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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夜惠美 -【妻居一品】《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5 10:37 PM     標題: 夜惠美 -【妻居一品】《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12 11:36 AM 編輯

【書名】:妻居一品

【作者】:夜惠美

【內容簡介】:

  這是一個從女配慢慢變成女主的故事。

  一個狗血的開頭,結婚多年的丈夫和自己的妹妹擦出『真愛』的火花,求妻子姐姐讓路成全,

  一個詭異的過程,姐姐感動於丈夫妹妹的真愛打算成全,丈夫突發車禍全身癱瘓,妹妹去了精神病院養老。

  一個意外的結局,本應下台一鞠躬的姐姐占據了所有的財產,奔向幸福新生活時——穿越了。

  附身貪戀榮華的女配身上,沒人能選擇生母,但可選擇人生道路,身處絕境又何妨,命運自有我做主。

  斬荊棘破圈套,我命由我不由人。宅門生活,選夫嫁人,上輩子不吃虧,這輩子虧不吃,反正俺是「惡毒?」女配誰怕誰。

  「喂喂,三姐姐,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別來打擾我成嗎?」

  「喂喂,三姐姐,我是不是上輩子抱你孩子跳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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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5 10:38 PM

  第一章:報復

  嘩啦一聲病房的門被拉開,頭髮燙波浪大卷垂間,身穿淡青色套裝氣質高雅的女人走進來,圍在病床前的穿著白大褂的年輕醫生對躺在床上的病人說道:“孟先生,我們盡力了,你能撿會條命是運氣。”
  
    言下之意,你要求太多了,病床生被才稱為孟先生的男子,從長相看濃眉闊目,鼻直口方,是難得俊男,他此時眼裡溢滿失望,白眼球上道道血絲,鬍子邋遢,無平時縱橫商場的氣勢。
 
   “孟太太。”醫生轉向剛進門的三十左右歲的女人,和躺在床上失落沮喪的孟先生不同,孟太太明麗大方,顯得精明幹練,配床上的孟先生實在是令人惋惜。

  “叫我丁柔。”

  醫生眼露驚喜,“丁學姐,法院判離了?”

  “嗯。”丁柔淡淡笑笑,“今日才徹底辦妥一切,我和他再沒關係了。”

  醫生顯得比丁柔還興奮,“恭喜學姐從圍城裡走出,此後天高地闊。”

  “學弟我想同我前夫說幾句話。”

  “我不打擾了,沒人能來打擾您,丁學姐慢慢談。”

  醫生帶著兩名護士離開,剛一出門,其中一名護士道:“太好了,我老早就看孟浩然不順眼,養小三就算了,竟然找小姨子,簡直就是渣男,活該半身癱瘓,性功能喪失,老天爺是長眼睛的。”

  “林醫生,您認識孟,不是,丁柔?”

  “丁柔是北方大學第一位女學生會主席,曾是高校聯盟的風雲人物,和最年輕的共和國部長當年並成為雌雄雙獅,當初在大學追求她的人很多,孟浩然不是最優秀的,大學畢業後,丁柔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嫁給孟浩然,放棄了讀研,放棄了在高校工作的機會,跟著孟浩然來沿海創業,夫妻二人白手起家,丁柔輔助丈夫創立投資公司,去年被評為業內最具潛力的十家企業之一,和盛世地產的合作意向,是丁柔一手促成的,為公司再次騰飛提供平台,丁柔為賢內助,沒有她,絕沒孟浩然今日,可他卻和丁柔的妹妹糾纏不清,簡直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哇,丁柔這麼厲害?”

  林醫生道:“我記得當時追丁柔最瘋狂的就是林朝生,那時他剛離婚,見到丁柔在辯論會上的表現,便動心追求,直到現在他都沒再婚,堪稱奇跡。”

  林朝生是他們這一代的風雲人物,家世顯赫,投資眼光極為精準,幾次股市上操作,都大賺一筆,有共和國股神之稱,身家以億萬,但丁柔卻寧願選擇孟浩然共同奮鬥,也不願嫁給林超生當繼室妻子,林醫生和林朝生是遠方表親,聽說過丁柔拒絕林朝生的內幕,‘我丁柔不嫁結過婚的男人,你來遲了。’

  丁柔是極具個性的女人,身上有著浮躁的現實社會所沒有的真誠傲骨,不為權貴財富低頭,自信夫妻同心能創出一片天地,只可惜所托非人,她全心輔佐的丈夫和自己的親生妹妹有染,進而孟浩然提出離婚,絲毫不顧年多年的夫妻情義,丁柔的妹妹丁敏也是個不要臉的,勾引姐夫還要姐姐成全,這樣的妹妹送去精神病院都是便宜了,

  病房裡,孟浩然看著丁柔十指翻飛剝桔子皮,修長的手指在橘紅色的桔子皮中穿梭,孟浩然想不通自己怎麼會捨棄丁柔看上了樣樣不如她的丁敏,是被丁敏可憐乖巧的樣子迷惑了,才會鑄成大錯,孟浩然等著丁柔餵他吃橘子,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外表強勢下的丁柔有著一顆敏感柔軟的心,她和自己離婚只是一時氣話,她不會拋棄現在這副樣子的自己。

  丁柔將橘子瓣放在自己口中,道:“很甜。”

  孟浩然咽了咽口水,“小柔。”

  “你沒資格再叫我小柔,請叫我丁柔,或者丁女士。”

  孟浩然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丁柔,我一直是愛你的,是丁敏那個賤人勾引我,你要相信我。”

  丁柔走到病床前,從LA包包裡拿出女士香煙,點燃後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煙圈,姿態越發的高雅迷人,孟浩然看呆了,從不知道丁柔有如此誘人的一面,”小柔。”

  “孟浩然,我三個月前懷孕了。”

  “懷孕?現在呢?你……拿打掉了?”
  
     如果他們夫妻有什麼遺憾的話,就是結婚將近八年不曾有孩子,孟浩然看看丁柔依然苗條的身材,怒道:“你怎麼這麼狠心,孩子無辜的。”
  
    “我狠心?孟浩然,我本來想要給你份驚喜的,但卻在床上看見你和我親愛的妹妹,你們濃情蜜意的時可曾想到了我?”
  
    “三個月前你就知道了?”
  
    孟浩然一個月前才突然提出離婚,他自認為可完全掌控公司大權,到時給丁柔一份不菲的贍養費,下蛋生錢的公司在自己手裡,夫妻共同財產就當補償丁柔的,”當時你明明很吃驚的。”
  
    孟浩然放在被子手略略動了動,丁柔繼續吐著煙圈,淡淡的煙霧中,丁柔道:“不吃驚,你能發生車禍,不吃驚,你能躺在這?不吃驚,我供她上大學的丁敏能去精神病院?孟浩然,你忘了新婚之夜我說過什麼?”

  “孟浩然,我可以忍受貧窮,可以忍受平庸,我有手有腳,有腦袋,能打拼出一片基業,沒有人不希望富貴,我也一樣,我要自由的選擇人生道路,享受創造財富的喜悅,享受打拼的過程,我嫁給你,因為我喜歡你,但你在我們的婚姻內養情人的話,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車禍是你安排的?”孟浩然愕然,“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丁柔竟然沒看出你有一副毒蠍心腸。”

  “我三個月前就流產的。“丁柔一直是淡然的,似在說別人的事一樣,“是被你們氣流產的,孟浩然是你殺死了你今生唯一的兒子。”

  “丁柔,車禍是不是你安排的?”孟浩然顧不得兒子,高聲斥責,丁柔彈了彈煙灰,正好落在孟浩然的臉上,高傲冰冷的丁柔似在看無理取鬧的瘋子,孟浩然臉被燙紅了,男人的自尊心嚴重受挫,聲嘶力竭的喊道:“丁柔回答我。”

  “我記得那天晚上我勸你不要酒後開車,勸了好久好久,在丁敏的挑唆下,你肯聽嗎?出了車禍,半身癱瘓,現在怪罪我?我是清白無辜的。”

  這話丁柔說起來帶著濃濃的諷刺,孟浩然雖然當時喝醉了,但記憶並未喪失,丁柔勸過,但無異於火上澆油,喝醉的男人一般越是勸說越是要開車,何況有丁敏在,孟浩然是自己走上了絕路,“那一天的路況……”

  “在修道,你和丁敏幽會,沉迷於偷情的快感中,忽略了很多的信息,你開車撞上圍欄並不奇怪。”

  “你為什麼不提醒我,你每次……每次都會提醒我的……”

  “你都起訴離婚了,我為何還要像妻子對待丈夫一樣對你?”丁柔俯身,將香煙頭直接按在孟浩然的手上,一字一句的說道:“孟浩然,你配嗎?”

  多年養成的習慣,無論衣食住行,颳風下雨丁柔總會給他安排得好好的,每次路況的信息丁柔也會提前告知他,習慣如此可怕。

  “公司留給你,我只變賣了其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不動產和存款法院也判給了我,公司才是最值錢的,不是嗎?”

  孟浩然怎麼都感到不對勁,丁柔是個極為聰明的女人,她能不動聲色安排好一切,報復心極強,她怎麼可能將公司無恙的留給自己,孟浩然攥緊拳頭,”你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丁柔眯眼一笑。“我只是通知所有的朋友太太,我-離-婚-了。”

  “盛世地產的老總夫人也知道了?”

  “當然,周太太對我猶如親生女兒,我被你和丁敏背叛,我怎麼會不告訴她。”

  孟浩然知道完了,公司全完了,為了能和盛世地產合作,公司借了貸款,只要合作下去,貸款很容易還上,可現在盛世地產怎麼可能還和他合作,前期投入的資金打了水漂,公司就剩下空殼子,孟浩然毫不懷疑丁柔的本事,能不動聲色將一切做得很漂亮,所有人都認為公司是賺錢的,可實際呢,都是空殼子,一副負債累累的空殼子。

  “丁柔,你夠狠。”

  “孟浩然,你現在玩得都是我玩剩下的。”

  丁柔提包走到病房門前,背對著孟浩然說道:“夫妻一場,我多付了一日的高級病房錢,你好好享受吧,對了,你可以看看你的錄音機好不好用,是不是如同你的下半身一樣,中看不中用。“

  丁柔開門走人,手腕上的手錶閃爍,高科技的產品,可干擾一切錄音,孟浩然撩開了被子,拿出錄音機按下播放鍵,絲絲拉拉的雜音,一句話都沒錄下來,孟浩然大吼:“丁柔,丁柔。”

  雖然結婚後丁柔事事以他為先,不像大學時那般耀眼奪目,安心做他太太,但公司的哪一項決策能離開丁柔?打開局面是靠丁柔,安排同行聚會是靠丁柔,一切一切都有丁柔的影子,孟浩然是公司老闆,但他在丁柔面前,孟浩然很自卑,柔弱需要保護的丁敏出現了,孟浩然找到了男人的尊嚴,娶丁柔是需要勇氣本事的,這話是他最好的一個哥們說的。

  海景別墅,丁柔按下電話,遺囑機票都安排好了,她明天飛歐洲散心,坐飛機並不是百分之百安全,她就算死了也不會留給丁敏一分錢,從她勾引孟浩然開始,丁柔就不再將她當成妹妹,手機震動,一條短信,“丁柔,我來找你。”

  丁柔回了短信,“林朝生,我不會嫁給結過婚的男人,不會當後媽,同時最討厭一邊深情,一邊種|馬花心的男人,你先處理好你的紅顏知己吧,拜拜。”

  丁柔晃動著高腳杯,紅酒微晃,丁柔對著落日舉杯,“過去,拜拜,丁柔,前進。”

  喝了紅酒,丁柔再睜開眼睛時,入目的是古色古香的家居擺設,說不上奢華,但以丁柔的鑒賞眼光看,放在古玩市場上很值錢,丁柔閉眼又睜眼,舉了舉手臂,丁柔苦笑,老天爺真會玩她,她丁柔穿越附身了。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5 10:39 PM

  第二章:威逼

  丁柔睜了無數遍眼睛,入眼簾的還是曼青色的紗帳,身下鋪陳著褥子,丁柔手劃過緞面無數次,不是她主臥裡的水床,丁柔最終嘆了一口氣,抬手豎起了中指,老天爺,你不帶這麼玩人的,她丁柔雖然離婚了,可在現代有車有房有存款,生活無憂,還可時不時的出國散心,她不是苦情女,不需要穿越重生來挽救,好在丁柔多了個心眼兒,立好了遺囑,那對狗男女一分錢也別想拿到,不過丁柔很不甘心,現代的朋友不會以為她為情自殺吧,丁柔只要想到這一點,就想試試能不能死回去。

  如果丁柔會為了渣男自殺,是丁柔一生的污點,比丁柔識人不清錯看孟浩然還覺恥辱。手不大,按年齡推斷,這副身子年歲也不大,應該不超過十歲,雙手乾淨柔軟,並無勞作弄出的繭子,丁柔推測附身之人應該是哪家的小姐,可屋子裡的擺設,換到現代都是古董很值錢,但放在古代,卻不過是一般。

  前生丁柔為了能同喜歡古玩的周太太談到一起,促成和盛世地產的合作,丁柔沒少下苦功夫研究古玩,從放在櫃子上的那對陶瓷瓶上丁柔推斷,年代是明朝?

  丁柔馬上翻身坐起,明朝?裹腳纏足?丁柔掀開了被子,仔細的看著雙腳,並沒纏足,如果穿越到必須纏足的明朝,丁柔寧願死回去,纏足和貞潔牌坊一樣,是對女子最殘酷的迫害。消了心中的顧慮擔心,丁柔再起疑惑,不是明朝嗎?她到底被愛捉弄人的老天送哪來了?

  門口隱隱傳來交談聲,丁柔聽著越來越清晰,興許會進門,丁柔動作利落的重新躺好,闔眼,在沒弄清楚事情之前,她可不想露出破綻。

  “六小姐病著,您讓人給她抓一副藥吧,我求求您了。”

  門突然被推開,丁柔眼睛撩開一道縫隙,打量著說話的兩人,一名身材肥胖,圓圓臉龐,下巴下堆著肥肉的中年婦人,髮髻上差了兩隻明晃晃的金簪,一雙丹鳳眼貪婪的打量著屋子,對躺在床上的丁柔視而不見,反倒十分注意在漆木條案上放著那對瓷瓶。

  “不行,不行,這不行。”

  丁柔就見在胖婆子身後衝出來一名身材纖細顯得很柔弱的女子,由於背對著床,丁柔看不清她的長相,聲音倒是挺好聽的,即便焦急也感覺慢條斯理的,穿著半舊的寶石藍褶子,下穿一條羅裙,頭上的髮髻是做婦人樣式,無金簪,只有一根一眼便知用了很久的玉簪,對比那位胖婆子,這名柔弱女子顯得很寒酸。

  “那對瓷瓶是老爺給六小姐的,你不能拿去。”

  丁柔能聽出柔弱女子聲音是發顫的,不能拿去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是最大膽的一句話,丁柔迷惑了,六小姐是叫她吧,難道家道中落,被人逼債?丁柔有種感覺,事情絕不簡單,腦中零星的閃過幾個片段,丁柔串聯不起來來,腦海中的宅子很大很奢華,人也很多,每一位出現腦海中的女人,無論是年歲大小,都是滿頭珠翠,珠光環繞,丁柔腦中最後的印象停留在一位少女的眼睛上,仇恨嫉妒,丁柔捂住你額頭,太像了,那目仇恨的目光太像丁敏了,她是誰?丁柔記不住少女的長相……

  “就因為老爺賞得才值錢,才能變賣了去給六小姐抓藥。”

  “不行,不行。”

  “你既然想救六小姐,還心疼瓷瓶,莊子上可沒碎銀子可使,六小姐的用得藥可都是尚好的。”

  柔弱女子回眸看了看床榻上的丁柔,水盈盈得眼眸透著無悔得慈愛,丁柔被那雙眼睛吸引,忘記了她最瞧不上懦弱之人,好像母親,前生丁柔五歲時,父親,不,丁振宇碰見了真愛,和母親離婚,母親是善良的成全他們,竟然沒帶走任何一件東西,直到簽了離婚書後,才知道又有了身孕,母親帶著丁柔去小城鎮生活,日子過得艱苦,生下丁敏後母親身體一直不好,丁柔從小就很懂事,照顧母親,照料丁敏,誰欺負母親丁柔就敢打回去,有人說丁柔是沒爹的野孩子,丁柔能將辱罵她的人掀翻在地,打到他們求饒,幾次較量下,丁柔成了那片的大姐頭,號令一出,無人不從。

  丁柔最遺憾的就是在她以全省狀元的成績考入北方大學時,母親病逝,丁柔眼角濕潤,至今難忘母親最後欣慰的笑顏,“我的小柔是最堅強的,小柔答應我,不做小三,不做繼室,不做後媽。”

  丁柔攥緊了拳頭,她是答應了母親,不會破壞任何人的家庭,可丁柔卻被從小照料長大的丁敏……丁柔從不後悔設計的丁敏、孟浩然,也不後悔將丁敏送去精神病院養老,只是遺憾母親會為了丁敏而傷心。

  柔弱婦人咬了咬牙,慢慢湊手腕處褪下一個足金手鐲,有掙扎,有不捨,懂行的丁柔看得出手鐲比那對瓷瓶值錢,也是柔弱夫婦人最寶貴的首飾,興許還保留著她的一段美好的回憶。

  “你拿去變賣了吧,六小姐的藥不能停啊。”

  胖婆子眼睛眯成一道縫隙,掂量著手鐲,越發的滿意:“要不怎麼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呢,您手指縫漏出一丁點,就夠奴婢享用不盡的了,那對瓷瓶是老爺賞給六小姐,回不去主宅,總是個念想不是?”

  “那對瓶子是六小姐的命啊,我怎麼樣都好,可六小姐不能有事的。”

  丁柔闔眼,死死的攥住身下的褥子,她怕會暴起,奪過鐲子,瓷瓶是命?笑話,大笑話,丁柔才不認為什麼老爺賞得瓷瓶是最寶貴的,原身體的記憶有些凌亂,丁柔不了解眼前的一切,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將鐲子記下,看那胖婆子的貪婪目光,定不會捨得當了鐲子,總有機會再拿回來的。

  丁柔已經不知不知覺之間,就將柔弱婦人護在身後,只是為了那雙酷似母親的眼睛,溫潤慈愛,如果說丁柔上輩子有遺憾的話,就是子欲養而親不在。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5 10:40 PM

  第三章:清醒

  柔弱婦人喚丁柔六小姐,在疑似明朝的古代,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她是六小姐的奶娘,二是……丁柔最不甘心的她為庶女,柔弱婦人是這具身體的生母,從短短幾句談話和腦海中殘留的記憶可知,丁柔可能不僅僅是庶女,還是個失寵被趕到莊子上自生自滅的庶女。

  丁柔深感無奈,前生日子過得再艱難,她都是堂堂正正的,老天爺不是厚愛丁柔,是故意玩她,丁柔很清楚一名不得寵的庶女在古代會有什麼樣的境遇,丁柔甚至能感到老天的嘲弄,你不是發誓不當繼室,不當後媽,不為小三的嗎?丁柔攥緊拳頭,雖然對朝代陌生,環境陌生,丁柔也不會受命運的擺布,我命由我不由人,為了生存,丁柔可逐漸的融入古代,但丁柔不願放棄堅持底線,她發下的誓言,不能因時空變化而作廢,丁柔倔脾氣上來,她就不信走不出自己的路來。

  帳子簾被掛起,指腹有繭子的手摸了摸丁柔額頭,只聽見放心的舒氣聲:“謝天謝地,終是退熱了,小柔,你醒了吧。“

  柔柔弱弱卻溢滿關切的話語,丁柔心軟上一分,沒人可以選擇生母,她就算是妾,也是生母,即便性子懦弱,也在盡她最大的努力救治女兒,哪怕將她全身上下最寶貴的鐲子交出去,只為了保留女兒最看重的那對瓷瓶,她也心甘情願,一句你醒了吧,丁柔差一點就睜開眼睛,眼角濏出眼淚,丁柔一直認為她是堅強獨立的,不要任何人憐憫疼愛,即便面對丈夫和妹妹偷情背叛,丁柔都沒掉一滴眼淚,可此時她想哭,想投入到柔弱婦人的懷裡大哭一場,只為了那一份丁柔懷念的母愛。

  泛著角皂清香的絹帕擦過眼角,耳邊是疼惜的聲音,“小柔,你夢見了什麼呢?別哭啊,我沒用只能求得太太的准許來莊子上照料於你,小柔,是姨娘沒用。”

  丁柔的小身子被摟進溫暖的懷裡,纖細柔弱的胳膊,似要阻擋懷中女兒的夢魘,丁柔貪戀這種溫暖,昏沉沉的腦中模糊畫面清楚了,威嚴端莊的夫人,眼裡是失望是冷漠,“丁柔,你去莊子上靜思。”

  “不去,母親,我不是故意的,是三姐姐,是她……”
  “夠了,我只看到她是被你推下湖的,就為了她能隨去榮寧侯府,丁柔,你太讓我失望了。”

  女孩的不甘,女孩的怨恨,直到現在她靈魂消失,還存於心裡,丁柔暗嘆不管是不是她做的,推人下水或者栽贓陷害的手段,實在是太低級了,簡單粗暴啊。

  女孩孤孤單單的從華美的宅子被送到偏僻的莊子上,被所有人看不起,譏笑說為妒忌姐姐,無姐妹情意的庶女,只有她——丁柔的生母懇求太太陪著女兒來著莊子上,太太磨她不過同意了。

  她本有機會留在那座富貴堂皇的主宅裡,丁柔的生母雖然是姨娘,卻是從小就伺候太太的貼身大丫頭,據說還曾經救過太太的性命,後花容月貌的年歲被抬為姨娘,性子柔順恬靜,頗得男主人的喜歡,本身又很有分寸,對太太忠心耿耿,在府裡一眾姨娘中,她算是最安穩的了,有寵無害,誰都知道害她就是打太太的臉面,就算姨娘之間的爭寵很少能波及於她。

  太太真心實意的挽留過她,甚至暗示她還可再有女兒或者兒子,只要留在府中就有機會,可她卻執意照顧丁柔,哪怕明明知道太太會失望,這輩子興許再難見到老爺,她也跟來了,被是送到莊子上的丁柔罵過她,怨恨過她,“為何我不是母親親生的,是太太肚子裡爬出來的?”

  這話是對她的打擊吧,她無怨無悔照料著因返回主宅無望脾氣暴躁的女兒,在生病後更是費心心思去找大夫,那天下得是暴雨,丁柔暗自嘆息,你做錯了多少?可曾遺憾不愛惜自己最終喪失了性命?丁柔奪舍重生後,那麼一切都會有自己做主,從惡毒女配做起嗎?很有趣,誰說女配就不能變成主角的?

  “小柔,姨娘給你捉了一隻雞,一會你就有雞湯喝了。”

  “小柔,姨娘沒告訴你,咱們還有一塊尚好的料子,是太太賞給姨娘的,姨娘找出來,給你做新衣穿,繡上你最喜歡的牡丹花,姨娘的女紅不比府裡的繡娘差。”

  “小柔,姨娘……姨娘……”

  溫熱的眼淚滴在了丁柔的臉頰上,“小柔,姨娘也想你是太太生的,可……可……你是姨娘的女兒啊,是姨娘的命,小柔,你要是再不醒的話,姨娘也同你一去了,地府冷,姨娘和你作伴好不好?”

  丁柔流淚不止,她是一位好母親,以前的丁柔眼裡怕是裝得都是富貴,卻沒看出生母對她的慈愛,丁柔睜開眼,手擦淨驚喜夫人的眼淚,離得近了,丁柔才看清楚她是一位美人,溫婉恬靜,那雙剪眸水盈盈的,很溫暖,難怪不知道爭寵,卻能得男主人一分垂憐,她很容易讓人產生憐惜之情。

  “小柔,你醒了?是清醒了嗎?”

  “嗯。”

  丁柔嗓子很乾,忍著疼道:“娘我醒了,我不去地府,那太冷了,咱們在莊子上好好的過。”

  “小柔,小柔。”

  丁柔被婦人摟緊,“我的女兒啊,醒了,小柔醒了。”

  “我渴。”丁柔可不想再讓她哭下去了,看她哭丁柔承認自己不好受,心上似壓了一塊石頭似的,“娘,我餓了。”

  給她在找點事情做就不會再哭了吧,丁柔實在是怕她的眼淚。

  “啊,啊,對對,要喝水的。”

  丁柔就看她衝到桌子前,手顫抖得倒水,茶水撒再桌子上,丁柔知道她有多在意女兒,死而復生穿越時空,丁柔,她是你的母親,“娘,您慢點,不著急的。”

  夫人望見女兒柔柔的笑顏,眼淚掛在長睫上,“小柔,你叫我娘嗎?”

  “你本來就是我娘,不叫娘,叫什麼呢?”

  婦人喜極而泣,她的女兒經歷了生死劫長大了,懂事了,她吃再多的苦也值得。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5 10:41 PM

  第四章:救人

  清晨暖陽,丁柔從床榻上悄悄的起身,不願驚動睡在她身邊的娘親,丁柔記起她娘姓柳,三歲被拐,五歲便伺候劉家大小姐,現在丁家當家太太,丁柔悄聲下床,穿好褶子長裙,在莊子上,衣服穿戴不太複雜,理了理頭髮,隨意綁了個馬尾辮子,太複雜的髮髻,丁柔也不會,纏上辮繩,收拾整齊後,丁柔走進床榻,為母親重新蓋好錦被。

  她為了照料生病的女兒,幾天沒闔眼,是要好好的養一養,從睡姿上看,柳氏蜷著身子,丁柔昨夜就睡在她懷裡。打開房門丁柔走出去,柳氏睜開眼睛,臉頰蹭了蹭錦被,女兒原諒了她,知道孝順了,柳氏披著衣坐起,抻著手臂打開旁邊的櫃子,拿出針線籃子,裡面擺放著精美的瓔珞,繡好的絹帕以及荷包等等,為了照料女兒,柳氏有幾日沒做針線了,一會王瑞家的會來取著荷包,柳氏就是托她變賣針線得些銅錢,養活女兒。

  趕到莊子上的庶女,死活丁府是不會過問的,莊子上的管事媽媽一個個都長了一雙的勢力眼兒,捧高踩低是常事兒,如果不是她們亂嚼舌根子,女兒丁柔也不至於萬念俱灰病得那麼重,柳氏沒讀過書,也不識字,對於女兒前後的變化挺意外,會認為是女兒經歷了生死想開了。

  丁柔怕柳氏多想,再折騰出什麼東西來,藉著睡在一處告訴柳氏,她本來三魂七魄被小鬼抓了,但由於柳氏上輩子積德,曾經有恩於鬼差,小鬼說怕丁柔死了,柳氏無人照顧,便開恩放丁柔還魂,如果丁柔不好好孝順柳氏的話,還會被抓走的。聽見丁柔這麼說,柳氏再大的懷疑都沒有了,是上輩子積德行善,才有了女兒丁柔,善良的柳氏很滿足。

  柳氏一邊抓緊做針線,一邊合計著賣出在這些後,能得個一兩銀子,給丁柔添對耳環,再過幾日就是丁柔的生辰,女兒滿十一周歲了。

  “呀。”柳氏繡針扎了手指,血珠冒出,柳氏吮掉,好在沒染在絹帕上,柳氏再不敢分心,專心做針線。

  丁柔從睡房出門,憑著記憶打量著院落,看來府裡的夫人是打算放棄丁柔了,莊子選得是荒涼的,與其稱之為莊子,還不如說是幾個小跨院圍城的,丁柔所住的跨院不大,一明兩暗的屋子,廚房設在一旁,跨院裡除了青石路面是乾淨的之外,別的地方長滿了荒草,院墻破敗斑駁,東邊院墻還有一處豁口,墻根底下的草都有及膝蓋的那麼高,丁柔徹底明白了她們母女失寵到何種境地。

  丁柔記得在丁府每位小姐身邊都是有丫頭媽媽伺候,嫡出的小姐四名大丫頭,以前的丁柔很會討嫡母歡喜,大丫頭比其庶女多一個,但也不會越過嫡女,那三個大丫頭好像都沒跟來,丁柔以前混得也夠差的了,沒有能力本事卻偏要高別的庶女一頭,還敢和嫡女爭寵,難怪她落到如今這步田地,槍打出頭鳥的道理,她就沒弄明白過。

  丁柔深吸一口氣,古代就這點好,空氣新鮮,藍天彷彿水洗過一樣,藍得清澈,可只要一想到古代生活,丁柔就頭大,吃穿用度就不說了,以現在的情況,華服美食也沒什麼指望,苦日子丁柔不是沒經歷過,也不是過不習慣,只要肯用心,丁柔不愁活不好,可如廁,可女人每月必會到訪的親戚怎麼解決?愛乾淨的丁柔也不能不洗澡,丁柔抬頭看了看老天,古代啊,不都是美好的。

  咕嚕嚕,丁柔摸了摸肚子,昨夜光顧著安慰柳氏了,丁柔對濃濃都是肥油的雞湯過敏,又被柳氏那雙水盈盈的目光看著,丁柔只能喝進去,其實她寧願吃饃饃,也不用滿嘴油膩膩的雞湯。丁柔轉去廚房,柳氏的手藝實在不怎麼樣,雖然是伺候人的丫頭,但一直是得主子看重的大丫頭,廚房的粗活是不會做的,要不怎麼說大家族的丫頭都堪比小門小戶的小姐呢。

  丁柔也不指望著莊子上的媽媽丫頭伺候送飯,想要做吃的,還是自己動手靠譜。還沒走到廚房呢,窗欞縫隙處冒出濃煙,丁柔聽見裡面有細微的咳嗽聲,“救命,救命。”

  丁柔並沒著急衝進去,先看清楚情況,丁柔可沒為救人把自己搭進去的崇高品格,再活一次不容易,丁柔拿不準老天會不會再玩她一把,將她直接扔進遠古獸人世界,丁柔傷不起啊,還是在相對文明的古代待著好,見濃煙不見火光,丁柔判斷就算是著火也不會太大,丁柔細心的摸了摸廚房木門,不燙,證明火應該沒燒起來。

  丁柔看了一眼四周,找到一口盛水的大缸,由於前些天下雨,水缸裡的水是半滿的,丁柔從腰中拿出絹帕,用水弄濕了,攥在手中,再拉開廚房的木窗,濃煙衝出,丁柔咳嗽了兩聲,濃煙搶眼,丁柔推開廚房的門,用絹帕捂著嘴,窗戶和門都開了,濃煙逐漸的散去,丁柔仔細分辨在地上窩著一道影子,“救命,救命。”

  鍋台下燃燒的乾草從灶坑裡竄出,如果引燃旁邊的草堆柴火就更危險,丁柔轉身去水缸處弄了一盆是水,後進去澆到點燃的乾草上,廚房也是有一口水缸的,丁柔不管水缸裡有多少水,直接將銅盆扔向誰水缸,司馬光砸缸重現江湖,水缸還真破裂了,清水流淌出來,濕了乾草柴火,險情排除。

  說得容易,丁柔忙活了好一會,總算弄滅了火,丁柔擦著額頭上的汗水,走近地上的人,蹲下身:“你沒事吧。”

  難怪她跑不出去,碗櫃倒了正好壓住她的腿,”沒事,沒事,多謝……多謝……”

  那人抬頭看是丁柔,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睛,眼睛紅紅的,“六……六小姐?”

  丁柔看清楚她不過是十歲左右的小姑娘,看不清膚色,都被煙塵覆蓋了,“怎麼?不能是我?”

  “六小姐,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小姑娘縮了縮身子,彷彿很懼怕丁柔,感恩的說道:“多謝六小姐的救命之恩。”

  丁柔腦中有了記憶,眼前的小姑娘有一個很囧的名字——翠花,是唯一一個肯跟丁柔來莊子上的丫頭,在丁府主宅時丁柔眼裡根本就沒她,翠花不過是打水掃地的小丫頭,要不然也不會用這個名字了,等來到莊子上,丁柔性情大變,對她不是打就是罵,想想也是,丁柔連生母柳氏都敢罵,翠花的日子不會好過。

  丁柔推開碗櫃,攙扶起翠花,她有些奇怪,翠花怎麼想著和她來莊子上?掃地的丫頭很尋常,就算丁柔被送到莊子上,翠花也可以給去別得地方領差事,怎麼會想到跟著丁柔?完全沒升職做大丫頭的前途,何況丁柔對她並不好,不是丁柔小心眼,丁柔習慣將一切事情都弄清楚了,尤其是放在身邊的人。

  唯一沒弄明白的丁敏,前生給了她最沉重的打擊,孟浩然是不好,可丁敏如果行得正,會和他偷情嗎?丁柔在陌生的古代更要小心,翠花是得問清楚。

  丁柔剛剛廚房的門,柳氏飛一樣跑過來,二話沒說直接打了丁柔肩膀一巴掌,隨後含著眼淚抱住丁柔,“你……你如果出了事兒,讓娘怎麼辦?再來勾魂的鬼差,娘不認識……”

  丁柔闔眼,默默的嘆了一口氣,雙手抱住柳氏的腰,就這樣吧,她是娘親,得照顧著。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5 10:42 PM

  第五章:國情

  打水洗臉,丁柔重新換了身衣裳,八成新的百褶如月裙,丁柔被柳氏按坐下來,柳氏為丁柔梳頭,丁柔摸了摸如月裙,絹紗的很柔軟。柳氏看出丁柔小動作,“小柔不喜歡的話,趕明兒娘讓你將料子裁剪好了,做身新衣服穿,莊子上比不了府裡,娘也不願委屈了小柔。”

  柳氏知道丁柔有多愛華服,盡自己所能滿足女兒,丁柔仰臉一笑,“娘才應該做衣服。”柳氏穿得太寒酸了,丁柔拽住柳氏的手,“娘,簡單弄個辮子就好,我又不出門,滿頭珠翠壓得脖子疼。”

  柳氏收手,“小柔,你是說真的?”

  丁柔發現面前放得不是銅鏡,是照人很清楚的玻璃鏡子,丁柔確定的點頭,瞧著柳氏受苦受累,丁柔可沒那份心過奢侈的日子,挑了個羊脂色茉莉小簪插在頭上,換掉了金簪步搖,去過是首飾匣子,簪子手鐲精美,以前的丁柔看樣子是受寵過一段日子的,首飾能換點銀子,有了本錢眼前的困境就可解決,丁柔可以忍受一時的苦處,可沒受一輩子苦的道理,人不可聽天由命,而在於奮鬥。

  柳氏很緊張的見丁柔擺弄首飾,“娘對不住小柔,等娘手頭寬裕了,定會將玉鐲贖回來,小柔,娘實在沒法子,才會托人當了玉鐲。”

  柳氏再解釋:“玉鐲是不是小柔最喜歡的,不是老爺太太賞的,小柔你病得重,請大夫是要花銀子的。”

  “你當了多少?”柳氏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丁柔十分懷疑柳氏被人騙了,“當了多少?”

  “一兩銀子。”柳氏語氣顫顫巍巍,女兒清醒了之後越發的厲害,丁柔弄不清楚物價的高低,以前的丁柔是大家小姐,從不關心銀子,所以丁柔也不知道是柳氏是不是當低了,柳氏怕丁柔不信,解釋道:“請大夫就花了二兩銀子,給了張媽媽一串銅錢好處。”

  丁柔握住柳氏微涼的手掌,還得安慰她,”錢財身外之物,趕不上性命重要,娘,我是琢磨著將首飾都變賣了。”

  “使不得,使不得。”柳氏連連搖頭,“小柔,你是要佩戴的,你是丁府的六小姐。”

  丁柔灑然一笑,“有住在莊子上的六小姐?”丁柔起身將柳氏安坐下來,堵住她要說的話,“經歷了生死,我還有什麼是想不開的?丁府是世家大族,書香門第家世清貴,最是注重名聲,不管是不是我推三姐姐落水,我既然被送到莊子上,就再難有回丁府的一日。”

  “你要是像現在這般懂事,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娘以前勸過你的,三小姐看著你就好凶,可你不肯聽啊。”

  丁柔不覺懷疑,難道柔若心思純淨的人感覺更強,柳氏絮絮叨叨的念叨著丁柔和三小姐的往事,丁柔記憶逐漸清晰,那位三小姐怕真是沒安好心,教唆著丁柔同嫡女爭,以前的丁柔並不傻,但她不過十餘歲的小姑娘,嫉妒是常事,再得三小姐推波助瀾,丁柔那一點點謹慎智慧都消失了,得到最多好處的卻是三小姐,難怪反應過來的丁柔衝動的將三小姐推下水,怕還有背叛。

  丁柔出了一身冷汗,那位三姐姐的目光,比利劍還鋒利,丁柔想不通得多大的恨意才讓她如此,丁府的寒泉是有名的,即便炎炎夏日,在寒泉邊上都感到冷氣襲人,她掉進寒泉裡,丁柔捂著腦袋,好像她一說了一句話,是什麼?丁柔想不起來,她們在寒泉邊上說得話,丁柔怎麼都想不起來,也想不起來到底是不是丁柔推的三小姐,這一段記憶是空白的。

  “小柔?小柔。”柳氏著急的抱著丁柔,“娘不說了,小柔,娘不說了。”

  柳氏為女兒按著腦袋,丁柔眯了眯眼,苦肉計?三小姐真下的去狠心腸,難道她就不怕去不成榮寧侯府?丁柔的記憶裡三小姐對榮寧侯府非常的在意,拐彎抹角的總是提起嫡出大小姐嫁得榮寧侯,丁柔為柳氏攏了攏頭髮,笑盈盈的道:“娘說得對,以後我和三姐遠著些。”

  柳氏原本打算提醒丁柔,她們回不去丁府了,再難見到三小姐,可看女兒丁柔,柳氏說不出,女兒有希望也好。善於揣摩人心的丁柔豈會看不出柳氏所想?丁柔並不願回丁府去,在莊子上優哉游哉沒什麼不好,回去了她就是諸多庶女的一位,婚配掌握在嫡母手中,丁柔不甘心任何人擺布她的命運,巴不得嫡母遺忘自己,積累些銀子,如果有可能來個死遁,帶著柳氏去別處生活,徹底脫離丁家最好。

  從原本的記憶得知,丁柔勾了勾嘴角,穿越不是她一個,驅除蒙古的不是朱元璋,是一對秦姓夫妻,打跑了占據中原的蒙古鐵騎後,丈夫秦天建立國號為大秦,遵為秦太祖,一統天下,冊立其妻為皇后,皇后唯一頒布的詔命是徹底廢除裹腳纏足以及貞節牌坊,將始於宋朝的程朱理學徹底廢除,並焚燒了所有程朱理學的書籍,堪比始皇帝的焚書坑儒,雖在當時引起動盪,皇后之位幾乎不保,但八十年後的今日,程朱理學鮮少有人再知。

  大秦現在的皇帝年號為熙文,稱為熙文帝,稱得上國泰民安,蒙古鐵騎雖然在草原上有異動,卻無力進犯中原,國政平穩,女子地位雖然趕不上男子,但比同時期的明朝好太多了,守寡可再嫁,女子可上街,可識字,不過識字的女子大多都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或者讀書人的女兒,平民百姓之家也供不起女兒讀書。

  丁柔手摸了摸光滑的鏡子,詩詞歌賦,種種穿越者的發明,丁柔可以徹底歇菜了,那對穿越夫妻沒少折騰,穿越者必備的做的牛痘,玻璃,鏡子,引進番薯玉米等高產糧食,他們都幹了,甚至還有一本太祖詩集,沁園春雪被大書特書,就因這首詩詞,太祖秦天得了開國戰將徐達和隱士劉軍師相助,丁柔從此絕了盜版的心思,誰讓她比那對夫妻晚穿呢。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5 10:42 PM

  第六章:真容

  欲想改善生活,就得先了解現實狀況,丁柔不指望柳氏突然聰明了,丁柔也看出來了以前柳氏圍著主子轉,太太說什麼就是什麼,逆來順受從不反抗,生了丁柔後,還好點起碼在柳氏心裡女兒比太太重要,想從不識字當慣了丫頭任人擺布的柳氏口中了解大秦朝,丁柔還不如自己親自去看來得方便。

  從丁柔穿越俯身的那一刻起,柳氏就是她的責任,丁柔不會丟開柳氏不管,不是丁柔聖母心,是柳氏雖然弱了點,單純了一點,但她在盡最大的可能保護女兒,丁柔在柳氏身上感到母愛,是丁柔最想要的母愛。

  “娘,莊子上有書嗎?”

  丁家書香門第,就算是在莊子上也應該有幾本書吧,丁柔不耐煩看孔孟之道,四書五經,她只是想知道大秦朝到底是怎麼個制度,那對穿越夫妻改變了多少?

  柳氏眼淚差一點掉下來,“莊子上就有幾本沒人看的書,比不了丁府藏書,小柔,等娘有銀子了給你請個先生。”

  丁家女兒無論是庶女還是嫡女都得讀書識字,琴棋書畫,針線女紅,這些貴族小姐必須掌握的都得學習,丁柔以前也學過,還曾受到先生的稱讚,但現在丁柔顯然‘輟學’了,柳氏是安慰女兒,憑她們娘倆現在的條件,根本請不起先生。

  丁柔卻自信的笑道:“我聽娘的,等咱們有銀子了就去請先生。”

  困境窘境又算是什麼?丁柔能闖過去,努力奮鬥也是樂趣,憑雙手得來的果實更覺甜美,柳氏見丁柔燦爛自信的笑容,不覺有些痴了,對比以前女兒丁柔笑容裡多了些許……豁達……對就是這個詞,老爺曾說過豁達,在柳氏的印象裡,老爺太太都是神,他們的話都是對的,女兒豁達了,柳氏高興的只掉眼淚。

  丁柔為柳氏擦拭眼淚,“高興也哭,難過也哭,娘是水做的。”丁柔無法一下子讓柳氏自強,在保護她的同時,丁柔還得引導柳氏真正走出來,知道還擊自保。

  “娘不哭,娘不哭。”柳氏抽泣,丁柔岔開話問道:“翠花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跟著咱們來莊子上?”

  原本的記憶裡對翠花沒印象,丁柔先要弄清楚翠花是不是可靠的,丁柔不怕翠花自己有所圖,有所圖才好用,丁柔現在最缺得就是幫手,按說一個失寵的庶女也不會有什麼人注意,但翠花跟來莊子太不合常理。

  “翠花的娘曾經受過我的恩惠。”柳氏說起往事,在她最得寵得時候,曾經幫翠花娘向太太求過請,翠花娘感恩圖報,將翠花送來給丁柔當丫頭。

  狗血,實在是太狗血了,丁柔只能說古代人是淳知恩圖報的,明明翠花有更好的去處,比如去伺候丁府嫡出的五小姐,她卻偏偏只能呆在丁柔身邊,如今更是一起被送到莊子上,丁柔對她好便罷了,還經常打罵於她,但翠花卻不肯離開,丁柔問道:“翠花娘就不曾讓翠花回丁府?”

  這娘當得,實在是太好心了,你要報恩也成,但怎麼也不能將女兒的一生都交代了,丁柔不厚道的想著,翠花不是她娘親生的吧,柳氏卻道:“翠花是個倔脾氣,認準一事誰勸都不肯聽,小柔,翠花很難得,你可要好好對她。”

  聽柳氏的意思,翠花娘是勸過的,丁柔簇了簇眉頭,因為報恩?丁柔總覺得沒那麼單純,“六小姐,奴婢來向您磕頭。”

  “翠花,快進來。”

  柳氏先發話了,她雖然是姨娘,但難改當丫頭的卑微,對婢女媽媽極好,丁柔以為主弱奴欺的事會發生,但從丁柔的記憶裡可知,柳氏離開丁府時伺候的婢女媽媽都哭了,有兩個要跟來都被柳氏勸回去,柳氏還求了太太給她們尋了好差事,婢女媽媽們都給柳氏送了銅錢,雖然不多,但也是她們每月積攢下來的,丁柔卻孤孤單單的一人,對比非常強烈。

  丁柔不僅善於揣摩人心,更善於發現別人身上的閃光點,丁柔即便性格使然學不會,她能發現別人的優點,也可將他們放在最能發揮優勢的地方,就是憑著這點,在現代時丁柔才能成為學生會主席,和那人選戰時,丁柔這項本事發揮得淋淋盡致,讓他心服口服只能成為丁柔的助手,後隨前夫孟浩然的公司,丁柔並不常去,但公司員工的職位大多是丁柔安排的,他們很相信丁柔。

  柳氏就是憑著這種難得的質樸在大宅門裡躲過是非的,丁柔不信柳氏身邊的婢女都是好的,但柳氏不爭不搶,安於天命,那些個有歪歪心思的人早就離開柳氏了,剩下的都是無欲無求和柳氏一個性子的人,能鬧起來就奇怪了,在宅門裡柳氏能守住本心,不被榮華富貴迷花了眼,實屬難得。

  丁柔不喜歡柳氏安天命,不懂得爭取,但她自知身份,從無非分之想,在大秦朝未嘗不是好事,莽撞張揚卻無支撐的實力,就如以前的丁柔,被送到莊子上自生自滅。

  “奴婢叩謝六小姐的救命之恩,奴婢謝六小姐。”翠花磕頭,丁柔注意到她的腿傷了,跪地會疼,道:“起來說話。”

  “謝六小姐。”翠花起身,低垂在著腦袋,丁柔總覺得有點不對勁,“翠花,抬頭我看。”

  “是。”翠花仰臉,丁柔和柳氏倒吸了一口氣,柳氏失口道:“你是翠花?“

  “柳姨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隱瞞,奴婢是不得已的。”翠花黑若寶石的眼眸似蒙上一層水霧,楚楚可憐越發動人,丁柔自以為本尊長得不差,但翠花一比,在容貌上比不上,翠花出落得極美,以前臉被涂黑,看不出有多好看,但現在她洗去了偽裝,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但在丁府裡鮮少有人比得上。

  難怪翠花肯跟丁柔來莊子上,這副容貌留在丁府,定會被哪位少爺收房,丁柔攔住柳氏,問道:“你不想為姨娘?”

  翠花點頭說道:“奴婢打死也不願做姨娘,寧為正妻不為妾。”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5 10:46 PM

  第七章:改名

  不願為妾寧肯忍受責罵貧苦,柳氏嘴脣一張一合,說不出一句話,最終化為無言的嘆息,翠花看出能做主的是丁柔,不知道是何原因,六小姐變得同平常不太一樣,廚房找火時,六小姐異常冷靜,能救下翠花,換做往常六小姐怎麼也不會來廚房,更不會救她。

  翠花和丁柔對視,六小姐欣賞她?翠花有些許的迷茫,六小姐變了,丁柔問道:“你能躲得了一時,能躲一世?翠花,我不說你也明白,來莊子上是沒回府的希望的,你就算為正妻原配嫁人,嫁得也都是耕種平民,你不覺得可惜了好相貌?”

  翠花咬著嘴脣,丁柔勾了勾脣角,“你還是回丁府去,嫁人便利,也不定就被收房。”

  “娘,我去看看什麼吃的。”丁柔按住柳氏,笑盈盈說:“我心裡有數的,做飯不難,很容易學。”

  柳氏會女紅,可她因兒時模糊的印象很怕火,很緊張火光,柳氏根本不敢靠近廚房,以前有翠花在,看女兒的意思要將翠花送回丁府,“小柔,還是娘去生火做飯。”

  丁柔笑著搖頭,“娘,您就放心吧,我餓不著您的,您不能護著我一輩子。”

  丁柔越過翠花出門,柳氏嘆道:“翠花,小柔是為你好,你這副容貌真若嫁給莊子上的人,也不一定能保住你,回府討得太太喜歡,給你配個管事也好,總比將來被人強搶去好,誰都願在做正妻原配,這世道……哎,俗語說背靠大樹好乘涼。”

  翠花屈了屈膝,“謝柳姨娘好意,奴婢去看六小姐。”

  翠花也離開了,柳氏坐著愣神,恍惚間她也想到自己當初也曾打算配給小子,但主子將自己送去伺候老爺,柳氏說不出的滋味,沒老爺的話,也生不出丁柔,柳氏很容易滿足,有懂事的女兒就好了。

  柳氏繼續做針線,一會兒劉媽媽會來取,柳氏有了吃半生不熟飯食的準備,翠花打下手,情況想必不會太糟。柳氏心疼女兒,可她養成了以前圍著太太轉,現在唯女兒是從,女兒說什麼柳氏無法反駁,女兒自從被鬼差放回還陽,在丁柔面前柳氏興不起反駁的念頭,被丁柔的眼光看著,柳氏就按女兒說得做了。

  翠花走到廚房,剛一進門,六小姐蹲在灶坑前,用火石生火,啪啪磨火石的聲音,翠花道:“六小姐,奴婢來吧。”

  “不用。”丁柔不信這生火都做不好,以前是用火柴,丁柔動作頓了頓,火柴那對穿越夫妻沒發明?丁柔小得時候為火柴場糊過火柴盒,對火柴怎麼做的有幾分了了解,“翠花,你只能用火石?”

  “六小姐莊子上只有火石,府裡會用火柴,莊子上用不起。”翠花明顯感到丁柔抽了抽嘴角,“六小姐?”

  “沒事,沒事。”

  丁柔笑了笑,引燃乾草放進灶坑裡,填上柴火,穿越到被穿越者光顧改變的大秦朝,丁柔想要發家致富還挺難的,紅紅的火光映著丁柔臉上的笑容,翠花看著覺得溫暖,彷彿什麼都難不倒六小姐,她怎麼會由此印象?翠花眼看著丁柔是舀水刷鍋,後等到水開了,丁柔將碗筷放入鍋中煮了好一會。

  消毒一番,省得生病,丁柔做完這一切後,回頭笑道:“翠花,家裡有米面?”

  “在那邊的缸裡,菜籽油,葷油在櫃子裡。”翠花一一指點,丁柔突然覺得有穿越者在前也不錯,有菜籽油可吃,丁柔切菜煮飯很拿手,在現代拼得商場,下得廚房的完美閑妻,雖然大秦朝的做飯工具不太趁手,材料也不是太好,但難不倒丁柔,一邊做飯,丁柔心情越快得著輕快的小調。

  丁柔是不會唱現代歌詞的,但哼著調子,丁柔的心情愉悅,做出來的飯食也會香甜,翠花有種錯覺,六小姐不是在昏暗簡陋的廚房做飯,廚娘最卑微的活計,在六小姐手上有著暖意自在,就如同小姐們寫字繡花一樣,不分貴賤。

  “六小姐,奴婢不回丁府。”

  丁柔頭都沒回,“翠花,你須知貧賤夫妻百事哀,菜米油鹽醬醋茶,沒你想得那麼容易,萬一有一日你丈夫有了出息,嫌棄糟糠之妻,你怎麼辦?”

  “糟糠之不下堂,我不信一起過苦日子的他沒良心。”

  “他如果納妾呢?”

  “我……我……”翠花倔強的說:“我也是嫡妻原配。”

  丁柔此時回頭,一對梨渦含笑,翠花卻感到冷意,“六小姐,奴婢說錯了?”

  “也說不上錯了,單單為難女人算不上本事,要是我的丈夫敢納妾,我會讓他有苦難言,你要記得吃苦時你一直陪著他,有錢享福了卻起了花花心思,這樣的男人不給他個教訓還以為女子都是好欺負的。”

  翠花後背一涼,不知為何她相信六小姐真能做到讓男人苦不堪言,不,也許是生不如死,翠花真心的說道:“六小姐,讓奴婢跟著您好不好?”

  在六小姐身邊能學到很多,丁柔看了看翠花,“你長得比我好看,跟你在一處不自信都被你比下去了。”

  同美人在一起,壓力很大,話雖然是這麼說,丁柔始終笑意盈盈,翠花為丁柔打下手,“六小姐不會被奴婢比下去的。”

  丁柔嗅了嗅飯香,微闔眼眸,“翠花再問你一遍,不後悔嗎?你要知道我不會回丁府,上了我的船就收了下船的想法。”

  丁柔目光灼灼望向翠花,脣角微揚:“現在後悔來得及。”

  “六小姐,我跟著您。”

  丁柔點頭算是收下了翠花,顯得很高興的翠花越發的明艷動人,丁柔看得有點呆,美人啊,真是美人,誰說女人不愛看美人的?

  “翠花,你的名字是誰取的?有特別的涵義?”

  翠花搖頭道:“是進府當奴婢時隨口叫的,以前奴婢叫二丫頭。”

  丁柔笑道:“我送你個名字可好?”

  丁柔對翠花這名字實在是無好感,難道她要上酸菜嗎?翠花點頭道:“請六小姐賜名。”

  丁柔想了想,“嵐心,你就叫嵐心。”

  “謝六小姐。”確實比翠花好聽,嵐心很喜歡這名,丁柔道:“過兩日我教你寫你的名字。”

  嵐心連連點頭,丁柔做好了飯菜端著托盤去和柳氏分享,沒進門就聽話音:“柳姨娘,別嫌少,現在生意難做,只有這麼多銀子。”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5 10:47 PM

  第八章:溫情

  “就不能多一點?不到一兩銀子,實在是有點少,劉媽媽我知道你難,可為了六小姐的病,不怕你笑話,我沒剩下什麼,六小姐調養身子還得用銀子,眼看著六小姐受苦,我不容忍。”

  “柳姨娘,不是不肯幫忙,繡品荷包賣不上價兒,莊子上雖說離著京城近,一來一回我也得坐馬車,我都走壞了好幾雙鞋了,弄個三瓜兩棗的辛苦錢,京城大戶人家都有針線上的人用不上,小門小戶的能買多少?柳姨娘,不是看你太辛苦,我是懶得管這事。“

  “那……那……”

  丁柔聽得出柳氏是動了心,具體賣多少銀子丁柔不知道,像柳氏這麼做生意丁柔就沒見過,憐憫能提高價格?將底牌全都翻開,柳氏不是明擺著告訴劉媽媽,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了?不賣東西就沒法吃,商人還不得死命壓價?丁柔也碰見過良商,但那都是做生意做得極大的,他們懂得為商之道,那位劉媽媽不過販賣些繡品為生,小商小販多賺一點是一點,糊弄柳氏這樣的,劉媽媽肯定很擅長。

  丁柔挑開門簾進屋,笑盈盈的柳氏道:“娘,吃飯了。”

  桌子上放得是荷包等繡品,丁柔一打眼,柳氏的配色花樣都不錯,丁柔不了解行情,也可看出柳氏的女紅很好,目光略略在同柳氏對坐的劉媽媽身上停了停,丁柔有了主意,笑著問:“娘,她是?”

  柳氏對於女兒丁柔突然進門很吃驚,繡品都來不及收,以前的丁柔不喜歡柳氏賣繡品,柳氏是偷偷的繡,偷偷的賣,不敢讓丁柔知道,今日逼不得已才趁著丁柔不在時和劉媽媽見面,柳氏有些後悔,早知道丁柔做飯這麼快,就不跟劉媽媽磨嘰了,直接賣了,丁柔也不知道,柳氏慌忙收拾繡品,“我……我是……閒著時繡了些……”

  丁柔看得出柳氏的懊悔和緊張,十分的無奈,今日沒發現的話,你還得被劉媽媽坑,一時不注意都不成,丁柔道:“嵐心,幫娘收拾在桌子。”

  嵐心清脆的應了聲,幫柳氏收拾,劉媽媽先是讓手持托盤喚柳姨娘為娘的丁柔弄愣了,後又吃驚於嵐心的美貌,劉媽媽被丁柔掃了一眼後,再也坐不住的站起身,丁柔是微笑著,可劉媽媽就有中說不出的緊張,“六小姐安。”

  “六……”柳姨娘像往日一般稱呼丁柔,嵐心偷偷的拽了柳氏袖口,柳氏改口:“小柔,她是劉媽媽。”

  “哦,原來是劉媽媽。”

  丁柔笑意深了些,“聽娘說過你沒少關照我們,天也不早了,用了飯再回去吧。”

  丁柔沒說繡品買賣還是不賣,劉媽媽一是想要柳氏親手繡得繡品荷包,針腳又細又密,賣得很好,劉媽媽不願失去柳氏的繡品,二是飯香撲鼻,劉媽媽有些餓了,能省一頓也可給家裡的小孫子買塊糖吃,“難得六小姐開一次口,我留下就是了。”

  丁柔笑著點頭,“劉媽媽不必客氣。”

  見桌子收拾好了,丁柔把托盤放下,從柳氏手中奪過裝繡品荷包的包袱,柳氏緊張的看看女兒,“小柔。”

  丁柔拍了拍柳氏的手臂,“我沒怪娘,憑本事吃飯挺好的。”

  柳氏明顯鬆了口氣,女兒明白就好,至於劉媽媽壓低價格的事兒,柳氏自動的交給丁柔處理,丁柔緊了緊包袱後,隨手放櫃子上,彷彿一點都不在意,笑道:“劉媽媽別嫌棄飯菜簡陋啊。”

  劉媽媽的目光一直注意著繡品,又瞧不出丁柔的心思,訕訕的說:“哪能呢,六小姐親自下廚,飯菜聞著都香,旁人做不出這味道。”

  不會虧待自己的丁柔,將廚房李的材料都用上了,一碟雞蛋炒肉,一碟竹筍,一碟滷味雞塊,一碟炒蓮藕,再配個飄著綠葉的蛋花湯,滴了兩滴香油,菜色尋常,葷素搭配,色澤光鮮,聞起來很香,引人食指大動。

  落座後,丁柔本想讓嵐心也坐下,但看嵐心是不會坐的,奴僕關係丁柔現在無力改變,先這麼著,丁柔從進來後就一直暗自觀察劉媽媽,得出結論劉媽媽是捨不得放棄柳氏的繡品的,丁柔不肯吃虧,自己既然穿越了,總不會再讓柳氏欺負,經商講究的是雙贏,真把劉媽媽得罪狠了,她沒得賺頭,繡品照樣賣不出去。

  以柳氏和嵐心的樣貌,丁柔也不放心她們坐馬車去賣繡品,雖說聽嵐心說過大秦現在國泰民安,可要是碰上個紈褲子弟上哪說理去?再沒絕對實力之前,丁柔得將事情考慮周全,不能貿然行事,丁府是靠不住的,丁柔也不願再求到她們面前。

  在酒桌上談生意,丁柔很拿手,丁柔記得古代是食不言寢不語,丁柔不知道大秦朝什麼個規矩,能不能說話?料想劉媽媽敢留下用膳,也沒講丁柔母女當成丁家的主子看,劉媽媽吃得很香,時不時的嘖嘖兩聲,“六小姐好手藝,不錯,不錯。”

  丁柔給柳氏加了塊滷味,是雞大腿肉最多的,柳氏眼睛濕潤了,動嘴:“小柔,你吃,你吃。”

  丁柔笑著搖頭,“我不愛,娘吃吧。”柳氏捧著碗,女兒給她夾菜了,就是毒藥她吃得,“很香,很香。”

  “香就多吃點。”丁柔又為柳氏弄了竹筍,柳氏看了看菜色,方才光顧著高興欣慰了,現在才想起來,丁柔一頓飯把半個月的材料都用了,柳氏瞧了一眼裂開腮梆子使勁吃的劉媽媽,心疼得很,可見丁柔笑臉,柳氏想著丁柔病情好轉,也不用她總是看著,女兒又不在像以前那般反對她賣繡品,柳氏不僅僅晚上能繡,白天也可以,不用再避著丁柔。大不了她再辛苦些,多敖幾夜多繡些,價兒雖說低一些,數量多也可持平,能和女兒在一處,柳氏是不怕吃苦的。

  劉媽媽吃著飯,眼睛卻一直看著丁柔,不愧是大家小姐,用膳時和她們不一樣,斯斯文文的,夾菜動作說不出的順眼,劉媽媽不自覺的將丁柔的動作記在心裡,回去也點撥一下孫女,等孫女長大了許是能配個好人家,就算是嫁給農戶,有小姐的作派,夫家也會高看一眼。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5 10:48 PM

  第九章:掙錢

  丁柔飯量不大,大多時為柳氏布膳,柳氏這頓飯是吃的最開心的,孝順懂事的女兒柳氏吃再多的苦也心甘情願。丁柔見劉媽媽夾著雞蛋到碗裡,活著飯一起用,隨意的問道:“雞蛋多少銅錢一枚?”

  “兩枚銅錢一個,六小姐不曉得大多人家養雞下蛋都捨不得自己用,賣到大戶人家去。”劉媽媽似解釋她貪吃的原因,讚嘆:“小門小戶除非養病煮個雞蛋吃,尋常時吃不到,六小姐好大方。”

  丁柔將這條消息記下,主動為劉媽媽布膳,劉媽媽感動莫名,在莊子上的庶出小姐也是丁家的小姐,丁柔並不覺得掉份,也不碰觸丁柔底線,好奇的問道:“粟米多少銅錢一斗?豬肉多少銅錢一斤?布匹多少銅錢一匹。”

  丁柔一連問了三個問題,劉媽媽能得小姐下問,當然是知無不言,劉媽媽彷彿在顯擺她見多識廣,大事小情她都知道,滔滔不絕,丁柔時不時插上一句,讓劉媽媽往丁柔設計的軌道上走,別看劉媽媽說得多,丁柔幾乎不太說話,但掌控著談話的始終是丁柔。

  記錄消息,反饋總結,丁柔很容易衡量出大秦朝的物價,自給自足的封建小農意識,穿越夫妻很難對抗根深蒂固的封建制度,也許他們根本就不想改變這種君權至上的制度,畢竟他們是皇帝皇后,位於這個社會的金字塔頂端,換做丁柔,也也不一定會想著改變。

  丁柔突然問道:“劉媽媽也說我娘女紅很難得對吧。”

  劉媽媽點頭,這話她說過,丁柔笑盈盈的道:“劉媽媽一看就是實誠人,娘,劉媽媽給你多少銀子收繡品荷包?”

  柳氏小聲的說:“有一兩銀子。”

  “娘,你是在說笑吧,劉媽媽怎麼會給你一兩銀子?繡品荷包不說上面的刺繡針線,就是布匹也合不上啊。”丁柔吃驚的道:“劉媽媽方才說過一匹好布料值二兩銀子。”

  丁柔話語很快,堵住劉媽媽打算解釋的話,“就算是零頭碎角,您用得布料都是丁府時得的,也應該比常見的貴一些,扯上一身花布衣服還得百枚銅錢,繡品荷包如同劉媽媽說的,農戶用不上,大多都是有些閒錢的人家,他們難道不識貨?”

  柳氏已經被丁柔弄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不曾想過女兒所說得這些,也不曾比較過,只知道繡荷包可賣銀子,丁柔見再也吃不進去飯的劉媽媽,笑容不改語氣裡帶著幾分關切:“劉媽媽不是被人騙了吧,誰這麼可惡,賺點辛苦錢容易嗎?”

  劉媽媽臉一紅一白,“六小姐……”

  丁柔搶道:“娘,你刺繡又累眼睛又累心,女兒看著心疼,我估算了一番,咱們養雞養鴨也能夠過活,興許掙得更過些,您就別再辛苦了,從丁府裡帶出來的布料留著吧,我將來有用。”

  “呃……好……”柳氏手裡哪還有多少丁府帶出來的布料了?丁柔在桌子下面捏了一把柳氏的手腕,示意一切聽她的,柳氏是女兒至上的人,但沒學會說謊話,垂下頭不再吭聲,丁柔看後暗自搖頭,這樣心軟善良的女人,能在丁府得寵生下女兒,老天給她開了多大的金手指?

  丁柔突然對丁府的當家太太感興趣了,這嫡妻做得有手段,有能力,有心胸。

  “六小姐,養雞養鴨辛苦啊,趕不上刺繡。”

  丁柔笑著搖頭,吐出一長串話,“劉媽媽沒算明白,其實養雞養鴨的本錢比繡品荷包低,收入也多,就算雞鴨賣不出也能自用不是?繡品累眼睛傷身,還掙不到銀錢,我們住在莊子上也用不上荷包,再說了我和娘總是丁府的人,月錢也是有的。”

  丁柔詳細給劉媽媽算了一筆賬,一串數字成本核算啥的,大字不識一個劉媽媽哪裡會懂,丁柔自始至終臉上帶笑,語調輕快悅耳,絲毫沒看不起劉媽媽的意思,也沒提一句她貪了銀子,劉媽媽是個敞亮人,雖然愛占便宜,但心眼不壞,能出來販賣繡品也是一定的眼光的,聽不太懂但她能感覺出丁柔說得是對的。

  “六小姐會養雞養鴨?”劉媽媽是不信的,丁柔故作神秘的笑了,“我曾看過一本書,書上有養雞鴨鴨的秘法。”

  劉媽媽心癢得很,她家也是養雞養鴨的,能多賺一點是一點,六姑娘是讀過書的,許是能有法子呢,劉媽媽對丁柔再不敢輕視,見她不願意說,放下筷子,懊惱得拍了拍臉。

  “六小姐,我實說了,柳姨娘的繡品銀子我給少了,可我也難,你們好在有月錢,我家上上下下七八口,小孫子剛會跑,我守寡多年,裡裡外外都靠我撐著,兒子是個憨厚的,除了中種地啥也不會,大孫子今年十歲了,我想著送他去學堂,總好過祖祖輩輩都是睜眼瞎,也有個盼頭,俗語說半大小子吃垮老子,我也不忍他挨餓。”

  聽劉媽媽說得可憐,柳氏淚盈盈的,丁柔也有同情之心,但她現在什麼狀況?哪有資格同情資助他人?丁柔道:“劉媽媽,你別多說了,這繡品呢……不是不能給你,但價錢得公道合理,你有難處,我們能幫就幫,但做生意講究的是誠信,你說是不是?”

  劉媽媽抹了抹眼睛,道:“是,六小姐說得是,我這次不圖掙錢了。”劉媽媽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裹了好幾層,層層打開後,裡面是散碎銀子,劉媽媽咬了咬牙,將大半的銀子放在桌上,丁柔估算了一番,應該值這個價兒,笑盈盈收了,”劉媽媽一會便把繡品荷包取走。”

  “哎。”劉媽媽點頭,丁柔眼珠一轉,“過幾日是重陽節?”

  “是,半月後就是九九重陽節。”

  丁柔眼裡溢滿笑,睫毛眨呀眨的,“劉媽媽想不想趁著重陽節賺一筆銀子?”

  劉媽媽見丁柔信心十足的樣子,不覺有些心動,不敢將丁柔當成十歲不解事的小姑娘,“賺銀子誰不想?六小姐,有法子?”

  丁柔笑了,捻著銀子,“生財有道,銀子是賺不盡的,就看劉媽媽能不能瞧出其中的商機。”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5 10:48 PM

  第十章:剪紙

  劉媽媽心裡更癢了,丁柔偏偏在此時細嚼慢咽,劉媽媽忍了忍,問:“六小姐說得商機是?我可不是望本的人,請六小姐在指點一二。”

  丁柔並不是故意吊著劉媽媽的胃口,她是在想以當下的條件,該怎麼做才能既賺到銀子改善生活條件,又不會引起太大的麻煩,丁柔回想本尊九九重陽節的記憶,不得不說大秦朝開國皇帝特殊喜好,很重視九九重陽節,皇后不喜歡富貴牡丹,偏愛菊花,大秦朝國花定為了菊花。

  上位者的喜好貫穿大秦朝,從定下國花後,百姓也都喜歡菊花,每逢九九重陽節是大日子,家家戶戶都會想盡辦法弄盆菊花應景,實在沒銀子人家弄一朵菊花也能湊活,專門用於養菊花的商戶早就準備好了各式各樣的菊花預備大賺一筆,丁柔現在養菊花是來不及了,況且她也不會侍弄菊花,勛貴重臣府上都有暖房,他們有專門人飼養菊花,丁柔記得丁府的玻璃暖房裡養滿了各各品種的菊花。

  “小柔,要不咱們也買一盆菊花?”柳氏見女兒沉默,又想偏了,“娘還有一塊玉佩,再加上劉媽媽給的散碎銀子,夠銀子買一盆菊花,雖說比不上府裡的,但我覺得是……”

  “我又不喜歡菊花,浪費銀子買菊花做什麼?重陽節那日我陪娘出去走走,摘茱萸。”

  柳氏眼裡溢滿喜悅,連連點頭,“好,好,娘和小柔一起去。”

  丁柔看了眼躍躍欲試的嵐心,她是個愛玩愛鬧的小姑娘,笑著說:“嵐心也一起去。”

  “謝六小姐。”

  嵐心屈膝,丁柔從中可看出大秦朝對重陽節的重視程度,據說這一日皇帝不朝封筆,文武重臣也不用去衙門,跟過大年似的,丁柔對大秦的開國皇帝皇后多了幾分興趣,如果能有本記載他們生平的書該多好,丁柔好很想了解一番。

  劉媽媽不耐的打聽:“六小姐重陽節可著心意玩鬧,銀子不能不賺。”劉媽媽瞧出來了,丁柔大病一場後變了許多,對柳姨娘孝順,處事沉穩不好糊弄,老話說人死去活來後定會有所感悟不同,六小姐就是這樣的。

  “繡活如六小姐所說,熬心熬力,您也不忍看著柳姨娘辛苦不是?您有主意,我空有把子力氣。”

  劉媽媽的意思很簡單,她們和在一起賺銀子,劉媽媽相信丁柔有法子,哪怕丁柔曦現在不過十歲,劉媽媽看著笑盈盈的丁柔,心裡更確定上一些,她的孫女還比丁柔大上一歲呢,可比六小姐說話行事差遠了去了,丁柔憑著幾句話不打不罵就將自己占得便宜交出來,這份本事劉媽媽不曾見過,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說話行事與眾不同。

  “菊花尋常百姓人家賣不起,可剪紙都能買得起。”

  前生丁柔的母親有祖傳剪紙手藝,丁柔學了幾招,大秦朝的剪紙不普及,大秦都城燕京師沒剪紙藝人的,尋常百姓在重陽節這日就連菊花瓣都不肯放過,又好看又便宜的剪紙貼在屋子了,也算是應景了,太複雜的剪紙丁柔也不會,但剪朵菊花卻能做到,如果條件准許得話,丁柔還可以扎成紙花,不知道大秦的紙張能不能達到要求。

  “剪紙?六小姐什麼是剪紙?”

  “你等等。”

  丁柔讓嵐心收拾桌子,翻出家裡的一張白紙,丁柔摸了摸改良過的紙張,跟現代專門用做剪紙的紙張沒法比,丁柔暗嘆古代到底哪好?她一點都不喜歡穿越。

  腦海裡勾畫出要剪的菊花樣式,丁柔先折紙,再拿起繡花時專門剪繡線的小剪子,劉媽媽看著丁柔手中的剪子在紙上移動,紙屑落下,丁柔嘴角一直是上揚的,看得出很愉悅,柳氏吃驚女兒這項手藝,她何時學會的?在丁府裡,丁柔和柳氏不親近,十天半月都見不上一面,柳氏只能偷偷的去看丁柔,不敢讓丁柔發現了,所以柳氏雖然意外,但也沒往深處想。

  丁柔收了剪刀,將手中的紙張展開,平鋪在桌上,兩簇菊花盛開爭艷,劉媽媽揉了揉眼睛,“六小姐,我長了見識了。”

  只是一小會就能剪出菊花,要比刺繡快得多,劃幾剪子就行,劉媽媽面帶歡喜,“這法子可行。”

  “成本不高,勝在量產,貧苦百姓家都買得起。”

  丁柔對剪紙的定位就賣幾枚銅錢,勛貴人家是看不上的,“我恍惚記得你孫女也有十歲了?”

  “六小姐好記性,轉過年就十二了。”

  “明日你讓她來莊子上,我教她剪紙,多幾個人動手能快些。”

  劉媽媽吃驚不小,站起身朝著丁柔叩拜,聲音嗚咽:“我代招弟謝過六小姐大嗯。”

  丁柔怔了怔,才記起古人對於師傅,對於祖傳手藝是保密的,招弟這名真有趣,“這沒什麼,劉媽媽快起來。”

  丁柔虛浮了一把,”我沒教過誰剪紙,許會脾氣不太好,劉媽媽可不許見怪啊。“

  “她如果不好好學,六小姐盡可揍她。”六媽媽腦筋靈活著,學了這門手藝過年也可剪年畫,也能賣錢。

  劉媽媽千恩萬謝後出了莊子,丁柔安排嵐心買些弄些帶顏色的紙張,剪出來效果更好些,丁柔說:“嵐心,我教你剪紙?”

  “奴婢笨拙,怕是學不會得。”

  丁柔笑著搖頭,“很簡單的,一點都不難學。”

  丁柔手把手的教嵐心,一會功夫丁柔就佩服起古人的領悟能力,嵐心學得比她當時還快,還能帶創新的剪法,剪出來的菊花活靈活現線條流暢,丁柔受了打擊,”嵐心,你是笨拙?你可知當初我剪壞了多少張紙?”

  嵐心抿嘴笑著,越發的炫目好看,她知道六小姐雖然嘴上抱怨,其實心腸很好,丁柔看著嵐心,這副好相貌不知便宜了哪家小子,蕙質蘭心的嵐心不好嫁人,大戶人家看不上嵐心出身,不會聘嵐心為在正妻,平民百姓之家又保不住嵐心,好在嵐心年歲不大,等幾年再看吧,丁柔可不忍隨便就讓嵐心嫁人了,嵐心是難得有骨氣女子,不為妾,就衝這話丁柔就會幫著嵐心。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5 10:49 PM

  第十一章:孝道

  燭光點點跳躍,斜歪在才床榻上看書的丁柔換了個姿勢,剪紙的事丁柔全然交給嵐心搞定,丁柔下午受了刺激,雖然丁柔知道天賦的重要,她不可能事事要強爭勝,可對於嵐心在剪紙上的天賦,丁柔嘆為觀止。如果母親還在話,會很喜歡嵐心,當時丁柔學剪紙時,笨拙的可以。

  既然嵐心有此天賦,丁柔給嵐心充分發揮餘熱的機會,將剪紙大業全部交給嵐心負責,嵐心第一次承擔大責,顯得有點緊張,丁柔講道理後,嵐心熱淚盈眶發誓一定完成六小姐交給她的事,丁柔感嘆古人的淳樸,她還有好多鼓勵煽動性的話沒說呢,丁柔不是偷懶,一是她發現了讓她感興趣的書,可了解大秦朝,二是嵐心不讓丁柔再動手,她已經學會了剪紙,丁柔是六小姐豈可辛勞?

  於是丁柔被‘逼著’看書去了,丁柔喜歡閱讀,各式各樣書都愛看,尤其現在丁柔對大秦朝很感興趣,讀書一時忘記了時辰,書本上是有簡單的標點符號的,丁柔不用想就知道又是那大秦開國皇帝皇后的‘創舉’德政,丁柔不管當時是不是受到阻力,反正她現在看書很順利,這也是穿越到被穿越者改變的歷史中不多的福利了。

  丁柔本身就認識繁體字,看書並不吃力,唯一讓丁柔不滿的是身邊的書本大多是詩詞歌賦,好不容易找到本遊記話本,說得是讓丁柔牙疼反胃的故事,故事裡的妻子操持家務孝順奉養公婆,全心輔助丈夫讀書,丈夫金榜題名後,得丞相千金看重,丈夫倒是沒拋棄糟糠之妻,但故事結局是勞累半生的妻子自甘出身低微幫不上丈夫生病身亡,丈夫悲痛欲絕,最後還是娶了對其恩重不離不棄的丞相千金,位極人臣享盡富貴。

  當然其中有丈夫對髮妻的敬重,對丞相千金的愛慕,總之丁柔總結了陪伴他多年受盡苦處的糟糠之妻成了他的責任,為了名聲升官他不休妻,丞相千金是他的知己,丁柔看到此時,脣邊噙著笑,她怎麼就沒穿到這本書了去呢,她會讓負心薄倖,虛情假意的男人付出代價,同時丁柔對那名幾乎是委屈死的髮妻格外的氣憤,她這不是給丞相千金騰地方嗎?

  就算是騰地方,也不能便宜了他們,丁柔看得極其的不舒服,“哀其不幸,恨其不爭,她太愁人了。”

  丁柔對此很難接受,吃苦受累的時候是賢妻,等都享福了,卻成了責任?丁柔不禁想到大秦的開國皇后,那位穿越女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這種只為成全男人花心薄倖的故事,就應該燒掉,丁柔原本的記憶裡,好像這本書挺紅的,廣為人知。

  “小柔,泡泡腳。”

  柳氏端著銅盆走進,見女兒氣衝衝的,問:“小柔,你不高興?”

  丁柔可沒讓長輩端洗腳水的概念,從床上起身,踏著軟鞋接過銅盆後放在床榻邊的踏板上,按著柳氏坐在床上,柳氏見書被扔得遠遠的,書上彷彿還有抓痕,柳氏還記得丁柔下午找到書看時的愉悅,怎麼這一會就反過來了?柳氏不識字不知道書裡說了什麼,想到女兒丁柔一向要強不願服輸,便道:“我估算了,剪紙都賣出的話,咱們就有閒錢了,娘幫你請個夫子。”

  柳氏很淳樸,以為是丁柔又不認識的字才會如此生氣,丁柔坐在柳氏身邊,丁柔到是寧願不認識那本書上的字,“娘,有錢了也不用請夫子,他們是教不了我的,咱們得積德,氣壞了夫子就不好了。”

  丁柔不用想就知道夫子教導的是什麼,三從四德,女戒女則,以丁柔的脾氣她能受得了才奇怪了,丁柔的辯才那是經過鍛煉的,古代夫子遠不是對手,真若惹毛了丁柔,把夫子氣壞了,造孽啊,丁柔可不想擔著人命,越是迂腐的文人,氣量胸襟不大,這類人一般都看不上女子,張口閉口不離婦德,將他們氣吐血丁柔自信還是能做到的,但總不是好事。

  丁柔看不上這些,但她同樣知道深處古代,哪怕被穿越者改變的歷史時空,她也只能選擇融入其中,丁柔守得住底線,在條條框框之下活過得好,讓身邊得幸福就是目標,丁柔不是內褲外穿的超人,也沒拯救世界破除落後封建制度的大無畏精神,丁柔過上舒心的好日子,有錢有田,找個順眼有調教潛力的丈夫,生養幾個孩子,優哉游哉的過完這輩子。

  “小柔。”柳氏被丁柔逗笑了,自從女兒清醒之後,柳氏也學會笑了,“不許胡說。”板著臉訓了女兒。

  丁柔瞧得出柳氏怯生生的樣子,看來以前她不敢訓丁柔,丁柔對柳氏有孺幕之意,現在卻無法做到為柳氏洗腳,卻道:“娘,以後端水的事兒,我自己來就成了,我還孝敬您呢,哪有反過來讓你為我端水洗腳的。”

  “小柔,娘願意,娘為了你什麼都願意,只要娘的小柔平安。”

  丁柔沉醉在柳氏眸光中的慈愛中,丁柔知道柳氏不是說笑,她為丁柔什麼都肯做,丁柔垂頭想了一會,身子放低放軟,為柳氏除了鞋襪,柳氏慌張的拉丁柔,“不成,不成,小柔,我……我自己來。”

  丁柔將柳氏的腳按在了水裡,她記起丁柔病重時,曾經是失禁過,柳氏一邊哭一邊為丁柔收拾乾淨,每晚不敢睡覺,就坐在丁柔身邊照看著,這些丁柔都記得,為柳氏洗腳不是丁柔做的,是為了柳氏真正的女兒唯有的孝道。

  “小柔。”柳氏眼淚盈盈,她不曾想過有這一日,感動得不知說什麼,只會一遍一遍的喚女兒的名字:“小柔,小柔。”

  丁柔開始還有些勉強,但後來再不會覺得勉強,彷彿回到了自己小時候,丁柔也是幫著母親洗腳的,母親也是像柳氏這樣笑著,丁柔勾了勾脣角,原來將柳氏當成母親孝順並不難,丁柔聲音輕柔,”娘,我會一直保護孝順你。”

  穿越了不僅要讓自己過得好,還要讓真正關心自己的人幸福,至於仇人……丁柔從來就不是好脾氣的人。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5 10:50 PM

  第十二章:隱患

  洗漱後,丁柔倒了洗腳水,恰好見到嵐心屋子裡隱隱有燭火,丁柔敲了敲窗,“嵐心不許熬夜,快去睡覺。”

  “知道了六小姐。”丁柔直到燭火滅了,才向自己屋子走,跨進門檻的腳抽回,丁柔說:“嵐心,我告訴你不許熬夜剪紙,明天沒精神我可不依,要講究效率懂嗎?”

  嵐心暗自吐了吐舌頭,六小姐變聰明了,嵐心放下打算藉著月光剪紙的心,“奴婢記得。”爬上床榻,能得到六小姐關心,一直為奴為婢的嵐心感激涕零,為六小姐死了都甘願的。

  丁柔這才回屋,明日得同嵐心說說熬夜的壞處,身體是本錢,銀子總有能掙到的時候,熬壞了身體卻是銀子買不來的,當見到柳氏脣邊含笑,藉著燭火刺繡時,丁柔深感無奈,看來需要教育的還有柳氏,丁柔霸道的從柳氏手中奪過針線,隨手扔進針線籃子裡。

  柳氏顯得不知所錯,“你生娘的氣了?”明明女兒不反對她賣繡品的,丁柔爬上了床,對於惡人她敢怒罵回去,可柳氏這樣的全心全意為你好的母親,丁柔十分無力,得換一種法子,同她說傷身體,以柳氏的性子是聽不進去,丁柔悶悶的說:“娘如此操勞顯得我很沒用,娘熬壞了身子,女兒將來靠誰去?”

  丁柔鼻子微酸,按說擠出幾滴眼淚最好,可丁柔自從懂事起就沒再哭過,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丁柔怎肯裝乖裝哭?為了達到好效果,不會流淚的丁柔背過身子,柳氏內疚心疼極了,從後抱住女兒,保證:“娘不再熬著刺繡,小柔是好的,娘陪著小柔,陪著你。”

  原來人偶爾軟弱些,也能達到目的,換做以前丁柔絕不會採用這法子,在柳氏懷裡,丁柔反思,以前是不是她少了女人味兒?太強勢了?

  “小柔,睡吧。”

  “嗯。”

  丁柔靈機一動,趁此機會應該給柳氏說道說道,丁柔就沒打算同以前的丁柔一樣,時不時的會冒出點在當下覺得稀奇的想法,作為最親近的柳氏,只要不傻一定會發現丁柔不一樣,到時想歪了請個道士和尚降妖捉鬼的,丁柔不信道士和尚,可柳氏真做了,太傷感情,丁柔在清醒時將一些變化歸結到鬼差身上,想到反正古人對神鬼之說很相信,相信靈魂出鞘時會見到許多傳說中的人物,丁柔認為推到他們身上正合適,會也沒死了還能活過來。

  語言是很有講究的,丁柔抬頭雙眸盛滿猶豫膽怯,這表現絕對是奧斯卡影後級別,柳氏摟緊女兒,“小柔,是不是有事和娘說?”

  “您會嫌棄我嗎?”

  “小柔不嫌棄娘給不了你嫡出的身份,娘……娘愧對小柔。”柳氏又要老垂淚,丁柔收了方才的軟弱猶豫,強勢道:“別哭,娘,你別哭成嗎。”

  雖然柳氏哭起來挺好看的,柳氏不過二十五六歲,能被有丁柔升為姨娘,容貌長相不差的,可丁柔不愛看女人垂淚,明顯感到柳氏身子一僵,丁柔反過來抱住了柳氏,對於她,丁柔只能輕聲安慰,“娘,我沒怪你的意思,庶女怎麼了?咱們現在不是挺好。”

  “可你回不去丁府,如何嫁人?”如果厚著臉皮能讓太太對丁柔回心轉意,將丁柔接回去,柳氏早就做了,“我同你說,莊子上的媽媽看似粗魯跋扈,確實太太身邊最得力的李媽媽的嫡親外甥女兒,是不是拖她向李媽媽說說?李媽媽肯在太太眼前說一句話,讓太太別忘了小柔就成,莊子上的李媽媽貪財,等賣了剪紙我就去找她。”

  “別,你可別。”

  丁柔放下原先的打算,最要緊的堵住柳氏這念頭,丁柔不是捨不得銀子,也不是不會行賄,而是現在的狀況丁柔很滿意,她從未想過再回丁府去,庶女的命運大多掌握在嫡母手裡,是戳是揉,庶女只能聽命,丁柔可沒將命運交給別人的習慣,眼前日子清苦些,勝在自在,回了丁府,丁柔不僅要照顧柳氏,還要和嫡母抗爭,難度係數太高,不划算。

  做事一向有計劃的丁柔,對以後的有著清晰的打算,先了解大秦國情,順便賺銀子,後勸服柳氏和她一處死遁,自在的日子不是挺好?非要回丁府宅鬥去?丁柔深知實力的重要,沒有萬全安排,丁柔不會貿貿然帶著柳氏就死遁了,丁柔現在期望一點,丁府太太千萬別想起丁柔來。

  “怎麼?小柔不想回去?”柳氏疑惑的說,女兒以前心心念念的都是回丁府,怎麼現在變了?這麼一想,柳氏感覺丁柔變得挺多的,“小柔,鬼差是不是同你說了什麼?”

  好機會,趁此機會一起解決掉,丁柔說:“娘,雖然我是暈過去一小會,但看見了好多的東西,鬼差感念娘上輩子的行善積德,讓女兒回來是為了孝順您,讓您過上好日子,可你也清楚,女兒在丁府除了琴棋書畫什麼都沒學過,女兒回魂之前,鬼差教了女兒好多的東西,讓女兒回來自己領悟。”

  丁柔看柳氏的樣子,應該是半信半疑,丁柔低聲說:“不管娘相不相信,鬼差說了,只要娘過得舒心,女兒就能活下去,如果娘把這些話告訴別人,被神仙啦,佛祖菩薩知道的話,鬼差會魂飛魄散,女兒……女兒會萬劫不復,永墜火海……”

  可不是永墜火海嘛,如果確信被鬼魂附身,丁柔會被火燒死的,嘴被柳氏堵住,丁柔眼巴巴的望著柳氏,她是相信還是不相信呢,柳氏仔仔細細的看了丁柔,是自己的女兒,與人為善是對的,上輩子做了善事,才能有鬼差幫忙,才有懂事孝順的女兒。

  柳氏摟住丁柔,小聲說:“娘不會同別人說,娘怎會捨得小柔,過兩日娘去廟裡給鬼差拜拜。”

  去和尚廟祭拜鬼差,也只有柳氏能想得出,丁柔翻了翻眼瞼,好吧,她是相信了,可去廟裡上香路程太遠,“鬼差說讓娘每逢年節給他燒點紙錢就行,去廟裡不好。”

  柳氏點點頭,女兒想得比她周到,“你真不願意回丁府?”

  “我不離開您。”丁柔向柳氏懷裡靠了靠,柳氏嘆息:“那咱們就在莊子上過,娘想盡辦法也會給你找個好人家,小柔,其實娘覺得大富大貴不見得是福氣,娘看著太太當家,她挺難的。”

  “嗯,我聽娘的。”丁柔滿意的勾了勾嘴角,炸彈排除了,可以毫無顧忌的奔向幸福生活。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5 10:50 PM

  第十三章:努力

  劉媽媽的女兒招弟,雖然趕不山嵐心心靈手巧,但學起剪紙很快,招弟肌膚黝黑,比劉媽媽顯得靦腆,不太愛說話,在家裡時劉媽媽顯然教過招弟,可在丁柔面前,招弟垂頭抻著石榴紅褶子一角,任憑劉媽媽怎麼示意,就是不肯抬頭,丁柔笑著讓嵐心教導招弟剪紙。

  劉媽媽暗惱孫女上不得檯面,劉媽媽也是疼孫女的,向丁柔道:“麻煩六小姐了。”

  丁柔笑盈盈的搖頭:“不礙事,我看招弟挺好的。”剪紙交嵐心和招弟搞定,柳氏也可以幫幫忙,但賣剪紙,以她們的口才看樣子不成,丁柔倒是不介意去賣剪紙,可柳氏一定不答應,商人在大秦朝同樣地位不高,丁柔再落魄也是丁府上六小姐,柳氏也不用多說話,淚盈盈的看著丁柔,丁柔就一定會妥協,丁柔確定女人的眼淚是有有力的武器,不僅對男人有用,對女人同樣具有殺傷力,在不觸犯丁柔原則下,丁柔願意遷就柳氏。

  “劉媽媽你過來,我有話同你說。”丁柔決定對劉媽媽進行簡單的培訓,酒香也怕巷子深,簡單的營銷手段劉媽媽足以理解得了,劉媽媽認真聽著丁柔的教導,將丁柔的話記在心上,最後嘆道:“六小姐,我服了。”

  要不說人家怎麼大家小姐?見多識廣,就連做買賣也是賺錢的,薄利多銷,買幾增幾,打著促銷的等等,劉媽媽就算心裡明白是有這麼回事,可也說不出丁柔的那麼淺顯易懂。

  丁柔看也沒什麼可安排的了,讓劉媽媽自己領會,歪在一旁看書去了,丁柔現在迫切的想要知道大秦開國皇帝皇后,也就是那對穿越夫婦到底改變了多少?什麼東西丁柔可用,什麼東西丁柔是不能用,不能說的,不知狀況鬧出大笑話丁柔丟不起人,丁柔翻著書頁,重陽節書局是營業的吧,掂量些散碎銀子,買兩本書回來,柳氏應該不會心疼。

  了解情況才能賺更多的銀子,丁柔也不讓柳氏繡活荷包走精品路線了,從劉媽媽口中探得繡品荷包買家,丁柔為柳氏重新定位,精緻的荷包是好,但一是柳氏傷身熬心血,二是平民百姓用不上,太精細了他們也不懂,還會嫌棄貴,丁柔結合了原本的記憶,又正巧趕上重陽節,丁柔話了幾個圖樣,讓柳氏按此繡。

  柳氏對丁柔是言聽計從,女兒說什麼都好,柳氏省力了,荷包成品所耗費的時辰心血也少,柳氏有些擔心能不能賣出去,偷工減料柳氏很愧疚。

  丁柔卻毫無此自覺,多少銀子買多好的東西,價格不就是衡量物品好壞的標準?商人逐利,丁柔又沒做過分看坑害買家的事兒,丁柔對柳氏說,就按我說得繡。

  柳氏即便心裡不認同,也按照丁柔說得做,所用布料差些,所費功夫少些,可配色鮮亮,圖樣簡單明快,用布角拼出來的荷包繡品完全看不出接縫,柳氏不覺抬眼看了看歪在床榻上看書的女兒,越發慶幸鬼差是好人,不僅讓丁柔還陽,還教了丁柔許多,柳氏堅定每年過節都要給鬼差稍紙錢,送供果。

  柳氏不記得父母是誰,每逢年節就是想燒冥紙盡孝道,柳氏都不敢,也許自己的父母活得好好的,只是因為家境貧苦才將她賣了,柳氏三歲以前的記憶很模糊,只記得大火,一場大火。

  九九重陽節前夕,劉媽媽帶著剪紙信心滿滿的去了京城,臨行前丁柔囑咐了劉媽媽幾句,剪紙是稀奇物,寧撒點銅錢也別得罪小人,輕易別同人相爭,她們是求財,不是同人制氣,保護費什麼的有人收就交吧,大秦朝是太平盛世,天子腳下應有所忌憚,收了保護費,生意也安穩,少賺些圖個穩當。

  劉媽媽是精明的人,丁柔一點她就明白,連聲答應下來,在市井中廝混的劉媽媽比丁柔更清楚行情,劉媽媽坐著驢車去京城順帶將招弟留下幫丁柔的忙,劉媽媽打得好算盤,同六小姐多接觸些,孫女會有所長進,劉媽媽琢磨著是不是讓招弟就伺候丁柔?

  劉媽媽總有種感覺,六小姐非比尋常,就像是話本說書人講過的落了難,總有一飛沖天時,趁此機會靠向六小姐,真若等到六小姐尊貴了,再想靠近就難了,劉媽媽家是不富裕,但世代良民,也沒誰當過僕人,讓孫女伺候六小姐,劉媽媽有些拿不定主意,賣身為奴遠比不上在家自在,劉媽媽重視孫子,可也不會隨便就讓孫女去伺候人,劉媽媽想著等賣完剪紙再看看。

  丁柔送走劉媽媽,柳氏嵐心很緊張,時不時晃神問起劉媽媽會不會賣出剪紙,丁柔安慰她們兩人,該做的都做了,想得太多也不管用,盡力而為便好。

  “下了功夫,自然結果不壞,其實最怕的就聽天由命。”丁柔趁機提醒柳氏和嵐心,丁柔最厭煩就是聽天由命,將所有的不幸都歸結於老天薄待,命運的捉弄,他們怎麼就不想想,不經過努力老天憑什麼厚待於她?

  丁柔想起了丁敏,有個優秀出色的姐姐,丁敏總是自怨自憐,好像所有人只看到丁柔,看不見丁敏是瞧不起她,丁柔換了個姿勢,她天資是不錯,可沒有後天的努力,光憑著天資,又怎麼能成為風雲人物?丁敏再嫉妒哀怨時,丁柔從未放鬆前進的步伐,姐妹之間的差距只會越拉越大,惡性循環,丁敏只會越來越自卑。

  丁敏看見了丁柔人前風光,得眾人擁戴稱讚,可丁敏不會知道,丁柔付出了多少?光丁柔所寫的筆記摘錄都有好幾箱子,家裡條件不好,買不起書,丁柔都是去書店站著看,忍受著嘲弄,拼命的記在腦子裡,回家後抄寫到紙張上,由於站得時間長,丁柔每次回家腳都是腫的,丁柔揉了揉額頭,她又怎麼又想起這些來了?

  “小柔,吃飯了。”柳氏笑著喚道,丁柔放下,嗅了嗅飯香,“娘,我來了。”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5 10:51 PM

  第十四章:薄倖

  九九重陽節當天,秋高氣爽,丁柔穿了一件銀紅色褶子,一條同色襦裙,梳的辮子上戴了一朵昝蓉花,耳上亮銀明月璫,皓白手腕上一隻碧璽鐲子,丁柔打扮整齊後,在鏡子前面轉了三圈,還算比較滿意,丁柔不喜歡太過華麗的首飾,其實就算丁柔喜歡,如今的條件也供不起她奢侈的生活。

  “六小姐,姨娘叫您。”

  “來了,來了。”

  丁柔微提著襦裙,這點不好,裙子有些長,大秦朝雖然女子不用裹腳,但興許是歷史的慣性,女子雙足不能隨意亮出來,所以裙子都比較長,丁柔不太習慣,總怕踩到裙擺絆倒了就太丟人了,據身體裡原本的記憶,大家閨秀在走路都是有一定的規矩禮儀,丁府有人專門教導小姐們,丁柔再次慶幸她被打發到莊子上自生自滅,要不然深陷在大宅門裡,丁柔雖不怕,可日子過得壓抑,心情舒暢,身體才會好,要在壓抑步步驚心的環境下,就是天天錦衣玉食也得憋出精神壓抑來。

  “娘。”丁柔笑著走進柳氏,打量著柳氏的打扮,一襲八成新寶藍長裙,顯得柳氏如弱柳扶風般,柳氏十六歲生下丁柔,如今不過二十五六歲,正是女人最好的時候,最近女兒孝順懂事,常年淤積在柳氏眉間的憂愁漸漸抹去,平時丁柔總會勸著柳氏看開些,有怨氣別憋在心裡,柳氏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顯得柳氏柔美上幾分,愁美人是惹人憐愛,但哪個男人能受得了總是眉頭蹙起的美人呢?

  丁柔早就料到柳氏打扮會樸素些,家裡值錢的東西都賣了她請大夫抓藥,柳氏除了半塊玉玨外,就連最喜歡也是丁家老爺賞給她的赤金鐲子都被人拿走了,丁柔拿出一根金簪插在柳氏鬢間,柳氏摸了摸,“這不成……是小柔最喜歡海棠金簪……”

  丁柔按住柳氏想要在簪子的手,”我的就是娘的,娘戴著好看。”有了金簪,柳氏比方才多了些許貴氣,柔弱婉約的氣質凸顯,丁柔讚嘆,“娘是美人呢。”

  “娘的小柔將來也會是美人。”柳氏輕撫過丁柔的臉頰,女兒比往日多了明媚暖人的笑容,盈盈含笑的眼眸璀清澈,以前的瘋狂和怨恨都隨著那場病消失了,柳氏覺得女兒會越長越好。

  丁柔抿嘴一笑,“哪有母女對著誇得?”丁柔扶著柳氏出門,見到重新掩飾過嵐心,雖然沒以前那般誇張,但嵐心一打扮,美貌立刻下降兩個檔次,嵐心是不願給丁柔添麻煩,美女很難捨得將自己往難看地方向打扮,醜了些但總比遇見上紈褲好色的公子被搶了好。

  丁柔什麼也沒說,卻將一切記在心上,丁柔一行出剛走出大門,隱隱聽見一旁有形如潑婦的咒罵聲,”你個沒良心,挨千刀得……又去找那不要臉的賤人……我怎麼這麼命苦……跟著你受苦受累……求爺爺告奶奶給你求了個管事做,你……沒良心啊……“

  “閉嘴,臭娘們,你也不看看你長得什麼樣?李娘子比你溫順,比你知情趣,我跟你實說了吧,過兩天我就叫人抬她進門,你給我老實點……”

  “嗚嗚,你個沒良心,我跟你拼了,姑奶奶我告訴你,有姑奶奶在,姓李的賤人休想入門。”

  丁柔接著就聽到男女對掐的動靜,柳氏拽著丁柔的手腕,生怕丁柔湊上去前去,丁柔安撫的一笑,“娘,她又不是我什麼人?我是不會上前的。”

  柳氏長出了一口氣,難道丁柔以前是很愛管閒事?低聲道:“吵架的就是莊子上的管事,我和你說過的李媽媽,”丁柔剛到莊子上時,心心念念都是重回丁府,對李媽媽很和氣,就盼著讓李媽媽給太太身邊的姑姑遞話,讓丁柔回去,所以丁柔以前不是愛管閒事,而是為了回府同李媽媽結交。

  “哦。”丁柔扶著柳氏出門,“莊子的管事是?”

  “姓王,聽說在外面有個相好……”柳氏止住話,這些齷齪事兒不好同丁柔說,可看丁柔挺感興趣的,完全不像是十歲的小姑娘露出的神態,如果不是相信丁柔說過的鬼差報恩的話,柳氏興許真能去請和尚道士來捉妖,丁柔在柳氏面前有些隨便了,總是藏頭藏腳的活得太累了,丁柔是打算護著柳氏過一輩子的,把柳氏當母親一樣孝順。也不能總是不表現出丁柔真正的性情,慢慢的在轉變,柳氏會接受的。

  “寡婦再嫁?娘,同我說是嘛。”

  柳氏臉上掛著羞憤,彷彿做下醜事的是柳氏一樣,丁柔記得大秦朝不忌諱寡婦再嫁人,貞節牌坊早就被廢除了,程朱理學的書籍也被燒毀了,“娘?”

  柳氏羞於啟齒,見女兒催得緊,說道:“聽說是個風騷的寡婦,今日勾搭這個,明日勾搭那個,真真是不知羞,也不知道王管事犯了什麼邪勁,偏就看上了她,又貼銀子又貼衣物的,現在還要納她進門,難怪李媽媽哭成這樣,小柔,你別看現在李媽媽胖了些,其實沒成親那陣,她出落得不差,一直跟著她姑姑,丁府裡也有爺們打算將她收房,可她姑姑卻不願意,求了太太恩典,她自己看上了王管事,這才成了親,李媽媽貪財,但對王管事一心一意,哎,李媽媽收斂的錢財大部分都被王管事貼給了那寡婦。”

  又是個負心薄倖的男人,丁柔垂下眼睫,“娘,咱不說這些了,登山采茱萸吧。”

  丁柔心裡琢磨著,柳氏被李媽媽拿走的赤金鐲子還在不在李媽媽手裡呢?丁柔能看出柳氏對赤金手鐲的看重,記憶中丁府當家人大老爺是位美男子,都說女人會對第一個男人記一輩子,像柳氏這樣傳統的女人,連丁柔都生了,對丁大老爺怎麼能沒感情?柳氏一直謹守為妾的本分,可也有女人的對感情的遐想,丁柔看不上男人三妻四妾,但柳氏長於三妻四妾的年代,讓柳氏接受丁柔的觀念,會很難,丁柔覺得還是拿回鐲子,起碼對柳氏來說是個念想,她曾經得寵過,被丁老爺稱讚過。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5 10:52 PM

  第十五章:巧遇

  莊子小了些,荒涼些,莊子位於燕山山脈腳下,前生的丁柔在首都北京上的大學,對周圍的環境很熟悉,今生穿越到此處,歷史變得不似丁柔記憶中的,可燕山山脈並未因穿越者到訪而挪地方,只是叫法和現代不同罷了。

  比如眼前這座山,丁柔聽柳氏說,名位落鳳山,在山腳下有一塊石碑,上面題寫著大秦開國皇后所寫的詩詞,開國皇后喜歡來此賞景,落鳳山有此得名,丁柔看了看石碑,額頭不覺得有些黑線,這盜版詩詞做得真是光明正大,石碑前圍著幾名少女,丁柔很納悶,她們先是闔眼,然後向是石碑仍銅錢,難道石碑還有許願池的功效?

  丁柔陪著柳氏近前,一路行來,丁柔對大秦的民風有所來了解,丁柔看見了很多坐馬車的小姐,也看見了一些徒步而行的婦人姑娘,許是重陽節吧,顧忌才會比尋常時要少些,大秦所處的年代在歷史上應該是明代,大秦比明朝對女子的要求松多了,丁柔尤其是喜歡這點。

  “閃開,閃開。”

  丁柔扶住柳氏向回望去,兩輛華麗的馬車在路上急行,卷起陣陣塵土,路上的行人紛紛避讓,趕車的人穿著藏青色衣衫,一臉的傲慢,揚鞭疾馳,柳氏看了眼馬車上的標識,“是安陽伯府。”

  丁柔抿了抿嘴脣,這般囂張不過是伯爵,看起來像是暴發戶一般,沒什麼家族底蘊,柳氏側身擋住丁柔,“小柔咱們去采茱萸。”

  丁柔見柳氏這模樣,便明白了些,何況她是有原本的記憶的,安陽伯原先不過是禮部物品小官,但他運氣不錯,養了個好妹妹,采選入宮,討得皇上歡喜,晉位為嬪,年前生下一名皇子,年過六旬的皇上龍心大悅,小皇子的誕生,足以證明他沒老,不僅給皇子生母晉位為賢妃,並封賢妃的哥哥為安陽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安陽伯府自詡皇親國戚,為近期炙手可熱的勛貴人家。

  以前的丁柔曾經和安陽伯的女兒起過衝突,當時安陽伯不過是小官,同家世清貴的丁家差得不是一點半點,丁柔最恨的就是被人說為庶女,很容易就和李曼茹,如今安陽伯父嫡女鬧了起來,以前丁柔算得上是丁府裡得寵的庶女,李曼茹不過是小官之女,李家哪敢得罪丁府?可現在丁柔成了自生自滅的庶女,而她是伯爵府嫡女,兩下顛倒以李曼茹的性子看見丁柔,一定會羞辱報復回來的。

  柳氏看著越來越近的馬車,異常緊張,安陽伯府怎麼偏偏來落鳳山呢,李小姐看見丁柔可怎麼辦?要是他們晚來一點,或者在早一點出門,也不會碰上,柳氏卑微慣了,可丁柔氣性大,柳氏怕丁柔受不住,柳氏盡量的擋住丁柔,她要保護女兒,不能讓李小姐看到了。

  丁柔嘴角微揚,柳氏的心思,她能猜出一二,丁柔不願惹事,也不願柳氏為難,像是旁人一般,低垂著腦袋,這樣就可躲得過了吧。

  安陽伯府的馬車停下,跳下來兩個青衣俏婢,“小姐到了。”馬車裡的小姐李曼茹被攙扶下來,李曼茹臉形長,眉角微挑,帶點鷹鉤鼻,薄脣,顯得整個人有些刻薄,李曼茹身材偏瘦,個頭不高,偏偏穿著厚重的衣服,整個人被華服貴重首飾包裹住,不夠協調,更多了暴發戶的感覺,巴不得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穿戴到身上,

  反倒是隨著李曼茹下車的另一名少女給丁柔很深的印象,她低眉順目,緊跟著李曼茹,穿著桃紅色褶子,一條百花長裙,體態輕盈,打扮得也沒李曼茹那樣閃閃發亮,五官眉眼很清秀,梨渦含笑,觀之是位清秀的小美人,比之李曼茹更得人注意,不過她一直亦步亦趨的跟著李曼茹,恭敬得很,不敢搶李曼茹的風頭,丁柔彎了彎嘴角,她是不搶風頭,可她們兩姐妹到底誰陪襯誰?

  丁柔不禁想到安陽伯的夫人見識也不高,偏偏找她來陪著李曼茹,還給李曼茹打扮成這樣?安陽伯府底蘊不足,光靠著宮裡的賢妃,一味的張揚跋扈,早晚有敗落得一日。

  丁柔記得當今皇帝六十多了,龍體一直不是太好,年輕時勤於播種,光序齒的皇子就有二十二位,大皇子今年都四十多了,賢妃的小皇子又算得上什麼?大秦朝太子立賢立嫡,不立長,當今皇后卻連生四位公主,沒生下兒子,所以皇上直到現在還沒冊立太子,立賢啊,有無限的可能,眾多皇子明爭暗鬥,對儲君之位躍躍欲試。

  李曼茹並未發現丁柔,她一直驕傲得仰著下巴,能看見同常人無樣的丁柔才叫奇怪呢,丁柔悄悄拉著柳氏沿著小路上山,再耽擱下去,丁柔怕了柳氏緊張得暈過去,那時李曼茹才會發現丁柔,其實自從丁柔穿越後,氣質發生了很明顯得變化,原本的自卑自傲被自信柔和取代,原本憤怒不甘也消失了,丁柔笑意盈盈,眼眸清澈中含有幾許成熟睿智,讓人覺得溫暖願意靠近,這種種的變化,身邊柳氏並未發覺,就算李曼茹看見丁柔,不細看不吱聲的話,也不會認出她就是丁府那位庶出的六小姐丁柔。

  柳氏長出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她沒看見小柔。”

  “娘,我就那般見不得人?”丁柔把玩著手中的茱萸,柳氏見丁柔笑意盈盈,知曉女兒在說笑,搖頭道:“小柔長得比李家小姐好,只是……“

  “娘,你又來了,我都不在意了,你總想著嫡出啊,庶出啊有什麼用?父母給得不過是個身份,有多少嫡出兒子敗了家業?多少嫡出的小姐品行不端丟祖宗臉面的?身份不可變,但卻不能沒有努力之心,自卑自憐,沒有出息,庶出同樣也有光彩照人的一日。”

  丁柔挽著柳氏登山,清脆的聲音悠遠綿長,“英雄莫問出處,富貴當思緣由。”

  樹木叢微動,沙沙的腳步聲遠去,英雄莫問出處……莫問出處……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5 10:53 PM

  第十六章:表哥

  山路蜿蜒,奇峰層巒,縱情於山水,丁柔心胸舒暢,她還是丁柔,不是流放到莊子上自生自滅的六小姐,柳氏讓丁柔攙扶著,丁柔時不時的指點美景,柳氏看不出丁柔說得,感於丁柔言辭歡快,柳氏輕笑著點頭贊同丁柔所說,柳氏發現女兒丁柔讀了許多書,出口成章,老爺知曉會覺欣慰。

  “娘,咱們歇一歇?”

  丁柔扶著柳氏坐在突出石頭上,再往前走是一處涼亭,她們母女的身份不適合去涼亭,丁柔主要是放鬆心情,順便欣賞景色,招惹麻煩的事兒丁柔不做,墊著帕子坐在石頭上,揉了揉腿,鍛煉不夠,走不遠的山路都覺疲憊,丁柔問:“您渴嗎?”

  柳氏搖搖頭,又點點頭,丁柔聽見有泉流清脆響聲,嵐心說:“小姐,奴婢去取水?”

  “我去,你在此處陪著娘。”

  嵐心方向感不好,方才不是丁柔認識路,她們興許會迷路,讓嵐心去取水,丁柔不放心,照顧柳氏不說,再去找可能迷路的嵐心,丁柔精力是有限的,從嵐心手中拿過鹿皮水壺,帶出門的花茶喝光了,丁柔後悔再帶個水壺好了。

  “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人,都躲得遠遠的,有人找茬的話,等我回來。”丁柔對柳氏和嵐心交代著,登山的人多,丁柔著實不放心柳氏她們。

  “奴婢醒的。”

  嵐心除了愛迷路之外,比柳氏精明點,這點功夫出不了什麼大事,嵐心妝容偽裝得很好,柳氏性子綿軟,即便有人欺負到她頭上,柳氏只會退讓,欺負人會覺無趣,丁柔四下望了一圈,她們歇息的大石頭既不擋路,又有樹蔭遮擋,很少有人會注意,柳氏嵐心是安全的,古人講究禮儀教化,重陽節登山的人有官宦人家小姐少爺,有商戶,有平民百姓,有書生,古人比現代人更要臉面,除非是紈褲到極點的公子哥兒會招惹是非,名門勛貴的公子怕因他們行為失當而為家族抹黑,回去就得挨板子,何況古人古道熱腸,見義勇為的絕對會比物慾橫流的現代多。

  饒是如是想,丁柔腳步加快,不放心就是不放心,丁柔怕想得在周全,也難保有意外發生,暗惱自己沒實力,丁柔蹲下再泉水中取水,在旁邊豎起一塊木牌,‘清水泉‘這名起得很應景,丁柔眼前這口泉眼,除了清澈之外,丁柔沒看出有什麼好處,丁柔願意燒開了水泡花茶,在現代她是萬不敢隨便喝泉水的,古代沒污染,也沒人會在泉水裡下藥,剛才丁柔看見路人取水飲用,丁柔放心得很。

  當裝滿泉水後,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走來,一襲八成新的酒紅長袍,巴掌寬的腰帶,目若朗星,面冠如玉,走路雖是顯得焦急些,可無損他的文弱氣質,丁柔看打扮他應該是大戶人家公子,書卷氣息很濃,丁柔向旁邊避開,翩翩少年郎丁柔招惹不起,讓開為妙。

  少年見到丁柔,儒雅一笑:“這位小姐,借你之口傳句話如何?”

  丁柔遠遠見到少年背後有人跟來,丁柔不願招惹麻煩,少年雖然口中稱呼丁柔為小姐,但眼中的輕蔑神色,丁柔並不喜歡,丁柔做出迷茫的樣子,少年被小姐們追捧慣了,眼前這位小姐不在意,不痴狂的樣子,少年感到有幾分奇怪,“你聽不懂我的話?”

  丁柔感到少年的輕視,被看不起了,當成鄉下的小民百姓,丁柔垂著眼,計上心頭,既然這樣就別怪我了,丁柔抬眼指了指耳朵平,又指了指嘴巴,少年恍然大悟,原來是聾子啞女,眼前的少女眉清目秀,乾乾淨淨的,遺憾得是為啞女,少年聽著腳步聲進了,向丁柔身後灌木叢一躲,啞女聽不見話,想要問他的下落也問不出。

  丁柔嘴脣翹起,我可從未說在自己是啞女,比劃耳朵和嘴巴就是啞女了,還有另一種解釋呢,丁柔抬腳就走,方才那少年躲誰,不關丁柔的事,少年眼看著啞女離開,好奇怪的啞女。

  迎面走來衣著華麗的少女,她身後還跟著了兩名丫頭,頭上佩戴金燦燦的金簪步搖,“躲哪去了,躲哪去了?表哥,表哥,你又躲著我。”

  嬌嬌少女的薄怒,略帶刁蠻的任性,讓人心存疼惜,只想滿足她要求,丁柔聽聽見少女的嬌嗔,表哥表妹有情人那,看少女的打扮,比之方才的李曼茹要好很多,有大家閨秀的氣質,丁柔低首路過少女.

  “你,就是你,站住。”少女一把抓住丁柔,“你有沒有看到我表哥?”

  處事不深的少女,一看就是養在深閨大宅,少女見丁柔發愣,“你沒看見我表哥嗎?”

  她身後的小丫頭,道:“小姐,她一個路人,哪會認識表少爺?”

  “是了,是了,我怎麼把這茬忘了?”少女帶著一抹歉意,笑容甜美,“我是問你見沒見過一翩翩少年?他往哪方向去了?”

  如果少女傲慢無禮,丁柔不會多嘴,可眼前的少女驕傲又不傷人,丁柔挺喜歡,向旁邊灌木從指了指,少女入寶石的眼眸迸發出喜悅,笑著向丁柔道謝,直奔灌木叢,丁柔對少女身後的丫頭表示同情,跟著位天真的主子是辛苦的,丁柔沒壞心,萬一碰見個壞人怎麼辦?看明艷少女很容易就上當受騙.

  “表哥,我抓到你了。”

  少年鑽出灌木叢,神色無奈,看向漸漸遠去的丁柔,暗道,她能聽懂而不會發聲?還是她根本就是在刷自己?

  “表哥,你看什麼?”

  “啊,沒什麼。”

  少年既然被發現了,便安撫起少女,一會功夫哄得少女小笑聲連連,眼中絲絲柔情越弄,在表哥身邊總是很歡喜,丁柔聽見少女的笑聲,回了一下頭,情竇初開的少女所托非人,少年是俊美儒雅,對少女體貼溫存,看樣子出身不錯,世家子弟,他怕是對所有女子都溫存體貼,堪稱護花使者,少年很容易動情動心,也很容易被女子纏上而不懂得拒絕。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5 10:55 PM

  第十七章:遺憾

  丁柔提水鹿皮水壺返回,柳氏和嵐心安穩如常,丁柔放心了,狗血的事兒沒發生在她身上了,丁柔笑著將水壺遞給柳氏,“我嘗過,挺甘甜的。”

  柳氏擰開水壺蓋兒喝了一口,女兒親自去取水,柳氏滿足的認為是她喝過的最甘甜的泉水,多喝了兩口,丁柔為柳氏抿了抿發鬢,“娘,咱們一會去登山頂,”

  “好,就去山頂。”柳氏和丁柔靠在一處,抓緊歇息柳氏的體力不一定能爬到山頂,柳氏不想掃丁柔的興,如何也要同丁柔一起上去,丁柔身體支撐著柳氏,嵐心在旁邊看了心裡都感到溫暖,相依為命的母姑娘,”娘,你同我說說落鳳山得事。”

  柳氏是沒讀過書,但好歹民間傳說是知道些的,自從丁柔清醒後,柳氏一直處於被照顧的狀態,柳氏甘之如飴,可她也是丁柔的生母,隱隱有種彆扭,算是女兒孝順懂事的甜蜜煩惱,現在丁柔問起了落鳳山的傳說,柳氏來了精神,暗道她趁著丁柔沒在時問張媽媽的話終於派上用場了,柳氏說著落鳳山種種傳聞,其中大秦開國皇后的傳說最多。

  “據說開國皇后娘娘是天上神女,下凡輔佐紫薇帝君轉世皇上重振江山,趕跑了蒙古韃子。”

  “哦,還有這一說啊。”

  丁柔眼角抽了,紫薇帝君和神女轉世,那對穿越夫妻快成神棍了,也難怪他們如此,打算爭奪江山,就得披上一層神話外衣,丁柔想到一事問道:“太祖皇后常來落鳳山?太祖皇帝沒陪她嗎?”

  柳氏道:“聽老人們說太祖皇后倒是常來,太祖皇帝許是要忙於政事吧。”

  “太祖皇帝有幾位兒子啊,太祖皇后是天上的神女,應該生了好幾位皇子吧。”丁柔下意識的眯了眯眼,忙於政事就陪妻子嗎?這話丁柔不愛聽,工作太忙都是男人有外心的藉口,丁柔有過親身盡力,前夫不就是這麼和丁敏偷情的?丁柔感到不對勁才調差。

  “太祖皇帝有八位皇子,皇后所出有四人,登基後太祖皇帝才采選女子入宮伴駕,除了皇后所生的皇子外,其餘妃嬪的皇子年歲都不大。”

  果然當了皇帝,就忘了妻子,男人的劣根性,他還是接受過現代一夫一妻教育的男人,怕是早就想適應融入古代的三妻四妾了,皇后經常獨自一人來落鳳山,春看桃花秋看楓,她不是來欣賞美景的,是來散心解悶的,落鳳山中滿了楓樹,聽著樹葉沙沙的響聲,好像再像丁柔訴說穿越前輩的不甘心,各種滋味丁柔能體會,糟糠之妻不下堂,可不下堂,就是對妻子愛重,丈夫有情有義?

  他造反的時候,妻子陪著,他收得賢臣良將時,妻子出謀劃策,丁柔記得太祖皇帝曾一敗塗地,是妻子罵醒了他,使他重振旗鼓,艱苦的日子那些後來的嬪妃在哪?等到富貴了享福了,她們都冒出來,而那位穿越男以皇后之位做獎賞,丁柔握緊柳氏手,她一定要找到記載當時的書籍,能共患難不能共富貴的男人,留著無用。

  鋒利的眸光閃過,丁柔脣角微揚,如果她是開國皇后,現在興許就不是男主天下了,沒明清兩代對女子嚴苛的束縛,趕跑了蒙古鐵騎,中原百廢待興,繁文縟節崩壞,又有神女的光環,隨著太祖打下江山,丁認為在開國功臣心中太祖皇后也是值得敬佩的,多好的機會為何……為何就不能自立為女帝呢?

  武則天能代唐而立,她怎麼就做不到?丁柔很遺憾,對當年那段秘辛更有興趣,柳氏瞥見丁柔似笑非笑的目光,丁柔這副樣子讓人心發毛,“小柔?”

  丁柔揚起笑臉,恢復往常的溫暖,“娘,您繼續說嘛,我聽著呢。”

  柳氏有看了看丁柔,難道方才她看錯了?柳氏想法是簡單,女兒喜歡聽,她就說好了,“太祖皇帝最寵六皇子的生母皇貴妃娘娘,據說六皇子帶吉兆出生,皇貴妃為天下第一美人,傾國傾城太祖皇帝寵得不得了。”

  “皇貴妃是僅次於皇后的位置,太祖皇帝還真寵她呀。”連皇貴妃的名分都弄出來了,丁柔記得是清朝才興起的皇貴妃,太祖皇帝為寵妾煞費苦心,“六皇子就是書上說的隱王?”

  柳氏點頭,“和當今聖上爭位失敗後,聖上不忍兄弟骨肉相殘,將六皇子流放,後六皇子病死途中,稱為隱王。”

  丁柔不能再往深處問,一是問深了柳氏也不知道,二是現在不合時宜,丁柔引著柳氏說話,是為了分散柳氏注意力,讓柳氏一遍說一遍登山,這樣會輕鬆很多,效果是不錯,不知不覺他們快到山頂了,丁柔再用心,不愛出門柳氏體力也不好,不過眼見要道山頂,柳氏怎麼也得攀登上去,柳氏邁開腿,不自覺地將身體的重量壓在丁柔身上,一步一步向上挪,丁柔並不著急,”娘,您慢點,我累了,慢點走嘛。”

  丁柔有意識放慢腳步,柳氏明知道丁柔是為了她,柳氏心裡更覺甜蜜,腳下彷彿也多了些力氣,母女兩人走走停停終於登上山頂,丁柔放開柳氏,望著天邊翻滾的雲海,山巒層疊,氣勢磅礡,丁柔闔眼暢快了很多。

  “小柔,霞光,霞光漫天。”柳氏指著天邊的金燦燦霞光,丁柔睜眼看去,吉兆不過是現代常見光下折射,丁柔挽住柳氏,她既然相信,哄柳氏高興又何妨,“娘,咱們一起沐浴霞光。“

  “好啊,你耍我,你會說話。”一聲惱怒的聲音,從丁柔身後傳出,“你竟然敢耍我。”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5 10:55 PM

  第十八章:退縮

  丁柔聞聲回頭,是清水泉邊遇見的公子,在他身邊不是方才尋找她的表妹,而是換了一位杏紅衣裙的小姐,果然是表哥多情,那名小姐看想丁柔的目光帶著很濃得警告,丁柔不理會那名公子的指責,扶著柳氏道:“娘,咱們下山去吧。”

  柳氏做不到像丁柔般面不改色,看年輕公子的打扮,頭上束著大紅珍珠冠,必是處在王侯公卿之家,柳氏擔心他看上自己女兒,怕他搶了女兒回去做妾室,柳氏當了一輩子妾室,怎肯讓女兒重走她的舊路,從這方面來說,柳氏並不是一無所知,她是安於天命。

  “小柔。”柳氏抓緊丁柔的手,她是在是怕有人和她搶女兒,也惱恨她自己無法保護女兒,柳氏見富貴公子快步近前,柳氏雖然害怕氣勢洶洶的公子,可還是將丁柔拽到身後,身軀顫抖,“公子爺,是我們家小柔不對,您大人有大量放過小柔。”

  “娘。”丁柔很感動柳氏對她的維護,可卻不喜歡柳氏因此卑躬屈膝,丁柔拽住柳氏,“我一不認識他,二沒得罪他,名門公子氣質不凡,胸襟開闊,他是認錯人了,娘,不怕的。”

  丁柔再說氣質不凡和胸襟開闊時加重語氣,像他這種被寵慣長大的公子哥,富二代官二代丁柔見多了,完全可應對著來,公子哥道:“不認識?我是鎮南侯府二少爺,姓李,現在我們認識了,至於得罪我的事?難道你不清楚?”

  鎮南侯府李公子靠近丁柔,柳氏聽見鎮南侯府,腳一軟,鎮南侯府是開國五大列侯之一,丁柔怎麼得罪了鎮南侯府的公子?憑著丁家也難同鎮南侯府說上話,大秦有不成文的規矩,先勛貴後朝臣,有爵位的人家地位要更高些,柳氏咬著嘴脣,擋住李公子,連連作揖,“對不住,對不住,公子爺,我帶小柔給你賠不是。”

  柳氏都快急哭了,被她護在身後的女兒微垂著頭,看不出神色變化,李榮寶有種感覺丁柔不怕他,也不像旁人般痴戀於他,不是故作清高,不是欲迎還拒,是眼裡根本就沒他,李榮寶甚至有個念頭,如果不是在她娘親跟前,眼前的小姑娘一句話都懶得同自己說。

  “小柔,快向李公子道歉,小柔。”柳氏催促著,後想起丁柔原本剛烈的性子,丁柔很少低頭,可女兒以前一直對勛貴人家知之甚深,只要有機會一定不會錯過,丁柔曾說過,她要嫁侯爺,要享盡富貴榮華,不要像二小姐嫁給舉人出身的小吏,所以丁柔對勛貴人家公子會很在意,怎麼現在無聲無息了呢,“小柔,你說句話,就說一句就好。”

  丁柔抬眸,波光沉靜,丁柔緩緩問道:“公子爺,是我的錯。”

  為了柳氏安心丁柔願意認錯,鎮南侯府是龐然大物,丁柔沒興趣和被寵壞的侯府公子較勁,丁柔不是落難的公主或者等待白馬王子的灰姑娘,丁柔扮演的是欺負善良女主,被所有人厭棄的邪惡女配,丁家覺不會為丁柔同鎮南侯府結怨,哪怕面前的公子露出一絲的不滿,丁柔和柳氏怕是莊子上都呆不住了,直接送到家廟去當姑子去。

  “你認錯?你竟會認錯?”李公子比丁柔不肯認錯還吃驚,是他自己看錯了丁柔?目光中帶著懷疑,丁柔適時的表現出羞澀,媚眼如絲嬌滴滴的道:“公子爺。”

  李榮寶向旁邊閃身,還以為找到了個有趣的小姑娘,誰知……李榮寶流露出輕蔑,“你們速速離去。”

  “是,多謝李公子。”柳氏屈膝後,拽著丁柔慌忙離開,丁柔一直做謙卑狀垂頭,丁柔不是沒受過委屈,但這記憶離她太遙遠了,丁柔有一萬種方法堵得李公子說不出話,一時痛快了,可引起的後果丁柔承擔不起,在沒絕對實力前,泯於眾人之間,是最好的選擇,一句道歉的話,她們母女平安的離開,如果丁柔逞強或者勾起李公子的興趣,不說李公子會不會惱羞成怒,或者覺得有趣頻頻招惹丁柔,就是他身邊富貴人家小姐能饒得了她嗎?前生丁柔對流星花園的劇情嗤之以鼻,杉菜是草根嗎?她是生恐別人看不見她吧,那般張揚的行事,還能得到富貴公子至死不渝的愛情,童話故事而已。

  前生丁柔是半工半讀憑著獎學金讀完的大學,丁柔除了要忙於學生會的事,還得打工養妹妹丁敏,丁柔自己吃點苦無所謂,但卻給丁敏提供了相對優渥的環境,丁敏每花的一分錢都是丁柔掙出來的,不是沒人資助或者包養丁柔,可都被丁柔拒絕了,丁柔不是故作清高,而是相信自己同樣會有闖出來,逼得越緊,壓力越大,丁柔越覺的她是活著,精彩的生活著。

  丁柔不禁在想,她對丁敏是不是太好了,丁敏一直認為只要她說一句對不起,丁柔就會原諒她,只要她說一句我想要,丁柔就會讓給她,對丁敏太好,丁敏把所有的一切都當成理所應當,豈不知丁敏要的是沒碰觸丁柔底線,在精神病院養老的丁敏因該有足夠的時間懺悔反思。

  丁柔回眸,看李公子和小姐指著霞光談笑,丁柔勾了勾嘴角,這句道歉的話,我且記下了,李公子,千萬別給我機會讓我報復會來,丁柔心眼兒可不大,很容易記仇的。

  “小柔,你沒事吧。”柳氏安撫丁柔,“你別往心裡去,一句道歉的話,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小柔,娘是為你好,李少爺不是咱們能得罪的起的。”

  “娘,我明白的。”丁柔笑盈盈的說道,她豈會不理解柳氏的心思?“娘,你別擔心了,泯於眾人間,他沒腦子也沒工夫去想我一個路人,李公子需要應付的小姐太多了。”

  登山這麼一會,風度翩翩的李公子就換了兩位女伴,丁柔嫩想得出身鎮南侯府,姐姐妹妹定是不少,看李公子的樣子慣會憐香惜玉,就算是丫鬟他也會憐惜的,丁柔扶著柳氏下山。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5 10:56 PM

  第十九章:姻緣

  柳氏急於擺脫侯門公子糾纏,走得很快,拽著丁柔疾馳而行,彷彿走慢一點,就有餓虎撲上來一般,柳氏常年刺繡的手上多是繭子,不夠細膩,丁柔握緊柳氏的手,繭子很厚,丁柔卻感覺溫暖,柳氏不是沒用,她盡量的保護丁柔了,柳氏處境從小到大的經歷,決定柳氏無法給丁柔多大的幫助,丁柔並不在意,只要有這雙溫暖的手,丁柔回頭時能見到慈愛信任的眼眸就好了,前面的阻礙荊棘,丁柔會破除掉。

  柳氏走得很快,被石頭絆了一下,丁柔扶住柳氏,問道:“娘,磕疼了嗎?”

  “沒事,咱們快走,小柔,咱們快走。”柳氏揉揉膝蓋,丁柔勸道:“他既然讓咱們離開,就不會追上來,娘,你閨女不是天仙美人,除了你看著好,沒人迷上的,侯門公子什麼美人沒見過?他呀,追不上來。”

  “胡說,小柔是好的。”在全天下的母親眼中,最好的就是自己的女兒,丁柔笑盈盈的扶著柳氏:“娘,您不累,我累了,歇一會好不好?”

  柳氏磨不過丁柔,被她攙扶著去旁邊木頭支撐起的涼棚坐了下,丁柔半蹲著揉捏著柳氏的膝蓋,石頭磕得腳趾很疼痛,柳氏縮了縮腳,丁柔見不對勁,打算掀起柳氏的裙子一看究竟,柳氏抓住丁柔的手,道:“小柔,不行。”

  很少見柳氏這麼嚴厲,丁柔稍一琢磨便想通了柳氏在怕什麼,女人的雙足是不能暴漏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禮教的束縛雖然趕不上歷史中的明清時代,大秦朝也是封建王朝,丁柔道:“回去我給娘上藥。”

  柳氏拽起女兒,按住她坐在自己身邊,“小柔,娘是不是很沒用?拖累了你。”

  丁柔展開笑顏,“你怎麼能這麼說?女兒孝順你不是應該的?何況女兒能有今日,全靠娘。”丁柔低聲安慰柳氏時,不遠處叢林中間傳來男女激烈的爭執聲,嵐心好奇的望去,丁柔拽了拽嵐心,搖頭說:“不關咱們的事兒。”

  聽八卦是是要付出代價的,丁柔很小心,盡量護著柳氏和嵐心遠避是非,嵐心道:“奴婢曉得。”

  可有些話就算是她們不湊上去,也是隱約可以聽見的。

  “我不是你妹妹,我是大哥的妹妹,不是你……不是你個沒用的庶子……”

  “你……你……是巴不得太太生的?你將姨娘置於何地?”

  “我恨,我恨她,我只認母親。”

  柳氏身軀一顫,這話丁柔以前也說過,那比腕她的心還疼,丁柔摸了摸柳氏的鬢角,插話道:“娘,以前的事就別想了,是我不懂事。”

  柳氏擦了擦眼角,“不想了,不想了。”

  丁柔眯了眯眼睛,大秦朝庶子庶女怎麼就這麼多?都得三妻四妾才叫男人?他們哪來的精力滿足這麼多女人?他們要不要養家餬口,要不要做事了?

  “就算你不認我為兄,我卻不能不勸你,你看中那人不好,貪杯好色,屋子裡侍妾通房丫頭一大群,嫡妻是生生的被他氣死的。”

  “是母親給我挑的人,我相信母親。”

  “你……你糊塗,如果他好的話,為何不嫁和你同齡的親生女兒?”

  “四哥,你怎麼不想想,我的身份能嫁給王家當繼室,是母親恩澤了,難道你想讓我去做妾室?”

  “我不是要你做妾室,我的一位良友,出身寒門,但讀書用功,如今雖然是秀才,但明年大比,以他的才學定是會中舉,許是能成為進士,你們年歲相當,你是我親妹妹,我能害你嗎?”

  女子語氣不屑:“明年如果他不能中舉人呢?我得跟著他受一輩子窮?王家雖然不是列侯勛貴,可我嫁是嫡子繼室,家大業大王家,總比你那位出身寒門的秀才強。”

  “你怎麼這麼糊塗,就算你看不上他,非王家不嫁,王家的庶出二兒子老實忠厚。”

  “他不過是守城門的,我不嫁,將來王家分家,他能分得多少?還不是得仰仗兄長鼻息過日子?四哥,我費盡心思討得母親歡喜定下好姻緣,其中受了多少的苦和委屈?你幫不上我就算了,可你不能拆台啊。”

  “尹怡,你後悔的時候別來找我。”

  樹林裡走出一身穿儒衫的少年,滿臉的不忿,有對妹妹不聽勸的失望,見到丁柔和柳氏後,神情微怔,樹林裡女子道:“我才不會後悔,四哥,我也勸你一句,多聽母親的話,姨娘日子許是會好過些。”

  眉清目秀的少年回頭看了眼自己妹妹,“不用你費心,我自會給姨娘掙個誥命回來,再不讓她為那女人打簾子捶腿。”

  丁柔忍不住抬頭向氣憤難平的少年微笑,他是個有志氣的人,雖然不知道具體的詳情,但從少年的話語中,丁柔可以感到他對嫡親妹妹很失望,可還在盡力的勸說妹妹,所托非人,女子一輩子就毀了,只是樹林的女子只看見了眼前的富貴,庶女就一定得當繼室嗎?

  丁柔甩掉腦子裡的想法,扶著柳氏起身,道:“娘咱們回去吧。”

  柳氏也不想再在涼棚坐著了,聽了庶出兄妹的談話,柳氏反倒對女兒來莊子上有一分歡喜,要是在丁府上,以女兒丁柔的身份最好也不過當繼室,以前丁柔和那位沒見過面的少女一樣,心心念著就是嫁給勛貴列侯,現在女兒想通了,柳氏記下了方才少年說得兩個名字,有機會的話打聽看看,願不願意娶丁柔,女兒轉過年虛歲就十二了,柳氏可捨不得讓丁柔嫁給農戶人家,怎麼也得是個讀書人。

  少年看著丁柔扶著柳氏離開,“四哥,你看上她了?”林中的少女走出,銀紅色褶子長裙,襯得少女明艷動人,少女不屑的道:“莊戶家女兒配不上尹家,就算你為庶子,她也配不上。“

  “她不是莊戶家的女兒。”少年反駁,能說出英雄莫問出處,富貴當思緣由的女子豈是尋常之人?何況她的胸襟,她臉上自信的笑容,比之身邊華服美飾的妹妹更為打動人心,她彷彿也是庶女,可卻能毫無顧忌的稱呼生母為娘,少年攥緊扇子,將來有日他也會稱呼生母為娘。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6 09:03 PM

  第二十章:顯靈

  逃離侯門公子時柳氏很焦急,恨不得立刻回到莊子上將門關嚴,此時柳氏因方才那對兄妹的談話有些心不在焉,想著丁柔將來的婚事,柳氏走得很慢,難得出門一趟,雖說大秦朝規矩要求沒那麼多,可丁柔不能總是出門,丁柔很享受此時湖光山色,夕陽降落,滿天晚霞,昏紅的光線映在不紅將紅的楓葉上,楓葉紅了,丁柔漫步在林間小路上,突然升起一種奇妙的感覺,她前面的走來一位穿著皇后朝服的女子,她的不甘,她的落寞,她的憤怒,她的失望,以及她的無情決絕,丁柔竟然看得真真的。

  丁柔睜大眼睛,最後看到她向自己淡淡的一笑,身影慢慢的消失了,有過穿越經歷的丁柔,對靈魂一說再不敢輕視,世間是有靈魂的,方才見到的女子應該就是開國太祖皇后,她為何向自己笑呢,丁柔後背冷汗,她可不想被冤魂纏上,太祖皇后如何不不甘心那也是她的事兒,丁柔是很好奇最後那對穿越夫妻的結局,是不是相愛想殺,但丁柔可沒別的想法,護著柳氏,調教出順眼忠貞的丈夫,富足安逸,此生足矣,卷進皇族是非中,丁柔敬謝不敏。

  死了都死了,還有什麼不甘心的?何況現在當皇帝的不是你的兒子嗎?丁柔對著方才出現影子的地方拜了拜,穿越前輩你安心吧,你的兒子當皇帝看著還不錯,以他現在皇子的數量**的龐大來看,你丈夫的基因顯然遺傳到了他身上,二十多位皇子,穿越前輩,你沒教好兒子。

  “小柔,你這是怎麼了?”柳氏和嵐心很好奇丁柔的此舉,丁柔笑著挽著柳氏的手:“娘,如果我說我看見了太祖皇后,您會不會很吃驚?”

  柳氏大駭,死死抓住女兒的手,“這玩笑開不得,小柔,你怕是不知道據傳說,帝陵裡根本就沒太祖皇后,和太祖皇帝合葬的是衣冠塚,太祖皇后埋在了落鳳山,只是……這只是傳說而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小柔真看見太祖皇后?”

  埋在了落鳳山,丁柔勾了勾嘴角,對太祖皇后多了一分敬意,死後不同移情別戀的丈夫合葬,有現代女子的特質,前生丁柔閒著沒事時也愛翻看穿越言情小說,穿越女從張揚人見人愛的瑪麗蘇,漸漸變成低調內斂融入古代的淡定女,有些故事是怎麼低調怎麼憋屈怎麼來,彷彿憋屈才是古代生活,丈夫三妻四妾可以,賢惠大度的比之土生土長的本土女人有過之而不及,溫良恭順的感化丈夫,等到丈夫垂垂老矣或者年輕不再時,得一句賢妻啊,為夫這一輩子最敬重你一人。

  這就是幸福?她們現代所受的一夫一妻教育哪去了?只為了能活著就放棄多年的底線?還是像所有小說中寫的那般,丈夫不是丈夫,而是老闆上司,我沒動情,對老闆的情人就可視若無睹,難道和丈夫同房時,她不感到噁心嗎?

  穿來古代後,丁柔的日子過得很亂,習慣了各種現代化乾淨的設施,在古代的生活真沒想像的那般美好,吃喝拉撒睡哪一點趕得上現代,現代平凡的老百姓比古代王侯生活得都舒適,丁柔在現代雖不說大富大貴,但也小有家資,是想去哪就去哪,丁柔嘆息,如果那麼‘真實’的活著,丁柔願意自殺看看能不能穿越回去。

  不安天命,命運我掌,丁柔笑了:“娘,我說笑的,我哪能見到太祖皇后?”

  柳氏看了看丁柔,長舒一口氣,“小柔,以後這話不許再說。”柳氏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娘怕你被太祖皇后纏上了,娘聽說有些人見過太祖皇后,回去後都變得不一樣了。”

  丁柔安撫的拍拍柳氏的手,笑顏如花:“娘看我不一樣了嗎?”

  柳氏笑著搖頭,還是自己的女兒,突然想起一事來,柳氏拽著丁柔下山,“上山時你也看見了那塊玄龜馱著的石碑。”

  “嗯,好多人在扔銅錢呢。”丁柔曾懷疑過石碑還有許願池的功效,柳氏解釋道:“你看她扔銅錢是因為有傳說,說是落鳳山得神女轉世的太祖皇后恩澤,只要有女子能將銅錢投進玄龜長的口中,太祖皇后便會保佑她旺夫旺子得遇良人,據說還能妻居一品。”

  丁柔跟著柳氏,“娘為何上山時不說?”其實跟許願湖差不多嘛,丁柔可不信投進去銅錢就能像傳說中妻居一品,女子選擇夫是靠眼光,在三妻四妾盛行的古代調教丈夫是靠手段,興家旺族是靠頭腦靠能力,可不是依靠銅錢投進玄龜口中。

  “方才人多,娘估摸著現在人會少了,娘知道你不喜歡等,早投晚投都是一樣的,小柔定會得太祖皇后恩澤。”柳氏腳步加快,丁柔拽住了柳氏,她何嘗不知早先貴人會多,丁柔去投銅錢,會感到很不舒服,萬一和貴女們起了衝突,柳氏擔心丁柔吃虧,所以她才沒說,丁柔說道:“既然娘都說了早投晚投都一樣,你慢點走,不著急的。”

  柳氏彎了彎嘴角,攥緊女兒的手,“娘將銅錢都準備好了呢,放在佛看上供著的三日,娘找得是今年新鑄造銅錢,洗了好些遍。”

  “這事奴婢知道,幫著姨娘燒水來著。”嵐心語調輕快的說著柳氏為了銅錢洗澡上香,丁柔感到濃濃的母愛同時,異常無語,還給銅錢上香?“娘不會向銅錢念叨著,一定要聽女兒話,落盡玄龜的口中吧。”

  柳氏頓了頓,嵐心吃驚的道:“六小姐猜的真準,柳姨娘念叨了好些遍呢。”

  果然,丁柔哭笑不得,柳氏臉微紅,“嵐心不許多話。”

  “奴婢遵命。”嵐心笑意盈盈,丁柔看著嵐心,美人啊,就算是涂得皮膚黝黑,她也是美人,“六小姐,你有笑奴婢。”

  嵐心明白丁柔只要露出這種神情,就是在讚嘆她的美貌,可嵐心卻認為六小姐才是最好看的,在六小姐身邊暖洋洋的,而且六小姐笑得時候,嵐心認為沒人能比六小姐好看。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6 09:0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1-22 10:17 PM 編輯

  第二十一章:事起

  丁柔一行來到山腳下,石碑前的人很少,尤其是勛貴人家的小姐大多都乘坐馬車回府了,丁柔看見兩名打扮得很尋常的姑娘,正在扔銅錢,在石碑前的方寸之地,撒滿了銅錢,而玄龜的口中一枚銅錢也沒有,丁柔低聲問道:“娘,銅錢能撿回去不?”

  柳氏隨手拍了丁柔的肩頭,笑罵道:“小柔,不得對太祖皇后不敬,哪有撿回去的道理?”

  “那每日往年投擲的銅錢都哪去了?”丁柔發覺這可是無本的買賣,想著是不是找個機會將銅錢全都取走,柳氏蹙眉道:“是被太祖皇后收去了,小柔,我可不許你打銅錢的念頭,是要遭報應的。”

  丁柔笑道:“娘,你放心吧,我哪敢呀。”丁柔眼裡閃過一絲亮光,太祖皇后顯靈取走銅錢不是不可能的,到時來落鳳山的人會更多吧,丁柔念頭一轉便有了主意,這筆生意可做,只是需要準備些東西,與其便宜了哪個撿拾銅錢的人,不妨便宜自己,丁柔跟太祖皇后熟,算是老鄉。

  “太可惜了,就差一點點,姐姐,要不然再投一枚銅錢,我這裡還有兩枚銅錢。”穿粉色花布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拿出手絹包裹的銅錢,遞給姐姐道:“大姐過兩日議親,得個好兆頭。”

  一襲淺藍色長裙的少女摸了摸妹妹的臉頰,柔和的一笑:“是娘給你買糖得銅錢,你留著吧,和咱們家議親的人是普通莊戶,哪能妻居一品呢?”

  “大姐,我不愛吃糖,拿去,拿去,我看虎子哥是能當大官的。”小姑娘將銅錢硬塞進姐姐手中,“虎子哥長大得又高又壯,他們家是軍戶,虎子哥將來是大將軍哦。”

  少女臉一紅,“不許胡說。”羞澀的臉頰粉紅,雙眸含情,丁柔看後拽住柳氏,“咱們再等等。”柳氏點頭應了,少女耐不住妹妹的懇求,拿著銅錢準備再往玄龜口中扔時,丁柔聽見後面有人喝道:“閃開,閃開。”

  少女慌亂緊張下,銅錢落地,沿著青石路面滾動,小姑娘慌忙追著去撿銅錢,正好和一隊人撞上,銅錢被僕從侍衛踩在腳下,小姑娘仰臉道:“您能讓一下嗎?一下就好了。”

  “閃開,衝撞了我們小姐,你吃罪不起,滾開。”來人打算踢飛小姑娘,丁柔的腳比念頭轉的快,直接將路上的石子踢起,正好落在僕從腦袋上,僕從收腿,少女跑過來護住妹妹,“對不住,對不住,我這就帶離開。”

  “誰?誰敢用石頭砸我?”

  丁柔不想惹事,但不是怕事,眼睜睜的看著小姑娘被惡僕踢飛,五大三粗的壯漢踢小姑娘下場可想而知,傷了五臟六腑,在醫術落後的古代如何能醫治好?丁柔才會踢了石頭。

  壯漢很容易的就找到丁柔,見丁柔清秀的五官眉眼,身上的衣衫也不錯,不似一般莊戶人家女兒,又不像大戶人家的小姐,壯漢拿不準能不能得罪得起,但他一向哼慣了,“哪來的多管閒事的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知道。”丁柔拍了拍柳氏,讓她別擔心,丁柔有有辦法不惹禍燒身,有辦法解決眼前的事兒,換丁柔前生的性子會直接罵他為惡犬,但現在不合適,丁柔道:“你是安陽伯府的人。”

  丁柔早就看見了被華麗麗衣衫包裹著的安陽伯家小姐李曼茹,她離開的倒是挺晚的,冤家路窄,丁柔偏偏就和她再碰到了一處,壯漢道:“既然怕得罪安陽伯府,還敢向我踢石頭?”

  “我是腳下一滑,石塊就飛起了,你也知道在落鳳山,有太祖皇后庇護最是看不得仗勢欺人,何況她們姐妹是向石碑投銅錢,太祖皇后靈驗著呢。”

  壯漢惡撲神色一變,丁柔便知道落鳳山種種傳說深入人心,此時李曼茹說話了:“我道是誰這麼大的膽子,還正奇怪著呢,原來是丁家庶女啊,丁柔,咱們又見面了。”

  李曼茹扶著丫頭的手,高傲輕蔑的看了丁柔一眼,“庶女丁柔,還認識本小姐嗎?”

  “李小姐,我想認不出你很難,你太過耀眼奪目。”丁柔將柳氏和嵐心護在身後,”堪比白日太陽,夜晚璀璨星辰,我怎能認不出?”

  李曼茹有些證神,聽著是稱讚的好話,可怎麼聽怎麼不對勁,又不好問別人丁柔是在罵她還是在稱讚她,跟在李曼茹身邊的少女抬眸看了眼丁柔,疑惑的蹙了蹙眉頭,丁柔變得不一樣了,以前別說小姑娘被踢了,就是生母柳氏病了死了,丁柔也不會過問,她眼裡只有丁府的太太,現在卻護著柳氏,是什麼改變了她?

  少女是李曼茹庶出的妹妹李曼詩,同為庶女此時就算是感到丁柔說話不對勁,有一分良知的少女也不願提醒李曼茹,何況少女的目光瞥向旁邊一角,走到那對姐妹身邊,彎腰摸了摸小姑娘的臉頰,柔聲道:“是我安陽伯府不對,回去我會稟明母親教訓他。”

  “來人,那糯米糖來。”

  “是。”

  丫頭取出一盒糯米糖,李曼詩給了小姑娘,並親切的揉了揉她的腦袋,“拿去吃吧。”

  “多謝小姐,多謝小姐。”

  姐妹連連向李曼詩鞠躬作揖,李曼詩笑盈盈的,夕陽的光速傾灑在她身上,平添一抹光輝,對比找丁柔茬的李曼茹高下立判,丁柔越過李曼茹看向李曼詩,她很不簡單呢,也很危險,李曼茹魯莽粗俗,找到她的痛角很容易對付,可李曼詩不同,能裝能忍,在嫡母面得了好處,小心翼翼的伺候嫡出姐姐,可人後卻用嫡女無禮跋扈陪襯她的善良得體,謀得好姻緣,這也是庶女生存之道。

  李曼詩沒點破丁柔,丁柔也不會故意給她著麻煩,丁柔同樣看見了不遠處一直注意著這邊動靜的侯府李公子,李曼詩是為了他,侯府公子就是招人,只是那位李公子接不接招呢?

  “庶女丁柔,你給本小姐跪下,跪下。”

  李曼茹眼睛灼灼發亮,她終於等到這一日了,李曼茹豈會忘記當時向丁柔跪地賠罪的屈辱,此時是我比你高貴。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6 09:05 PM

  第二十二章:剛柔

  柳氏在丁柔身後,膝蓋一軟打算代女兒受過,丁柔挽住柳氏胳膊,不讓她下跪,柳氏清楚女兒丁柔很要面子,最厭煩人說是庶女了,安陽伯府的嫡出李小姐當著如此多的人指名道姓的說丁柔是庶女,柳氏一方面為丁柔但擔心,另一方面也恨自己,丁柔從太太肚子裡爬出來該多好,柳氏無法給丁柔體面自尊,一直是她心底的最痛之處。

  柳氏因丁柔無法跪下,謙卑的道:“李小姐,你別怪罪小柔……不,是六小姐,她一直想同你道歉……”柳氏暗自拽丁柔衣袖,示意丁柔趕快說些軟話應對過去,不跪就不跪了,但軟和話是要說的。

  “丁府庶女,丁柔如果跪下向我道歉,我就放過你。”李曼茹瞧見噙笑的丁柔不知怎地,她們明明都站在一處,她是安陽伯府嫡出的小姐,丁柔不過是過氣的庶女,可李曼茹卻感覺她比丁柔矮上一頭,氣勢也不足,“庶女,庶女。”

  李曼茹清楚丁柔最在意庶出的身份,可她越說,丁柔越是笑,不是記恨的笑,很溫暖很不在意,彷彿有了庶女的身份,無關大礙,丁柔先對柳氏道:“娘,你去那邊歇歇,一會咱們投完銅錢就回莊子去,我留了兩尾魚,做了給您用。”

  “嵐心,扶著娘去涼亭裡歇歇腳。”

  “小柔,我不去。”

  柳氏要同丁柔一起面對,丁柔笑盈盈的道:“娘,我沒事,李小姐為安陽伯府的嫡女,哪會同我一般見識?我們不過是敘敘舊,李小姐,你說是不是?”

  丁柔說話的語速很快,一句話轉了好些個彎,李曼茹明明是找茬,可丁柔將事兒放在一起說,李曼茹無法否認,不甘心的點頭,柳氏可有可無,李曼茹最想的是讓丁柔跪下認錯,就如同她當時對丁柔認錯一樣,宮裡的賢妃娘娘是她親姑姑,李家是皇親國戚,李曼茹不信拿捏不住丁柔,不能讓丁柔低頭。

  柳氏見丁柔神色堅決,嵐心在柳氏耳邊低言:“六小姐有分寸,您在此處六小姐有顧慮。”柳氏這才同嵐心離開,卻也沒去涼亭安坐,站在不太遠的地方,柳氏一直擔心的看著丁柔,萬一有不妥之處,她好隨時衝上去護著丁柔。

  “李小姐,別來無恙。”

  柳氏離開,丁柔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李曼茹身上,李曼茹卻道:“丁柔,少說沒用的,今日你一定得向我下跪認錯。”

  “我有何錯?”丁柔笑盈盈的堵住李曼茹的話,“我知道你是安陽伯府的嫡女,知道你姑姑是宮裡賢妃娘娘,可李小姐……”

  丁柔特意拉長了話音,前面是稱讚李曼茹高貴的出身,李曼茹聽到總是看不上自己的丁柔如此說,正高興著呢,丁柔服軟了,李曼茹分外滿足,豈料丁柔話一轉,道:“你有誥命在身?大秦朝哪條禮法讓我跪拜於你?”

  李曼茹臉扭曲了,當時她怎麼就沒想到呢,有爵位的是她的父親,李曼茹是官家小姐,可丁柔同樣也是官家小姐,丁家老太爺雖然沒爵位,卻是當今皇帝帝師之一,曾得高祖皇帝稱讚,在隱王之亂上,丁老太爺是立過功的,丁家雖然沒爵位,但皇上對丁老太爺很敬重,丁老爺有帝師的身份卻不肯入閣,皇上對其越發信任,丁老太爺主持了幾屆恩科,門生故交遍布朝野,丁家家世清貴,不結黨不營私,雖沒爵位卻是京城有名的名門。

  同為官家小姐,李曼茹有何資格讓丁柔下跪?李曼茹恨得牙癢癢,就找不到藉口懲治丁柔?偏見僕從我這腦袋,李曼茹道:丁柔你用石塊踢傷安陽伯的僕從,不該賠罪嗎?”

  “李小姐,石塊是我踢的,但石塊是自己飛到你僕從的腦袋上,是高祖皇后看不過眼兒,才讓石塊落在仗勢欺人的僕從身上。”

  “你少拿高祖皇后唬人。”

  “不是唬人,是顯靈,李小姐需慎言,高祖皇后不是你可非議的。”

  “你……你……”李曼茹當然清楚高祖皇后的地位,心裡憋著一股火氣,明明她比丁柔得寵,比丁柔地位高,可就是說不過丁柔。

  “我恍惚記得開國帝後曾說過仗勢欺人,欺壓良民百姓的勛貴必奪爵毀?,安陽府僕從在落鳳山下撒野,縱奴行凶的安陽伯府不知能不能承擔得起。”

  李曼茹眼裡閃過慌亂,這種事是民不舉官不究的,如果丁柔真得較真,憑著丁家的人脈安陽伯府不一定能應對得了,姑姑風頭正盛,在後宮裡得罪了些人,萬一牽扯到姑姑頭上,安陽伯府就毀了。

  這便是依靠女人得寵的安陽伯府的悲哀,外戚,沒能耐的外戚根基不穩,富貴榮華全憑著皇上賞賜,賢妃是生了皇子,可非嫡非長,在上頭有很多已經長成的皇子,帝位再怎麼輪都輪不到小皇子身上,皇帝的寵愛對賢妃有利有弊,利者恩澤家族,弊處便是招惹滿後宮女人的妒恨,稍有不慎便會失寵,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後宮的爭鬥歷來是不見血的。

  丁柔瞧見李曼詩打算過來圓場子,換做平時丁柔就順了她的心意了,給李曼詩機會,可丁柔現在是莊子上生活不得寵的庶女,雖然僵住了李曼茹,但難保她不會懷恨在心,找機會給丁柔教訓,丁柔手中砝碼不多,也沒空防著李曼茹的報復,丁柔笑道:“李小姐,咱們當時不過是後宮意氣之爭,你現在是伯爵府嫡女身份尊貴,而我……”

  丁柔眼裡有幾分落寞,“我只能平平淡淡的過日子,李小姐,我真是羨慕你錦衣玉食,為伯爵府嫡女。”

  丁柔一剛一柔,李曼茹被她弄個錯愕,方才看丁柔咄咄逼人的樣子,彷彿要毀了安陽伯府,李曼茹不過是被寵壞的姑娘,見丁柔服軟示弱,李曼茹道:“誰讓你不懂事呢?偏偏和你三姐姐爭,我前兩日在侯府見到你三姐姐了,長得越發的好了,還做了一首詩詞驚艷全場,丁太太一直將她留在身邊,侯府老夫人賞了她一對手鐲。”

  丁柔垂眼,三姐姐,侯爺府,這情節太熟悉了,記得侯府夫人就是丁柔嫡出的大姐吧。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6 09:06 PM

  第二十三章:交鋒

  出乎李曼茹意料,丁柔笑盈盈得聽著,時不時還問起三姐姐的狀況,或者詢問侯爺夫人的狀況,不是嫉妒的發狂,而是類似於看戲,李曼茹很有挫敗感,”丁柔,你就不難過?想當初你可是丁太太身邊第一得意的庶女,你三姐姐一直被你壓著,如今事情顛倒,你就不難過?我可聽說是你將你三姐姐推進寒潭裡的,你的名聲壞了,你就想在莊子上孤孤單單的過一輩子?誰敢娶你?還是你要自甘墮落要嫁給莊戶?”

  丁柔笑吟吟的否定,“我怎會是孤孤單單一人?我和娘一起不是挺好?莊子上比不得丁府富貴,但勝在自在二字,何況……”

  丁柔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她身後的柳氏,磚頭對李曼茹道:“李小姐,嫁給莊戶可不是自甘墮落,想當初太祖皇帝起兵反抗元蒙暴政前,我記得也是農戶人家,而太祖皇后卻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李曼茹臉刷的一下就白了,“丁……柔……你……你休要胡說。”

  抓人言談中的漏洞,窺得談話之人心思,原本就是丁柔最擅長的,前生沒少得利,今生在大秦朝,丁柔自問許是比不過觀海沉浮的老油條們,但對付李曼茹驕橫的大家小姐綽綽有餘,丁柔眉梢一挑,“是嗎?”

  李曼茹見丁柔沉靜洞察一切的眼眸裡露出一絲的嘲弄,李曼茹這口氣實在是憋得胸口疼,以前丁柔沒這樣難纏,怎麼來到莊子上就變了?李曼茹仔細的看著丁柔,她雖說一直笑著,可李曼茹卻有種感覺,她比以前更厲害了,不知道怎麼應對時,李曼詩走近,屈膝笑道:“丁柔妹妹,又見面了,你可好?”

  伸手不打笑臉人,丁柔垂下眼,李曼詩不似李曼茹好對付,整個笑面虎,可丁柔會怕她?前生縱橫校園,縱橫商場,丁柔見過了多少英才,見過了多少名門貴婦人,丁柔憑著自己的能力闖出一條路來,李曼詩遠比不上丁柔曾經對手,丁柔屈膝還禮,丁柔原本的記憶裡對李曼詩沒什麼印象,李曼詩彷彿是突然出現的。

  李曼茹卻道:“你來做什麼?”對李曼詩的態度比對待丫頭婢女強不了多少,李曼詩能有如今的地位全都看著李曼茹,李曼詩恭謹的道:“方才恍惚聽姐姐說起太祖皇后的事兒……”

  “閉嘴。“李曼詩惡狠狠的訓斥,“我何時說起過太祖皇后?太祖皇后是你能議論的?”

  丁柔勾了勾嘴角,向後退了半步,李曼詩應該是來幫忙的,可驕橫自大的李曼茹就沒聽明白她的話,侍奉一位愚蠢的嫡女是件辛苦的事兒,丁柔不覺想起前生她為了前夫去和富家千金們結交,有一位性子到是同李曼茹挺像的,總是為難丁柔,丁柔笑著容忍,隨後施展手段讓她吃個大虧,在富家千金的圈子李名聲掃地,丁柔從來就沒白吃虧的事兒,總有法子報復回來,最要命的是,被丁柔算計的人,還對丁柔感恩戴德,愣是發現不了是丁柔背後下絆子。

  人不犯我,我不讓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償還,一直是丁柔的信條,前生丁柔在最困境時都沒吃過虧,今生亦然如此,丁柔永遠不會憋憋屈屈的活著,也不會為任何事修改自己信條,活著就要活得好,自在想瀟灑,無人敢惹。

  “不是姐姐,我是說既然丁柔妹妹說起太祖皇擇太祖皇帝為夫婿,太祖皇后是神女轉世,丁柔妹妹一介凡女,怎可同太祖皇后相提並論?”

  李曼詩深知李曼茹的性子,將要說得話一口氣說完,以防她理解錯了,給李曼茹當妹妹是簡單有困難,李曼詩臣服般的垂頭,李曼茹道:“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李曼茹轉向丁柔道:“你怎麼說?難道你小小庶女堪比太祖皇后?你能有太祖皇后的眼光看出太祖皇帝非池中之物而下嫁?丁柔,你太高估自己了。”

  李曼茹笑得張狂,丁柔道:“我比不了太祖皇后。”

  丁柔垂下眼簾,等到丈夫功成名就登基為皇帝時,眼看著他廣納後宮,寵幸皇貴妃,寵愛隱王,太祖皇后只能獨自一人來落鳳山解悶,丁柔會在這一切尚未發生之時,將苗頭徹底的掐斷,或者……丁柔脣噙著一抹邪笑,或者像前生弄殘了,自己垂簾聽政,或者登基為女皇,也不不可行,丁柔略略有些許的遺憾,穿越得晚了,沒給她這機會。

  丁柔並沒有當女皇的野心,可丁柔如果身處太祖皇后的位置,她絕對不會像太祖皇后一樣,逼上絕路才反戈一擊,丁柔會不動聲色的剪出掉負心男人的所有羽翼,讓他知道女人得罪不得,丁柔知曉過程會很簡單,可不是更有趣更有成就感嗎?

  李曼詩看見丁柔脣角的笑意,收了輕視之意,同為庶女丁柔怎會有不同於庶女的自信?李曼詩有種錯覺,丁柔雖然嘴上再說比不上太祖皇后,可心裡卻有跟太祖皇后一教高下之意,甚至比太祖皇后更出色?李曼詩搖掉了腦袋裡的荒誕念頭,定是她想多了,看差了。

  李曼茹認為打擊到了丁柔,得意揚揚的道:“你知道就好,丁柔,你連太祖皇后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

  丁柔含笑不語,和她一般見識太掉價了,丁柔很忙,沒空搭理李曼茹,“李小姐,無事的話,我就告辭了,回莊子上還得準備晚膳。”

  丁柔是故意說在準備晚膳這句話,是為了增添李曼茹的滿足感,將往事揭過去,沒事別來找茬,李曼茹果然中招,假惺惺道:“你可真是辛苦,還得親自準備晚膳。”

  “你來落鳳山一趟也不容易,我這有些散碎銀子,就賞了你,晚膳加道好菜也是我的心意。”李曼茹將銀子扔到地上,對不住,手滑了。”

  丁柔看著地上的銀子陷入沉默中,李曼茹惹到她了。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6 09:07 PM

  第二十四章:誰來

  李曼茹傲慢的斜眼笑著,得意盡顯,讓丁柔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李曼茹也可出口氣,誰讓丁柔上次讓她跪了小半個時辰,李曼茹總是想著報復回來,方才被丁柔又堵了得胸悶,此時李曼茹心情舒暢。李曼詩善於察言觀色,庶女生存不易,看了一眼笑意越濃,眼底卻溢滿寒冰,李曼詩張張嘴,她攔不住嫡姐姐李曼茹,也強不過同為庶女的丁榮,退後半步,垂首寂立,丁柔會如何反擊呢?

  不僅李曼詩好奇,在旁看熱鬧的李榮寶也一直看向丁柔,按說他們之間有也有親戚,丁府二太太也就丁柔的嬸娘是李榮寶的姨娘,李榮寶去過丁府幾次,卻都沒見過長房庶女丁柔,沒想到她是個很有趣的人,李榮保打算丁柔解決不了時,就出場救美,李榮寶猛然想起方才的事兒,他好像又被丁柔耍了,看當前的氣勢,哪是攀附權貴,對他痴迷的女子?

  李榮寶咬牙切齒的看著丁柔,一會也去救你,就讓你低頭給你個教訓,本少爺是你可耍著玩的?

  另一波人便是在半山腰時,丁柔碰見的那對庶出的兄妹,他們也駐足看著,少年脣邊噙笑,丁家庶女?身邊的妹妹卻擰緊眉頭,“四哥如果是丁家的庶女,和你倒是般配,可惜啊,姨娘一直想要你娶位嫡女,四哥想讓姨娘失望不成?況且四哥……眼前的丁家六小姐名聲可不好聽,在莊子上住著,這輩子都不一定能回京城,你娶她是自毀前程。”

  “夠了,我何時說我要娶她了?”少年低吼,“尹怡,你是看丁家小姐嫉妒了?“

  “哼,誰嫉妒一位謀害庶姐的惡毒女子?牙尖嘴利的,我看她怎麼對付李曼茹。”

  尹怡絕不承認丁柔此時的風光,她一個被趕到莊子上的庶女,怎會活得這般好?那通身的傲氣自信哪來的?丁柔應該是哭哭啼啼哀怨的,豈能像現在這般吸引所有人的視線,四哥是庶子,可一向眼界高,許多名門嫡女他都看不上,卻單獨對丁柔,名門嫡女也不一定能瞧上四哥,四哥尹承善的才學是尹府最好的一位,據說有狀元之才。

  尹承善思索丁柔會如何解決眼前的危局,他是不信丁柔會彎腰撿拾銀子,庶女可退讓,但不可沒傲骨自尊。

  “小柔,娘來。”

  丁柔伸出右臂擋住上前的柳氏,嘴角翹起:“娘,你再旁邊看著,這銀子不用咱們撿也能落到我手上。”

  “小柔……”柳氏咬了咬嘴脣,退後一步,嵐心扶著柳氏,“柳姨娘,聽六小姐的沒錯。”

  李曼茹感興趣了,“哦,丁柔,你且說說銀子怎麼從得上到你手中?”

  丁柔放下阻擋柳氏的手臂,笑盈盈的反問:“李小姐,你方才是何意?”

  李曼茹得意揚揚,“我不是瞧著你過的艱難,資助你點銀子晚上加道菜嗎?”

  丁柔笑意不改,“李小姐是以舊識呢?還是以李家的小姐呢?”

  “這有何不同?”李曼茹詫異,在場的人全都不懂丁柔此話的意思,丁柔道:“舊識密友相逢貴在一個詞平等,李曼茹親自將銀子交到我手上,才是算是守禮,才能顯出咱們親密來,哪有給舊友銀子,反倒讓舊識彎腰取之的?以友相待貴於誠,李小姐,你可有待友之誠?”

  “……”李曼茹再次被丁柔堵得說不出話,丁柔從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設下了圈套,李曼茹只能沿著丁柔設下的路走,丁柔再道:“況且能以友相稱的大多志趣相合,辱友人必自辱,李姐姐不會自取其辱吧。”

  “……”

  李曼茹無語,異常無語,她和是同丁柔是友人,志趣相投?可方才她卻是拉著丁柔說著京城的事,如同閨閣密友一般,李曼茹沮喪得很,“那李家小姐又當如何?”

  李曼詩頭更低了,對李曼茹很無奈,以丁柔的性子,哪會再給你機會?定是比現在說得還狠,你偏要湊上去自取其辱,不過也好,聽聽丁柔說話,也能長點見識,李曼詩所想,也是當前所有人的共同認識,都想知道丁柔又會說出什麼來。

  李榮寶抱著雙臂,她不是不會說話的啞女,語調慢悠悠的,讓人信服,聲音也好聽,她為何不和自己說話?這又是一個受虐的主兒,越是不搭理他,越是願意往前面湊,心裡狀態不健康,容易得到反倒棄如草芥,漠視於他的人,卻感興趣你怎麼看不見我?侯門公子在逢迎中長大的通病。

  丁柔沒拐彎抹角,直接解開謎底:“如果是安陽伯府李小姐,那此舉就更要不得,可不是手滑了就能應付過去的,李小姐,你在憐憫太祖皇帝親自冊封的太子太傅的孫女?”

  丁家的官職很好用,丁柔見李曼茹發呆,總結她了解的狀況,丁柔接著說:“先不提祖父,我父為探花,為翰林院侍讀學士,叔叔同為探花,一門雙探花,出自當今皇上之口,為讀書人傳誦。太祖皇帝定下鐵律,非天下大亂國之將破,勛貴只享富貴尊榮,不可入朝主政,安陽伯府是看不起家世清貴的丁家了?”

  “不,不是。”李曼茹連連否定,“丁妹妹,我不是這意思。”

  丁柔勾笑,“李小姐,你別急,你告訴我是何意思?”

  李曼茹說不出,對李曼詩喝道:“把銀子撿起來給丁家小姐。”她怕讓僕從撿拾銀子,又能引出丁柔一番大道理,她實在是怕了丁柔的伶牙俐齒。

  李曼詩抿了抿嘴脣,欲彎腰撿拾銀子,丁柔卻道:“不知李小姐對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如何理解?”

  李曼詩錯愕的抬頭,丁柔是逼著李曼茹親自撿拾銀子,這是不是……太過了些?李曼茹咬了咬牙,她竟然真的彎腰撿起了銀子,丁柔滿意的一笑,她不願惹事,而不是怕了李曼茹,上輩子就沒吃過虧,此生依然如故。

  “多謝李小姐給的銀子。”丁柔握住了裡曼茹送上銀子的手,笑盈盈的道:“李小姐是精美瓷器,我丁柔是瓦罐,瓦罐再破舊也是丁家的,李小姐當心掉瓷兒。”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6 09:07 PM

  第二十五章:一品

  李曼茹揚起胳膊,言語說不過丁柔,打算直接用武力鎮壓,丁柔不躲不閃,笑盈盈的看著李曼茹,“李小姐果真要瓷器碰瓦罐?”

  李曼茹這一巴掌怎麼都扇不下去,心底泛寒氣,丁柔方才談笑間步步設套給她的壓力過大,李曼茹知道這一巴掌下去,先不說能不能打到丁柔,李曼茹對丁柔有了忌憚,李曼詩適時的勸道:“姐姐,你且消消氣。”

  丁柔閉了一下眼睛,李曼茹正在氣頭上,手還舉著呢,李曼詩此刻不是送上門找打嗎?’啪‘的一聲耳光響亮,李曼茹扇了李曼詩一記耳光,“要你多嘴,沒用的東西,會去我告訴母親都是你惹下的好事。”

  李曼詩捂著紅腫的臉頰,垂著頭:“姐姐,是我的不是,您當心氣壞壞了身子,惹得母親擔心,您有什麼不快就對妹妹說吧。”

  無怨無悔,姐妹情深,在李曼茹的驕橫無禮襯托下,李曼詩越發的懂事柔順,那雙淚盈盈的水目水波流轉,盪漾得讓男子心疼心憐,丁柔瞥見侯門慣會憐香惜玉的李公子憐愛的目光,再看看勸解李曼茹的李曼詩,這一巴掌真沒白挨,李曼詩精通於算計,可她卻算計得是侯門公子,李公子家怕是不會打算和安陽伯府結親,看安陽府的嫡女言行,便可知他們府上定是亂得很,沒一點規矩,毫無名門底蘊,娶暴發戶、靠裙帶關係封爵人家的女兒,真正的世家大族絕不會為之。

  即便是甘願為妾,人家也會顧慮是不是會鬧得家宅不寧,丁柔不去為李曼詩操心,就如同半山腰那位姓尹的庶女死活要當繼室一樣,李曼詩興許就願意當妾呢,丁柔感到一道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向右後方看去,是那名積極為妹妹選丈夫的少年,丁柔很欣賞他身為庶子卻有自我的堅持,見少年的目光平和隱隱透著欣賞,不帶任何的褻瀆曖昧,丁柔向他含笑點點頭。

  尹承善移開目光,她笑得好溫暖,尹承善見過太多的女人笑顏,有高貴的,有輕視的,有蔑視的,有嘲弄的,也有巴結討好的,可卻從未有一人向丁柔一樣,使得尹承善感到溫暖舒心。

  丁柔掂量了手中的銀子,安陽伯府看來挺有銀錢的,一錠銀子足足十兩,根據丁柔總結出的當前的物價指數,足夠三口之家生活優哉游哉生活一年的了,太祖皇帝不讓勛貴掌權,但在物質生活上卻不曾虧待一分,每年的俸祿銀子,莊子上的收入,以及海運對外貿易,勛貴之家富庶得很。

  “大姐姐,謝謝你。”那名差一點被踢了小姑娘被姐姐牽著來到丁柔近前,手裡還拿著李曼詩給的糯米糖,軟糯的道謝,”大姐姐和那兩位姐姐都是好人。”

  小姑娘的大姐面容有些尷尬,丁柔輕輕搖頭表示她不在意,她是明白人,可她們平頭百姓,不敢和安陽伯府較量,少女屈膝:“丁小姐,多謝。”

  丁柔用李曼茹的銀子會噁心,何況她也並不缺銀子,將手中的銀子放在小姑娘的糯米糖盒上,指了指李氏姐妹,笑道:“是那兩位好心的姐姐送你的。”

  小姑娘知道是銀子,抬頭看了看姐姐,“我……不……”

  “不要的話,好心的姐姐會生氣哦。”前生丁柔因失去孩子,原本她對可愛的小蘿莉就沒什麼抵抗能力,見小姑娘著實可愛,丁柔蹲下身,捏了捏她的臉頰,笑盈盈的低聲說:“噓,小丫頭,你不是喜歡你大姐嗎?”

  “嗯,嗯,大姐最好了,給我做新衣穿,我姐姐好厲害的。”

  “小妹。”

  少女臉頰紅了,丁柔卻道:“你大姐要議婚事嫁人,可用銀子添些嫁妝,小丫頭就收下吧。”

  “丁小姐……”少女很為難,丁柔起身笑道:“銀子在需要的人手裡,才有價值,我並不缺銀子使。”

  少女領著小姑娘再次向丁柔行禮,“多謝丁小姐。”

  少女很有分寸,謝過丁柔後又向李氏姐妹屈膝道謝,才帶著妹妹離去,在場的都是貴人,不是她們姐妹能參與進去的,得了一錠銀子,對貴人們來說不算什麼,可對他們一家是一筆意外之財,可給弟妹扯上一套衣服,為母親買根簪子,為好喝酒的父親打上兩斤酒解饞,雜七雜八的,少女對丁柔心存感激,她不僅救下了妹妹,還將銀子給了她們,少女真心期望如果落鳳山有太祖皇后顯靈的話,就讓善良聰慧的丁小姐榮耀一生。

  李曼茹不在意銀子,可丁柔卻用她給的銀子做人情,剛有些消火的李曼茹火氣有些許上湧,丁柔微挑了一下眉毛,李曼茹想到幾次的教訓有點泄氣,又看到李公子,李曼茹顧不上丁柔,向李榮寶顰顰婷婷的走去,屈膝道:“李公子。”

  李榮寶對李曼茹這種討好巴結的帶著痴戀的目光看得多了,李曼茹實在是說不上好看,李榮寶反倒對一直跟著李曼茹的李曼詩很有憐愛之意,道:“你的臉回去要記得上些藥,落了疤痕就不好。”

  丁柔聽見侯門公子這句話,差一點沒笑出聲,李榮寶是在憐香惜玉還是在火上澆油?在家得寵的侯門嫡子哪會笑得庶女庶子的悲哀,李曼詩回府後怕是不太好過了,也怪她急於表現,庶女壓嫡女一頭,哪位正妻原配都不會願意看到,李曼詩得有一陣苦日子過了,侯門公子會不會記得她還難說,需要他憐愛的美人太多了,侯門公子忙不過來的,

  “小柔,你快去投擲銅錢。”柳氏將祈福了好久的銅錢交給丁柔,投擲完了好趕快離開,柳氏擔驚受怕,不離著李曼茹遠些,他柳氏不放心。

  丁柔不信一枚銅錢定終生,但也不願辜負柳氏之心,李曼茹道:“丁柔,你還想妻居一品不成?”

  丁柔回眸淺笑,“有何不可?”

  李榮寶看得有些發愣,丁柔的笑容很燦爛溫暖,她笑著好看,丁柔捻起一枚銅錢,掂量下距離,其實拋物線最有可能落入玄龜的口中,丁柔手指一彈,銅錢拋棄,夕陽下點著點點金光,眾人的目光一直看著銅墻,叮咚一聲,銅錢準確的落入玄龜口中,妻居一品,榮耀一生?丁柔不過想要自在生活。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6 09:08 PM

  第二十六章:回去

  丁柔對於銅錢落在玄龜口中很淡然,不以為意,豈不知每年來落鳳山投銅錢的小姐有多少,鮮少就有人能一次命中的,落鳳山太祖皇后顯靈之說,之所以有名,是有過驗證的,如今的首輔夫人在閨閣時就曾將銅錢投入過玄龜口中,幾十年中凡是頭入到玄龜口中的小姐,雖說不見得個個都能當上首輔夫人,十之八九都能安享富貴榮華,靈驗的多,信得人也就多。

  丁柔輕輕鬆鬆一枚銅錢就搞定了,討好侯門公子的李曼茹差一點咬掉舌頭,丁家庶女,還是壞了名聲的庶女,還能當一品太太,天理何在?是不是投擲銅錢變容易了?

  尹怡取出一枚銅錢,走到玄龜旁邊,回想丁柔的姿勢,投出銅錢,砸中了玄龜的嘴,並未落入口中,尹怡又試了幾次,搖頭放棄了,就算她投不中,她即將嫁給王家嫡子,也會有誥命在身,尹怡如是想著,鬱悶的心情好上不少,瞥了一眼丁柔,就算她投中了,還不是回不了京城?十之八九都會應驗,丁柔怕是就是其中不應驗的一兩位。

  四哥尹承善就算娶庶女為妻,也不會娶庶出的丁家六小姐,尹怡同尹承善離去,尹怡對侯門李公子不是沒興趣,尹怡自知身份,李榮寶不是她可想的,尹怡對李曼詩不屑的撇嘴,愚蠢的人兒,看上李公子的人家很多,李曼詩即便做妾都沒資格,自討沒趣,平白得罪嫡母,日子難過了。

  尹承善離去前,回頭有看了丁柔一眼,她正笑盈盈的安撫喜笑顏開的生母,尹承善也露出笑意,俊逸的臉龐柔和上幾分,摸了磨懷中的硬物,回去送於生母,也會換得生母的笑顏。

  “小柔,太好了,太好了。”柳氏抹眼角的喜悅的淚水,她可沒料到丁柔會一下子就能投進去,是吉兆,哪位當母親的不盼望著女兒有個好歸宿?柳氏也不例外,有此吉兆,衝淡了柳氏對將來的擔憂,就算無法大富大貴,小富即安也成啊。

  “娘,這沒什麼的,按我說得你去投,也能命中。”丁柔笑著道,大體估算一下距離,用多大力氣合適,拋物線原理,真的很容易做到。

  “如果容易的話,不都投進去了?”柳氏拍了拍丁柔的手臂,“是你的福分,太祖皇后顯靈,保佑我們小柔平安。”

  柳氏對著落鳳山拜了拜,丁柔攔不住只在柳氏身後瞧著,對於柳氏有信念支撐也不錯,丁柔聽見背後腳步聲,機警的轉身,李榮寶見到丁柔擺出的防備,從沒有小姐會防備他。

  “丁小姐,我們有見面了。”

  丁柔後退半步,微微垂頭,“李公子。”顯然丁柔不願意和李榮寶說話,丁柔能感到李曼茹射過來的嫉妒目光,還有那位陪著李榮寶的不知名小姐,許有是他的表妹,她倒是比李曼茹有智慧,緩緩走到李榮寶身邊,含笑道:“丁小姐,我父是江南總督,方調回京師,今日才見丁小姐,我姓王。”

  江南總督的女兒,看打扮是也是嫡女,丁柔屈膝道:“王小姐安。”李曼茹是外露的跋扈,讓人感到庸俗不舒服,眼前這位王小姐是內斂的傲慢,臉上掛著笑,但看丁柔都是從上到下的傲氣,即便和丁柔說話,也帶有屈尊之意。

  丁柔笑了笑,禮數周到,撇開他們兩位扶住柳氏,“娘,天快黑了,咱麼回吧。”

  “好。”柳氏並未發覺丁柔和侯門公子和王小姐的暗鬥,你們看不上她,丁柔還不願意搭理他們這些被寵壞了富家少爺小姐,丁柔扶著不知情的柳氏離去。

  又被無視拒絕了,一向無往而不利的李榮寶又體會了一把,李榮寶攔住丁柔母女的去向,丁柔抬眸看著他,笑著道:“李公子,請讓路。”

  不是應該問他有何貴幹的嗎?怎麼到丁柔這一切都不一樣?李榮寶感到很新鮮,“我用馬車送你們回去。”

  “不麻煩李公子了,我們不熟。”丁柔直接拒絕,對李榮寶將婉拒當成曖昧不明的人來說,明顯些好,省得他不明白,想多了。

  李榮寶眼睜睜看著丁柔再次扶著柳氏越過他,是棄之不顧,是冷漠拒絕,李榮寶摸了摸腦袋,是不是看錯了,丁柔真是在拒絕他的好意?

  王小姐還沒來得急開解李榮寶,就看他再次幾步竄到丁柔面前,再次擋住丁柔母女去路,李榮寶盯著丁柔,“你為何騙我?”

  柳氏緊張的抓住丁柔的手臂,李公子怎麼沒完沒了?柳氏盼著丁柔有個好歸宿,但女兒的終身絕不會落在李公子身上,柳氏沒丁柔看得透徹李公子憐香惜玉的本性,柳氏就一個念頭,她絕不會送丁柔去做妾。

  丁柔按了按柳氏的手,示意她放心,自己有分寸,不會惹事的,看李榮寶的樣子,不解決了他,丁柔會被糾纏上,丁柔笑著問道:“你何出此言?我何時欺騙過你?”

  “你明明會能言善辯,我們第一次見面為何你說話?讓我誤會你是啞女。”

  就為這點小事,被李榮寶糾纏,勛貴之家的少爺真是閑極無聊,還做出一副好像丁柔騙了他很重要的事兒一樣,江南總督之女眼裡帶著困惑,丁柔道:“李公子,我同你說……”丁柔和李榮寶一步之隔,丁柔聲音放得很輕,撲鼻的不同於任何女子的馨香,李榮寶心一蕩,丁柔講了一遍後,道:“李公子,你可明白了?”

  丁柔如今的才不過滿十歲,雖然古代早婚,大多是在及笄後出嫁人,丁柔不覺得憑現在的容貌身段就能迷惑侯門公子,他們沒戀童癖,身量都沒張開的小姑娘能有什麼好的?

  李榮寶見丁柔亮晶晶的眼眸,下意識點頭,他方才發愣了,聽得不甚清楚,丁柔笑著告辭,扶著柳氏離開是非之地,李榮寶一直看著丁柔母女離開後,摸了摸鼻子,彷彿在回味那抹幽香,記起丁柔解釋的原因,李榮寶才明白他又被丁柔耍了。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6 09:09 PM

  第二十七章:事起

  回去的路上柳氏一個勁的說著丁柔將銅錢投進玄龜口中的奇跡,嵐心在旁邊幫腔,好丁柔將來一定可大富大貴,丁柔瞧見柳氏說得高興,也就隨她去了,選擇丈夫是靠眼光,輔佐丈夫功成名就,封侯拜相也得看他有沒有能力,最重要的是看人品,前生丁柔幫著孟浩然赤手空拳打下一片基業,孟浩然能力是有,可他卻經不住妹妹丁敏的勾引,丁柔算是看走了眼兒,丁柔既然穿越重生,就不願再犯以前的錯誤,尤其是在是三妻四妾盛行的大秦朝,能不能和丈夫白首偕老,足夠考驗丁柔的眼光和能力。

  柳氏說得高興,“小柔,有此吉兆,你縱使將來不會大富大貴,總會有好日子過,侯門公子著實不是小柔的良配,丁家家世清貴,也只有長房嫡出的大小姐嫁入侯府,那還是看在老太爺和老侯爺是知己,其餘嫡出小姐大多配給讀書人。”

  柳氏擔心一趟落鳳山之行,遇見侯府公子,好不容易想通的丁柔再鑽牛角尖,丁府的小姐配勛貴之家,除了嫡女外,庶女是沒什麼機會,柳氏勸道:“你可別去想做貴妾二房,在太太跟前貴妾也是妾。”

  “娘,我寧肯死了也不去做妾。”雖然在古代的小妾不同於現代的小三,可丁柔執著的認為就是小三,小妾沒人權,絕對和自己所受的教育相違背,穿越道德自尊淪喪的話,丁柔的原本人格就消失了,丁柔認為還不如死了乾淨。

  柳氏道:“不許說死,你死了娘怎麼辦?小柔,太太是好人,你以前懂事些,太太也會給你找個差不多的人家,太太曾對娘說過,她將庶女養大了,教養好了,不是為了送人為妾的,讓庶女為妾,隨意配人,不僅僅掃丁府的面子,太太臉上也無光,太太嫡出的小姐就將來也難嫁好人家。”

  “她真這麼說?”丁柔問道,“娘,太太親口說得?”

  “娘不會欺騙小柔,娘陪太太閒聊時,太太親口說的,當時……當時還對娘保證給小柔你選個俊俏懂得疼人的舉子。”柳氏眼底流出出惋惜,“小柔,太太有大家主母風範,老爺因此愛重太太,有像娘這般的姨娘,卻從未冷落過太太,就算是出落得最好的王姨娘,仗著得寵,託病不去給太太請安,老爺聽說了,雖沒說什麼,可從那日起整整三年不曾踏入王姨娘屋裡,沒老爺疼愛,榮寵一時的王姨娘也不稀奇了,後不是太太勸了老爺,王姨娘怕是早就病死而無人知。”

  丁柔默默的聽著,從柳氏的口中,丁柔能感覺到太太的手段,柳氏只看到了表面,她並不明白太太真實用意,可丁柔卻看出一二來,那位丁太太著實了不起,不愧能將嫡長女嫁入侯府,丁柔仔細看了看柳氏,丁太太對柳氏卻是很好,一直護著她,只因為柳氏曾救過她性命?丁太太是感恩圖報的人,為何要讓柳氏做姨娘呢?

  柳氏長得是不錯,可她身邊不見得就沒比柳氏長得更好的丫頭,丁柔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反正她也打算再回丁府,丁柔懶得費心神,安撫柳氏道:“娘,我一定不會當小妾。”

  柳氏滿意的點頭,想起一事來,道:“你還記得府裡的三姑太太嗎?”

  丁柔回想了一番,是丁老太太養在身邊的庶女,丁柔是要叫三姑姑的,”記得。”

  “她也是可憐的,從一落地就沒了生母,好在老夫人慈悲親自養大,老夫人生了三個嫡子,偏就沒生個女兒,對三姑太太很偏疼,就是充作嫡女養的,及笄後老夫人都相看好了人家,可三姑太太偏要去做填房,結果……哎,於人當繼室不是容易的,老夫人因她傷心,好些年都不外出走動了。”

  “我記得三姑姑彷彿生了兒子?”

  “生了兒子又如何?有嫡出原配的兒子在前,親生兒子不好養,你讓他爭?同禮法不合,你不讓他爭?當娘的難道眼看親生兒子過得不如意?何況三姑太太嫁進去時,繼子繼女都懂事了,娘聽說很是給了三姑太太沒臉。”

  柳氏以前這些話,也對丁柔說過,可丁柔根本就不聽,柳氏磨破了嘴皮子也沒用,現在丁柔想通了,肯聽她的話,柳氏說個不停,有些事是她聽來了,柳氏心善不是扯謊的人,但此時也不由得添油加醋一番,誓要趁此機會一舉打消丁柔的念頭,做妾做繼室都不好,柳氏只想著丁柔能太太平平的。

  丁柔覺得好笑,她如今的狀況,柳氏是不是想得太多了?見她難得興致高,聽著吧,還能從柳氏的話語了得到點消息,丁柔對原本身體裡的記憶並不強,而且有逐漸遺忘的趨勢,能得到消息是一點,沒准將來會用上,柳氏對丁太太是很敬佩,以前圍著太太轉,現在圍著女兒轉,丁柔是又好氣又好笑,這就是柳氏的一生,看似糊塗軟弱,其實她是很懂得分寸的人,丁柔深知自己無法成為柳氏,她不服輸的性子,決定了她希望活得更好,而不是隨遇而安。

  丁柔一行回到莊子上,剛一進門,就聽見一聲鬼哭狼嚎的吼叫:“不準,我不準她進門,我也不準你去找她,沒良心的,你忘了當初你保證過守著我過一輩子的?”

  丁柔看了看即將落山的夕陽,從她們出門那對夫妻就在吵架,難道說她們吵到了現在?李媽媽很有精力,底氣十足,?哩啪啦上演男女全武行,丁柔扶著柳氏進門,李媽媽被丈夫踹倒,滾到丁柔她們面前,李媽媽狼狽得很,嘴角淌血,兩個十餘歲的小姑娘撲向李媽媽,“娘,娘。”

  年歲大一些的跪著抱住父親的腿,“爹,你不能打娘啊。”

  丁柔看得有些許的心酸,柳氏往丁柔身後躲了躲,那男人不好,以前總是盯著她,柳氏是丁老爺的姨娘,是要守節的,因身份那男人還不敢太過分,男人踢開了女兒,道:“滾開,賠錢貨。”

  看了丁柔一眼後,男人氣衝衝的出門,李媽媽抱著女兒痛哭失聲,再也沒丁柔初見時的跋扈囂張。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6 09:11 PM

  第二十八章:尋死

  又是一位被丈夫負心薄倖傷害的女人,丁柔對曾經為難柳氏的李媽媽厭惡感消了不少,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女子一般會處於從屬地位依仗男人生活,這也是女子的悲哀,就算是穿越女貴為皇后,也同樣要忍受丈夫的三妻四妾廣納後宮,丁柔再次感嘆,太祖皇后,你怎麼就沒想當女皇帝呢,是不得為之?還是你對花心的丈夫不忍心?

  丁柔曾通讀過武周代唐的那段歷史,不是誰都能當武則天,能在歷史中青史留名的人,都是出類拔萃的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女皇更為難得,丁柔感覺武則天就沒感情這種東西,她就是個政治化權利化的女人。

  丁柔扶著柳氏進門,柳氏眼裡露出些許的同情,看李媽媽神情恍惚,兩個女兒哭得讓人心碎,柳氏停住了腳步,向李媽媽走去,柳氏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你想開點吧,你是大婦,她為妾室。”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李媽媽一下子從地上爬起,直接衝向旁邊的水井,柳氏大叫:“不行,不行,李媽媽你不可輕生啊,小柔,攔住她。”

  丁柔恰巧站在水井前面,李媽媽橫衝直撞,丁柔的小體格哪攔得住?丁柔向旁邊閃身,讓開了道路,李媽媽微怔,腳步慢了些,可還是衝到了水井邊上,柳氏再道:“丁柔,抓住李媽媽。”

  心地善良的柳氏很難見死不救,丁柔卻冷淡的一笑,“娘,我攔她做什麼?今日攔住了她,明日後日呢?橫豎不就是個死?她自己都不想活了,攔著也沒用。”

  李媽媽手撐著水井,躍身要往下跳,丁柔又道:“為個負心薄倖的男人尋死覓活,全然不顧兩個尚未及笄的女兒,她這般狠心的娘親,活著也沒意思了,速死,速死。”

  尋死的人,你越是勸著,她越是要死,丁柔冷淡的反應,李媽媽投井的動作停住了,回頭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兒,眼淚滾落,抽泣道:“別怪娘,娘是被你爹逼的,那小賤人進門哪還有娘的容身之地?不如死了乾淨。”

  “你罪加一等,知道她不安好心,自己倒是死了個乾淨,你女兒呢?你前腳死了,後腳她就能當繼室,你兩個女兒終身可都在她手裡攥著,等她生了兒女,將你女兒許給鰥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趕上災荒念頭,發賣了她們為奴還好些,萬一賣去煙花風塵之地,可惜這對女兒,你還指望著王管事對她們回護?我看啊,你不如抱著她們一起投井的好,多乾脆利索。”

  李媽媽徹底的停住了,兩個小姑娘才衝到娘親身邊,抱著李媽媽的大腿,“娘,我們一起死了吧,娘親,別丟下女兒啊。”

  丁柔見李媽媽尋死之心少了,嘆道:“可憐見的,你們娘是個狠心的,你們抱著她做什麼?別耽擱她投井尋死,以後莊子上的人都知道你娘是軟弱無能之輩,撇下女兒被個寡婦逼死了,多光榮,說出去多好聽啊,有個投井自盡的娘親,你女兒將來許是婆家難找了。”

  李媽媽失去力氣,同女兒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娘對不住你們,翠兒枝兒,娘送回丁府請姑姑照看。”陣陣的哭聲驚飛了樹上的烏鴉,嘎嘎的飛走了,“娘,我們不離開你……嗚嗚……不離開娘……”

  丁柔慢條斯理的道:“我恍惚記得府裡的李媽媽能照看得了她們幾日?沒娘的孩子像根草。”丁柔走到柳氏跟前,“娘,咱們回吧。”

  柳氏淚眼朦朧,看了看李媽媽母女,嘆了一口氣,同丁柔回後院,李媽媽抬眼看向丁柔,有種感覺丁柔能幫她解決眼前的事兒,六小姐病好後變得就不一樣了,李媽媽拽起兩個女兒,快步跑到丁柔面前,跪地道:“六小姐,求求你給老奴指點條明路吧,老奴感念您的大恩大德。”

  李媽媽連連磕頭,身邊的女兒也哭著磕頭:“六小姐,幫幫我娘吧,求求您……我們不能沒娘啊。”

  丁柔眼裡也有些酸澀,古往今來夫妻之間鬧矛盾,最可憐的就是孩子了,丁柔想起前生小產的孩子,嘆道:“起來說話。”

  “謝六小姐。”李媽媽起身,眼睛腫得像是櫻桃,脂粉全花了,臉上左一道右一道,丁柔道:“你先去洗一洗,我在屋裡等你,她們兩個擔驚受怕的,你寬慰些,年紀小受不得嚇。”

  “是,六小姐。”李媽媽握緊了兩個女兒,對丁柔更為信賴,就衝著丁柔的穩當沉穩,李媽媽知道找丁柔出主意沒錯,丁柔和柳氏進屋去了,李媽媽安慰女兒幾句,也想明白了些,六小姐說得對,不能撇下女兒給那賤人禍害,也不能白白便宜那賤人,李媽媽洗乾淨臉,想了想打開箱子,從地下掏出個小布包,丈夫總是拿銀子回去給賤人使,李媽媽便長個心眼,將銀子收首飾頭藏好,李媽媽打開布包,取出赤金鐲子,就是柳氏當初給李媽媽的那隻。

  赤金鐲子上雕刻著花紋,李媽媽是有見識的,知道這隻鐲子很值錢,說是府裡的老爺賞給柳姨娘的,李媽媽早就惦記著,尋思給女兒做嫁妝,趁著丁柔病重,李媽媽才會算計來,李媽媽握緊鐲子,得還給柳姨娘,好在沒被那沒良心的漢子翻了去,李媽媽有些眼力,看出丁柔對柳氏孝順,求人家幫忙也得將人家原先的東西還上才好開口。

  回到屋子裡的丁柔坐著喝水,她們如今的狀況也喝不起茶葉,一兩銀子一斤茶葉沫丁柔也不稀罕,溫溫的開水挺好,丁柔喝了一杯後,後給柳氏到了一杯,“娘,你先歇會,我處理的李媽媽的事兒,就燒飯,咱們晚上吃魚。”

  “六小姐,奴婢去吧。”嵐心在旁邊道,丁柔皺了皺眉,“你先去把魚收拾了,等我下鍋,得了兩尾魚,不能讓你浪費了。”

  嵐心臉一紅,六小姐的手藝不錯,比她還好,“是奴婢沒用……”

  “停,停,嵐心啊,我說過多少次了?你不過是不擅長煮飯,別的都很好啊,有點自信,自信的人是最美的。”

  李媽媽在門口聽見這話,有了些許的感悟,“六小姐,老奴來了。”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6 09:12 PM

  第二十九章:盈利

  “進來吧。”丁柔清清淡淡的聲音,比方才和柳氏嵐心閒談時,顯得多了幾分正式,也多了些許疏遠,李媽媽嫁錯了人,可不是蠢笨之人,也曾在丁府混得風生水起,來莊子上當管事娘子,一是莊子上她最大,不受氣,二是這處莊子看似沒什麼油水,實則不然,每年給丁府上沒少添進項,能當莊子上的管事,都是大太太信得過的,李媽媽的姑姑也沒少幫腔說好話,才能落到她們夫妻頭上。

  因此丁府六小姐和柳姨娘被送到莊子上,李媽媽雖然占些便宜,卻也不敢太過怠慢,大太太真惱了六小姐,就不是送到此處靜養了,原本李媽媽還敬畏些,後見丁柔實在是不知好歹,自跌身份,聽姑姑傳口信,六小姐也沒什麼好前程,李媽媽才敢放肆,如今六小姐大病一場後,變得不同於以往,李媽媽不敢在丁柔面前託大,進了屋後,老實規矩的行禮,“老奴見過六小姐。”

  柳氏欲起身還禮,對於府裡管事娘子,柳氏是丁府裡的姨娘也不敢給臉色看,姨娘是最尷尬的存在,似主非主,似奴非奴,丁柔拽住了柳氏不讓她起身,道:“李媽媽起來吧。”

  李媽媽行了全禮才幹起身,方才看了眼丁柔,瞧得不太仔細,李媽媽此時看著含笑不怒自威的丁柔,心裡打了個哆嗦,真的是變得不一樣了,李媽媽有種面對大太太的感覺,大太太,在李媽媽心裡就是神靈一般的存在,李媽媽顯得侷促拘謹些,徹底收了狂妄心思,六小姐得罪不起啊。

  “李媽媽,你別站著了,坐吧。”丁柔語氣緩和了些,李媽媽的謹慎丁柔也看得出,是個有眼色的,幫了她也值當,丁柔雖說憐憫那對姐妹,但她也不是什麼事都打算管一管,丁柔攔住李媽媽自盡也算仁至義盡,本不願為她出主意,女子自身不知要強,光靠別人,哪能治得住丈夫,幫得了她一次,幫不了她第二次。

  可丁柔想到了將來,她和柳氏住在莊子上,有個聽話的管事娘子過得會自在輕鬆些,有機會死遁也需要李媽媽幫忙,何況丁柔可沒打算過苦哈哈的日子,趁著重陽節賣剪紙不過是攥的第一桶金,丁柔過舒坦的生活,不靠府裡的月錢,有了本錢才才能錢生錢,李媽媽雖然跋扈些,但可用,誰每個缺點,關鍵看你將她放在什麼地方了。

  李媽媽連聲說:“不敢,不敢,老奴站著,站著就好。”

  柳氏不吱聲,也插不上話,都交給女兒好了,柳氏可很少見李媽媽除了在太太跟前這般聽話恭謹過,柳氏看了眼脣邊噙笑的女兒,放了一半的心,女兒太爭氣了,她聽女兒的話沒錯,柳氏這娘當的,也算是奇葩了。

  李媽媽掏出懷裡的赤金鐲子,送到柳氏面前,恭謹的笑了笑:“柳姨娘,這鐲子您還是收起吧,莊子上不缺銀子,您需要什麼就同老奴說,哪用得著您使銀子,變賣了首飾是老奴的罪過。”

  “這……這……”柳氏看著紅綢子上的赤金鐲子,咬了咬嘴脣,能拿回來嗎?柳氏從心底是捨不得將鐲子給人的,總是對老爺的念想,柳氏對老爺重不過女兒丁柔和大太太,但丁老爺是柳氏唯一的男人。

  丁柔不用看就知道柳氏的心思,都掛在臉上呢,省得猜測了,也是女人對第一個男人總是抱有幻想的,保守的柳氏如是想不奇怪,丁柔不多的記憶裡,丁老爺風度翩翩,是位儒雅的男人,外表上看起來不錯,本身很重規矩,嫡庶看得很嚴,肩上擔著丁家的榮辱,像是一名傳統守舊的封建士大夫,沒什麼留連青樓楚館,寵妾滅妻,不知孝順父母等等缺點,只可惜機遇不是太好,升遷之路當平順二字,沒大起大落,也就什麼成為皇上重臣的機會,丁柔覺得他略微平庸了些。

  “娘,原本是你托給李媽媽的,如今拿回來做念想應當。”丁柔含笑頷首:“李媽媽幫著娘保存在鐲子,我得謝你呢。”

  李媽媽誠惶誠恐道:“六小姐,老奴當不得,當不得。”

  柳氏有看了看女兒,丁柔示意她收起後,柳氏才似捧著寶貝一樣收起赤金鐲子,丁柔看著有些許的心酸,柳氏留在丁府裡怕是還能見老爺一面,三妻四妾是正常的,柳氏不是小三,饒是丁柔如此想,還是看不慣小妾,丁柔又找了個不回丁府的好處,柳氏還年輕,等著死遁後,丁柔多勸著些,柳氏許是能想通,拋開過過往,開始新生活,丁柔決定有機會的話給柳氏找個疼她一心一意對她好的男人。

  李媽媽摸了摸眼淚,“柳姨娘給的首飾只剩下這赤金鐲子,其餘的叫沒良心的男人拿去那賤人小寡婦了,老奴對不住六小姐,對不住柳姨娘。”

  丁柔暗道,李媽媽到是回來事兒,這話說得挺有水平,丁柔對李媽媽高看了一眼,不算是徹底糊塗的人,一時想不通還有的救,幫人也得看此人值不值得幫。

  “那位什麼來頭?李媽媽可知道?有道是知己知彼,李媽媽同我說說看,我也好給你拿個主意。”

  聽丁柔落了話,李媽媽心中一喜,六小姐肯幫忙了,李媽媽立刻有了主心骨,張口想要說話時,門外傳來爽快的笑聲,“六小姐,六小姐,今兒真是大賺一筆。”

  劉媽媽領著幫忙賣剪紙的孫女進門,直奔丁柔而來,興奮的劉媽媽愣是沒看見在旁邊站著的李媽媽,“按六小姐說的,買五贈一,買十贈三,整整一箱子剪紙,都賣出去來了,最後還剩些不太好的,我聽六小姐都便宜的賣了,六小姐,我給您送銀子過來,以後我就跟著六小姐了,跟著您有肉吃。”

  經商一天的劉媽媽,對丁柔是佩服有加,一些意外的狀況丁柔全考慮到了,像是戲文中說的,決勝於千里之外,一天賺的銀子比劉媽媽賣十幾次刺繡荷包還多,最重要是成本小,收益高,劉媽媽是打算靠著丁柔吃香的喝辣。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6 09:14 PM

  第三十章:安排

  興奮至極的劉媽媽聽見不自在陌生的咳嗽聲才回過味來,見是管事娘子李媽媽,她忙屈膝行禮,莊子上可是她說得算,劉媽媽能進來也是討好了她,劉媽媽掛著討好的笑,抻了抻衣襟,“都怪我眼拙,沒見到您,您大人有大量,寬恕則個。”

  李媽媽一直清楚能言善辯的劉婆子幫著柳氏賣繡品荷包,原先李媽媽也是能得到些好處,也就睜一隻閉一隻眼,李媽媽看到了桌子上劉婆子送上的銀子,眼尖得很,能有二十兩銀子,她們做了什麼?賺了如此多的銀錢?銀子誰不想要,李媽媽也動了心思,能不能跟著丁柔喝點湯。

  丁柔收起銀子,她知曉劉媽媽會在此時回來,才特意讓李媽媽進門,用話拖住她,讓李媽媽見到賺得銀子,一切都在丁柔的掌握計算下,分毫不差,丁柔打算改善生活質量,莊子上的管事娘子李媽媽是繞不過去的,丁柔腦子裡已經有了初步的規劃,要在短時間內賺銀子,就得發動更多的人加入,李媽媽是個好幫手,這世上就沒不愛錢的人,蛋糕做大規模傚益,丁柔會得的更多,在莊子上也更有威信些。

  丁柔不敢大意,她雖然被趕到莊子上靜養,但是丁柔的身份並沒改變,還是丁府的六小姐,命運不再自己掌握之中,丁柔心裡不安穩,誰也不知道丁府會出什麼狀況,萬一丁太太讓人來接丁柔回府呢?丁柔可一點都不想回丁府,雖然這種狀況輕易不會發生,但不是一絲沒有一絲的可能性,只有死遁去別處生活,丁柔才有可能徹底擺脫丁家。

  丁柔已經選好地點了,江南水鄉,丁柔感到熟悉,或者去廣州港口,有對外貿易,丁柔不愁賺不到銀子,有廣闊的天地,丁柔何必將自個兒侷限在深宅大院中?何必和一群女人為了個男人在掙來鬥去的?丁柔不怕宅鬥,但不值得浪費她的才智。丁柔有些感謝提前穿越的那對夫妻建立了大秦朝,丁柔了解到大秦朝挺穩定,正逐漸走向盛世,對女子的要求也沒明清時嚴苛,丁柔有足夠的本錢帶著柳氏嵐心奔向幸福生活。

  這一切的前提是賺銀子,有錢能使鬼推磨,古往今來都通用,丁柔得一步一步實現她的規劃,先從降服管事娘子開始,藉著處理風流小寡婦的事兒,丁柔有足夠的把握讓她為自己所用,丁柔笑道:“都是熟人,坐吧。”

  劉媽媽見李媽媽都不坐,她也不敢坐了,暗自琢磨著李媽媽怎麼對六小姐恭謹起來了?看著她眼睛紅腫,似剛哭過,劉媽媽最喜歡探聽八卦消息,呆在原地不走了,李媽媽瞥了她一眼,丁柔卻道:“別小瞧了她,有些事還真的指望著劉媽媽。”

  劉媽媽被丁柔一贊,笑得眼睛都成了一道縫隙,聽聽六小姐說得多好聽,劉媽媽有了自我價值的體現,“我聽劉小姐的,您讓我輦雞,我絕不打狗。”

  適時的鼓勵也可使員工發揮出最大的優勢,古代更是如此,丁柔以小姐至尊淺淺的稱讚劉媽媽兩句,劉媽媽自豪,為丁柔拋頭顱灑熱血都甘願,當然她也知道丁柔不會讓要她犧牲性命的,可為六小姐做事不僅有好處,還可長見識,劉媽媽堅定向丁柔靠緊之心,孫女送給丁柔做丫頭,經過六小姐調教一番,怎麼也不會再像是沒見過世面的村姑,

  “李媽媽,說說她的事兒,我聽聽她如何勾引男人的。”丁柔示意嵐心搬過來兩個繡墩,讓她們坐下說話,“你也別抹不開,劉媽媽古道熱腸,她不會再外胡說,是不是?”

  劉媽媽忙點頭,原來是王管事和小寡婦的事兒,語氣裡帶著些許的他同情,”其實這事方圓十里都知道了,沒人同李媽媽說起。”

  都是知道了?李媽媽臉色已僵硬,想想也是這種風流韻事瞞得過誰?怎麼可能又不知道的?丁柔安慰一句:“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李媽媽想開些,坐穩正妻拿捏住王管事,讓旁人也知曉你的手段,以後再有人起了壞心思也得捉摸琢磨,就用那寡婦來立威好了。”

  丁柔如此一說,李媽媽臉色好不少,越琢磨越是,殺雞儆猴,這粗淺的道理李媽媽是懂的,道:“六小姐不曉得,那賤人……”李媽媽見丁柔蹙眉,用賤人稱呼不太文雅,改口道:“她姓娘家姓趙,死了的丈夫姓周,老奴姑且稱之為周趙氏吧。”

  “叫她小寡婦也成,李媽媽罵她為賤人也低了身份。”罵人也是很有講究,不帶髒字卻能罵人的吐血才是本事,張口閉口的賤人太粗俗,那寡婦敢於勾引王管事就不要臉了,“說她是賤人是抬舉了她。”

  劉媽媽暗笑,看看六小姐說得,賤人都是抬舉她,多趕勁兒,李媽媽也露出一絲笑來,“小寡婦前兩年死了男人,沒兒子傍身,只生了女兒,守著兩畝田地過活,聽人說她男人就是被她不檢點氣死的,小寡婦長得柔弱,又是嬌滴滴的風騷得緊,絲毫不忌諱寡婦門前是非多,常有漢子去給她挑水幫她耕田,日子倒也過得去,可今年初不知怎麼就勾上了那沒良心的男人,小寡婦當起了節婦,和以往的漢子都斷了,專門等我男人,哄得他什麼好東西都捨得給她,穿金戴銀跟個富太太似的,我……我勸了又勸,愣是說不動他,就跟著魔似的,小寡婦什麼都好,我什麼都不對,六小姐,不怕你笑話,我背後沒少落淚,我怎麼就瞎了眼兒看上了這麼個畜生,想當初他說得多好啊,可現在……”

  李媽媽抹眼淚,悔恨不已,丁柔嘆了口氣,前生的他說得不也很好?嘆道:“男人說得話能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了。”

  柳氏瞪大了眼睛,這……這……這話也是丁柔能說的?劉媽媽卻將這話記在心裡,贊道:“六小姐說得真對,說得在理。”

  丁柔沉思片刻問道:“你是要文鬥?武鬥?”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6 10:47 PM

  第三十一章:支招

  丁柔此話落地,驚呆了屋子裡的一群人,處置小寡婦需要文鬥武鬥?柳氏驚訝、“小柔,你說得是何意思?”

  李媽媽借機問道:“六小姐,文鬥是指什麼?武鬥有是什麼?老奴糊塗了。”

  丁柔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眸光含笑掃過眾人,解釋道:“武鬥呢,很簡單,李媽媽帶人去小寡婦家砸一頓,痛罵一頓出氣,別當你是好欺負的,王管事不是說你是潑婦嗎?你就要讓他看看何為悍婦,忍辱負重,尋死覓活的那像是潑婦?真真個跟個怨婦似的,李媽媽,你別怪我說話不好聽,小寡婦既然敢勾引王管事,雖然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但她要是檢點的話,王管事也不會湊上去,蒼蠅不叮無縫的雞蛋,可見她不是個好的,做下錯事就得承擔,哪有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的好事?你多找幾個和姐妹,就去砸一頓又能如何?退一萬步說,她進門也是個妾,你是大婦還能怕她了?”

  丁柔的稍顯有些粗俗,柳氏顰眉,鬼差老爺你都教丁柔這些?不知道飄哪去的鬼差是躺著也中槍,丁柔可不是他能教導出來的。

  劉媽媽聽得眼睛發涼,六小姐說得真是暢快,像小寡婦不守婦道的人就得教訓,“李媽媽,找人的事抱在我身上,你說一句何時鬧上去門去,老姐幾個絕不含糊,定能給你長臉。”

  丁柔笑眯眯的道:“武鬥簡單粗暴,卻是最有效果的,也是最解氣的,李媽媽,你看如何?”

  李媽媽被丁柔說得心動,猶豫道:“老奴怕那沒良心的撒野,六小姐,老奴雖然對他心涼了,可怎麼他也是女兒的爹啊,他真發火要休妻,老奴……”

  李媽媽抹了把眼淚,丁柔厲聲道:“你且收了眼淚,休妻說得冠冕堂皇,還不得看男人敢不敢?七出之條不過是寫給人看的,給男人負心薄倖找的藉口,你如果拿捏住王管事,也不至於鬧道今日的地步。”

  “是老奴沒用。”

  “我聽娘說,王管事能當上管事,靠得是你的周旋?”丁柔最恨的就是靠妻子出頭,後又拋棄妻子的人,見李媽媽點頭,丁柔接著說:“按說你也是個精明的人,就沒拿住他的把柄讓他生不起外心來?我就不信他的手上是乾乾淨淨的,李媽媽,你就沒記下來些?”

  李媽媽很後悔,“六小姐,他好不了,老奴也好不了啊。”丁柔明白過來,敢情他們夫妻合謀,丁柔道:“以前的事就算了,以後記得凡事多長個心眼,全推到他是身上,卻記住他的錯事,以後也好有個把柄,懂嗎?”

  陷害人於無形,李媽媽和劉媽媽有些坐不住了,瞥見丁柔沉靜無波的眼眸,六小姐真的只有十歲嗎?這心思是不是太重了些?兩人對視一眼後,同有一種感覺,再不敢和丁柔為敵,她們是鬥不過丁柔的,多了幾分臣服之心,丁柔擅長看察言觀色,還看不穿她們心思的話,丁柔白活了一生,丁柔有意加深她們的忠誠度,世上沒絕對的忠誠,沒有背叛的原因只因為好處不夠,丁柔深信這一點,從不指望人對自己死心塌地,加深她們的畏懼,給她們提個醒,如果她們敢於冒犯丁柔,丁柔有許多的法子讓她們苦不堪言。

  “老奴記下了。”李媽媽起身謹慎的道,丁柔指了指繡墩,“坐下說,李媽媽,還有一句話,男人有錢就變壞,你太放縱他了,銀子把在你手裡,他多些顧忌。”

  李媽媽道:“六小姐說得是,最近幾年,老奴被他哄得將銀子都給了他,本指望著他一心一意同老奴過日子,沒成想……老奴悔啊。”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李媽媽,你往後記得就好。”

  “老奴哪還敢忘了?”

  丁柔想著,現在是大秦朝,女人沒離婚的權利,只能靠著男人,經濟上不獨立,女人只能處於從屬地位,丁柔看得出李媽媽對王管事有幾分情意,盼著他迷途知返,其實這事有一就有二,男人的心如果野了很難收回來,可丁柔也不能直接跟李媽媽說你休夫吧,太過駭世驚俗。

  “我看你的樣子,武鬥是不成了,只能文鬥。”

  李媽媽臉一紅,”六小姐,請說。”

  “文鬥呢見效慢些,但卻一勞永逸,是軟刀子。”丁柔道:“文鬥是兩方面,一是王管事,李媽媽既然你想和王管事重歸就好,那你得收斂些脾氣,姿態放入些,他不是想要賢惠大度的妻子嗎?你學得那般,收收他的心,你們也有十多年的夫妻情義,王管事還得靠著你,他見你伏低做小,也不會硬挺著。”

  李媽媽記下丁柔的話,“老奴會溫婉些。”

  “另一方面就是解決小寡婦,你可跟王管事說,你想通了,不再阻止他納小寡婦為妾,然後……”丁柔向李媽媽勾了勾手指,李媽媽湊上前去,將耳朵湊到丁柔脣邊,丁柔動了動嘴脣,就算是柳氏離著近也沒聽清楚,劉媽媽更是立起耳朵,很想知道丁柔到底是是和計謀,難道就讓小寡婦進門?

  李媽媽好久後,才回過神,對丁柔佩服得緊,“六小姐,老奴受教了。”

  “事成後,她就隨你處置了。”丁柔對小寡婦的女兒有一絲憐憫,但小寡婦不中圈套的話,丁柔的計謀也不能成,丁柔沒那麼多善心去可憐同情不相干的人,道:“她家小丫頭,是做丫頭的好。”

  “六小姐且放心,老奴不敢傷人性命,做下喪盡天良的事兒。”

  李媽媽的保證,也是丁柔唯一能為她做的了,至於小寡婦,敢勾引人就得有被人算計的覺悟,丁柔絕不會同情於她,丁柔點頭道:“你看著辦吧。”

  李媽媽千恩萬謝,見丁柔倦怠,告辭離開,劉媽媽和丁柔越好明日再來後,也離開了,丁柔見柳氏欲言又止的猶豫模樣,笑道:“娘,你別擔心,咱們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6 10:48 PM

  第三十二章:進京

  從落鳳山,到回府後給李媽媽支招,柳氏被丁柔表現出來的強勢,幹練,精明,不肯吃虧給鎮住了,吶吶的說不出話來,如果不是知道有鬼差調教丁柔,丁柔對她是真心孝順,柳氏都會想著女兒是不是被鬼怪俯身了,善良心思純淨的柳氏更能感覺到丁柔對她的真心,柳氏不會懷疑女兒,只怪鬼差將丁柔教的太過了些。

  柳氏原本向勸說丁柔退一步海闊天空,凡事別太好強了,丁柔卻道:“要想有好日子過,就不能聽天由命,有些事是壞在一個爭字上,我以前莽撞無知,想著爭,卻不曉得如何去爭,平白便宜了三姐姐,死過一次,我明白凡事不能強真,也不可隨波逐流的不爭,娘,你且放心,我知道怎麼做的。”

  丁柔直接將柳氏的話堵在她口中,柳氏怔怔了嘆息了一聲,“小柔,記得你還有娘。”無論女兒變成什麼樣,都是他的女兒,柳氏永遠都會支持盡最大的可能保護丁柔,雖然強勢的丁柔不一定需要她那點保護,可柳氏還是希望女兒能看到她。

  丁柔握了握柳氏的手,安撫的拍了拍,“娘,我去燒魚。”丁柔直接收了銀子,管家理財的大權從柳氏手上拿了過來,如果銀子放在柳氏手中,就是存著,可在丁柔手上卻能銀子上銀子生銀子,柳氏也不覺得丁柔這麼做有什麼不對,聽女兒的漸漸成為柳氏的信條,“小柔莫要被燙到了,娘不吃魚也行。”

  “娘。”丁柔笑著按住了柳氏,“我怎會被燙了?給您做膳食,能孝順娘親,開心著呢。”

  丁柔收拾好了銀子,對柳氏道:“您且歇一歇,一會就好。”丁柔領著嵐心去做飯,柳氏笑看手腕上的赤金鐲子,不管如何說能得回鐲子,柳氏很高興,除了女兒丁柔外,柳氏最寶貴的就是這隻鐲子和從小脖子上就帶著半塊玉玨,柳氏對玉的成色分不清,不管玉玨值不值錢,再難柳氏都不曾動過賣了玉玨的念頭,女兒生病,柳氏是想到賣鐲子也不願賣了玉玨,有此可見丁府上的老爺,在柳氏心裡不僅排在丁柔,丁太太之後,還排在了柳氏不記得的親人之後,想必丁府大老爺是不在意的,美妾嘛,他不缺的。

  柳氏拿出繡品繼續繡著,如今看來家裡是不會缺錢了,但柳氏想著盡一份心力,況且她也愛刺繡,閑下來的柳氏反倒不知做什麼,丁柔知曉柳氏的心思,不許她熬夜刺繡累壞了眼睛身子,其餘時候,丁柔也不擋著,就當解悶好了,習慣了古代鍋碗瓢盆的丁柔,做起飯來順手很多,又有嵐心在一旁搭手,不大一會色香俱全的飯菜便上了桌子,因為是九九重陽,丁柔用菊花瓣做了道菜應景,和柳氏歡笑著用了膳食,嵐心收拾碗筷,丁柔讓劉媽媽從都城裡找了幾本書看了起來,劉媽媽不識字,又很會過日子,給丁柔弄來的書大多三字經百家姓必備的地攤貨,丁柔看著很鬱悶,紙張不好,她能忍受,有錯字缺字她也能接受,可百家姓三字經什麼的,能免就免了吧,看來凡事還得靠自己了啊。

  “娘,過兩天我和劉媽媽去趟京城。”

  柳氏繡針扎了手,臉有些發白,“小柔,去京城?”女兒不是不打算會丁府嗎?去京城做什麼?

  丁柔道:“去京城尋找商機,順便買些能看得書回來。”沒任何娛樂生活,晚膳難道就能躺在床上睡覺嗎?丁柔可沒覺得穿越到底那好來。

  柳氏舒了口氣,“劉媽媽帶回來的書都不頂用?”

  “嗯,娘,京城很大哪會碰見熟人?”丁柔也總結了,她是女配,沒女主待遇,京城人多,不會有什麼意外的,打算發家致富,得親自去看看大秦朝的環境,實地考察,總比閉門造車要好,“京城最大的書局,是叫皇家書局?”

  柳氏點頭道:“聽太太說過,是皇家書局,為太祖皇帝親自開辦的,說是什麼民智,娘也記不太清楚了。”

  是那對穿越夫妻的壯舉,應該是廣開民智吧,還算不錯有穿越者的特質,丁柔最怕的就是穿越者低調的比古人還古人,彷彿改變一點點,老天爺就能降下道雷把他劈死,或者周圍的人將他火燒了,丁柔倒不是說穿越者一定驚世駭俗,特例獨行先顯示不同,也不認為穿越者就一定主角管光環,得所有人喜歡,幾句話說得古人納頭便拜,或者讓古人鍾情於穿越女,這不現實,也不合常理,丁柔總不能為低調平凡,就將現在所學所堅持的東西都忘記了吧,不管別的穿越者如何,丁柔過不來那種日子,她堅持的底線,即便再難,都要堅持。

  “娘不放心的話,和我同去如何?”丁柔對柳氏說道,柳氏有些許的心動,搖頭道:“我就不去了,小柔,去京城瑤小心些。”柳氏自知跟著丁柔去就是個添亂的,她在莊子上帶的好,丁柔道:“嗯,我記得了,從京城回來給娘帶禮物。”

  柳氏手搭在丁柔小巧柔韌的肩頭,“娘有你就夠了,小柔,你是娘的命。”

  丁柔同柳氏上床安置,柳氏總是等到丁柔睡熟後,才闔眼,將被子大多蓋在丁柔身上,丁柔睜眼藉著月光看著柳氏,向她懷裡挪了挪,被子蓋在兩人身上,擠在一處暖和上些。

  等到劉媽媽再來莊子上,丁柔說了打算去趟京城,劉媽媽拍著胸脯擔保一定將丁柔平安帶回來,丁柔教劉媽媽如何養雞,如何讓母雞生更多的雞蛋,一些莊戶人家的事情,丁柔全都告訴給了劉媽媽,劉媽媽喜笑顏開,李媽媽在旁邊聽了也直點頭,莊子上的也是有雞有鴨的,按六小姐說得也多些進項。

  給了主意,她們自然不會忘了丁柔,好處是有的,丁柔不願整日同養雞養鴨為伍,不是丁柔受不得苦,而是太髒了,丁柔在不愁吃喝的情況下,很難去做這種事兒,得了些好處也就是了,丁柔另外有打算,發財的點子只能侷限在田園上種菜上,莊子上的李媽媽都被丁柔收服了,丁柔可施展能力,讓日子過得更紅火。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6 10:49 PM

  第三十三章:效果

  說是去趟京城,丁柔不可能如同現代看開車就去了,如何說丁柔都是丁府的小姐,李媽媽不會多說什麼,丁柔卻得有番準備,何況她不僅是要去買些書看,最為重要的是掙錢,如何擺脫丁家的出身,丁柔依稀記得古代是有戶籍制度的,路引路條必不可少,丁柔是有所打算死遁,卻不想成為黑人,到哪都受人欺負,丁柔擺脫丁家是為了過得更好,不是為了受罪,是原則問題,丁柔未雨綢繆起來。

  和李媽媽閒談時,丁柔套出了不少的消息,如果收買做戶口,丁柔之所以給李媽媽出了文鬥的計謀也有讓她先探路的打算,如何將一個窮小子,變成意外得病的富家公子,姐兒是愛俏的,何況公子爺不僅長俊俏,又頗有家財,風騷的小寡婦哪還記得王管事?

  最近幾日李媽媽掩了脾氣,柔順乖覺,王管事怕也是被翻臉無情的小寡婦婉拒,在莊子上待的日子比已往要多些,李媽媽眉眼間也透著幾許的得意,古代音訊閉塞,身份背景哪有那般容易證實?李媽媽也下的去血本,尋來的小子也是個會演戲,會討女子歡心的,小寡婦不中計策才奇怪了。

  趁著天氣好,丁柔辭別柳氏和劉媽媽出了莊子去京城,方一出門,丁柔見王管事罵罵咧咧的回來,丁柔不想見他,放下惟帽多在劉媽媽身後,王管事正在氣惱時,哪裡看得到丁柔,以為是常來的劉婆子帶著哪家丫頭上門來尋些好處,越過她們直接進門,嚷嚷道:“拿酒來,他娘的賤人,是看上住那的臭小子了吧,敢推我出門?”

  丁柔拽了拽劉媽媽,她實在是沒興趣聽王管事罵人,京城離著莊子有段距離,劉媽媽陪著丁柔坐雇來的馬車去京城,以往劉媽媽都是走著去,丁柔卻不省這點錢,雇來的馬車看起來還算乾淨,遠遠趕不上丁柔原本印象裡的丁府馬車,劉媽媽卻知足的坐在馬車上,將雞蛋籃子抱在懷裡,怕將雞蛋顛簸壞了,脣邊帶笑,這一籃子雞蛋是要打算賣錢的,六小姐出的法子,家裡的母雞跟吃了藥似的,下蛋多了起來,劉媽媽興奮得緊,把六小姐就快當成菩薩拜了。

  唯一不好的是六小姐不肯收下劉媽媽的孫女,劉媽媽想著是不是再努力一把,一路上沒少說她孫女的好處,丁柔透過車簾瞧著沿途的精緻,有嘴碎的劉媽媽在,也不至於太悶了,丁柔知道劉媽媽想讓孫女在自己身邊戰長進些,丁柔一是不想良民賣身為奴,二是她身上有柳氏和嵐心的重擔,她可不想再多顧著一個人,凡是丁柔攏在身邊的人,都會盡量給他們好日子過,丁柔自古無暇不願再擔上事兒。

  劉媽媽道:“最近幾日我看著李媽媽臉上都帶著笑呢,方才又見了王管事回莊子,想必他和小寡婦也斷了,其實想想也是,莊子上管事那是富貴公子能比的?聽說那位公子爺家裡還沒娶親呢,小寡婦不僅瞄上了財,怕是還惦記著名分,說是許個二房貴妾,誰讓小寡婦命好恰巧救了他,救命之恩,比什麼都重。”

  “嗯。”丁柔勾了勾嘴角,這劇本定的不錯,演員也好,李媽媽到是舉一反三的主兒,劉媽媽偷偷瞟了一眼丁柔,不知怎麼心裡發毛,丁柔回眸淺笑,“劉媽媽這般看我作甚?不認識了?”

  “六小姐,那位富家公子……”

  丁柔搖頭道:“佛曰,不可說。”

  劉媽媽停住了口,跟著丁柔念了佛號“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劉媽媽脊背發涼,不是六小姐說得文鬥吧?瞥見丁柔笑盈盈的,劉媽媽晃神,小寡婦命運堪憂,丁六小姐得罪不起,丁柔伸手穩住了六媽媽懷裡的雞蛋籃子,道:“小心些,不是要賣銀子嗎?”

  “是,六小姐說得是,是要賣銀子。”劉媽媽握緊了籃子,緊跟六小姐步伐,永遠別想要算計六小姐,劉媽媽想著是不是將賣雞蛋的銀子都給六小姐?她十分後悔以前貪小便宜,占了柳姨娘的好處,六小姐心裡可不別記恨她啊,文鬥武鬥她都不是個兒,猶豫的開口道:“六小姐……”

  “劉媽媽,以前多虧你幫襯,你對我娘的關照,我是不會忘記的。”

  劉媽媽怔怔的看著丁柔,“是柳姨娘不嫌棄,六小姐,我婆子以後都聽您的。”

  丁柔笑了笑,問起了地保戶籍的事兒,劉媽媽是知無不言,說起地保還是她的遠親,劉媽媽才可走街串巷,經常去京城販賣東西,丁柔不動聲色的將這條記下,原來進京城都需要路引的,不是所有人都可去,丁柔探聽清楚地保的喜好,砝碼現在還不夠,馬車停在了才城門口,丁柔下了馬車,抬頭看向高聳的門樓,厚重的城門,看守城門的士兵立於城門兩側,進城的很多,從百姓的穿著上,丁柔可看出大秦朝是國泰民安的,國運昌盛。

  “六小姐,咱們進城吧。”劉媽媽見丁柔站了許久,看看時辰才上前提醒,“難得六小姐出門一趟,進城還有許多地方,您可慢慢看。”

  劉媽媽也知道些丁柔的往事,關在丁府裡也不會經常上街,在莊子上更是難得進一趟京城,丁柔又是在京城里長大的,難怪看得有些呆了,本是大宅家嬌嬌女,現在卻落得如此沒名沒分的,哪怕六小姐再聰明豁達,進了京城會感慨更多,劉媽媽記起臨行前柳氏對自己偷偷的交代,劉媽媽肩上的責任重大,得照看著六小姐,

  丁柔看出劉媽媽的想法,柳氏她們實在是想的太多了,也將丁柔想的太沒用了,丁柔豈是悲傷秋月感懷過去的人?丁柔是被身處深處在古代京城小小的震撼一把,大秦的都城叫做燕京,也就是後世的北京城,在京城上大學的丁柔,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前生的記憶,穿越後的丁柔,第一次跨進京城。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7 11:07 PM

  第三十四章:驚鴻

  經過城門官的檢查後,劉媽媽和丁柔進入京城,沒了現代的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車水馬龍的喧囂,親眼見到古色古香的建築,丁柔首次覺得活在古代也不錯,中國古典文化丁柔在大學時曾經選修過,和知名教授探討過,身臨其境丁柔心中有剎那的興奮。

  “六小姐,您且停停,小心馬車。”劉媽媽不懂丁柔的興奮,在她眼裡京城除了繁華些沒什麼特別的,提著籃子拽住丁柔,“勛貴人家的馬車都趕得飛快,我怕六小姐被撞了。”

  果然後面有馬蹄的聲音,丁柔和劉媽媽躲閃開,一匹疾馳駿馬疾馳而過,暗紅色衣衫袍袖翻滾,匆忙間丁柔看不太清楚,只覺得縱馬揚鞭的人是為俊秀的公子,劉媽媽追隨那人的目光,道:“信陽王,京城第一美男子——信陽王。”

  丁柔並沒有這位王爺的記憶,許是離著丁柔原本的地位太遙遠了吧,疾馳過去的信陽王卻回眸一瞥,丁柔看清楚了他的眼眸,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丁柔記不起在何處見過。

  信陽王驚鴻一瞥,引得街道上的少女,小媳婦都眼帶桃花,信陽王俊美,有權勢,有地位,信陽王府是大秦北疆的屏障,信陽王齊恆八歲承爵,十五歲出戰,十六歲便大破北疆韃子,奉當今皇上詔命回京,從大秦朝開國後燕京城就有信陽王府終於迎接回主人,信陽王一脈拱衛北疆,人丁不旺,除了信陽王齊恆之外,還有一位庶出兄弟,兩位庶出妹妹,齊恆父親上一任信陽王戰死於疆場上,母親悲痛欲絕隨夫而去,齊恆是祖母一手帶大的,如今信陽王府當家的就是老太妃。

  “信陽王殿下今年才十六歲,據說皇上招他回來是為了他的親事,如果沒太祖皇后遺訓,世襲勛貴王府不得送女入宮,不得婚配公主的話,信陽王定是要尚公主的。”

  劉媽媽絮絮叨叨說著信陽王府的事兒,自從信陽王齊恆從北疆歸京,信陽王府的一切都是很熱門的話題,尤其是齊恆容貌出眾,整個額京城的閨閣小姐都瞄上了信陽王。

  丁柔還在努力回想齊恆的眼睛,她到底在何處見過?怎麼就如此熟悉呢?劉媽媽看著晃神的丁柔暗自嘆息,又是一位被信陽王迷住了的人,六小姐聰明是聰明,但身份哪夠匹配信陽王?即便是丁家嫡出的小姐都夠不上資格。

  “六小姐,六小姐。”劉媽媽推了推丁柔的胳膊,“我領您去皇家書局後,再去賣雞蛋。”

  丁柔卻道:“我記得皇家書局的位置,劉媽媽你去忙吧,日落之前在此匯合。”

  “這六小姐……”

  “按我說得做。”丁柔淡淡的道,劉媽媽想了想六小姐說什麼就聽什麼,應道:“六小姐得當心些,京城的勛貴之家都挺霸道的,咱們惹不起的。”

  “我記得。”

  前生富二代官二代,丁柔也沒少見,她有一套獨特的相處方法,傳來大秦朝這法子稍加改良也應該管用,官本位一直是中國的傳統,古往今來都一個樣子,丁柔琢磨著許是用不上的,她不想同丁家有牽扯,平民老百姓一名,勛貴之家看不上她。丁柔笑盈盈的送走劉媽媽後,將惟帽從頭上取下,順著人流向京城繁華之地走去,將對信陽王齊恆拋在腦後,牽扯不上的事兒,丁柔懶得費心思。

  丁柔比劉媽媽要看的更長遠,信陽王齊恆娶的王妃怕是不簡單,帶大齊恆的老太妃不會隨意為孫子迎娶正妃,信陽王,楚凌王是碩果僅存的兩家王府,一家鎮守北疆防範蒙古韃子,一家鎮守南疆防範蠻族,他們的祖宗都是隨太祖打江山的而獲封王爵,丁柔記得開國時一共是四位異性王,信陽王,楚凌王一直鎮守在外防止蒙古南疆叛亂,無皇帝調命不得回京,其餘兩家王府卻一直留在京城享受富貴,也更得太祖皇帝信任,結果牽涉到隱王之亂中,誠武王一脈被太祖皇后貶為庶人,燕南王府一脈更是被滿門抄斬,血脈斷絕。

  難怪太祖皇后如此心狠,曾經寵慣後宮的皇貴妃是燕南王府的嫡女,自從隱王之亂後,太祖皇后下達旨意,勛貴之家的女子不得入宮為妃。

  想到此處,丁柔微微闔上眼睛,太祖皇后是怎麼處理皇貴妃?民間說什麼的都有,丁柔真想知道那位被逼到絕境奮起反擊的穿越女,到底是怎麼對待花心的丈夫,以及丈夫的寵妾的,隱王之亂後,京城勛貴被太祖皇后血腥手段重新梳理一番,那一年死了很多的人,菜市口地上血跡幾日不乾,勛貴折損了幾乎大半,有此可以推斷出當時的隱王有多少的支持者。

  由於時間充足,丁柔沿著十字長街走向皇宮方向,丁柔想知道大秦的皇宮是不是後世的紫禁城,那對穿越夫妻會不會將紫禁城也給扇沒了呢?

  金水橋畔,紅磚琉璃瓦的皇宮金碧輝煌,丁柔站得遠遠的,將眼前的皇宮同記憶中的相比較,丁柔笑了,雖然不盡相同,但是差距不大,在皇宮門旁同樣豎起一塊玉石碑,上刻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下面綴著一排小字,凡秦氏子孫謹記,蒙古韃子必滅之。

  丁柔含笑轉身離去,這句話是出自了歷史上永樂皇帝朱棣之口,明朝直到滅亡都沒調動鎮守山海關的士兵,太祖帝後做得不錯,立於皇宮門口,來往都能看見,皇室子孫見得多了,也會記在心裡吧,大秦比大明要好上些,不閉關,不鎖國也是太祖遺訓,並下詔無論何時都不能違背,此舉也是為後世留下了一分的可能,在封建王朝改變深入人心的制度會很難,但那對夫妻留下了火種,總不會變得比歷史上更差勁。

  當丁柔看見檢察院的幾個字時,才發覺興許那對夫妻是某點大神的擁躉,錦衣衛變成檢察院,丁柔越發覺得有趣了,他們的故事究竟是怎樣的呢?丁柔邁步走向皇家書局,許是能在書中找到答案。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7 11:07 PM

  第三十五章:書局

  丁柔走到皇家書局,眼前是三層高的小樓,琉璃瓦片鋪就棚頂,飛檐下四角懸著打造成紙墨筆硯形狀寓意吉祥的物件,朱漆柱子撐起小樓,漆黑黑的匾額四個鎏金大字,‘皇家書局’提筆是大秦太祖皇帝,還加蓋了玉璽,彰顯皇家書局獨一無二教化百姓的地位。

  皇家書局雖處於繁華的燕京城,來往的人也不少,可每一位路過皇家書局門口的行人或者馬車都會不自覺地放輕聲音,皇家書局就如同身處鬧市區桃花源一樣,寧靜清幽,三層小樓都裝著透亮的玻璃窗,玻璃在大秦朝大多數人家都用得上,也是開國帝後對百姓的福祉,指著玻璃賺錢,丁柔早就不期望了,也談不失望。

  丁柔一路行來,再結合原本身體裡的記憶,對大秦朝有了較為深刻的認識,那對穿越夫妻怕是天才一樣的人物,不僅有玻璃,柏油路面,紡紗,造紙,印刷等等賺錢的玩意,他們都做了,給比如丁柔這樣後來者沒留下一點顯擺的機會,他們夫妻是不是太狠了點?

  丁柔如是想著,似抱怨似不服的輕笑,漆黑的眼眸透著晶亮,丁柔雖然和那對夫妻不在同一時段,可丁柔卻想要較量一番,她照樣能找出發財的點子,好處不會都讓你們占了,丁柔眉梢微挑,不信的話,就試試看咯。

  旁邊停下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錦緞的簾子,馬車頂為朱漆,從規制上出勛貴列侯之家,一名俊俏穿著簇新褶子長裙的梳雙髻的小丫頭跳下馬車,擺好凳子,語氣輕快:“太夫人請下馬車。”

  小丫頭重新伸手進馬車裡,攙扶下一名衣著貴重富態威嚴的老夫人,一絲不亂的髮髻上插著幾根玉簪成孔雀開屏狀,老夫人瞥見丁柔蹙眉稍愣,手腕上的玉鐲晃動,扶著小丫頭的手走進皇家書局,許是認錯了人,丁家六小姐不是去莊子上靜養了?怎會獨自一人來皇家書局?

  況且方才那位姑娘雖說和丁六小姐長得相像,但老夫人看得人多了,很容易便能分辨出,她和丁六小姐氣質不同,衣著普通卻洋溢著自信堅韌,老夫人看得出,她是個懂得奮進的丫頭,不似丁六小姐自卑自傲,老夫人原本對丁六小姐有幾分喜愛,總覺得她容貌像自己的故友,但不知從何時起,丁六小姐越發不成樣子,老夫人人精兒一般,看得出丁丁六小姐是被人挑唆的,老夫人對其很失望,輕易被影響到,也不值得再注意了,容貌上似故友,可品性上差得遠了。

  皇家書局的管事親自迎上來,道:“給老夫人請安。”

  “起吧,我聽說又來了一批新書,今日得空,我來瞧瞧,老規矩我只要佛經。”

  “都給老夫人安排好了,請老夫人移步雅間。”管事殷勤備至,前面領路,並未將老夫人請上三樓,勛貴人家的老夫人身子都不好,爬樓出了問題管事可承擔不起,就在一樓處開闢了精巧舒適的雅間,供老夫人們買書看書。

  丁柔走進皇家書局後,只看道老夫人的背影,心底有一分熟悉感,是丁柔以前見過的人吧,丁柔並未細想,被眼前的皇家書局震撼到了,彷彿置身於現代的圖書館中,除了沒現代化的電子產品,書局的整個布局和圖書館一般無二,裝滿了書的書架靠墻擺放著,總共有四層高,十幾個書架,中間只留有雙人能路過的空隙,大廳窗戶處擺放著木質桌椅,拱人讀書用,丁柔進來時,已經有些人在看書了,大多穿著儒生衣衫,看似應該是讀書人。

  丁柔順著樓梯向上看去,二層,三層的布局怕是更好些,丁柔瞧見墻壁上貼得太祖明訓,闡明了皇家書局的規章制度,不許喧嘩,不許竊書,不得損壞書籍,丁柔很有熟悉,對花心的太祖皇帝多了些許的好印象,有了皇家書局讀書的人多些,交流也會多些,百姓愚昧使得社會難以進步,多讀書總是有好處的,太祖帝後在盡他們最大的可能改變歷史,雖然他們造反後成為皇帝皇后,但以現在的條件實行君主立憲制度,還是社會主義制度都不現實,社會狀況決定上層建築,開創王朝是必行之路。

  在門口設有收款處,每一位來看書的人都要交納一定的銅錢,丁柔問道:“去二樓三樓的話,也收錢?”

  “小姑娘,你是第一次來皇家書局?”

  “嗯。”

  他們的談話聲盡量壓低,不打擾正在讀書的人,小管事三十多歲的年紀,下顎處幾縷鬍鬚,面容白淨一看便是讀書人,“能上二樓三樓的人除了勛貴之外,舉子也可以。”

  “不是所有人都成?”

  “那是自然了,平民百姓一樓就夠用了是,上去也沒用,耽擱功夫,小姑娘,你是來找話本看的吧,東邊的書架上放得都是話本。”

  書生介紹了一樓的布局,丁柔白白淨淨,梨渦含笑,又很懂禮貌,書生管事瞧著丁柔就很舒服,和顏悅色起來,“你尚未及笄,太祖名訓是不受銅錢的,去找書看吧,看好了話,我給你打八折。”

  丁柔笑盈盈的道:“多謝管事叔叔。”丁柔的客氣,讓書生管事心情越好,他在皇家書局工作有一段日子了,見多了趾高氣昂的小姐們,這年頭女孩識字的不多,來書局的也不多,碰見丁柔這樣懂事清秀的小姑娘,書生管事如何都會交代兩句,和丁柔說著哪個位置的書比較珍貴,畢竟十幾個書架子,雖然有粗粗的分類,可找起書來也不容易,得管事指點,丁柔對要往哪裡找書有個大致的輪廓。

  丁柔笑眯眯的聽著,對書生管事偶爾露出崇拜,稱呼也從管事叔叔,變成:“謝謝大叔指點,沒您的話,我怕是看到天黑也看不完呢。”

  是人都喜歡受人尊敬,丁柔適時的表現,書生管事笑得嘴都何不攏,丁柔趁機問道:“二樓三樓都是什麼書啊?大叔,皇家書局好壯觀,我回去也好同好友說一說。”

  丁柔做出要回去好顯擺的樣子,她這年歲正應如此,書生管事剛要看口時,就聽見旁邊道:“你敢撕毀書籍?”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7 11:08 PM

  第三十六章:偶見

  丁柔聞聲望去,一名儒衫洗得發白的少年被推到在地上,少年垂下的頭髮擋住了五官,丁柔離著又遠些,看不清他具體的長相,丁柔只能感覺少年隱隱的羞愧,是羞愧惋惜?丁柔有點弄不明白了,如果少年被人誤會不是應該悲憤的申訴?如果真的是他撕毀書籍的話,不應該是為書籍惋惜,丁柔憑直覺他應該是愛惜書本的人,少年手中的紙片就那麼一點點,不過是書的一角罷了,許是連字跡都沒撕下,他到底是何目的?丁柔對此有了一分興致。

  皇家書局一層管事走過去,看了眼地上的少年,道:“又是你,王誠,你是第幾次了?”

  “我不是有意損壞書籍,是不小心。”少年從得上起身,一躬到地,“是我的錯,是我看書太入迷,才會損壞了書本。”

  少年一直垂著腦袋,散亂的夠發擋住了周圍看書人輕蔑的眼光,凡是讀書人都極為愛護書籍,丁柔皺了皺眉,聽管事的意思他不是的第一次做出這種事,可為何屢次不改呢,

  丁柔旁邊的書生大叔嘆道:“真不知道怎麼說他好,可憐,可嘆,可敬,可惜。”

  丁柔不解的抬眸,”大叔,為何這麼說他?”用可敬?挺奇怪的,書生大叔無奈的搖了搖頭,“小姑娘去找書看吧,王城的事兒別打聽了。”

  丁柔眼看著王城被管事的領走,丁柔問了一句:“是要趕出去嗎?”

  “是去做抄書的活,抄書得做整整一日抵贖撕毀書本的錯處,是太祖親自定下的規章,只是再一再二,沒再三再四,王誠此舉……哎,有損讀書人的名聲,就算是學富五車,將來科舉怕是品性上有損,不得考官的喜歡。”

  “所以大叔才說可惜?是為了王公子可惜的吧。”

  書生管事笑了,“好個伶俐的丫頭,能想明白王誠此舉的人不多,小姑娘很聰慧嘛。”

  丁柔笑了笑,“全賴大叔提點,您不說我哪猜得到?大叔才是最聰明的人呢。”

  小馬屁一拍,書生管事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縫隙,丁柔趁機問道:“大叔,二樓三樓到底放得什麼書。”丁柔估算了一下一層沒丁柔想知道的太祖帝後紀事,有的都是話本,完全神話那對夫妻,到是有些民俗方面的書可以看看,能從中找到發財的點子,丁柔對上二層三層也不是很迫切,太祖帝後反目成仇的事兒也不會讓人傳看,都得隱藏在歷史的角落深處,得慢慢揭開那層表面美好的帝後和諧面紗,找到事情的真相。

  丁柔雖說對此感興趣,可也當成故事來看,以她現在身份,不適合太執著,等著不缺銀子生活富足悠閒時,再研究也不遲,書生管事道:“大多都是趕考用的,小姑娘,你又不能參加科舉用不上的,還是你……”

  書生管事看了看丁柔,笑眯眯嚇唬丁柔:“女扮男裝去取士是要砍頭的,你可別聽話本裡說什麼女駙馬,都是騙人的。”

  丁柔額頭黑線,哪會不知道?嬌嗔:“大叔,你嚇我,我不做女駙馬孟麗君,男人沒個擔當,讓女子出頭,還算是男人?女駙馬和孟麗君擇夫的眼光不好。”

  即便是丁柔要出頭,也不是假造身份,堂堂正正一女子之尊不是更好?書生管事愣了一下,很少有人像丁柔這麼看待女駙馬的故事,小姑娘一本正經的模樣,書生管事想要大笑,丁柔抬手指了指掛在墻壁上的太祖名訓,書生管事捂著嘴,丁柔陰森森的湊上前去,“大叔可得以身作則,許多讀書人都看著您呢,管事的威嚴,威嚴。”

  書生管事忍笑辛苦,過去一年都沒如此開心,眼前的小姑娘很容易讓人感到親近,低笑道:“小姑娘,將來怕是難嫁人咯。”書生管事很感興趣,小姑娘聰慧,眼裡流露出幾分可惜,聰慧的小姑娘嫁不得豪門大戶,能嫁給書生舉子都算高攀,讀書人在大秦朝地位很高,雖然太祖皇帝盡可能讓士農工商齊頭並進,但幾千年來根深蒂固的觀念,難以一是改變,讀書人背後是豪族階層,太祖皇帝如果太抬舉商人等,豪族會聯合起來推翻帝位,太祖皇帝碰壁幾次也就放棄了。

  丁柔笑盈盈的道:“不勞大叔費心,我自有主張。”丁柔轉身準備去看書,卻見到那名老夫人一直看著她,丁柔看著老夫人有些許面熟,她聽到多少?

  老夫人眼底閃過疑惑,她是不是丁家的六小姐?丁柔心裡發毛,屈膝行個禮後,去找書看,丁柔本能的拒絕想老夫人的身份,抽出一本書,丁柔隨意的翻看,她還真是女配待遇,女主都是被帥哥豪門公子聽墻角,然後豪門公子痴戀發展戀情,她卻被個老夫人偷聽,丁柔揉了揉了眉心,事情太過詭異了,丁柔專心看民俗方面的書,找尋發財的點子,丁柔得盡快的擺脫丁家小姐的身份。

  “太夫人,您要得佛經找到了。”

  老夫人從丫頭手中取過佛經,心不在焉的翻看了兩頁佛經,目光又不由的看向丁柔,越發的像是故友,也不全像,比之故友更為鮮活,她本來是在雅間看新到的佛經,偶然聽見外面動靜,老夫人派人打聽,她也看出王誠藉著挨罰抄書苦讀的用意,是個有志氣之人,老夫人想要親眼看看王誠,便出了雅間,見到酷似丁家六小姐的小姑娘和收銀錢管事相談甚歡,老夫人可是知道那位管事極為固執,很少有人能同他說笑。

  丁柔笑臉,使得老夫人心裡一暖,不由自主的走到一旁聽他們低言,越聽老夫人越是認為不應該是丁家六小姐,她沒這般見識,可當丁柔看見她時的怔神,迷茫,緊張,老夫人又覺得是丁柔,難道說養病養得脾氣秉性都變了?還是經一事長一智?

  “太夫人,侯府管事派人來報喜,說夫人昏倒後診出有了身子。”

  “阿彌陀佛。”

  老夫人放下去想丁柔的事兒,止不住念了個佛號,進門多年的兒媳婦終於是有了身子,她能抱嫡孫了,念經這麼多年,不就是求個嫡孫嘛,“回府,馬上回府。”

  “恭送蘭陵侯府太夫人。”

  老夫人急急忙忙帶人趕回侯府,她得親自照看懷孕的長媳,順便給長媳娘家送喜訊,讓親家也跟著高興。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7 11:08 PM

  第三十七章:謫仙

  丁柔在皇家書局裡看書,繁體古文對丁柔來說不是很吃力,尤其是太祖皇帝又‘獨創’標點符號隔開斷句,丁柔一遍看書,一遍琢磨著發財之道,時間也過得飛快。

  整個皇家書局一層,只有丁柔一位女孩,在一群身穿儒生袍子的讀書人中間格外的顯眼,剛開始他們看到丁柔找書看,又看得是民俗格物之類的書籍,以為丁柔是裝腔作勢,出風頭顯示與眾不同,一定會便會放棄了,大秦雖忌諱女子讀書識字,可真正讀書認字的大多是富貴人家小姐,丁柔穿著尋常,能推斷出是家境殷實,認得幾個字也不算奇怪,可丁柔看得書太奇怪了,頻頻有讀書的人看向丁柔,怎麼不是話本之類?

  見丁柔眉頭一會簇起一會舒展,看得出她是真讀懂了,民俗格物枯燥無趣,換個讀書人都不見能堅持看完,來看書的人對丁柔都很好奇,她是誰?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散盡來,一層的讀書人來來往往,有人用膳喝水,丁柔始終坐在椅子上看書,對周圍人的打量探究視若無睹,丁柔眉頭越簇越緊,本以為大秦只是因那對穿越夫妻取代了歷史上的明朝,可丁柔仔細研讀地質民俗方面的書籍,才發覺她彷彿不在中國歷史中,時空似是而非,丁柔找出了一些不同於記憶中歷史的東西,比如有南北朝,卻無五胡亂華,比如說有唐太宗,卻沒有長孫皇后,有女皇武則天,卻沒太平公主,而且有些地名也和丁柔記憶中不一樣。

  丁柔揉了揉眉心,她到底是穿哪來了?丁柔放下書本,身子先向後靠了靠,舒了一口氣,丁柔不再執著於是不是真實的歷史時空,無論在何處,她都能活得好好的,猛然想起一事來,太祖帝後盜版的詩詞有些是不能用的,丁柔起身去找話本傳奇來看,很感興趣太祖帝後是如何迴避風險的。

  旁人瞧見丁柔捧了一堆的話本傳奇,理解的點點頭,小姑娘終於正常了,就是說嘛,早就應該看她應該看的,裝模作樣可不太好,有幾位正直的老學究都有打算親自教育一下丁柔,要她腳踏實地,也就是皇家書局不讓說話,要不然他們早上前勸說丁柔別裝了,該什麼幹什麼去吧。

  丁柔讀著帝後傳奇,越看越覺得好笑,太祖帝後的發家建國史被寫得可歌可泣,他們兩人就是天上星君神女,被派下來拯救蒼生,堪比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一場場著名戰役表述形容得場面浩大,山雲變色,太祖皇帝鎮定從容,堪比住主旋律電影裡的英雄人物,這種修辭烘托手法,貌似不是含蓄的古人能寫出來的,司馬遷的史記是史家之絕唱,卻也沒歸納到二十四史裡,所以丁柔從中感覺到太祖皇帝挺風騷的,丁柔都能想到是他授意或者說自己親自動筆寫出來傳奇,是讓後人記得他嗎?

  丁柔越看心情越好,太祖皇帝愛顯擺也算是現代人的通病吧,樓梯處傳來走動的聲音,丁柔聽見四周的抽氣聲,是來大人物了?丁柔好奇的望去,徹底的愣住了,這世上還有如此帥哥?不讓女人活了,就算兩世為人看盡現代各色美男帥哥的丁柔心跳也加快了,瞧著周圍人痴傻的模樣,丁柔發覺原來人對美的追求都是一樣的,她的欣賞眼光還是跟得上古代潮流的。

  樓梯上走下一名乳白色衣衫的少年,一根玉簪束髮,髮絲又黑又亮卻顯得很柔潤,長袍寬袖飄然若仙,五官精緻深邃,卻不會讓人有是女子假扮的感覺,翩翩美少年,眸光漆黑清亮,似不染前塵,丁柔不知道怎麼形容才好,只感覺他將來就是‘禍水’讓男女都無法抵擋的禍水。

  丁柔看了看周圍人痴呆的反應,大秦不忌諱男風,這個……這個少年沒被誰搶去嗎?丁柔用書卷敲敲頭,她不純潔了,明明記得自己不是腐女來著,少年雖然顯得身材纖文弱些,可卻有錚錚鐵骨,不是雌伏之人,少年脣邊溢出笑意,越發的俊逸若仙。

  丁柔不自覺的道:“謫仙人。”

  由於周圍寂靜,都沉醉在少年帶來的震撼之下,丁柔這聲謫仙人格外的清晰,少年向丁柔笑了笑,身後又冒出一名少年來,“齊玉,看看你小姑娘都迷成什麼樣了?謫仙的稱號,舍你其誰?”

  原來少年叫齊玉,丁柔忍不住瞪了調笑的人一眼,他長的濃眉大眼的也算不錯看,可跟齊玉一比就差遠了,齊玉搖頭道:“吾輩以為謫仙稱號只屬青蓮居士,吾比之居士差之遠矣。”

  “昔年有狂客,號爾謫仙人。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老吟秋月下,病起暮江濱。莫怪恩波隔,乘槎與問津。”

  丁柔看著齊玉從樓梯上走下,這首詩本來是杜甫寫給好友的李白的,可這個錯亂的歷史時空裡,就沒杜甫什麼事兒,這首詩詞當然被太祖皇帝占用了,齊玉最後嘆道,“太祖皇帝才懂青蓮居士,他們為神交的知己。”

  丁柔滿腦門黑線,朱門酒肉臭,這種名句太祖皇帝也不會放過,穿越者臉皮都挺厚的,丁柔瞧出齊玉雖然顯得文弱些,但骨子裡是狂放的,才能將這首詩詞吟唱的如此精彩,丁柔張張嘴,按下了說話的心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齊玉的打扮,出自富貴人家,她就當成痴迷於齊玉容貌的小姑娘好了,反正丁柔也很喜歡看呢。

  齊玉和朋友離去後,皇家書局嗡動,“他是信陽王府的二少爺?”“今日得見真身了。””他不僅容貌出眾,更是才華橫溢,只可惜……勛貴子弟鮮少能入閣,信陽王鎮守北疆,弟弟如何都成不了閣臣,可惜了他的好才華啊。”

  “是呀,只能做一富貴閒人,清流名士。”

  眾人紛紛讚嘆著,丁柔聽後也為齊玉可惜,信陽王府本身就是異姓王,出個大破蒙古韃子的齊恆,再出個有閣臣之才的齊玉,皇上不忌諱才奇怪了,有志向不得伸,有才華不得施展,是為平生憾事。

  丁柔摸了摸肚子,得去買點東西吃,身體是本錢,可不能隨意對待,古代人壽命都不高,丁柔可不想熬壞了身子,將書重新放好,選了幾本感興趣的書籍,打算買回去,丁柔來趟京城也不容易。

  在和管事大叔結賬時,門口急急忙忙的跑進來一人,“王誠,王誠,你娘暈倒了。”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7 11:0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1-22 10:23 PM 編輯

  第三十八章:機會

  丁柔在管事大叔跟前停下,衝進來的人衣衫滿頭是汗,土黃的衣衫角沾著好大一塊泥土,穿著的布鞋也沾著泥巴,前端有一洞,露出大腳趾頭,丁柔向臉上看去,是一名二十左右的漢子,臉上黑漆漆的,眼角刻上生活的艱辛,看得出他過得並不太好,他來找王誠,丁柔料想應該是鄰里,從中看出王誠生活也挺艱難的,難怪只能藉著撕書被罰抄寫更多的書籍,一是為看書強記,二也是為了練字。

  科舉取士不僅做得花團錦簇的好文章,字體同樣很重要,合了考官的眼,是有印象加分的。丁柔聽管事大叔嘆道:“王誠的娘親,抓藥請大夫也用了不少銀子,王誠是個孝順的孩子,寧可他省了一點,也記得給他娘買藥。”

  有人通知王誠,丁柔看他洗得發白的儒衫上沾著一大塊墨跡,怕是聽了消息大驚失色下,墨汁滴上的,王誠抓住來人,焦急的問道:“柱子哥,我娘,我娘怎麼了?”

  “王家本家的人去見了你娘後,你娘就昏過去了,聽說是要走了你家裡所剩下的兩畝水田。”

  王誠眼裡染上血絲,面色陰沉猙獰,“可惡,可惡。”

  “不得在皇家書局喧嘩。”管事大叔提醒王誠,“速速離去。”

  王誠拽著名叫柱子的漢子出了皇家書局,丁柔對王誠挺同情,“大叔,王公子也是富貴人家出身?他沒中秀才嗎?”王誠穿著儒衫應該是進學的秀才,當了秀才就有祿米的,大秦的制度大多仿照明朝,丁柔記得前生看過的書籍有專門介紹明朝科舉制度的。

  “是有祿米,但大多被賣了給母親治病,王誠出自京城王族王家,父卻為庶枝偏房,因屢試不重抑鬱而終,寡母將王誠拉扯長大,日子過的艱難些,今日看來王家是要收回水田,那兩畝水田何其重要,同宗之人怎能如此狠心?這不是將他們孤兒寡母往死路上逼嗎?”

  丁柔聽後唏噓不已,按說古代不是很重視親族的嗎?王誠如此刻苦有是秀才,王家焉知王誠將來不會中舉為官?就不怕王誠富貴了報復?王家還是京城望族,這點都想不明白?丁柔怎麼都覺得內有隱情,咦,王家?落鳳山那對姓尹的兄妹說得就是此王家?真夠亂套的,世家望族風紛擾繞的事就是多。

  “王家可不是再欺負他們孤兒寡母,是幫助王誠。”此時走過來一位衣衫華麗的公子哥兒,聽了管事大叔的感慨,笑道:“過兩日就沒王誠了。”

  “為何如此說?”

  “你可不知道,仙客居的掌櫃看上王誠了,仙客居有京城第一酒樓之稱,擺上一桌席面得二三十兩,錢老闆不僅有酒樓還有布莊等買賣,家財萬貫,錢老闆的親妹子是楚凌王得寵妾室,雖沒成為側妃,但也是有誥命的夫人,錢老闆背靠楚凌王府,買賣是越做越大,錢老闆平生的憾事便是沒兒子繼承家業,只生養了兩個女兒,大片家資後繼無人,前些天也不知怎地錢家大小姐撞上了給母親買藥的王誠,芳心暗許,錢老闆讓人打聽後,動了招贅王誠的心思。”

  “贅婿?王誠怕是不會同意。”

  丁柔跟著點頭,贅婿在古代是很受歧視的,王誠一日入贅,他一生再難抬頭,就算將來能中舉為官,王誠為商賈贅婿,讓人輕視,此時可不是丁柔前生,商人社會地位很高,太祖皇帝不過是不限制商人,比之中國歷史上地位好些,要不然錢老闆的親妹妹也不會成為楚凌王的夫人。

  公子哥兒嗤笑:“如今可輪不到王誠做主了,收了水田,寡母病重,身無分文王誠只能入贅為婿,聽說要該姓錢的,錢誠,倒也好聽。”

  管事大叔嘆息一聲:“可惜了他滿腹的才學。”

  丁柔對王誠只是一面之緣,但前生她也曾經照顧母親,對王誠如今的狀況很有共鳴,管事大叔能這麼說,以王誠以往的表現出母親的孝順,絕境之下是要入贅的了。丁柔付了錢後,捧著書籍離開,同情王誠人之常情,丁柔心情有些許的沉重,想不明白了錢家小姐算不算是仗勢欺人?擇夫選婿不應當兩情相悅嗎?錢家小姐欣賞王誠才華的話,按說應該資助他上進,將來高中後迎娶她入門,怎麼偏偏選了最下乘的一條路走?即便王誠入贅了,能對她好嗎?以後的日子怕不會好過。

  丁柔在燕京路邊的餛飩攤坐下,要了一碗熱騰騰的餛飩,準備開動,習慣的去摸桌子上的醋瓶子,吃餛飩餃子丁柔都是喜歡用醋的,可桌子並無米醋,丁柔道:“老闆,來點醋。”

  蒸煮混沌的老闆娘笑道:“小姑娘,沒醋吃。”

  周圍人轟然大笑,丁柔臉一紅,”我是要米醋借味兒。”老闆娘笑道:“當家的,給小姑娘醋瓶子。”吃餛飩的人再度大笑,這家攤子的生意很好,老闆和老闆娘爽利和善,餛飩分量十足,價格也公道,許多人都愛來捧場,餛飩湯很清,嗅起來香濃撲鼻,高湯應該是煮了很久了,丁柔拿起湯匙用了口湯,老闆娘笑著建議,“別用湯匙。”

  丁柔這才看見周圍人都是直接沿著碗邊喝的,贊道:“老闆娘,好味道。“

  “那是自然,祖傳秘方嘛,錢家二小姐都喜歡,時常讓丫頭來買餛飩吃去,就是為了我攪拌的陷兒,為這香濃的高湯。”

  “耶,不信不信,老闆娘你說別人俺相信,錢家可是有燕京最出名的酒樓,裡面大師傅調湯的本事還趕不上你?俺不信。”

  老闆娘用圍裙擦了擦手,道:“騙你做什麼,二小姐就是喜歡小婦人做得味兒,在菜色上比不上廚子,可說起餛飩整個燕京城俺們劉記也是響當當的。”

  錢家二小姐?丁柔吃著混沌,今日總是聽到錢家的名字,倒了些醋到吃碟中,丁柔皺了皺眉,不說醋沒什麼酸味兒,還很渾濁,看著就沒食慾,丁柔打開醋罈子,見裡面的醋也是一樣,問道:“老闆娘,你家的醋用了多久了?”

  “剛買回來,怎麼?有事?“老闆娘走近丁柔,“俺買的還是陳家老醋,陳家號稱京城醋王,京城大多人家都是用他們家的老醋,俺不虧待來吃餛飩的人。”

  丁柔敲了敲額頭,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發財點子有了,丁柔燦爛的一笑:“老闆娘,謝謝你。”

  弄得老闆娘一愣,此時從攤子外面路過一輛馬車,有人說道:“是丁府的馬車,不知丁家哪位小姐出門。”

  丁柔自顧自的喝湯,丁府跟她沒關係,但馬車人卻難有淡定,撩開車簾向後望去,是丁柔?是自己眼花了嗎?她怎麼陰魂不散的來京城了?

  “三小姐,當心風迷了眼兒,您有事的話,吩咐奴婢做。”

  “沒事。”

  丁府三小姐放下車簾,是不是丁柔另說,她好不容一求得母親恩准出門,不能因丁柔耽擱了最好的機會,三小姐眼底鋒芒一現,被趕到莊子上都不肯老實,丁柔,別怪我狠心毀了你。

  丁柔後背一涼,變天了?喝著濃湯暖胃,手裡還有些餘錢,一會去脂粉首飾攤上,給娘和嵐心買點胭脂水粉,娘親不到三十,正是一枝花的年紀,丁柔可不想讓柳氏過得如同喪夫守寡的女子,清心寡慾的了無生趣,柳氏心胸開闊振作了,丁柔也好說服柳氏死遁,帶她奔向新生活。

  柳氏性子懦弱,很死心眼兒,丁柔還得慢慢勸說她,丁柔搖了搖頭,先發財,再勸說柳氏。

  “咦,錢二小姐?”老闆娘驚呼,“您今日怎麼親自來了?”

  丁柔抬眸,見到一名約莫有十四五歲小姐走近了,錢二小姐鵝蛋臉龐,彎眉明目,鼻梁很直,櫻桃小口邊上有一顆紅色的美人痣,觀之錢二小姐很可親,不見富家小姐的傲慢無禮,丁柔卻看出錢二小姐眼睛是紅的,顯然不久前哭過,餛飩攤只有丁柔一名小姑娘,而且丁柔獨霸一張桌子,錢二小姐走到丁柔旁邊坐下,勉強一笑:“介意嗎?”

  丁柔搖搖頭,向旁邊挪了挪凳子,錢家二小姐道:“老闆娘,來碗餛飩。”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7 11:10 PM

  第三十九章:結識

  丁柔不是好事的人,現代人要比注重家族鄰里的古人更冷漠些,萬事不沾,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丁柔對錢二小姐初見印象不錯,卻不喜歡錢大小姐強招誠入贅,丁柔感覺錢大小姐同趁火打劫無異,沒準那把火就是她讓人放的,就是逼王誠就範,不多的消息,丁柔可推斷出,王家本族家大業大,抹開臉面去奪孤兒寡母的兩畝水田,怕是得了更多的好處,當然王家也有足夠的藉口,表面上是幫著王誠母子管理水田,其實就是在不讓王家名勝有損搶占良田罷了。

  丁柔自顧自的吃著餛飩,對錢二小姐視若無睹,完全當成面前沒這人一樣,餛飩攤床裡用餛飩的人大多是泥腿子,對錢家小姐很好奇,但又不敢驚動了她,偷偷打量或者小聲嘀咕著,錢二小姐每次出門都會有此待遇,她雖然厭煩圍觀,可誰讓她是錢家小姐呢,她習慣了羨慕嫉妒帶著巴結的目光,丁柔毫不在意的舉動,錢二小姐反倒有些好奇了。

  錢二小姐在府裡同父親大姐大吵一架出府散心,路過餛飩攤子,想起母親活著時總是給她們姐妹親下廚煮餛飩吃,錢二小姐想念母親,便走進餛飩攤子要了一碗餛飩,她無食慾,又有心事,吃劉記餛飩不過是懷念母親,錢二平時的菜色吃食要比餛飩精緻許多,所以錢二小姐捧著湯碗怔怔的發愣,如果母親活著的話,能勸得下父親,父親最聽母親的話了。

  當年母親連生她們姐妹後,傷了身子無法再有孕,父親不納妾,反倒勸著母親將來給大姐坐產招夫婿,母親雖然病逝幾年了,但父親一直沒續弦,錢二小姐一直很敬佩父親,可今日的事兒,她不認為大姐強行招王誠入贅是對的,父親在她們兩姐妹之間最疼愛大姐,何況父親也看出王誠是個孝順的後生,又有些才學,便站在了大姐那邊,錢二小姐抽泣低吟:“是我錯了?是我錯了嗎?”

  丁柔喝了最後一口餛飩湯,捂了捂暖暖的腸胃,很舒服,丁柔從荷包裡取出銅錢遞給老闆娘,笑著道:老闆娘,劉記餛飩頂呱呱。”

  老闆娘樂得眼睛眯成一道縫隙,丁柔因她提醒想到了發財的點子,便想著禮報桃江,道:“送你一句話,老闆娘若是認為恰當的話,可請人寫下來掛在攤子上,好味餛飩,盡在劉記。“

  丁柔不敢說得太多,全做廣告詞吧,後一琢磨也不對,用餛飩的人大多不識字的吧,丁柔一時難以適應古代,見老闆娘發愣,自嘲的笑笑:“是我想差了,不過老闆娘,你可以……“

  不識字可是會看圖標,丁柔既然決定幫老闆娘一把,就不會輕易放棄,轉念一想,”老闆娘,你這有筆墨沒?”

  “小姑娘,我們夫婦大字不認識一個,你好意我心領了。”

  丁柔看了看煮餛飩的灶坑下,有黑炭,便道:“給我一塊炭火也成。”

  老闆娘不自覺的聽了丁柔的吩咐,小姑娘年歲不大,也一直笑著,可卻覺得聽她的沒錯,丁柔捏著黑炭,將隨身帶著的一塊方絹撲在桌子上,想了想劃了一碗冒著香氣的餛飩,旁邊一個大母手指,是稍微帶點卡通的意味,讓人一看就知道是買餛飩的,翹起的大母手指指得是劉記字樣,丁柔弄完後,這是大秦朝一處有著現代風格的飲食商標,將方絹給老闆娘,丁柔道:“你看得好的話,就讓人重畫一遍,掛在外面醒目之處,許是能招攬客人進門。“

  “好,好,好,多謝小姑娘,這主意好。”老闆娘顯然比老闆更懂得其中的商機,向丁柔作揖,“小姑娘以後來吃餛飩我不收錢。”

  “老闆娘,一張畫得了免費飯票,我占便宜了呢。”丁柔藉著銅盆裡的清水,洗去手上的黑炭,抖了抖讓水珠,道:“回見。”

  丁柔離去,留下了餛飩攤子裡圍著老闆娘手裡絹帕的議論的一眾人等,丁柔畫出來的即便不認識字的人,也看得懂,也不是太過嚴肅的圖標,很……古人實在不懂卡通這詞,只是覺得很親切合適,看了後不餓都想吃一婉餛飩,這就是是商標的作用,快餐商標簡單,卻深入人心,丁柔相信以後有跟風的,但很難有人畫的出略帶卡通的商標,不是說古人不聰明,而是沒經歷過,會很難畫出來,大秦朝的繪畫還是以國畫水墨為主,正統高雅,是陽春白雪。

  丁柔沒走出幾步,就聽後面有人喊道:“你且停一停。”丁柔頓了頓,是同她是說的?聽聲音是方才捧著餛飩碗自怨自憐的錢二小姐,丁柔不想惹下麻煩,全當做她在喚別人,反正也沒指名道姓,丁柔繼續邁步,腳步聲急促,胳膊被抓住,丁柔身體繃緊,做好戰鬥準備,女子擒拿術丁柔沒少下苦功夫,見是錢二小姐,丁柔並反擊,冷然道:“你有事?”

  “我……”錢二小姐雖然比丁柔此時的年紀大上個兩歲,可她是被人寵著疼著長大的富商家嬌小姐,哪有丁柔兩生的經歷,被丁柔冷冷的看著,錢二小姐緊張了些,“我叫你為何不停下?”

  丁柔一抖手腕,胳膊恢復自由,“我認識你嗎?”

  “……”錢二小姐眼眶紅了,她從未被人如此對待的,只要她說話,一堆人的聽命,丁柔看出錢二小姐是沒受挫的經歷,本不想同溫室花朵糾纏,可丁柔想起一事,如果商機可行,需要於人合夥,有酒樓,有王府背景的錢家是最好的選擇,丁柔從沒在指望著丁家,反倒想要瞞住丁家,銀子才能落入自己的腰包,莊子上的王管事李媽媽也會聽她的,私房錢總比交到丁府強。

  丁柔綻開笑顏:“錢二小姐,你有事?”

  一會冷若冰霜如同陌生人,一會又笑顏如花,顯得很親近,錢二小姐看著丁柔有些發呆,有個念頭湧起,她非等閒女子,或許能幫著自己解決眼前的難題,錢二小姐屈膝道:“是錢昭孟浪了,你別見怪。”

  “我是丁柔。”

  丁柔還禮屈膝,兩人相視而笑。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7 11:10 PM

  第四十章:姻緣

  笑容是陌生人想見,緩和尷尬的最好方式。丁柔和錢昭一笑之下,兩人更覺親近上幾分。丁柔是有意同錢家合夥,但不會明說,笑著問道:“錢二小姐有事?”

  “稱呼我為錢昭,我也叫你丁柔,好不好?”錢昭主動道:“我一見你,便覺得親近,一處喝杯茶如何?”

  “好。”丁柔也不囉嗦,同錢昭去茶樓,丁柔提著買來的書籍,走路卻不顯得很吃力,錢昭沒拿東西卻趕不上丁柔,走了幾步氣喘吁吁,丁柔放慢了步伐,錢昭臉頰簇起紅暈,她難不成猜錯了?丁柔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錢昭欲同丁柔相交,也不太會計較丁柔身份,無論是不是小姐,丁柔自信的笑容打動了錢昭,錢昭帶著丁柔去了京城很上檔次的茶樓,丁柔並不覺得囊中羞澀就害怕去茶樓,談生意也是講究場合的,屈居於簡陋的茶棚就是有自尊心?丁柔反倒認為此舉是沒信心,此時活得難些,不代表以後也會如此,守著看似自尊心其實是自卑的心,一輩子也別指望天上掉餡餅,就是老天真的掉餡餅,也是給有準備人。

  “丁柔,你住在何處?”

  “京郊莊子上,我同娘一處。”

  路上錢昭詢問丁柔出身背景,丁柔回答得很自然,說莊子彷彿就跟說京城名門一樣,一點沒有隱瞞的意圖,也不會覺得自卑自憐,引錢昭同情,錢昭越覺得主動和丁柔相交是對的。

  “兩位小姐裡面請。”

  進了二層高雕梁畫棟的茶樓,茶博士迎了出來,見是錢家二小姐,笑得更殷勤些:“錢小姐,您來飲茶?請上二樓,雅間給您留著呢。”

  錢昭矜持的點頭後,向丁柔笑著解釋:“此處是父親好友開設的茶樓,我有時會來坐坐,茶博士茶道很不錯,丁柔,你一會嘗嘗看,我最喜歡便是碧螺春。”

  “二小姐喜歡得茶葉同太祖皇帝一樣,都是貴人們愛用的,也只有您才喝得出碧螺春的清香。”

  丁柔眸光微怔,笑著問道:“碧螺春也是太祖皇帝命名的吧。”

  “當初太祖爺就是靠此起家,碧螺春是當時的名茶。”茶博士說起茶葉頭頭是道,見丁柔有興趣,錢昭對丁柔一又很氣客氣,引著她們上樓時,主動說起碧螺春的傳說,“遙想當初太祖……”

  丁柔越聽越覺得好笑,傳說是藝術加工的,說得太祖皇帝朝抄茶販茶是造福愛茶之人,其實太祖皇帝不過就是個販賣死私茶的,鹽,鐵,茶一直是掌控在皇帝手裡,私自販賣是要砍頭的,太祖皇帝當初沒被抓到,還借機起兵造反,最終得了天下,可謂主角光環閃耀。

  進了裝修得高雅的茶室,丁柔和錢昭對面跪坐在軟墊上,不得不說喝茶想要有氣氛還真得跪坐,在紅木茶几上,擺放著紅泥小火爐,茶博士點燃了小火爐後,從門外走進捧著茶具的妙齡少女,淡綠色的擺著長裙,妖嬈的身姿,更覺應景,丁柔卻蹙了蹙眉,這些女子不會被人調戲嗎?長得都挺清秀的。

  少女將茶具放好後,柔聲問道:“兩位小姐用何水沏茶?用何茶葉?”

  這等高檔之地,每一種茶葉,每一種沏茶水都是很有講究的,甚至講究到所用的茶具,丁柔在現代時也是愛茶之人,對此並不陌生,錢昭不知情,搶在丁柔開口前,道:“我喜歡碧螺春,用引來的清泉水。”

  “是。”少女躬身後,下去準備,錢昭道:“我喜歡的先讓你嘗嘗,用不習慣的話,再換也是一樣的。”

  丁柔知曉錢昭是怕她尷尬,總是藏著掖著也讓錢昭小看了她,對以後合夥不利,丁柔擺弄紅泥小火爐,將煮茶杯的水放在火爐上後,估算了時間,分毫不差的取下清洗茶杯,動作行雲流水一般,不見任何的生澀侷促,同用膳睡覺一般尋常,錢昭愣了愣,”丁柔,你不應是農家女。”

  “我很像農家女?”丁柔笑著反問,在現代農家女也有出息的,但在大秦朝,除非天縱英姿,否則成長教育環境不同,農家女確實比不得精心教養的大家閨秀,你總不能指望整日做飯洗衣不識字的農家女,懂得詩書禮樂,懂得琴棋書畫,懂得飲茶論詩,主持中饋,當然也不用指望閨秀會做飯洗衣。

  “其實農家有農家的樂趣,兄弟姐妹齊心,沒那麼多爭執。”丁柔在莊子上看見過,哥哥將雞腿讓給妹妹,妹妹給哥哥縫補衣衫,繡個荷包,比之大宅門明爭暗鬥,田園生活要舒心很多。

  少女再次進門,奉上碧螺春後,錢昭讓她退出去,丁柔沏茶後,飲了一口茶,齒頰留香,贊道:“好茶。”應當是極品碧螺春,“我記得采摘毛尖時,多用少女之手,或者少女櫻脣,更有甚者將毛尖放於是處子酥胸上烘乾水分。”

  錢昭差異的說道:“果真如此?”

  丁柔點頭,“在茶園采茶葉的多是少女處子,給皇上進貢的極品毛尖炒制更為繁瑣。”帝王權貴是好享受,丁柔眼底閃過一絲的無奈,無力改變女子從屬地位。

  “丁柔,我有一事問你。”錢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後,下了決定,“我有一位姐……不是好友,堪比親姐妹,她看上一人,但那名秀才卻不喜歡於她……”

  丁柔淡淡一笑:“這世上只有那秀才一人?三條腿的蛤蟆難尋,兩條腿的正常人不有的是嗎?我不信那名秀才就舉世無雙,你的閨蜜好友,是真得瞧上秀才此人,還是因他拒絕而賭氣呢?我本不該說亂人姻緣的話,只是方才你說起,我多說兩句,女子的姻緣是一輩子的事,看準人品性才是正途,有人才華橫溢,卻比不上實心對你之人……”

  “快看,快看,是王誠和錢家大小姐。”

  丁柔和錢昭同時起身,向樓下看去,在茶樓門口,王誠同一女子起了爭執,錢昭惱怒的扣著手指,大姐實在是太過分了些,丁柔卻看見不遠處停著的馬車,印著丁家族徽,是丁家哪位小姐嗎?丁柔蹙眉,她所為何來,絕不是單純路過看熱鬧,是為了王誠?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7 11:11 PM

  第四十一章:夙願

  王誠家境貧寒,才學也不過區區幾人知曉,在皇家書局的名聲並不好,總是撕書被罰,不知內情的讀書人很是惱王誠此舉,讀書人將書看得比什麼都珍貴,丁家世代書香,老太爺曾為帝師,在讀書人中頗有威望,但也不見得會知道王誠,像王誠這般的人進程一定不少,看丁家的馬車,坐在裡面的應該是女眷,丁柔靈光一線,莫不是丁家哪位小姐也看上了王誠?打算同錢大小姐爭夫?

  那可真是熱鬧極了,丁柔從原身體不多的記憶得知,丁家大太太也是掌家的太太是個極有規矩的人,丁柔很敬畏嫡母,這般人會眼看著丁家小姐外出和錢家爭夫?丁柔怎麼都感覺此事有些許的詭異,迷霧重重,太祖皇帝雖說不壓制商人,商人的地位比之丁柔記憶中的歷史有所提高,可讀書人是清高的,是看不上商賈,丁家老太爺是為傳統的的讀書人,眼裡豈有滿身銅臭味兒的錢家,同錢家爭夫,就算將來王誠成為閣臣首輔,丁老爺子都看不上。

  丁柔手腕被抓住,身子一歪,錢昭拽著丁柔就往下跑,“陪我去見她。”錢昭分不清楚為何會拽著丁柔,因丁柔方才所言?總之錢昭是想讓丁柔陪著她,錢昭有種感覺只有丁柔才能勸得了大姐錢晴,錢昭的感覺一向很敏銳,之所以反對為難逼迫王誠,也是靠著說不清的感覺,彷彿錢家將來會因為此事有滅頂之災。

  錢昭丁柔下樓梯,丁柔雖然被錢昭拽著,但嘴長在自己身上,她不說話,錢昭還能硬逼著丁柔看口?丁柔對錢昭印象不錯,富家千金小姐卻不倨傲,丁柔也準備同錢家合作,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不招惹是非,丁柔一身的事忙不過來,可沒心情去管別人家的事兒,尤其是在丁家人面前,丁柔想到停在一旁的馬車,丁柔帶上了惟帽,這回丁家的小姐無論是誰都看不到吧。

  丁柔沒想到走幾步路就氣喘微微的錢昭,會有如此大的力氣,拽著她就不肯撒手,硬是將丁柔拽出茶樓,丁柔期間有過掙扎的,都被錢昭給鎮壓了,這一年丁柔十歲,錢昭十四歲。

  好在出茶樓前,丁柔帶上了惟帽,丁柔認為丁家的人會認出她,有惟帽擋著,再加上丁柔此時容貌雖然沒變,但氣質同以前無論是在丁府裡還是在莊子上的丁柔不大相同,氣質不同,容貌一般的話也會讓人有種錯覺不是一個人,丁柔沒不是很擔心被丁家的人認出來。

  可丁柔沒想到的是,坐在馬車裡的就是和丁柔有著前怨的三小姐丁敏,就算的丁柔化成灰她都記得,何況方才在路過餛飩攤前見過丁柔,多了一個惟帽,衣服也沒換,丁敏豈會看不出?丁敏手抓著馬車簾子,丁柔,又是她,陰魂不散,丁敏面容有些許扭曲,伺候在一旁的大丫頭紅裳,身體一抖,從未見過平和與人為善賢淑得彷彿嫡出的三小姐露出這般模樣,是為了王公子?

  “三小姐,恕奴婢多句嘴,王公子怕是般配不上您,何況牽扯著錢家和王家,大太太不會允的。”

  丁敏鬆開了車簾,重現平和高貴的笑容,“紅裳,你別小看王誠,此時還看不出,將來……,他將來再好,我也不會看上他的。”

  丁敏惱恨,丁柔突然出現,讓她怎麼下馬車幫王誠?她費盡心思出丁府,都被丁柔給攪和了,王誠是個恩怨極為分明的人,幫過他的人,他會永遠記得,逼過他的人,他更不會忘,丁敏很猶豫,她是下車還是不下車,對丁柔的怨恨之心越發的重了,果然是前生的冤家,怎麼就打不死了?

  “錢大小姐,我不會入贅錢家。”

  “王誠,你不入贅你還有活路嗎?莫不成你想眼睜睜的看著你娘因沒銀子抓藥而病故?”

  丁柔見看得出王誠在盡量的忍耐,臉上的肌肉都因氣憤而顫抖,丁柔問:“她就是你說的那位閨蜜?”

  “不,是我姐姐,丁柔,對不住我騙了你,我是不想讓姐姐名聲有損。”錢昭很是尷尬,她萬沒想到,大姐會如此莽撞,這是在茶樓門前,錢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商賈之女,豈是良配。”

  王誠此言讓錢晴錢昭同時變了臉色,丁柔搖搖頭,對傲然的王誠道,“兩位能不能找一處清幽之地,再來談論此事?”

  一直站在王誠面前的錢晴回頭,丁柔這才看清楚她的長相,和錢昭容貌相像,一眼看出應該是親姐妹,看錢晴的歲數比錢昭要大上兩歲,眉梢上挑,少了錢昭的柔和,有些驕橫。

  “你是誰?”

  錢昭拽住了錢晴,低聲道:“姐姐,她是丁柔,是我新結識的好友。”

  “她是我姐姐,錢晴。”

  “嗯,錢小姐,我只是認為在茶樓門口談論此事有些個欠妥,您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嗎?”

  錢晴眼眶紅了,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錢家大小姐,被王誠如此不給給面子的拒絕,她實在抹不開臉面,尤其周圍的人嘲弄的目光,錢晴很是心痛,“我只不過看上了王公子,我做錯了?我是在幫他。”

  丁柔想了想,問道:“錢昭,令堂可在?”

  錢昭眼眶也紅了,“家母在我四歲便病逝了,父親並未續弦。”

  “難怪。”沒母親教導又被父親寵溺的錢晴會由此不在意禮教,記得丁柔在哪本書上看見過,古代定親,沒母親教養的女子,很難受婆家看重喜歡,紅樓夢裡的林黛玉不就是辭別父親去了賈府嗎?林家不是養不起女兒的人家,林黛玉送到賈母跟前,不願再續弦的林如海認為賈母可教養林妹妹,可見母親的教導何其重要。

  錢家富貴,也會請媽媽照看錢家姐妹,但奴婢哪能管得了小姐的事兒?錢晴就是個被父親寵慣的大小姐,丁柔覺得她的心腸並不壞,缺少的是人點醒她,告訴她逼王誠入贅是錯誤的。

  “錢大小姐,你有何資格讓王公子娶你?商賈之女,果然沒個體統。”

  丁柔拳頭握緊,聲音很耳熟,是丁府的三小姐?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7 11:12 PM

  第四十二章:丁敏

  眾人聞聲望去,一位顰顰婷婷的小姐,上身一件銀紅褶子,下穿一條百褶滾金線的長裙,梳著如意髻,一隻掐金絲步搖一搖一晃,散發出的金光光暈顯得她越發高貴端莊,腰間帶著精緻的荷包玉佩,一眼便可看出少女出身不凡,王誠察覺出她的善意,是位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比之商賈之女文雅。

  “你是……”

  “王公子,我是丁府的三小姐。“

  丁敏笑意盈盈,對於寒門子弟王誠既不顯得傲慢無禮,又不會過多的同情,一派端莊親和,使人有親近之意,王誠正處在人生最艱難之時,能得丁敏的善意和出言相助,王誠心存感激,他堅持都並沒有錯,不可被逼入贅,“久仰丁府大名,一門雙探花,世代書香,觀之三小姐便可窺丁府氣度非比尋常。”

  “你過獎了。”丁敏謙遜,“王公子,才學俱佳,必有金榜題名時。”

  王誠更覺感動,對丁敏印象也更好了些,對比錢晴的野蠻,王誠認為書香之家的小姐才能當得賢妻。自從丁敏出現後,丁柔腦子裡一直混漿漿的,許多以前丁柔的記憶都被翻滾而出,丁柔之所以落得被趕到莊子上的下場,丁敏功不可沒,一面同丁柔交好,一面‘無意識’的鼓動丁柔去同嫡女五小姐爭鋒,暗自讓奴婢傳播丁柔刻薄傲慢,丁太太忍無可忍才藉著丁柔推丁敏落水的事兒,將丁柔送走。

  丁柔想著丁敏的種種手段,雖然原來的丁柔是又自卑又自傲,但丁柔很有靈性,沒丁敏在背後挑唆,丁柔許是會長成名門閨秀,可一切都壞在了丁敏身上,丁敏為何如此恨丁柔?單論長相而言,丁敏比丁柔年長三歲,五官明媚,氣質婉約,一雙盈盈水目含情帶笑,朱脣脣角微揚,看著就很討喜,讓人親近,比之以前丁柔略顯得清冷的五官更人覺得舒服,丁敏比丁柔出落得更好些,在丁府的小姐中,相貌是一等一的。

  丁敏雖然也是庶女,但丁敏生母劉姨娘,是丁府太夫人的遠方親戚,雖然是孤女從小就在丁府長大的,和丁老爺堪稱青梅竹馬,後丁老爺娶了丁太太後,太太做主收為二房,地位在幾位姨娘之上,也頗得丁老爺寵愛,遂在庶女們中丁敏的地位一直是一等一的,僅次於嫡女,不是丁敏屈身相交,當初的丁柔也不會傻傻的就信了丁敏。

  丁柔見丁敏和王誠詳談甚歡,他們竟說起詩詞來,丁柔越聽越感覺不對,丁敏很會說話,句句說得是王誠最喜歡聽的,從王誠減緩的臉色看出,對丁敏他大有知己之感,王誠眼底同也所有驚訝,丁家三小姐怎會如此了解於他?莫不是丁家老爺說起過自己?王誠心裡一熱,能得到丁家大老爺一句稱讚,對他將來科舉應試是大有好處的。

  王誠受困於家貧,只能在皇家書局抄書以求多讀些書籍,他難道不知道此舉會壞了名聲嗎?王誠為了能高中,已經顧不得小節了,功成名就之時,天下人會稱讚王誠一句家貧志堅。

  丁柔拉住了憤怒的錢晴,丁家老爺絕不會知道王誠是誰,更不會關注於他。丁敏——內宅中小姐,對王誠了解頗深,這一點不合常理,即便丁老爺知道王誠,以丁柔印象中封建士大夫的作風,不會同庶女出身的丁敏說,再得寵的庶女也是庶女。丁柔也不排除丁敏與生俱來差壓觀色的本事,但丁柔結合不多的記憶,記得丁敏不能看透所有人的心思。

  到底是為什麼?丁柔仔細的看著丁敏言談,當得知三姐姐叫丁敏時,丁柔曾仰天長嘆老天爺就不讓她痛快,因有丁柔穿越附身之事,丁柔也不由得懷疑丁敏是不是也穿越了。後丁柔否定了她這想法,一是丁敏還在精神病院養老,丁柔安排過讓丁敏活得長長久久,一般情況下丁敏不會穿越,二是一個人的習慣氣質很難改變,在丁柔的印象裡,三姐姐丁敏端莊大方,賢惠淑德,是典型的封建小姐,遠不是前生丁敏那樣柔弱,丁柔認為不過是巧合,此丁敏非彼丁敏。

  今日丁柔親眼看見丁敏後,更堅定了這個念頭,三小姐丁敏絕對不是丁柔前生的妹妹可比的,為人處事,言談舉止都不一樣,丁柔善於觀察,她愚蠢自卑的妹妹,就是再教也達不到眼前丁敏的水平,不是前生的丁敏,丁柔確定了,但丁敏為何會如此的恨丁柔?恨不得處置後快,丁柔根本沒得罪過她,還一向將丁敏當成好姐姐,什麼都同她說。

  丁柔實在是想不明白,丁敏哪怕在同王誠談話時,會向丁柔所站的位置看來,眸光中偶爾閃過警惕,怨恨,嫉妒,詫異,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敵意,難不成她認出了自己?有這麼一個滿懷敵意的三姐姐在,丁柔更覺緊迫,只有徹底擺脫丁家,才能躲開丁敏,這般想的話,丁柔怎麼也得幫錢家姐妹,否則沒銀子,沒背景,丁柔有了法子也無法賣出去。

  “我聽說你是給令堂抓藥來的?”

  丁柔對丁敏有戒心,但她卻不怕丁敏,以前的丁柔為她的愚蠢付出了代價,你如今再敢算計此時丁柔,也得看你有沒有這本事。丁柔有一種感覺,丁敏比任何人都不想讓丁柔回到丁府,可惜丁柔說不願回府,丁敏是不會相信的,丁柔前生今世加起來就沒吃過虧。

  王誠臉一紅,道:“丁小姐,我還有事,改日我再登門向丁老爺請教。”

  “你有銀子抓藥請大夫嗎?”

  錢晴說出了事實,丁柔嘆了口氣,錢大小姐,就算是事實你也別點出來啊,你讓王誠的面子往哪裡放?不是在提醒王誠造成他困境的罪魁禍首是你嗎?錢晴取出銀票,“拿去給你母親請大夫,抓藥……”

  丁柔知道不能高估溫室裡的花朵,王誠更紅了,不羞紅的,是被錢晴氣紅的,王誠打掉了錢晴手中的銀票,“不用你假好心。”

  錢晴不知所措,可能是看了賢淑的丁敏和王誠交談甚歡,錢晴收斂了方才大小姐樣的傲慢,放軟了語氣,“我是想幫你,真的想幫你。”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7 11:12 PM

  第四十三章:善緣

  “幫我?母親臥病在床是誰害的?如果母親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會放過你們錢家。”

  王誠俊秀的五官猙獰,瞳孔泛著血色,陰冷仇恨的氣勢直撲而來,錢晴從未見過王誠這般,不由的退後一步,“你……你……”

  丁柔扶住錢晴,看向了王誠,自尊又自卑,王誠一朝得志必會洗刷今日的被逼入贅的恥辱,錢家得祈禱王誠無法說高中,從底層爬上來的人,一般都有報復的念頭,王誠在皇家書局的所作所為,是個能豁出臉面追求名利的人,他身上有可取之處,但同時也有著陰暗處,不夠大氣浩然,缺乏胸襟,一時得意,難保一世得意。

  丁柔不是說不讓王誠報復,睚眥必報的性子,當不得首輔宰相,丁柔道:“王公子,你是在指責錢小姐?”

  “難道我不該說她?”王誠仇視的目光看向帶著惟帽的丁柔,看不清楚五官容貌,王誠只能隱約見到一雙清泉般的眼眸,“你是誰?是她的幫凶?”

  “王公子,我這裡有張銀票,算是我借給你的,拿去為令堂請大夫抓藥吧。”

  丁敏遞上了銀票,柔和的笑顏很溫暖,“相逢即是有緣,我不忍見王公子這般才學的人淪落到被商賈之女欺辱。”

  王誠非常感動,手顫顫巍巍的接過銀票,一百兩的銀票雖沒錢晴給的一半多,可王誠感動的是這份尊重,王誠拱手道:“丁小姐之恩,王誠沒齒難忘。”

  丁敏抿嘴笑了笑,丁柔突然道:“丁小姐怕不圖你報答,有句話不就是施恩莫忘報?”丁敏有些得意的笑容僵在臉上,王誠皺眉道:“丁小姐不圖回報,但我不可忘記今日之恩。”

  “你錯了,我從旁看是丁小姐是看重你的才學,看重你的才華,才贈送你銀票,這同錢小姐的銀票有何區別?莫非丁小姐的銀票更有味道?”

  王誠愣住了,丁敏瞪了丁柔一眼,”你渾說什麼?”

  丁柔語氣帶著帶笑,“怎麼是胡說呢,都是一樣的銀票,都是有所圖,錢小姐看重的此時王誠侍母極孝,是深處困境中的堅韌,而丁小姐……”

  丁柔拉長聲音,上前一步,看清楚銀票上的數額,“您怕是看重的王公子的前程吧,丁小姐,京城比王公子境況更困苦的人多了去了,我就沒見您你資助他們,而錢家,你看不上的商賈,每年都會開設粥棚施粥,錢家的各項買賣也會雇傭貧苦百姓做夥計幫傭,能給他們一口吃的,可憑著勞作養家餬口,太祖曾說過,商賈不是低賤之人,丁小姐身上穿得戴得,平時所用哪一件離得開商人?您是閨閣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會,有何資格嘲笑商賈之女?”

  丁敏從未料到丁柔會說這麼一大堆道理,丁敏後退了一步,臉色煞白,似見到了很可怕的事情,丁敏說不出話,王誠一臉尷尬,手中的銀票很燙手,看重她的前程?王誠不是蠢人,他因丁柔的話思考,丁小姐出現的太過突兀,莫不是在此專門等候她?

  丁柔嘴角一勾,像王誠這樣人缺乏安全感,他會很計較得失,最惱恨旁人算計於他,丁柔只需要提點兩句,王誠就會想得很多。丁柔並非要同丁敏較量,以前的恩恩怨怨都隨著丁柔的死去而結束,現在站在大秦朝的是她,丁柔並無報仇的想法,之所以戳破丁敏的心思,一是為了和錢家結盟掙錢,二是丁柔有些看不上丁敏明明就是有所圖,反倒擺著一副慈悲心腸,太虛偽了。

  丁柔不理會王誠和丁敏,回身對錢晴說:“你看中他哪一點?”

  “我……我……“錢晴喃喃的說不出話,明明她比丁柔年歲大,又是第一次見面,可錢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方才丁柔所言,她也在反思,是不是她做錯了?

  丁柔正是看出錢晴的悔悟,看出錢晴不過是被寵壞了千金小姐,心底並不壞,才決定幫忙,有反思有悔悟的人才有幫忙的必要,如果錢晴繼續高傲任性,哪怕準備和錢家合夥做生意,丁柔也不會涉足其中,大不了另找別人。

  “有句話說是強扭的瓜不甜,你用一輩子去感化本不願意娶你,看不起商賈,對你心存怨恨的丈夫,值得嗎?女子的花期是很寶貴的,你不缺胳膊不短腿,家資豐盈,為何不找一位真心疼愛於你,願意同你白首到老的人?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王公子對你無情,你又何苦強求?”

  錢晴有看了眼王誠,“他會惱恨我一輩子嗎?”

  “會。”

  丁柔很肯定的告訴錢晴,“不管王家要回水田是不是錢家的受益,他都會怪在你身上,況且你到底是看重了王誠哪一點?比他容貌好的人大有人在,比他才學高的人也不少。”

  “我是……我是……”錢晴垂頭,低聲道:“有一次我見了他扶著他母親,他是個孝順的人。”

  王誠皺了皺眉,“對母親孝順,是兒子應當做的,不值得一提。”他此時雖說惱恨錢晴,但經過這番談話,對錢晴的印象好了許多。

  錢晴抬起紅紅的眼眸,向王誠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沒讓人去找王家,是我……失禮了,王公子,我不會再糾纏於你,願你高中,奉養令堂。”

  王誠怔怔的出神,錢晴向丁柔屈膝,“多謝你在大錯鑄成前點醒我,用一輩去感化王公子,不值得,我懂了。”

  “姐姐,你終於清醒過來,我……我好高興。”

  錢昭挽住錢晴的手臂,結交丁柔果然沒錯,“謝謝你。”錢昭向丁柔道謝,沒說丁柔的名諱,丁柔和丁家關係匪淺,丁柔帶著惟帽,錢昭猜出是不想讓丁小姐認出她。

  “王公子,爹很疼惜姐姐,姐姐並不知道爹的所作所為,我們姐妹回府後,會同爹言明。”錢昭對王誠很歉意,水田的事是疼惜女兒的錢老爺所為。

  丁柔道:“收回了怕是很難再拿回來,王家早有收回水田的心,王家宗族的事兒,錢老爺也說不上話,何況現在王公子的母親正病著,積郁於胸,病體會更沉重。”

  “那可怎麼辦?”錢晴很緊張的問道,丁柔道:“就看王公子了。”

  “看我?”王誠錯愕,“你是何意?”

  “你如果想同王家要回祖田,會同王家撕破臉面,王公子尚在蟄伏期,科舉應試需宗族的照看。”丁柔見王誠撇嘴,“王公子,說句不敬的話,被宗族厭棄,你即便才學再高,怕也難高中,不是進士及第,豈能入翰林做閣臣?你這會兒人言輕微,首要做的是隱忍,而不是不管不顧的橫衝直撞,惹下禍事,讓令堂擔憂,再有些波折的話,以令堂的身體怕是承受不住。”

  王誠信服的拱手,“請小姐指教。”

  丁柔推了推錢晴,示意道:“錢小姐不是打算賠禮嗎?”

  錢晴愣了一會,臉一紅再次將銀票遞上,“王公子,我也借給你銀子,買幾畝水田,慰令堂,等你高中之時,再還我銀子,我會收去紅利的。”

  丁柔暗自點頭,錢晴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有進步,王誠不知該不該收,丁柔順勢說:“善意惡意,王公子分不出嗎?志氣很重要,可母親更為重要,子欲養而親不在,是為兒女最痛苦之事,王公子,到時多算些紅利給錢小姐也就是了,錢家資助寒門子弟,想必王家也沒臉面來再來搶奪。”

  王誠豁然開朗,母親是心病,是因失去水田而得的心病,拱手道:“多謝錢小姐。”

  王誠手下銀票,丁柔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結,誤會說開了就好了,王公子,其實錢家也賺到了,掛於舉人名下的良田是不收皇糧的。”

  “這位小姐,借你吉言。”王誠自信的一笑,此番應試他定要金榜題名,給母親好日子過,丁柔見王誠身上怨氣消了許多,淡淡的說道:“心胸開闊,方可海納百川,能容天下事者,皆為大賢閣臣。”

  王誠拱再次拱手:“受教了。”

  “你能容天下事兒?”丁敏突然發難,丁柔搖了搖頭,“我是女子,豈可同世間男兒?王公子志在仕途,為國為民,我為小女子,只求平安喜樂,旁人辱我,我必辱之。”

  丁敏道:“我也受教了。”

  變得不一樣了,她跟換了個人一般,丁敏知道在留下也沒用處了,好處都被丁柔占了,結善緣於王誠之舉,被丁柔生生的破壞掉,丁敏更惱恨丁柔,憋了一頓子氣,做馬車回府。

  從側門進丁府後,丁敏剛下馬車,見丁府裡的下人喜氣洋洋,丁敏緩了緩臉色,問道:“有何喜事?”

  “回三小姐,方才蘭陵侯府派人來報喜,大小姐有身子了,大太太歡喜得緊,去了蘭陵侯府看望大小姐,臨走前還說,你上個月送大小姐百子千孫的繡屏,應驗了。”

  丁敏歡喜道:“阿彌陀佛,大姐有了喜訊,實在是太好了。”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7 11:13 PM

  第四十四章:無情

  丁府出嫁多年的大小姐終於有了身子,整座丁府充斥的喜悅,衝淡了丁敏的不悅,“母親去了蘭陵侯府?”

  “回三小姐,大太太得了喜訊就收拾禮物去了蘭陵侯府。”丁敏另一名大丫頭月茹怕主子不悅,說道:“禮物裡有您給蘭陵侯夫人繡得吉祥荷包,大太太專門遣人來說了,三小姐繡品不僅僅精緻,還帶著福氣。”

  丁敏笑著聽著,扶著月茹的手回屋子,見桌上擺放的幾錠梅花形狀的銀子,即止精巧的絹花,再問:“是都有呢,還是單獨就給了我。”

  於茹伺候主子落座,又吩咐下丫頭上茶好一通忙乎後,將絹花遞給丁敏,“是宮裡的新樣式呢,蘭陵侯府派人送喜訊時遵從太夫人的意思專門給府裡的姑娘送來賞玩,攏共就六隻,姑娘得了兩隻,餘下給了五小姐和七小姐。”

  五小姐丁姝是大太太所出,正正經經的丁府長房嫡女,和嫁給蘭陵侯府的大小姐丁怡是嫡親姐妹,大太太育有兩兒兩女,丁怡和兄長丁蕭是雙胞胎,在京城傳為佳話,丁怡從小就同兄長一處學習,見識遠在丁府裡的小姐之上。在大太太生子前,丁老爺身邊雖有通房,卻無一人生下庶子庶女。

  丁太太的親生兒子不僅是嫡出,還是嫡長子,後大太太有了嫡次子丁全,地位穩固後,才給姨娘停了藥,丁老爺才有了庶出子女,因丁老爺對大太太的愛重,庶出子女並不多,算上在莊子上的丁柔,才三名庶女,庶子只有一名丁玉活了下來,在大太太身邊承歡膝下。

  相比較長房的規矩體統,二房同為談話的丁二老爺就要風流不羈一些,嫡出庶出並沒管得太嚴,許是二太太沒大太太的手段,肚皮也不爭氣,成親多年都沒嫡子,只能抱養庶子充作嫡子養,好不容易有了身子,生下的卻是位小姐,為七小姐丁雲。

  致仕養老的丁老太爺,只有一妻一妾,妾室也只生了兩個庶出的女兒,早已經成親嫁人,只有同夫同母的兩兄弟住在丁府,兩兄弟都為探花及第。大老爺丁棟是翰林講師,二老爺丁梁掛了個閒散的職位,整日舞文弄墨,要碰會友,一派名士作風,無心仕途,太夫人和老太爺勸解無效後,也就隨他去了,丁府能否重新延續富貴,都落在大老爺丁棟身上。

  丁敏聽說只有兩房嫡女和她有絹花,喜上眉梢,有了些許的自信,以前的安排起了效果,從今年起丁敏總是給出嫁的大姐繡寓意吉祥多子多福的繡品,炕屏,荷包,配飾不知道繡了多少,還曾陪著大太太去廟裡為大姐丁怡乞福,更是熬夜繡了乞福用的佛經,終於得到嫡母的歡心,現在又應驗了丁敏年初的話,想必嫡母會高看她一眼。

  丁敏碾碎了點心,丁柔,你再難有機會了。你既然在莊子上還不老實,就別怪我無情。

  “劉姨娘安。”

  丁敏生母劉姨娘是一位芊芊柔弱的美人,婉約柔美,畫得一手好畫,詩詞歌賦也懂些,每逢丁老爺在他房裡安置,總能聽見他們談詩詞論話的聲音,劉姨娘又是太夫人的遠方親戚,相較其他姨娘,劉姨娘更得寵些。

  “你怎麼來了?”丁敏見到劉姨娘並沒什麼好臉色,“不是說我會去看你?”

  劉姨娘眼淚差一點滾落下來,唯唯諾諾的道:“我聽說太太去了蘭陵侯府。”尋常時丁敏一直討好大太太,自然不想讓生母劉姨娘到自己屋子裡,提醒大太太丁敏是庶女。

  丁敏勉強笑了笑了,”既然來了,坐下吧。”

  劉姨娘坐在繡墩上,探看丁敏,每日去給大太太請安伺候大太太也是見過丁敏的,可在大太太眼前,劉姨娘哪敢細看丁敏,怕惹女兒不快,劉姨娘妹妹見到丁敏討好大太太,口口聲聲叫著母親,劉姨娘心裡頗不是滋味,不由得想著沒被老爺收房前,太夫人所言,你將來總有後悔的一日。

  親身女兒不能親近,不能像尋常母女般摟在懷裡,劉姨娘心比刀割還疼,今日總算得空,來看望丁敏,女兒的冷淡疏離讓劉姨娘更不是滋味,“你……你還好吧。”

  丁敏笑道:“劉姨娘說得哪裡話來?我得母親疼惜,怎會不好?”丁敏擺弄著絹花,“是母親賞給我的,只有我和五妹妹有此絹花。”

  劉姨娘嘴脣翁動,縮了縮身子,壓低聲音道:“你要當心大太太,她不是你想得那麼好,小敏……”見女兒不高興了,劉姨娘忍著心痛改口道:“三小姐,你再過兩年也瑤及笄了,可得看好了人家,我便是豁出臉面,求到太夫人那去也給你挑個好人家。”

  丁敏臉色巨變,厲聲道:“我的事不用你費心,你的眼光不好,安心在內宅待著吧,婚事我早有決斷,你不必過問。”

  劉姨娘淚眼朦朧,“三小姐,你且聽我一句吧,嫡妻原配才是保障,你是我親生的女兒,我能害你嗎?”

  丁敏嗤笑,道:“你是不會害我,可你卻能阻斷我的富貴之路,我不會再……在卑躬屈膝,去懇求姐妹……劉姨娘,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明白。“

  “三小姐……“劉姨娘還想再勸說,丁敏不耐煩的說道:“好了,你別說了,如果你真疼我的話,就別擋著我的路,也別再來看我,等我富貴了,不會忘了你。”

  劉姨娘闔了闔眼睛,淚珠濏出眼角他,“是,三小姐,我……我不會再來看你。”起身木訥神色恍惚的離去,丁敏站起身,伸出的手臂慢慢收回,丁敏眼底也溢出悲傷來,對生母丁敏不是無情的,為了不招嫡母的忌諱,丁敏只能不見生母對生母冷淡,丁敏取出繡好的額抹,連同銀子命月茹給劉姨娘悄悄的送去。

  丁敏托著下巴,眸光深幽似能穿破時間的界限,喃喃自語:“丁柔,我沒你無情無義,你怎能忍得下心腸逼死生母,我今生不會在跪在你面前乞求……丁柔……我不會再受你嘲弄。”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7 11:14 PM

  第四十五章:前生

  丁敏命月茹準備好筆墨,丁敏在雪白的宣紙上用她所會的各種字體寫下了一百個福字,大大小小的福字錯落有致的分布,一氣呵成,待得丁敏放下毛筆。月茹在一旁贊道,“不是奴婢討您歡喜,整個丁府的小姐就數您寫得最好,以往都說六小姐天資高,可今日誰還記得她?”

  丁敏揉了揉有點酸澀的手腕,嘴脣得意的勾了勾,道:“你如何不說,我下了多少苦功夫?每日練字到半夜,丁柔天分再高不知勤學刻苦,又怎麼樣?她還不是……”

  丁敏記起今日見到丁柔時的事兒,心一沉丁柔變了,她怎麼會變的?莫不是她也?不會,一定不會,丁敏甩開了腦子裡的想法,此時最要緊的不是丁柔,而是討得母親的歡喜。當年丁柔先是繡佛經,後又繡了個一百個福字的屏風送給大姐做禮物,博得蘭陵侯府太夫人另眼相看,才有了那段好姻緣,有了以後的尊貴。

  今生丁敏先將丁柔趕去了莊子上,她沒機會見太夫人,丁敏重新活過的那一日起,從迷茫到堅定,丁敏將丁柔以前做的事都搶過來,討好嫡母,疏遠生母,繡佛經,繡屏風,讀書習字,丁敏為了能同前生不同,不僅學會算計,更付出了許多的努力辛勞。前生她的字沒丁柔好,她練,前生她的繡品沒丁柔精美,她繡,前生她沒丁柔會說話,她學。有了前生三十多年的經歷,丁敏比丁柔強上一大截,再加上丁敏別有用心,年紀小小的丁柔中了圈套,再不像以往那般刻苦的練字讀書,刺繡察言觀色,反倒一味的同嫡女相比較,終於惹惱了大太太,送走了丁柔。

  丁敏才稍微放心些,可丁柔卻又不魂不散的出現在她眼前,丁敏手一抖,繡針扎了手指,吮掉了血珠,不是不想了嗎?丁柔不在府裡,錯過了最好的機會,她這輩子最好的結果不外乎像自己前生一樣,怕是還趕不上丁敏的前身,柔弱的柳姨娘可護不住丁柔。前生的她的姻緣是生母劉姨娘親自找太夫人求來的,劉姨娘說是為她好,可結果呢……丁敏苦笑,好得入了刑部大牢嗎?耿直又如何?還不是保護不了妻兒?丁敏眼角濕潤了,繡著福字,前生的噩夢已經過去了,只可憐她的兒女,丁敏嘆了口氣,擦了擦眼角,今生她一定要給親生兒女最好的一切。

  丁敏藉著燭火繡到半夜,撐不住了才去床榻上安歇,守夜的丫頭退出,丁敏迷迷糊糊的眼前閃過無數的畫面,彷彿重新回到了前生。

  “今日六小姐出閣兒,三小姐搭把手吧,奴婢不記得喜瓶放哪了,三小姐,您記得嗎?”已經出嫁的丁敏在滿府的熱鬧下,跟著丫頭去找喜瓶,丁敏看著熱鬧富貴的婚禮,心裡頗不是滋味。

  “同為小姐回門,嘖嘖,你看六小姐帶回了多少的好東西?大老爺和大太太都到門口迎著六小姐,哪像三小姐三姑爺,連正門都沒開。”

  “六小姐是侯夫人,三小姐不過嫁個寒門舉子,能一樣嗎?”

  睡夢中的丁敏掙扎翻滾,眼看著前生的自己在丁柔跟前屈膝請安,丁柔雖然帶著笑,可眼底透著高傲,眾姐妹簇擁,同嫡母喜笑顏開,父親關愛有加,京城勛貴人家誰不知道丁柔?誰不稱讚是蘭陵侯夫人的丁柔?所生兒子被冊封世子,尊榮一時,無論到何處是都是旁人捧著的人,誰還記得丁柔是庶女,同丁敏一樣的庶出?

  “六妹妹,我求求你,就讓侯爺說句話,救救他吧……看在咱們一起長大的份上救救我夫君吧……”

  睡夢中的丁敏喃喃痴語,“六妹妹,求求你了。”丁敏是匍匐跪在衣著華麗的丁柔面前乞求,丁柔只讓婢女攙扶起丁敏,勸道“三姐姐,不是我不肯幫忙,是無法幫忙,你且回去再等兩日,我估摸著三姐夫的事是有轉機的,萬歲不會重罰三姐夫,三姐姐,你得注意些……說句不該的話,三姐夫太……太直了些,得了此次教訓,會有所長進的……”

  “六妹妹是不肯幫忙了?刑部衙門的人都堵到了門口,成兒語兒嚇得直哭,六妹妹你好狠的心。”

  “三姐,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不懂你無情無義。”

  丁敏摔開丁柔衝了出去,正好碰上媽媽懷裡的侯府小世子,粉雕玉琢的好樣貌,穿著比她的兒子好很多很多,翰林御史之子怎可能比得上侯府世子?丁敏不顧丁柔再後面的呼喊,離開了侯府,家被封了,求助娘家丁柔無果後,丁敏再也承受不住,神情恍惚時,被迎面而來的駿馬踢飛。

  “啊……啊……”

  丁敏一下子從床榻上坐起,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侵濕了,髮絲黏臉上,丁敏揪著衣襟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丫頭撩開幔帳:“三小姐,睡魘了?”

  將茶盞遞給丁敏,“您先用口茶水壓一壓,離天亮還有一個多時辰,您還能再睡一會。”

  丁敏沒日都是第一個去給嫡母請安的人,丁敏看著四周,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淡淡的笑了:“做了個噩夢。”

  “三小姐心事太重了,如今府裡的小姐,都願意同您一處,大太太,太夫人多疼您了啊,三小姐,您是個有福氣的人呢。”

  丁敏喝了茶水後,有用絹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在月茹的伺候下重新躺下,“福氣不是憑空而來的,以前我就沒弄明白,現在懂了,誰也別想搶走我的福氣。”

  莊子上,蠟燭幾乎燃盡,丁柔伸了個懶腰,滿足的看著熬了一夜做出來的計劃書,丁柔又仔細的看了一遍無誤後,才起身用涼水洗了把臉,更為精神一些,推開窗戶,望著地平線上緩緩生氣的太陽,溫暖紅彤彤的陽光普照大地,丁柔許久沒這般熬夜做計劃書了,晃動了一下脖子,學著她最愛的書本主人公《亂世佳人》裡的斯嘉麗,對著晨陽,自信的一笑:“明天又是另外的一天呢。”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7 11:16 PM

  第四十六章:計劃

  丁柔喜歡晨光,喜歡斯嘉麗不肯屈服的野性,“小柔,你又熬了一夜?”柳氏不贊同的聲音從後傳來,丁柔笑盈盈的回眸:“娘,我沒事的,身體結實著呢。”

  丁柔做了個健美動作,柳氏擔憂的眼底閃過笑意,“可不許再熬了,沒下次。”

  丁柔挽住柳氏的胳膊,“保證沒下次,娘,我比任何人都怕死,不會熬壞身體的。”

  “你寫了一夜弄得是什麼?”柳氏不認識字,丁柔拍了拍厚厚的計劃書,笑道:“發財的金點子。”

  “小柔,別累壞了,咱們不缺銀子。”柳氏心疼的抓著女兒坐下,“娘應該照顧你……”柳氏因幫不上丁柔忙內疚,自從女兒清醒後,柳氏就插不上嘴,一切都聽丁柔的。

  “銀子,憑本事正道上賺來的銀子,誰會嫌多?”

  “你是丁家的六小姐,娘不識字,可也知道丁家世代書香,是清高的……”

  “娘。”丁柔堵住了柳氏的嘴,無所謂的笑笑:“如今誰還記得我是六小姐。”

  柳氏眸光黯淡了,丁柔試探的問:“娘很想讓我的做六小姐?很想讓我回到丁府去?在莊子上我是自在的丁柔,回去了是下半輩子握在嫡母手上的六小姐,娘,你想我過那種不自在的日子?”

  丁柔賺錢的另一目的便是徹底脫離丁家,丁柔又不能自己一人走,如何也得帶著柳氏,她如果太死心眼的話,到離開京城時,勸說她一起走會很費勁,丁柔不如從現在就慢慢的透給柳氏知道,她不想回丁府,不想再做丁家六小姐,更不願人生交給丁太太掌握,雖說從柳氏的口中和丁柔原本的記憶裡,丁太太是位典型的封建大家祖母,會打壓庶子,但不會作踐庶子,對庶女相對冷淡平和,可也不會隨便就將庶女配人。

  有此嫡母應該是庶出子女的幸事,但丁柔從沒將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的想法,如果說不通柳氏的話,丁柔會自己離開,她對柳氏是有母女之情,丁柔也願意將柳氏當成親生母親一樣孝順。丁柔畢竟有著穿越成熟的靈魂,柳氏再好也無法取代自己親生母親,丁柔會想把辦法送柳氏回府去,以丁太太對柳氏的另眼相看,許柳氏還能分些寵愛,再生養個孩子也不是不可的事兒,丁柔會安排好一切,不會無情無義的扔下柳氏就走了。

  “小柔啊,娘聽你,娘一切都聽你的。”

  柳氏將丁柔耳邊的碎發向耳後,她雖說懦弱些,可也是個內心通透的人兒,能分清楚該做什麼,不改做什麼,“你是娘的命,娘就是死了也要護著小柔,和你一處。”

  丁柔握住柳氏的手,嗔道:“娘,提什麼死的?咱們好日子才開頭呢,好日子是芝麻開花節節高,娘,咱們會很好的。”

  “我相信小柔。”

  丁柔心裡有底了些,柳氏會跟著她一起離開,丁柔扶著柳氏用過招膳後,重新梳洗打扮一番,穿上了一身簇新藕色百褶裙,梳了個如意髻,帶上全部的首飾,略施脂粉,丁柔對著鏡子笑了笑,丁柔本尊長得也挺好的,雖然趕不上絕色的嵐馨,可也是個美人胚子,清秀小佳人,褪去了偏執激烈,丁柔眸光柔和自信,柳氏欣慰的看著女兒,”小柔,漂亮了呢。”

  “人靠衣裳馬靠鞍。”丁柔抿嘴一笑,“世上沒有醜女人,只有懶惰的女子,何況自信的人本就是漂亮的。”

  丁柔同錢昭錢晴約好了今日要去錢府做客,丁柔不會穿著寒酸登門,談生意也是需要排場的,誰敢和落魄的人談生意?氣場不足的話,很容易吃虧,丁柔也不會打腫臉充胖子,去買一堆華麗的首飾衣服,丁柔所選擇的首飾能突顯她幹練的氣質,上了薄妝也是對錢老闆的尊重,素面朝天總不如淡妝好看,

  “小柔,你自己去成嗎?”

  柳氏聽丁柔說起過,錢家的名聲柳氏也聽說過,那是有錢的大商戶,在京城雖然稱不上鐘鳴鼎食,但因錢老闆的妹妹是武陵王夫人,錢家很有名望,柳氏憂心忡忡的道:“錢老爺見多識廣肯聽小柔的嗎?如果……如果他貪了去該如何?”

  “錢老爺是做大買賣的,是良商,他不會欺騙我。”

  丁柔決定同錢老爺合夥一是錢家背景合適,她又遇見了錢家姐妹,還曾幫過在丁柔眼裡的小忙,有了這份香火情,錢老爺起碼會聽丁柔說完她的計劃,只要肯給丁柔公平的說話機會,丁柔自信能說動錢老爺。二是打聽清楚錢老爺的人品,心裡有數才敢登門拜訪。

  “貪了去,證明我看錯了人,娘,不怨別人,我再想法子也是一樣。”

  丁柔想到了好結果,她也會想到最壞的結果,雖然她不認為錢老爺會無恥的貪墨了法子,丁柔將計劃書放好,她同樣留有後門,萬一錢老爺起了壞心,丁柔總不會讓他得逞。

  柳氏還是不放心丁柔,“我陪你一起去。”

  “娘,我是去見錢老爺,您去不合適。”

  錢老爺沒續弦,丁柔倒不是顧忌錢老爺會看上柳氏,閒言碎語也不好聽,丁柔尚未及笄,是小姑娘登門看望錢家兩位小姐,旁人也不會說什麼,帶著柳氏去別的先不說,丁柔怎麼有種給柳氏相親的感覺?

  丁柔看得清楚,柳氏一時半會不會放下丁老爺,丁柔就算有心給柳氏再介紹個好男人,也不會在京城找,這世上認真挑選調教的話,還是有好男人的,江南男子都很文雅,足以般配柳氏,況且丁柔也得給柳氏做足思想工作,顯然不是現在丁柔考慮的,她是去找錢老爺談生意,總不好給錢老爺帶麻煩去。

  從錢昭的話中可知,錢老爺是個情深意重之人,對亡妻的感情很深,寧願讓大女兒坐產招夫也不另外續弦生子,錢老爺是慈父對她們姐妹非常之好,丁柔才會放心大膽的上門。

  丁柔勸住了柳氏,帶著計劃書出門,偶爾聽見王管事的笑聲,“閨女,真乖。”

  丁柔笑了,孩子是父母雙方的紐帶,連著夫妻雙方。丁柔不僅給李媽媽出了文鬥的主意,還提點了李媽媽不少夫妻相處之道,雖然前生丁柔有了一段不成功的婚姻,但丁柔總比李媽媽了解男人,還是可指點些的。甚至丁柔還教了王管事的兩個女兒如何同父親相處,丁柔雖然前生沒體會過父愛,但她會看會思索,有時也會想如果在父母離異前,丁柔不那般倔強的話,許是結果就不一樣了。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7 11:18 PM

  第四十七章:拜見

  丁柔沒再讓劉媽媽陪著她進京,剛一出了莊子,就看見一輛收拾得很齊整的馬車停在路邊,馬車邊上站著兩名三旬左右很富態的媽媽,一名青衣小帽的小廝,馬車上坐著車把式,馬車外刻著錢家的標記,見丁柔出門,領頭的媽媽迎上,滿臉堆笑將請柬遞給丁柔,“是老爺讓奴婢來接您,您請上馬車吧。”

  丁柔微怔後,笑吟吟的接過請柬,掃了一眼,對錢老爺的評價更高了一分,丁柔沒想過能瞞住身份,錢老爺只有兩個女兒,偌大的家業是由錢晴錢昭姐妹繼承,凡是接近她們姐妹的人,無論從商人的角度還是慈父的角度上看,錢老闆不調查清楚才叫奇怪,又經過前兩日錢晴逼王誠入贅的事兒,錢老爺此舉丁柔並未感覺到侮辱。

  “勞煩錢老爺了。”丁柔扶著媽媽的手上了馬車,放下車簾,兩位媽媽對視一眼,暗自吃驚丁柔的氣度,想起人家是丁家六小姐,也就釋然了些,書香門第的小姐就算是庶出就算是在莊子上,也是有派頭氣勢的。

  媽媽跟上了馬車,奉上茶水,丁柔笑著接過後,悠然品茶,欣賞著馬車裡面的布置,媽媽能看出丁柔不是羨慕嫉妒,平靜的欣賞,就如同欣賞一件擺設一般。

  馬車足夠華麗,是錢老爺出於尊重正式,丁柔可沒自卑感,昨日她坐租來的簡陋馬車,明日她同樣能有一輛自己的馬車。沿途路上,丁柔並未向兩位媽媽打聽任何的消息,讓她們頗感意外,丁柔透過車簾欣賞沿途的風景,暗自琢磨該如何應對錢老爺,從一系列安排上來看,能白手起家將買賣越做越大的錢老闆不是糊塗的人,他的成功不單單因妹妹是武陵王夫人,丁柔對合夥做生意的事多了幾分的信心,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如果合夥人太白目的話,生意是沒法做的。

  錢老爺是精明之人,丁柔勸服錢老爺也得費一番心思口舌,丁柔脣角得意的上揚,這種刺激奮鬥的日子活得才暢快,悠閑度日是好,但奮鬥的日子同樣精彩,丁柔可平凡低調,但決不能容忍平庸隨波逐流。

  馬車再次駛進了大秦的都城燕京,沿著十字長街向錢府行去。太祖皇帝對商賈相對寬容,沒明朝時的諸多限制,商人可穿綢緞絲綿,夫人小姐可帶金簪步搖,商人府邸的規制只弱於士大夫朝臣,雖然商賈地位無法等同於士族,但可讓商賈賺了銀子享受富貴日子,明初的商人就是再有錢,因諸多的限制也享受不到。

  馬車停下後,錢府的門房小廝冒出來,穿寶藍色衣群的媽媽撩開車簾問道:“怎麼回事?”

  “回周媽媽,是姑太太回門。”

  周媽媽怔了怔,向丁柔歉意解釋:“老爺吩咐讓丁小姐從正門而入,可誰知姑太太回門,著實對不住丁小姐。”

  “沒關係,武陵王夫人來看望錢老爺,是高興的事兒,我避讓開從側門入也是應當。”

  丁柔淡然一笑,錢老爺應該事先不知道武陵王夫人回來,不是有意給丁柔下馬威,丁柔再不得寵是官家小姐,入商賈之家走側門傷臉面,若有人知道還以為錢家輕視丁家,誰都不知道丁柔是急於擺脫丁家,只要還留在京城,丁柔的身份就是丁家庶女。

  周媽媽見丁柔真的不在意,才笑道:“丁小姐明辨是非,難怪引得二小姐頻頻稱讚,您曉得,二小姐很少稱讚人的。“

  “是錢二小姐厚愛了。”

  馬車從側門而入,丁柔扶著媽媽的手下了馬車後,看了一眼錢府的格局布置,贊道:“錢老爺好精巧的心思。”身處錢府,丁柔去暴發戶府邸之感,錢府的布置格局,不似丁柔印象中的官邸,比之書香之家多了些富貴,比之商賈之家多了幾分的厚重,錢府是既沒脫離商賈急於向很難看地上商人的封建士大夫靠攏,也沒有商賈的奢華之氣,從中足以看出錢老爺是位有分寸能分清所處地位的人,不因有錢狂妄倨傲,不因出身商賈而巴結,如果錢家如此發展下去,許是會成為豪族,世家底蘊一成,錢老爺打下了根基,只是可惜……丁柔暗自搖頭,沒兒子終究是錢老爺致命傷,丁柔不是看不上女子,只是在大秦朝,小姐姑娘很難繼承家業,同人談生意。

  錢小姐的婚事至關重要,太平庸的人,無法承擔起錢府,太有能力的人,錢老爺也不會放心,怕他別有所圖,何況錢晴心腸不壞,卻是被錢老爺寵慣的小姐,身上難免有傲氣,將來的坐產招夫,更是難上加難,贅婿在大秦朝是被歧視的。

  “丁小姐,請同奴婢去聽雨軒。”

  周媽媽引著丁柔去聽雨軒,她方才已經得了小丫頭的回報,解釋道:“實在是太不湊巧了,姑太太再過一刻就到,大小姐二小姐陪著老爺去接姑太太,老爺讓奴婢伺候丁小姐,一會他親自向您賠罪。”

  丁柔淡淡笑笑示意無妨,心思一轉,武陵王夫人突然回門,肯定有急事,如果是正常回府的話,應該會事先知會一聲,錢老爺也不會今日邀請丁柔來府上。丁柔不認為她會待一會錢老爺會來見她,武陵王夫人的急事才是最為重要的,錢家能有此地為,一是靠著錢老爺,二是武陵王府。

  丁柔如果此時離去,會讓錢老爺以為她生氣了,略略坐一會再告辭離開吧,找個適合的合夥人也不容易,丁柔隨著周媽媽走進聽雨軒,坐在檀木椅子上,周媽媽解釋,道:“聽雨軒是二小姐常來的,一般都是招待至親密友,丁小姐別客氣,您有事儘管吩咐奴婢。”

  規規矩矩的小丫頭奉茶,並擺上了各色乾果,從聽雨軒的布置上看,錢昭確實將丁柔當成了好友,丁柔道:“無妨,如果錢老爺和兩位小姐太忙的話,我改日再登門也是一樣的。”

  周媽媽暗自鬆了口氣,她生怕丁柔拂袖而去,”丁小姐先別忙著走,您且等一等,老爺小姐一會準到。”

  丁柔在錢府聽雨軒品茶,半個時辰總是給足了錢昭面子,也讓錢老爺知道丁柔的誠心,足夠了。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7 11:20 PM

本帖最後由 frost6975 於 2015-11-17 11:24 PM 編輯

  第四十八章:秘辛

  楚凌王府馬車駛從敞開的正門行駛進錢府大門,錢老爺錢震帶著錢晴錢昭迎接妹妹楚凌王夫人,錢震如丁柔所想,吃驚於妹妹突然來府上,楚凌王夫人扶著隨行媽媽的手下了馬車,她雖然沒晉位為次妃,在王府甚至得寵,又生養了個得老太妃喜歡的兒子,老太妃說過,等兒子楊默成親時,會親自向宮裡上摺子請封其為側妃。

  能得楚凌王寵愛,得老太妃喜歡,楚凌王妃也沒太過為難於她,錢氏不僅容貌嬌顏堪稱絕無色,處事上也八面玲瓏,對王爺柔情若水,對老太妃奉承孝順,對王妃恭敬守禮,錢氏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從不敢恃寵而驕,反倒幫著王妃爭寵,錢氏能入王府做夫人,一是楚凌王對她有分情意,二是楚凌王王妃讓商賈出身的錢氏進門看重的是她的容貌知曉分寸,不願讓丈夫楚凌王因得不到總是惦記著,有錢氏在王府也可分薄張次妃的寵,楚凌王妃有嫡子嫡女地位穩固,不會過多的在意楚凌王多個女子伺候。

  錢氏的哥哥錢老爺錢震很爭氣,對經商一道有獨特的手法,楚凌王府的買賣大多是錢震幫忙看著的,由此上種種原因,錢氏才能進王府為夫人。

  錢晴錢昭屈膝道:“姑姑安。”

  錢氏緩了緩冷峻的面容,扶住了兩姐妹,“一家人不必客套。”

  眾人簇擁陪同錢氏進門,落座上茶後,錢老爺問:“你是不是有事?”

  “我昨個兒聽說一事,才匆匆忙忙的趕回來,哥可是相中了王誠?”

  錢晴臉一紅,吶吶道:“是我一時想不通,讓父親為難了。”

  錢氏是剔透之人,在王府呆了二十餘年,察言觀色色的本事煉得爐火純青,“你想通了?何時的事?”

  錢震將事情講了一遍,錢氏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徹底松緩了臉色,道:“這就好,這就好,晴兒,姑姑給你找個好的。”

  “姑姑。”錢晴羞紅了臉頰,跺腳道:“你又笑我。”

  錢氏很疼錢晴,錢氏比親生哥哥小八九歲,當初錢老爺成親後多年無子無女,錢夫人將小姑子錢氏當女兒疼愛,錢氏對嫂子很敬重,嫂子過身時,答應過嫂子看護錢晴錢昭,錢老爺不肯續弦,錢氏沒多反對,錢氏又只生了一個兒子,一直養在王妃身邊,和錢氏的母子關係始終淡淡的,透著疏遠,錢氏也知道如果兒子同她親近了不好,兒女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錢氏心裡再苦為了兒子也得忍著,錢晴嬌俏可人,錢氏當成女兒般疼愛。

  錢氏道:“晴兒的眼光不錯,如果能讓王誠心甘情願的娶你,倒也是一樁好姻緣,但逼王誠入贅,是天大的禍事。”

  “怎麼?”錢老爺緊張問道:“王誠有根基?我聽來的消息,她不過是王家偏房之子,寡母身子不好,家境微寒,雖說王誠有才學中了秀才,沒大比過,不知他能否高中,每次大比科考有多少年少成名的人名落孫山?王誠不見得就能高中。”

  “哥哥定是聽過信陽王的名頭。”

  錢老爺倒吸一口涼氣:“王誠認識信陽王?”

  信陽王和楚凌王是唯有的兩家異姓王,雖然同為王爺,但楚凌王府遠遠趕不上信陽王,楚凌王早就被皇上調回京城閒置,守護南疆的屏障不過是徒有虛名,南疆的軍事布置楚凌王再難插手。信陽王卻不同,一直戍邊,軍功顯赫,上一任信陽王為國捐軀,信陽王齊恆少年成名,當今很器重齊恆,信陽王府老太妃是太祖皇后的徒弟,同陛下有兄妹情誼,信陽王同太祖皇帝曾經歃血為誓,永遠鎮守北疆,永不背叛。

  “他不認識信陽王,他母親認識老太妃。”錢氏說道:“據說是二十幾年前的情分,老太妃回京城後一直尋找當初的恩人,我昨日才聽說就是王誠的生母。”

  “恩人?這話是怎麼說的?”

  錢氏搖頭,“具體的詳情我也不清楚,好在誤會說開了,王誠有才學再得信陽王相助,將來的前程必定很好。”

  錢氏壓低聲音,道:“楚凌王老太妃說過,信陽王府的事說不清楚,當初隱王之亂上,信陽王鎮守北疆先戰蒙古鐵騎,後奉太祖皇后手令進兵京城,使之形勢逆轉,生擒隱王,後……總之,有傳說……”

  錢老爺上前,錢氏讓錢晴錢昭離得遠些,極低的聲音道:“信陽王老太妃許是太祖皇后之女。”

  “啊……這……這……”

  錢老爺徹底的愣住了,是太祖皇后之女卻不是公主,莫不是太祖皇帝被戴了綠帽子?錢氏嘆道:“都是隱秘之事,除了跟隨太祖皇帝開國的近臣之外,再無人知道當初的事兒,隱王之亂死了成批的列侯,勛貴還剩下多少?總之,信陽王府得罪不得,雖是異姓王,原本是得忌諱些,但陛下對信陽王的信任,是人都看得出,聰明睿智的太祖皇后怕是早有安排。”

  錢老爺點頭道:“好懸,好懸。”

  “是呢,聽說了這事兒後,我連忙趕回來,就怕哥哥因疼愛晴兒鑄成大錯,我也從旁打聽了,王誠此人是有恩報嗯,有仇報仇,就不說信陽王府,萬一王誠高中,哥哥想想看,錢家逼他入贅,逼死他生母,能承受得住他的報復?商賈之家永遠比不上官宦重臣,雖然我在楚凌王府,但……哥哥,你不知道我過得有多難,楚凌王府不過是表面上的風光。”

  錢老爺眼底劃過心疼,嘆了口氣沒說話,錢氏笑笑:“不用如此,路是我自己選的,讓旁人看到了還以為我受了多大的委屈,會說我不知足的。”

  錢氏喝了口茶,問道:“是丁家的小姐說開的誤會?丁家?是做過太傅的丁家?”

  “姑姑,是丁柔,您不曉得她雖說年歲不大,但極為的聰慧,王公子對丁柔也很佩服。”錢昭將丁柔又誇了一遍,錢氏擰了擰眉頭:“你說得是丁家六小姐?她不是在莊子上養病嗎?以前我雖說沒見過她,但聽了些消息,丁六小姐是個好強的人兒,可惜是庶女,好強的庶女鮮少有好結果。”

  “她風評不好?”錢老爺不願兩個女兒被人帶壞了。

  錢氏灑然一笑,“丁太太是個聰明人,丁府的事還能到處傳揚?丁家的小姐中,以蘭陵侯夫人為尊,其餘的……對了還有一位便是丁家三小姐,她繡的佛經我是見過的,針線上沒得說,是下過一番苦功夫。”

  見錢老爺皺眉,錢氏勸道:“能說出那番的話的丁柔也不是尋常之人,宅門裡多事是非,不親眼見了,傳聞豈能相信?既然今日趕上了,我陪哥哥見見丁柔。”

  錢老爺點頭,吩咐:“去請丁小姐。”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7 11:25 PM

  第四十九章:胸襟

  聽雨閣的丁柔面帶笑容的坐了小半個時辰,作陪的媽媽深感丁柔這份氣度,暗自感嘆丁家好教養,誰說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再落毛也是鳳凰。丁柔一直估算著時辰,放下茶盞,此時告辭給錢家留足了臉面,下次再見也能好看些。丁柔欲開口之時,外面有小丫頭的聲音:“丁小姐,老爺小姐有請。”

  丁柔起身隨媽媽出門,方一踏出聽雨閣,打扮整齊的錢昭迎上來,滿臉的歉意:“對不住,實在是對不住,有失禮之處丁妹妹別怪罪愚姐。”

  “錢二小姐客氣了。”相比較錢昭的熱情,丁柔謹守本分,再無深交前,丁柔絕不會同錢昭稱姐稱妹,雖說丁柔對錢昭的印象不錯,但還有一句老話是能傷到你的永遠是你最親近之人,有了前生的經歷,親妹妹都能背叛她,對只有一面之緣的錢昭丁柔很難全然放下戒心。

  錢老爺錢震擔心丁柔別有用心,調查丁柔出身,丁柔同樣他也對錢氏姐妹有戒心。錢昭眸光一暗,丁柔淡淡的疏遠錢晴感覺不到,錢昭能看出一二來,笑意不改提醒道:“丁妹妹,我姑母楚凌王夫人也在。”

  丁柔眸光微怔,錢昭挽住丁柔手臂,“你且放心,姑母是來謝你的,謝你為大姐和王公子說開了誤會,你是錢家的恩人。”如果沒丁柔的話,王公子母親萬一有個好歹,錢家會被王誠記恨,信陽王府不用多說話,只許一個眼色,錢家再難在京城立足,即便有在楚凌王府的姑姑都不行,信陽王府人口雖然簡單,可卻極為的不好惹。

  “是錢大小姐自己想通,我沒做什麼。”

  丁柔謙虛了幾句,暗自猜測楚凌王夫人此舉用意,按說她的身份不用見丁柔這種不得寵的庶女,可她讓錢昭親自來請,對丁柔是重視的,立足於王府後院的女人,丁柔從不敢小窺,莫不是因前兩日的事兒?如此看來,王誠怕也不是簡單的人物。丁府三小姐丁敏是聽到風聲才會在那時出現,一切全是巧合,不吃餛飩遇不上錢昭,也沒後來的事了,無巧不成書,丁柔想著莫不是她也能成主角?

  丁柔和錢昭走進客廳,丁柔抬了抬眼皮將錢府客廳的布置盡收眼底,沒商賈之家的奢靡,反倒帶著些許的書香之氣,正面墻壁上掛著名人字畫是真品,丁柔瞧見蘇東坡的印璽,丁柔屈膝道:“見過楚凌王夫人,見過錢老爺。”

  自從丁柔進門,錢氏便將目光放在丁柔身上,五官眉眼倒還罷了,比丁柔顏色好的錢氏見過,丁柔不過是中上之姿,最讓錢氏驚訝的是丁柔的氣度,沉穩大方,自信洋溢,毫無庶女的自卑自憐,即便是楚凌王庶出的女兒都沒丁柔的氣度,錢氏笑盈盈的抬抬手:“丁六小姐請起。”

  丁柔眼瞼一動,錢氏是直接點中了丁柔的身份,以丁柔印象裡丁太太的品性,總不會有丁柔的惡名傳揚出去,丁柔沒臉面,丁府就能好看了?丁柔猜測會以養病的名義吧,丁柔含笑:“謝過夫人。”

  錢氏向旁邊指了指,“坐下說話。”錢氏一直觀察丁柔,見她蓮步輕移,坐在椅子上,腰背挺直,儀態端莊,受過極好的教養,錢氏暗自點頭,臉上帶出些許的真誠的笑意來,向哥哥錢震贊同的瞟了一眼,她不反對丁柔同侄女相交。

  “說謝的話,是錢晴得向你道謝,當日沒你仗義執言,開解誤會點醒晴兒,她怕是一時想不通,多虧了你了。”

  “夫人客氣,是錢大小姐自個兒想明白了,丁柔不過說了幾句場面話罷了。”

  丁柔不清不淡的謙虛,不見倨傲,錢氏越發覺得丁柔難得,嘆道:“丁家教養的好女兒,我前兩日聽人說起在勛貴中甚是有賢名的蘭陵侯夫人有喜了,得向六小姐說一句恭喜,蘭陵侯夫人終於得償所願,丁府想必很熱鬧高興的。”

  丁柔抿嘴一笑,“心誠必會達成所願,大姐姐能有身子,是她多年求得的結果,我不覺得意外。”丁柔記得出嫁的大小姐成親四年今日才有喜事,那日在皇家書局碰到的老夫人想必就是蘭陵侯府太夫人,難怪看自己的目光有所不同,她以前是見過丁柔的吧,不多的記憶可知丁柔曾經到過蘭陵侯府。

  “就是呢,有了兒女才有盼頭。”錢氏對此感慨頗深,她是在楚凌王妃有了再生嫡子後才停得藥有了楊默,她全心都放在了兒子身上,不指望著他承爵,將來封個爵位便好。

  話鋒一轉,丁柔誓言相告:“丁府是熱鬧的,但我不在丁府上,楚凌王夫人,我一直住在莊子上,那日是進京城愛買些書籍看,才會遇見錢家小姐,實在是趕巧了,她們不因丁柔妄言責怪,丁柔很佩服錢家小姐氣度,再說謝字,丁柔不敢再登錢家大門了。”

  錢氏看了一眼平靜的丁柔,她沒想到丁柔會如此敞亮,彷彿住在莊子上和住在丁府是一樣的,丁柔不居功自傲錢氏想到了,但丁柔坦蕩胸襟,錢氏鮮少在丁柔這麼大年歲的小姐們身上見過,錢氏不覺高看丁柔一眼,問道:“我將錢晴錢昭當成親生女兒疼愛,錢昭在我面前滔滔不絕說起你的好處,你幫了錢府大忙,用不用我去同丁太太說和?”

  “楚凌王夫人好意丁柔心領,在莊子上日子清靜悠閑,比之府裡要輕鬆自在許多,丁柔是去莊子上養病,等病好了自然會回去,母親厚愛於我才有此安排。”

  丁柔臉頰紅潤,眸光清澈水靈,哪像是得病之人?從丁柔口中就沒一句對丁太太的怨恨,反倒因丁太太厚愛才能去莊子上‘養病’,如此給嫡母顏面,錢氏讚嘆道:“丁六小姐是通透明理之人,錢昭於你為友,是福氣。”

  “姑母,丁妹妹極為聰慧,在餛飩攤上畫了標識,昨日我讓小紅去買餛飩,小紅回來說王記餛飩生意極好,忙得老闆老闆娘腳不沾地,都說要重謝丁妹妹呢。”

  錢老爺沒聽錢昭提起,詳細問了經過後,一直沉默的錢老爺看見丁柔身邊的包袱,問道:“丁六小姐登門怕是有事,請說。”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7 11:26 PM

  第五十章:提點

  丁柔含笑道:“是有事同錢老爺說。”

  “丁小姐不嫌棄的話,可稱在下為伯父。”錢震長了雙會看人的眼睛,看出丁柔不凡之處,女兒和丁柔相交,總有好處,錢震唯有怕丁柔出身丁府看不起商賈,勛貴還好些,清高的讀書人對商人嗤之以鼻。

  丁柔起身屈膝喚道:“謝錢伯父抬愛。”

  一句話拉進同錢震的關係,同人合夥做生意,信任尊重是必不可少的,丁柔深知此道,況且丁柔比大秦朝的書香小姐強的一點是她對商賈的尊重,尊重不是靠口中說的,丁柔是對錢震本身經商能力的尊重,不是因錢震有個在楚凌王府當夫人的妹妹而高看他一眼。

  錢震縷著鬍鬚笑道:“丁小姐,你很好。”

  “錢伯父,喚丁柔即可。”丁柔柔和的笑笑,遞上計劃書時,似一名侄女般的親近道:“請錢伯父指正。”

  錢震接過計劃書,翻看後看了一眼,再抬頭看向丁柔時,越髮心驚,丁柔沉穩冷靜彷若尋常,錢震輕視弱了不少,能寫出這份東西的丁柔,絕不可小視。

  現代人的優勢不單單是琴棋書畫,不單單是眼界開闊,丁柔以為是積累,文明的不斷進步,精華不斷積累。比如企劃書,在大秦朝絕對是新鮮的物。丁柔全然沒欺負古人的感覺,優勢有機會就要發揮出來,如果事事同古人一般,丁柔不覺得她在現代活過一遭。

  錢震看了大半後,大體有個印象,抬眸問道:“是你寫的?”

  丁柔點頭道:“錢伯父認為如何?”

  錢震整個看完後,神色有些許的凝重,“你留了一手,是信不過老夫?”錢震直視丁柔,丁柔微怔果然是縱橫商場的老狐狸,安排得如此隱秘都看出來,丁柔對合作更有了信心,也對錢震多了分了解,面對新鮮的計劃書,可在如此短的時間裡看出問題,不惱不忿而是直言問出,錢震是看出其中的商途,有八成的可能合作。

  “您勿怪,是丁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丁柔大大方方的承認留了一手,“第一次登門,不甚了解錢伯父,是丁柔失禮了。”

  錢震虛抬手臂,“人之常情,我不怪罪,丁侄女為人處事,老夫敬佩。”

  “爹,你們在說什麼?”

  錢晴弄不懂了,好奇的問道:“爹手裡的紙張是什麼?丁妹妹,是你寫的?”

  丁柔笑著解釋:“我稱之為計劃書,每一項買賣的都得有規劃。”

  “計劃書很貼切,簡潔明了。”

  錢震在看計劃書時,比之第一次別有一番感觸,圖標,數字,方案做得極為想盡,將所面對的問題盡可能考慮到,末尾處還有推廣計劃,如果讓更多的百姓購買,從製作到銷售都有了妥當的安排,錢震看重的不是這份獨特的計劃書,是做出計劃書的丁柔。

  “給女兒看看。”錢晴一向得寵,從錢震手中拿過計劃書,看了兩眼,不甚有興趣,“丁妹妹毛筆字寫得很工整。”

  錢震搖頭,女兒只看出字跡來,沒看到精髓,叫錢震如何放心得下?“你不懂,拿回來給我。”

  “哦。”錢晴將計劃書送還給錢震,笑著相邀:“丁妹妹難得來一次,一會我陪丁妹妹去後花園逛逛,在聽雨閣中賞花別有一番風情,連姑姑都說美,比之楚凌王府不差呢。”

  “是不是姑姑?”錢晴笑得甜美,楚凌王夫人錢氏點頭:“哥哥寵著你,連只長在江南的珍品曼陀羅花都種得活,在京城也是獨一份了。”

  錢晴嬌嗔:“姑姑。”

  錢震眼底滿滿是對錢晴的疼惜憐愛,丁柔心一沉有些許的酸澀,前生她最恨的就是父親,也從沒享受過父親的疼愛,今生丁柔遠離丁府,從不指望丁老爺是慈父,有得必有失,相對困難的成長期造就了丁柔的獨立堅韌,卻也讓丁柔沒體會過父愛。

  錢昭瞧出丁柔有一絲不對勁,道:“丁妹妹別見怪,姐姐一向最是得寵,我都有些嫉妒呢。”

  錢昭雖說口中說起嫉妒,丁柔卻看出錢昭有羨慕,有對錢晴的尊重,有姐妹之間的友愛,卻無任何的嫉妒攀比,丁柔相對來說更為喜歡錢昭,“我羨慕錢大小姐。”

  “好啊,你們都笑我。”錢晴紅著臉掐腰,道:“丁妹妹都稱呼爹為伯父了,叫我一聲晴姐姐,不許在大小姐大小姐的叫,聽著就覺疏遠。”

  丁柔隨善從流,屈膝道:“晴姐姐。”

  “這就對了,丁妹妹,同我去後花園。”錢晴挽住丁柔,丁柔卻搖頭道:“晴姐姐稍等片刻,我又幾句話同錢伯父說。”

  錢晴放開丁柔,抱怨道:“有什麼可說的?生意上的事太繁瑣些,丁妹妹,爹不會讓你吃虧的。”

  錢震道:“不提丁侄女幫過小晴小昭,就衝這份計劃書,這生意可做,過兩日我安排妥當了,請丁侄女上門再詳談。”

  丁柔含笑點頭,看錢晴對生意不關心,心裡一沉錢晴被保護得太好了些,錢震萬一故去她能否保住偌大的家業?即便招夫上門,可人心難測,誰敢保證招來的夫君會一心一意的對待錢晴?這世上有好人,可丁柔本能的先考慮最壞的結果,並不是丁柔悲觀,起碼心裡得有數,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人心思變,誰也不曉得將來的事兒。

  丁柔心思轉動,顯然不適合初次登門拜訪就說如此深刻的事兒,何況丁柔也沒什麼心思幫錢老爺教導錢晴,合作後丁柔會提銀子遠避江南,能不能再見面都是兩說的,不過捏造身份時,到是可打著錢家的旗號,到江南也能便利些。錢家想必不會調查是不是有個親戚,以後萬一揭穿了憑著此時的情分,錢家應不會太責怪,丁柔會將一切安排妥當,不會讓錢家因她惹禍上身。

  丁柔笑盈盈的道:“晴姐姐光顧著陪我,耽擱了您和錢伯父的正事,我過意不去。”

  “正事?我和爹哪有正事?”錢晴納悶了,錢震攥緊計劃書,似有所感悟,丁柔笑意不改,“晴姐姐太謙虛了些,你可是錢伯父的長女,許是繼承家業之人,應同錢伯父有許多話說的,是丁柔耽擱了。”

  錢震深吸一口氣,“丁侄女,多謝了。”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8 08:59 PM

  第五十一章:賺錢

  大秦京城如今什麼人最有名,答曰信陽王。大秦京城如今什麼東西最熱門,答曰阿香婆系列,有清澈的米醋,有濃香的醬油,有香辣的牛肉醬,還有聞起來臭吃起來香的臭豆腐。百姓生活離不開柴米油鹽醬醋茶,阿香婆系列一經推出,立刻風靡大街小巷,到處可見發傳單的人,鋪天蓋地的宣傳,優秀的品質,周到的服務,是商場取勝必不可少的。

  丁柔做了一系列策劃,從包裝,到宣傳,丁柔親力親為。有了錢家財力和人脈的支持,丁柔如魚得水,將現代的營銷手法稍加改變,效果非常之好。

  “柔妹妹,為什麼你堅持用玻璃瓶子裝米醋,醬油?”

  自從丁柔提醒錢老闆後,錢震不再一味的保護錢晴,也不再避諱她,慢慢讓她接觸錢家的產業,女子不可經商,就算招贅代替錢晴出面,錢晴也得明白錢都用在何處?錢家的產業運行狀況,最要緊的財權錢晴必須得懂,錢晴不耐煩經商等俗物,錢震為慈父不願逼迫於她,總認為錢晴還小長大了就會好些,經丁柔提醒前錢晴不小了,再隨她的心意,萬一找個狼心狗肺的人,錢家產業敗光了倒無所謂,最重要擔心女兒騙光了錢財後孤苦無依,丁柔同錢老爺談話時,說過靠誰不如靠自己,錢震深以為然。

  丁柔由於同錢家合作,操持營銷的事宜,幾乎每日都會進京,錢震欣賞丁柔果決明銳,有意讓錢晴多同丁柔相處,便讓錢家兩姐妹招待丁柔。錢晴原先瞧不上經營,後看丁柔做起事來有序不紊,錢晴比之丁柔大五六歲,卻對丁柔很佩服,錢晴思維單純,如果她能像丁柔一樣,是不是王誠會高看她一眼?不光將她當成不解世事的大小姐。

  丁柔笑盈盈的解釋:“玻璃並不貴,是沙子和鹼面做的,在大秦不值錢。”因穿越夫妻在前,玻璃在大秦很普遍,家家戶戶都用得起,玻璃和絲綢,瓷器等物在海外喚回大量的銀子,在丁柔之前,從沒人想過用玻璃裝醋。也難怪沒人想到,以前的醋有沉澱物,玻璃瓶子承裝看得一清二楚,懸浮的沉澱物看著就倒胃口,誰願意買?

  丁柔所知道制醋,制醬油的方子不一樣,醬油和醋極為的清澈,裝在玻璃瓶裡,貼上獨特的阿香婆商標,百姓爭相購買,不僅看著清亮,用起來也很可口,用作調味絕佳。剛推出時,以巧以宣傳取勝,丁柔建議錢老闆先用在錢家酒樓上,讓大師傅用醋和醬油烹制,每位消費的客人臨走都可帶一小瓶醋回家品嘗,再配合宣傳力度,一炮打響他,錢家賺了一大筆,物美價廉百姓都用得起,醋醬油又是離不了的東西,雖然利薄,但銷售好也是掙錢的。

  錢震看著當月的收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丁柔卻很冷靜的提醒過,因稀奇購買人很多,慢慢的京城就會有跟風的,錢家絕對無法做到壟斷,壟斷也太遭人記恨,丁柔告訴錢震,找對定位,以品質以口碑取勝,雖然銷售額會慢慢回落,將來卻能穩定住,緩慢中上升,做起阿香婆品牌,再多的人模仿都得跟著錢家後面吃土。

  錢震背後感慨,丁柔為女郎可惜了,如果是男子,必能在商場行雲布雨,對丁柔更為高看一分,按照原先商定的分成比例,是五五分成,錢震最後定下了四六,丁柔拿六,錢家為四,錢震不差這些銀錢,他看管著楚凌王府海上貿易,上百萬兩銀子在手中過,錢家家底也有百萬兩。

  之所以同意丁柔的計劃,一是錢震想要看看丁柔能做到哪一步,稀奇於計劃書,二是為了報答丁柔開解錢晴同王誠的誤會,沒讓錢家惹下仇敵。萬餘兩銀子的投資,錢家承擔得起,萬一失敗了,也不會傷筋動骨,丁柔奇特的主意,一系列不同常理的手段讓錢震大開眼界,品牌,營銷,廣告等等稀奇想法,錢震頗有感慨,有所頓悟,對丁柔不完全是子侄,多了幾分佩服。

  錢震也曾懷疑是不是有高人在背後指點,可細看又覺不像。丁家詩禮傳家,生出丁柔這般的經商天才著實意外,丁柔也不敢託大,同錢震明言,她在莊子上被一高人教導過,錢震不得不信,感慨丁柔好運氣。

  聽雨閣中,錢晴思考了一會,問道:“玻璃不值錢,所以用作瓶子?“

  “晴姐姐,經商以誠信為本,但也少不得精巧,稀奇。”

  錢家厚待丁柔,丁柔知恩圖不忘抱,同錢晴一處時會慢慢的講經營之道,丁柔學不來將大道理直接扔給錢晴,板著臉教她給怎麼做,義正言辭反倒會起到反效果,丁柔總是在閒談中說起,不知不覺間讓錢晴自己想。

  錢晴點頭,表示她記下了,“你懂得可真多,柔妹妹。”

  丁柔略帶羞澀一笑,三十多歲的熟女變身蘿莉,經商同人相處有是丁柔最擅長的,懂得不多都對不起穿越的經歷,“沒什麼,不過碰見了高人得些指點。”

  錢昭一臉羞紅走進聽雨閣,錢晴看後,取笑道:“是表弟來了?”

  “姐姐。”錢昭跺腳嬌嗔,丁柔眉頭略略一皺,表弟?不是丁柔的身份能問的,錢昭嬌嗔:“表哥來見爹,我正好碰上了。”

  “哦。”錢晴拉長了尾音,錢昭臉更紅了些,扶正頭上的梅花簪,”本來就是。”

  丁柔看後全明白了,那位少女不懷春呢,合上賬冊,錢震將將銀子換成銀票給丁柔,總共有二千兩,丁柔盤算著在江南也能買幾畝的良田了,這不過是第一筆,還有許多後續收入,在丁柔離開前能有萬於兩,足夠丁柔和柳氏優哉游哉過日子,丁柔現在得通過莊子上的李媽媽結識地保,得路引身份證明,丁柔和錢家做生意的事,李媽媽知道的不夠詳盡,但錢家總是來馬車接丁柔,她是知道的,丁柔請錢震關照李媽媽,得了些許的好處,王管事又有了掙錢的買賣,也不再胡亂飲酒,不去找已經消失的小寡婦,對李媽媽好了不少,李媽媽對丁柔感恩戴德,就差將丁柔當菩薩拜了,聽丁柔的話穩住了丈夫,丁柔如果求上門李媽媽能答應,丁府並不在意丁柔母女的死活。

  “柔妹妹笑什麼?”

  丁柔笑著道:“表哥表妹情意足,昭姐姐,你說我笑什麼呢?”錢晴大笑,錢昭惱了,上前同丁柔和錢晴鬧到一處:“看你們還敢笑我?”

  聽雨閣傳出少女的嬉鬧聲,丁柔也難得放開同錢氏姐妹嬉鬧。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8 08:59 PM

  第五十二章:分析

  少女春心萌動,最是甜蜜羞澀,微酸的是患得患失,微甜的是那一刻的心動情迷,需要同人分享。錢昭自幼喪母,錢老爺雖未慈父,但女兒私情同父親難以啟齒。錢晴疼惜關愛妹妹,但本身在情事上就懵懵懂懂,單純得猶如一張白紙,否則錢晴也不會對王誠一見鍾情,非要招贅於他不可。

  丁柔最近一個多月同錢昭常在一處,丁柔雖說年歲比錢昭小,但沉穩敏銳,錢昭佩服丁柔,也信得過丁柔人品,錢昭將鍾情於表哥楊默的事兒偷偷告訴給丁柔。

  “柔妹妹,我同表哥互訴衷腸,我們是要在一處的。”錢昭咬著嘴脣,丁柔可見她的堅決,輕聲問道:“楊默是?”

  臉頰緋紅的錢昭,多了幾分羞澀媚人,“是姑姑的獨子,楚凌王府的三少爺。”

  果然,丁柔心一沉,因不知道錢老闆有幾個妹妹,丁柔雖然猜到錢昭口中的表哥許是楚凌王的兒子,但她還抱著些許不是的期望,可偏偏就是楚凌王的庶子,丁柔再問:“他如何說?是上門提親?”

  錢昭臉更紅了些,喃喃的道:“等大姐嫁人後,他說會請冰人上門提親的。”

  長幼有序古人看重這點,丁柔蹙眉,楊默是錢昭的表哥,按說姑表姐親在古代很常見也很受推崇,雖然近親結婚有可能對下一代造成影響,丁柔並不太擔心這點,唯有楊默的身份,王府庶子,高不得低不得,遠不是商賈之女可為嫡妻原配的。商賈的地位還是低了些,錢昭的姑姑生了兒子多少年,到現在不過是夫人,連次妃都算不上,何況楊默的母親錢氏雖然是錢昭的親姑姑,可也不見得讓兒子娶錢昭為嫡妻,不是不疼愛錢昭,錢氏更疼惜兒子。

  “楚凌王夫人知道嗎?”

  “我們的事同誰都沒說過,發於情止於禮,柔妹妹,我不是放肆的人。”錢昭見丁柔一臉嚴肅,以為詩禮傳家的丁柔看不起她同表哥私相授受,解釋道:“我敢指天發誓我同表哥沒做半點出閣的事兒,柔妹妹,我不會有損名節,有損錢家門風。”

  丁柔握住錢昭的手,“可冤死我了,我從未誤會昭姐姐。”

  聽見丁柔表態,錢昭臉色才好些,“那你為何問起姑母?如告知姑母,她想必會贊同的,姑母很疼我們姐妹,我一是想著不好越過大姐,二是表哥說等他封爵後,明媒正娶我過門。”

  封爵是王府侯府庶子的唯一機會,太祖皇帝鐵訓勛貴之家子弟不得入朝堂,因當初隱王之亂,太祖皇后最終定下了立嫡的爵位傳承規矩,再出色的庶子也沒繼承爵位的資格,庶子成年後只可憑著祖蔭由皇上考校才學封賞爵位,有高有低,但總會有爵位俸祿,皇上考校,這其中的講究可就大了,一是看出身,二是看妻族。

  丁柔就曾聽說一家侯府的庶子,因娶了當朝次輔的嫡女,皇上封賞其為子爵,後因妻族扶持,日子過得相當不錯,比之繼承侯爵爵位的嫡子都要風光些,這也成為勛貴之家庶子們的榜樣,他們選擇妻子越發的慎重。

  錢昭各方面都不差,最難辦的是商賈之女。丁柔沒見過楊默不好斷定他是不是在意爵位的人,如果楊默不在意封爵,只要錢昭,倒是一樁好姻緣,可萬一楊默……錢昭註定情傷,以錢老爺愛女之心,不會再讓女兒為妾室去,在嫡妻手下過活的妾室不容易做。錢氏也說不上話,楊默是掛名在楚凌王王妃名下,錢氏為姨娘,不是正經的婆婆,楊默的嫡妻敬重王妃,對錢氏是面子上的情分罷了。遇見囂張任性的兒媳婦,不理會錢氏也是有的。

  丁柔想了又想,有些話不是她應該說的,建議:“楚凌王夫人如此疼愛昭姐姐,你和三少爺互相鍾情,告知夫人又有何妨?得昭姐姐看重的表哥必定是人中之龍,萬一夫人為其定親,也是個麻煩。互相同個氣,有了默契,等到晴姐姐成親後,我就可喝昭姐姐喜酒了,看來我得準備兩份填妝禮呢。”

  “柔妹妹,你……人家同你說正經的話,你偏就扯到別處去他,不理你了。”

  錢昭扭身不看丁柔,露出的半截脖頸羞得通紅,丁柔暗嘆,動情的女人智商都為零,她根本就沒聽明白自己話中的含義,世上有海誓山盟的愛情,丁柔卻沒自信自己會遇見,有情定終生的,丁柔卻沒信心愛情能在權利,地位面前永不變質。前生她權力地位都有了,還不是被人背叛?

  今生穿越大秦,古代男人想得更多,尤其是王府庶子,一父之子地位天差地別,不說爭,是人心裡都不會服氣,出身王府即便為庶子也是尊貴非常的,在外會受人敬重,娶商女為妻,丁柔不認為一般的男子可做到。在感情萌動時挑明掐斷,總比泥足深陷後的絕望痛苦要輕些。

  同時丁柔也想過萬一楊默是個重情重信之人,同錢氏挑明,也可讓錢氏,楚凌王妃少操心他的親事,會減少許多的麻煩,丁柔打心眼裡不想錢昭受傷,丁柔不是剛剛穿來不懂事的小姑娘,身體裡是成熟的靈魂,思考得要比同齡人更多些,就算錢氏那關過了,楚凌王太妃也不見得會答應孫子娶錢昭為嫡妻。

  丁柔手搭在錢昭的肩頭,“我同昭姐姐相識一場,我滿心期望昭姐姐能幸福一輩子,但兒女親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們再好,也越不過父母去,隱瞞疼惜你的姑母,會讓楚凌王夫人失望的。”

  丁柔言盡於此,再往深了她是不會說的,她也沒插嘴的餘地,得不到父母認可的婚姻,在古代難以幸福,古代的規矩太多太繁瑣。

  錢昭沉默了半晌,弱弱的道:“你說楚凌王王妃會同意嗎?”

  原來她也知道其中艱難,丁柔勾了勾嘴角,錢昭還不算失去理智,丁柔也可放心些,“這要看楊默少爺的了。”楊默的親事是在楚凌王妃手中。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8 09:00 PM

  第五十三章:消息

  丁柔自己一身的麻煩,能對錢昭說出這番話,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再多的丁柔不會說,她同錢昭沒好到無話不說的地步,況且有了前生的經歷,丁柔對人本能的有著戒心,別說錢昭了,即便是丁柔當成母親一樣看待的柳氏,丁柔都無法全然信任。不過丁柔在話裡提醒錢昭,無論怎麼動心動情,也不可為了表哥不顧一切,女子不知道愛護自己話,吃虧的總是自己。

  看出錢昭聽進去了,丁柔笑著告辭離開錢府,錢昭和楊默的結果,丁柔希望楊默是個有擔當的人。回到莊子上時,李媽媽熱情的迎上來,“六小姐,老奴有幾句話說。”

  丁柔道:“回屋說去。”李媽媽隨著丁柔進門,正同嵐馨閒談刺繡的柳氏起身,嵐馨打水,丁柔淨面後,拉著柳氏坐下,笑著問道:“李媽媽有事?”

  李媽媽是滿臉喜色,王管事也認了錯,對她很溫存體貼,李媽媽聽丁柔的所言收斂了些許的潑辣斤斤計較,對王管事溫柔些,因丁柔指得發財路子,李媽媽將丈夫拿捏住,王管事可不敢再對妻子不好,他們夫妻不會再每天爭吵,兩個女兒又孝順乖巧,王管事被小寡婦拒絕後,獵艷的心思也淡了,男人得有事情做,有了事做,王管事同狐朋狗友之間的聯繫少了些,王管事煩躁的心情也弱了,李媽媽不敢在隨著他胡來,將銀子把得緊緊的,男人沒錢,花花腸子也就少了。

  李媽媽臉羞紅了,將煮好的紅雞蛋送給丁柔,丁柔愣住了,送雞蛋?這是什麼意思?柳氏驚喜道:“李媽媽快坐,別站著了,仔細身子。”

  李媽媽小心的坐下後,道:“奴婢做慣活計的,柳姨娘別擔心,奴婢身子好著呢。”

  “話不能如此說,你這歲數在有身子得小心,說句不中聽的話,比不得年輕時。”

  丁柔道:“恭喜李媽媽了,這回定是個小子。”原來李媽媽是有孕了,丁柔記得李媽媽今年得有三十五六了,再生孩子是很危險的,生孩子如同過鬼門關,丁柔不認為李媽媽會不知道其中的凶險,見她滿臉的喜色,丁柔感慨母親的偉大之處,好在李媽媽曾經生過女兒,三胎上會相對安全些。

  “承六小姐吉言。”李媽媽眼裡丁柔是貴人,她說是小子,這次一定是小子,李媽媽臉上掛著慈母的笑容,以往的跋扈囂張都隱去了,幸福的摸著還很平坦的肚子,“他也很高興的。”

  因再有孕,王管事對李媽媽是無微不至,他們都盼著此番能是個兒子,好延續香火,李媽媽笑道:“不怕六小姐笑話,能有個兒子,奴婢便是死了也甘心那。”

  “這話我不愛聽,你盼子心切我能理解,可你得活著,明白嗎?有句話說是母為子強,生了兒子,你的性命沒了,誰照顧你兒子?誰看護你的女兒?”

  李媽媽正色道:“奴婢記下了,多謝六小姐。”

  “你坐著,可別起身來回折騰,你有心就好,禮數上不在這時。”

  丁柔抬手讓李媽媽坐下別動,想了想也算相識一場,得靠李媽媽的關係搭上地保線,前生丁柔懷孕時年近三十,為了能有個建康的寶寶,丁柔找了很多書看,並且去醫院咨詢過,可惜的是她因情緒激動沒保住孩子,丁柔處事很少有後悔的,失去孩子是丁柔平生最大的憾事。

  丁柔同李媽媽說起保胎的事兒,提醒李媽媽需要注意什麼,李媽媽和柳氏同時發愣,她們都是生過孩子的,自然知道丁柔說得都有些道理,可丁柔沒這經歷,她是打哪知道的?丁柔向柳氏眨了眨眼睛,口型上是鬼差,柳氏明白了,是鬼差怕丁柔將來有凶險,才會教導丁柔的。

  “這些事兒,我也不是太懂,好多是聽娘說的。”丁柔對李媽媽如是說,柳氏垂頭,李媽媽對柳氏很感激,“到是讓柳姨娘費心了。”

  李媽媽知道柳氏不擅長言辭,定是私底下同丁柔說起,丁柔記住了才說給她聽,李媽媽感嘆柳姨娘太善良了些了,都不記得以自己虧待欺辱過她。莫怪姑姑曾讓自己關照柳姨娘,姑姑是大太太身邊的紅人,李媽媽就沒見過她為誰說過好話,姑姑以前遞口信總是說起柳姨娘,李媽媽並沒往心中去,不過是個失寵的姨娘,對柳氏也不是很客氣,如今才知道柳氏是如此的善良,李媽媽對過往愧疚不已。

  丁柔肯幫李媽媽一是因她有事相求,能用得上李媽媽,有心憐憫李媽媽的兩個女兒,再有便是李媽媽不是十惡不赦之人,有著人性的貪婪,愛占小便宜,本質上說算是個普通人,不能奢求人沒有缺點弱點。

  柳氏道:“李媽媽,不用如此客氣。”丁柔拽了拽柳氏,柳氏收下李媽媽的感激之情,總不能同任何說起鬼差的事兒,太過聳人聽聞。

  李媽媽一再表示感激後,猛地一拍腦袋,“瞧老奴的記性,好懸忘了正事。”對丁柔笑道,“六小姐,府裡有消息了呢。”

  丁柔愕然,府裡,是指丁府?“李媽媽將錢家的事說給府裡聽了?”

  丁柔早先就言明,同錢家合夥的事兒不許告訴丁府,李媽媽和王管事因有銀子賺,再加上畏懼丁柔,有好處的事他們也不會對丁府說,能搭上錢家這條線,李媽媽也是感激丁柔的,理解丁柔為何瞞著丁府,丁家書香門第突然出來了個同商賈為伍的女兒,丁柔的名聲也不好聽,還有一點李媽媽以為丁柔是賺點嫁妝銀子,大太太再賢惠也不會給庶女太多的嫁妝,手裡有錢心不慌,將來萬一回丁府沒銀子也不成的。李媽媽答應丁柔不會告知丁府,跟著丁柔顯然更有錢途。

  李媽媽忙道:“六小姐吩咐過了,奴婢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不聽您的吩咐,大太太並不知道六小姐的事兒,奴婢嘴嚴著呢,同姑姑都沒說起過。”

  丁柔問道:“不是此事?丁府還有什麼事?”

  李媽媽笑笑,“好事,六小姐,奴婢聽說許過上兩日,大太太會讓人來接您和柳姨娘回府。”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8 09:01 PM

  第五十四章:打算

  丁柔沒明確說過死遁的事兒,柳氏有所察覺丁柔改變了想法,不願再會丁府去。柳氏原本打算和丁柔就這麼過了,今日猛然聽見李媽媽說丁府的消息,柳氏很驚訝,瞥見丁柔沉著眼簾,問道:“李媽媽,這話怎麼說的?大太太打算接小柔回府?”

  “回柳姨娘,老奴前些日子去看望姑姑,丁府裡大喜事呢,出嫁的大小姐蘭陵侯夫人有喜了,大太太歡喜得什麼似的,不知怎麼就想起了在莊子上的六小姐,聽姑姑說念叨了您好幾次。”

  李媽媽怯生生的掃過丁柔,吶吶的說道:“三小姐聽大太太念著柳姨娘,便在大太太面前給六小姐求情,說意外過去許久了,她不記恨六小姐,請大太太將六小姐接回來去。”

  丁柔垂下的眼皮一跳,不記恨?接回去?丁柔不信丁敏所言,在外面丁敏是鞭長莫及,有打算將她弄回府裡,丁柔在外的名聲不顯,在丁府裡名聲壞了,誰肯靠近丁柔?丁敏沒少左右逢源,府裡上下都是喜歡她的,到時丁柔會陷入比在莊子上更為難的境地。丁柔不懼怕丁敏的算計,可她並不值得為了爭一口氣回丁府,丁府太小太壓抑了,容不下丁柔。

  錢府的分紅還沒都弄到手,丁柔手中只有兩千餘兩銀子,此時離去太過匆忙,丁柔抬眸靜靜一笑:“府裡可說何時會讓人接我回去?”

  “這……這……倒是沒說……”

  丁柔見李媽媽有幾分遲疑,便知道還沒準信,她尚有足夠的時間準備,“我有事求李媽媽,不知你可願幫我一把?”

  李媽媽說道:“可不敢讓六小姐提求字,您儘管吩咐下。”

  “李媽媽是知曉,最近我同錢家有些往來,我萬一哪日回了丁府,錢家只認識我丁柔。”

  “是,是呢,老奴知曉錢老爺看重六小姐,老奴男人說過的。”李媽媽指望大賺一筆,給女兒做嫁妝,給未出生的兒子積攢家底,李媽媽不願失去搖錢樹,沒丁柔錢老爺根本不會搭理他們夫妻,“六小姐的意思是?”

  “你最好遞話給府裡,告知太太身邊的李媽媽,說六小姐得了急病,這病許是會傳染。”

  李媽媽錯愕,哪有自己詛咒自己的?李媽媽有眼睛看得出丁柔沒病,”六小姐是不想回府去?”

  “同錢家的事還沒料理完,李媽媽也不想我就這麼走了吧。”

  丁柔用銀子來壓李媽媽,讓她明白,丁柔此時回府,對她也是損失,只要丁柔離開,李媽媽就別想想再同錢老爺扯上關係,李媽媽訕訕的說道:“六小姐的意思,老奴記得了,您且放心,老奴會給姑姑遞話。”

  “我信得過你,對了,李媽媽,我聽說你遠方親戚,就是做地保的那個最近常登門?”

  李媽媽嘆道:“誰讓我當時求到他面前?老奴蒙六小姐不棄,給您打下手,得了些好處,就惹了他紅眼兒,總是登門來找些好處,按說都是親戚互相幫襯一把也是應當的,可他好賭,多少銀子都不夠他搖一把骰子。”

  丁柔暗自記下,“好賭可不好,李媽媽得多勸著些,多然人沉迷於賭坊,弄得家破人亡?”

  “可不是,下次他在上門,老奴非得好好的說道說道。”

  “我最是看不上好賭之人,他將妻兒至於何地?”丁柔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說道:“他再來,你同我說,我去罵醒他。”

  李媽媽信服丁柔,道謝道:“那敢情好,老奴實在是心疼娘家表妹,可老奴嘴笨說不了他,有礙著小寡婦的事兒,不好張口,六小姐能罵醒她,功德無量。”

  地保幫了李媽媽大忙,才會上門來得些好處,以李媽媽的謹慎來說,地保手裡並無十足的把柄,開個白條子帶著地保的印章就可以了,丁柔笑了笑:“我不求什麼功德,只願此生悠閑富足。”

  李媽媽連連稱是,又說了幾句,見丁柔神色倦怠,起身告退,她得和自家男人商量,看六小姐的架勢是不願回府了,她弄不太明白了,問問丈夫是怎麼說,再打再鬧他們也是夫妻。

  王管事聽了李媽媽的話,先是扶著有孕在身的李媽媽坐下,喝了口茶水,才道:“咱們能有幾日,靠得是六小姐,就如同六小姐說過的,錢家只認她。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同你姑姑說六小姐病還沒好利索不易折騰。我估摸著六小姐是想從錢家多賺些銀子,你可不曉得阿香婆賣得多好,我看裡面定是有六小姐主意。六小姐是個精明人兒,咱們聽她的準沒錯。況且丁府裡什麼個狀況,你我還不知道?”

  李媽媽點頭道:“說得也是,我明日就給姑姑稍口信,要我說如不是六小姐將來得嫁人,在府裡還真不如莊子上好,你看錢家對六小姐多重視,每次都是馬車來接,若論富貴丁家趕不上錢家呢。”

  “你就認識銀子,丁府家世清貴,豈是商賈可比?錢家再多的銀子換不來清貴的名聲。”王管事在外經營,見得人多了知道得也多,認識幾個字,自然比妻子看得遠些,“你把有喜的事也告訴姑姑一聲,讓她跟著高興高興。”

  “還用你說,我不會瞞著姑姑的。”

  夫妻兩人一邊吃酒一邊詳談,丁柔面對著柳氏,“小柔,你為何要詛咒自己生病了?”

  丁柔坐在柳氏身邊,攤牌道:“娘猜到我不想回丁府去。”柳氏點頭,“不願回丁府想別的辦法,偏說你生病了還傳染,我聽了心裡難過。”

  “我如此說是有安排的,娘,我今日同你明說了吧,我不僅不想回丁府,還不想再做丁六小姐。”

  “什麼?”柳氏驚得說不出話,好半晌後才問道:“不做六小姐?小柔,你要脫離丁家?你可不能胡來。”

  “我沒胡來。”丁柔將銀票拿取出來,道:“從我醒來後便一直想著,娘,我不願再被丁家困住了,不甘心將我一切都交給別人操控,這是錢老爺給兩千兩銀子,過兩日還能有比更大的數目,我有足夠的能力養活自己和您,何必再去丁府受氣?”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8 09:01 PM

  第五十五章:勸服

  柳氏被丁柔石破天驚的話驚得呆滯了好半晌,再次確認道:“你是徹底離開丁家?”

  “嗯。”丁柔點頭,“以前在府裡過得什麼日子,娘還不清楚嗎?一步都不能走錯,又有一個對我處處算計下絆子的三姐姐在,後半輩子捏在太太手裡,娘,你說過太太是好人,可我不想再過那種日子。”

  柳氏抿了抿嘴脣,見丁柔很堅決不像再能改變主意的,“小柔,娘心疼你,可憑著銀子能做什麼?咱們能保住銀子嗎?娘這輩子沒什麼求的了,就想看著小柔能太太平平的。”

  丁柔的心放了一半,柳氏是肯和她一起走的,丁柔解釋:“我準備去找地保弄個路引,離開京城後咱們可隱姓埋名去江南水鄉過活,大秦不忌諱女子再嫁外出,可請鏢師一路護送,咱們走得是官道,也不著急,一路遊山玩水,見到喜歡的地方就住下來,買上幾畝良田,雇傭下人僕從,娘是太太,我是小姐,喪父遷居,很尋常的。”

  大秦國運正邁向盛世,丁柔打聽過各地造反的幾乎沒有,劫道的山賊也不多,她們母女完全可請威名遠播的鏢師一路護送定會平安到達江南,那時誰還能認識她們?弄個錢家遠親的身份,丁柔有足夠的把握可抵擋旁人對她們的窺視探究。古代民風淳樸,遠親不如近鄰,只要丁柔不惹事生非料想也沒人來為難她們孤兒寡母。

  “喪父?”柳氏拍了丁柔的一下,“不許胡說,怎能咒老爺?”

  丁柔揉了揉肩頭,念頭一轉對柳氏道:“就用和離遷居吧,也說得通。”因有太祖皇后,大秦的和離雖然少,但也不像正統的中國古代那樣不容易做到,柳氏是丁老爺的姨娘,是上過官府公文的,明明白白的記載著柳氏是丁老爺的妾室,是過了明路的妾室,同一般的通房丫頭不一樣。

  “娘哪用得上和離?”柳氏自憐的苦笑,雖然過了明路,可終究是妾室,和離用在太太身上,她是沒資格用的。

  柳氏想起一事問道:“你如何對丁家交代?”

  “染了急病死了唄。”丁柔挽住柳氏的胳膊,“娘也悲傷過度,了無生趣後隨女兒而去,太太還能開棺材驗看?娘,如果沒鬼差的話,女兒早就死了,也沒見丁府有個說法惦記女兒。”

  丁柔擺出一副對丁府失望的樣子,讓柳氏能聽她的話,丁柔說得也不全然是假話,沒她穿越俯身,柳氏難保不會因憂傷女兒過渡而亡,丁柔是柳氏的命。柳氏嘆道:“難怪你對丁府……小柔啊,你是有主意的,娘也不多說,娘聽你的,只是有些話當娘的得告訴你。”

  “你脫離丁家,有銀子有良田,可你再不是官家小姐,將來婚配上,再難嫁給大戶人家。”柳氏將顧慮將給丁柔聽,“咱們失去了丁府的庇護,就算是讀書人也看不上你,你甘心嫁給商賈之家?或者就土財主?小柔,你雖不是太太所出,看在娘往日對太太的忠心上,太太又是個明事理的人,以丁家清貴的家世,即便為庶女也可謀個好姻緣的。”

  “嫁入大戶人家就是福氣?還沒看夠嗎?”丁柔不怕爭,不怕鬥,但要值得她爭值得她鬥,“我是想過淺淡悠閑的日子,孝順娘,嫁個順眼忠厚之人,有句話說得好不怕入錯行,就怕嫁錯郎,家世錢財都是次要的,能一心一意對女兒的好的男人才值得嫁。況且商賈土財主怎麼了?只要肯跟女兒一條心,日子照樣過的好,比之滿腹的花花腸子的文人世家子弟強百倍。”

  丁柔是成熟的現代人,她有自身的道德底線,受過多年的教育,對商人地主可沒瞧不起,放在現代的話,商人地主是很有錢的,引得年輕女孩趨之若鶩。丁柔更有自信隨著她逐漸適應大秦朝的生活,日子會越過越好,陷入內宅爭鬥裡不是本事,在外面創出一片天來,打出一片事業才對得起她所受的現代教育,整日裡同一堆女人爭個男人,丁柔丟不起人,丈夫她自己選,自己調教。

  柳氏說不過丁柔,最後問道:“你果真決定了?不再更改?”

  “娘,我算了一下,等咱們離開京城時,身家上也有將近兩萬兩,我都準備去找地保弄路引,還會改主意嗎?今日聽李媽媽的話,我得更加快些,誰知道丁府何時接我回去?”

  柳氏嘆道:“我隨著你折騰,生死都同小柔一處。”柳氏摟住丁柔,仔細的看了看女兒,笑了:“你不像我他,你的性子越發像太太了,許你真該是太太的女兒,是送子娘娘將你送錯了肚子,你和五小姐就差三個月。”

  “我是娘的女兒,永遠都是。”丁柔為柳氏扶正玉簪子,“娘,以前我說過的混話都忘了吧,是丁柔不懂事,讓娘傷心了。”

  柳氏笑道:“小柔,當娘的是不會記著女兒錯處一輩子的,娘是看著你最近這些日子的忙忙碌碌的,將來安排妥當,記起了太太,當初太太並不是非得嫁給老爺的,同你悄聲說,太太也是千挑萬選才選中老爺,你不知道當時……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娘不說了,總之小柔很像太太,比五小姐還像。”

  不是容貌,不是性子,柳氏有一種感覺,丁柔和太太是一類的人,太太總能看清楚一切,將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的,當時丁府來提親,第一眼相中的可不是太太,以前的事說不清楚了,柳氏只知道主子是丁家的當家太太,夫妻相敬如賓,太太和老爺就沒紅過臉,太太有嫡子傍身,嫡長女更是蘭陵侯夫人,而太太的妹妹,當初最為得寵的四小姐境況怕不是很好,按說太太的一切應該是四小姐的,她自己放棄選錯了丈夫。

  柳氏暗自嘆了口氣,女兒想得明白,女怕嫁錯郎這話,太太也是說過的,女兒謀而後動,這一點像足了太太,柳氏感覺如果丁柔回府後,太太會更喜歡現在的丁柔吧,柳氏搖頭,不想了,她這輩子再難見太太和老爺了,跟著女兒丁柔也挺好的。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8 09:02 PM

  第五十六章:事發

  勸服柳氏解決了丁柔一半的煩惱,丁柔不用再考量柳氏不願同她一起離開,她該如何安排計劃柳氏回丁府。丁柔全部的心思都可放在從地保手裡取得路條上,同時丁柔也得考慮該如何說動李媽媽王管事演一齣戲,憑著以往的恩情,丁柔並無十足的把握他們不會露底,利益是永恆的,無欲無求的是聖人,王管事夫妻貪些小財,丁柔便想到先誘之以利,如果失算話,丁柔還有最後一招,逼他們夫妻就範。

  丁柔自從讓他們夫妻同錢家牽扯上關係後,就一直在布局,就等著死遁時多了幫手,丁柔也沒指望他們大忙,是藉著李媽媽的口告訴丁府,她和柳氏染了急病死了,區區幾句話而已,他們應該會了衡量輕重。李媽媽應該清楚丁家沒重視過丁柔,把柄在丁柔手裡,李媽媽即便糊塗了,王管事不應當糊塗,況且李媽媽又有了身子,他們想著給兒子攢點家底。

  什麼最值錢,點子,發財的點子,銀子多了不扎手,丁柔決定遠離京城,趁著同錢老爺熟悉,她得多賺些銀子傍身。丁柔又去了一趟京城錢府,主動和錢老爺去書房談論了兩個時辰,夕陽西下丁柔離開書房時懷裡揣著五萬兩的銀票,錢老爺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得不知再想些什麼,許久後錢老爺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珠,感嘆道:“丁六小姐奇才也。”

  錢震提起筆來將丁柔所說結合他的領悟寫在宣紙上,情緒稍微有些許激動,筆若游龍,錢老闆吹乾墨跡,給了丁柔五萬兩,他卻能賺進十倍之利,錢老闆不虧,錢震有些許疑惑,丁柔用五萬兩銀子做什麼?錢震從見到丁柔第一眼起,善於看人的前錢震沒看透丁柔過。

  如果丁柔是他的女兒,錢家的家業他不會再犯愁了。錢震縷著鬍鬚,長嘆一聲:“可惜了,可惜了。”

  “爹,姑姑來了呢,”錢晴帶著些許匆忙的聲音在書房外響起,錢震起身相應,剛一出書房門,見到妹妹楚凌王夫人沉著臉走進,頭上的金簪步搖一顫一顫的,似表明主人正在氣頭上,錢晴跟在錢氏身後,錢老爺道:“妹妹進書房說話。”

  “你先去看錢昭,我有話單獨同大哥說。”

  “是,姑姑。”

  錢晴好奇姑姑為何會突然到來,也納悶於姑姑滿臉的氣憤失望,卻不敢久留,應了一聲去找妹妹錢昭,錢晴很有自知之名,她的心思沒錢昭細膩機靈,許是錢昭能知道姑姑突然回府的意圖。

  錢老爺同楚凌王夫人進門錢氏進了書房,錢氏掃過書案上的紙張,隨意掃了兩眼,她對經商之事不懂,且今日有最為要緊的事說,錢氏道:“大哥可知錢昭和默兒的事兒?”

  錢震吃驚的搖頭,“他們何事?”

  錢氏道:“昨日默兒同我說,要去小昭為妻。”

  “啊……”錢老爺大吃一驚,“外甥要娶錢昭?這是怎麼話說的?你不會聽差了吧。”

  “默兒是我唯一的兒子,他比我性命都要緊,這般大事我會聽差了?我也不信錢昭同他私定終生,但事實擺在我眼前,容不得我不信。”

  錢氏抿了抿嘴脣,眼底滿是心疼,“好在他先同我說了,萬一默兒一時衝動去找了老太妃或者同王妃說起,他這是打算逼死我,逼死錢昭。”

  錢震渾身無力癱坐在椅子上,兩位當眼珠子一樣養大的女兒,接連在婚事上讓錢震不省心,才解決了錢晴的逼婚之事,如今一直很懂事的小女兒錢昭腦子也犯了混,偏就看上外甥楊默,拋開楊默錢昭的身份差異,錢震樂意成全他們。楊默識書達理,品貌俱佳,又是錢昭表哥,放在平凡人家是良配,可楊默是楚凌王府庶出王子,錢昭是商賈之女,他們之間天差地別,混不到一起去。

  “妹妹,我……我這當兄長的對不住你。”錢震有一分悔意,為了亡妻不肯續弦,弄得錢晴錢昭無母親教養,長於僕從媽媽手中如今看來欠妥當。

  錢氏見錢震臉色難看,反倒勸道:“大哥,你是知道的,我不是不疼小昭,可他們不合適,我又不能眼看著小昭步上我的後塵,去給默兒為妾,在王府我不過是表面風光,默兒從生下起便被王妃抱走了,我……我是他親生母親,只能偷偷的去看他,就算再捨不得默兒,在他身邊不敢多留一刻,生恐驚動王妃,惹其不快而怠慢眉默兒,他從未喚過我一聲娘親,默兒每喚我一聲姨娘,都如同在心上扎了一針,太祖鐵勛勛貴子弟不得入朝為官,默兒是王府庶子,封爵的事兒得看皇上,不瞞大哥,老太妃已經為默兒相中了一家,雖然我不知道是哪一家,可能入老太妃眼裡必定是對默兒封爵有益處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當初你入楚凌王府我就不是很贊成,我同樣無法看著小昭與人為妾,即便是楊默也不成的。”錢老闆懂得錢氏的意思,“他們兩人不過是一時情迷,我會看管住小昭,隔著他們遠些,不再碰面他們的心便淡了,等外甥定親下定後,小昭就能死心了。”

  錢氏用帕子擦了擦眼睛,“我在王府有今日也是靠著哥哥相助,哥哥,即便老太妃撩開手,不理會默兒婚事,還有王妃操持,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妃看著是和善的人兒,對默兒也很好,但我怕他在默兒婚事上……王妃是要臉面的人,不會名目大膽的虧待默兒,可我怕我怕萬一默兒一時糊塗同王妃說要娶錢昭,王妃……沒準會應允。”

  錢老爺拍拍額頭,“你別擔心外甥封爵的事兒,旁的幫不上你,錢府上有些銀子,外甥不僅得結門好親,銀子也不可少。”

  錢震取出一個盒子,遞給錢氏,“我當舅舅的也沒什麼能幫得是上外甥的,裡面有十萬兩銀子,你代他收下。”

  錢氏嘴脣一張一合,錢震道:“收下,我不會讓錢昭再同楊默見面的,妹妹,你大可放心。”

  錢昭捂著嘴,眼淚盈盈跑開了,錢晴看了看書房裡的父親和姑姑,又看了看淚奔而去的妹妹,嘆了一口氣,情字最是傷人了。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8 09:03 PM

  第五十七章:起勢

  錢老爺送走楚凌王夫人錢氏,氣衝衝的去找錢昭理論,可見到女兒錢昭紅腫著眼睛,錢老爺心一軟,沉默了好半晌才說道:“我以為你是個懂事的,不用為父操心,小昭你怎麼偏偏看上了楊默,是不是只看上了楚凌王府尊貴?忘記了你是商賈之女。”

  “爹,你怎麼能這麼說妹妹?”錢晴也想到傷心事,眼圈泛紅,道:“我們願意是商賈之女嗎?妹妹夠難過的了你還句句戳她的心窩子兒,妹妹不比書香門第的小姐們差,為何不能般配表弟?”

  錢老爺嘴脣哆嗦,“你們沒錯,是我的錯,是我耽擱了你們姐妹。”

  “爹,女兒沒怪過你。”錢昭拽住了姐姐錢晴,抽泣道:“是女兒不知道好歹,我再不見他就是了,女兒不敢讓爹讓姑姑為難。”

  錢老爺看錢昭從眼裡滾過的淚珠,真真心如刀割,他比錢昭還難過,曾答應過亡妻給女兒們最好的,可他先是被王誠看不起,再被妹妹拒絕,眼看著兩個女兒為情所傷,他對不住亡妻,商賈有銀子卻買不來地位,在讀書人眼裡在勛貴眼裡永遠上不得檯面,有些落魄的勛貴窮得都吃不上飯了,照樣端著架子瞧不上富甲一方的商戶。

  錢老爺一下子老了十幾歲,落寞的出門,他有百萬家資又如何,疼愛的女兒照樣為情所傷,錢老爺命丫頭媽媽看住錢昭,他怕女兒一時想不開鑄成大錯。重新回到書房,錢老爺再看寫滿字跡的宣紙,記起丁柔談笑間的氣魄,莫不是商賈富戶永遠比不得書香門第的教養?

  因妻子早亡,錢老爺特意找的王府媽媽教養錢晴錢昭,可卻沒養成她們人上人氣質,丁柔是庶女,被下送去莊子上養病,可通身的氣度,眼界比之他精心教養的女兒要好許多,方才聽錢氏說起,不是丁柔言談間暗示錢昭,怕直到現在他們還被蒙在鼓中,日子長了,兩個孩子會更難分難捨。

  “過兩日,接丁小姐入府。”

  “是,老爺。”

  錢老爺盼著丁柔說說錢昭,能讓錢昭想明白些,重新翻開賬本,錢老爺撇開女兒的事兒專心對賬,過兩日得去楚凌王府回話,他出不得一絲的差錯。依仗楚凌王府做買賣,外人瞧著風光順風順水,誰知道錢老爺的苦楚?面對楚凌王王妃是低三下四的奴僕,莫怪妹妹不肯成全,楊默雖然是外甥,可也王府的主子之一,他除了在銀子上能幫忙外,其餘方面幫不上忙。

  重臣府邸林立的朱雀大路上,有一處清幽的府邸坐落其間,往日的清淨被往來的下人打破,高懸的匾額,‘赦造太傅府。’為當今萬歲親筆所提,以示對丁老太爺的尊敬,丁老太爺雖然致仕卻因皇上的再三挽留不曾回鄉,每逢年節皇上總有賞賜送到丁府,有時也會命太監宣召丁老太爺入宮,或閒談,或下棋,或品茶,不忘丁老太爺當初的教導之恩。丁家的兩位老爺官職雖然不夠顯赫,但因有著昔日的帝師情分在,丁家根基很是穩固,丁家門風正派,不會有什麼不開眼的人找丁家麻煩,大太太處事穩重,同重臣夫人結交,丁府在都城很吃得開。

  一處兩層的繡樓,敞開的玻璃窗戶旁,放置著一張楠木繡架子,架子腿雕花,臨近還能嗅到楠木的淡淡香氣,繡架子上繃起一副即將完成山水刺繡,從針腳到配色,以及山水樣子,都可看出繡娘的精湛技藝,重重疊疊的山巒,翻滾的江水上扶著一隻小船,不僅繡功好,整副繡品意境深遠。

  丁敏放下繡針,活動了一下手腕,窗戶外飄來幾片木棉花絮落在繡品上,丁敏攏了攏頭髮,小心翼翼的將花絮捻起,出邊勾起柔和的笑容,將花瓣扔出窗外,丁敏闔眼吸了一口氣,連著趕了幾晝夜,她可在父親過壽時獻上這副山水屏風,寓意父親仕途一帆風順扶搖直上,沒記錯的話明年父親官職會提升一格,更為接近中樞,陪伴聖駕。

  丁敏手指輕輕滑過繡品上的浮雲,當年她不懂事,給父親繡了鞋襪以表孝心,父親對她淡淡的,丁柔卻以一副扶搖直上圖引得父親關注稱讚,丁敏現在才明白,父親看重女兒孝道,但更為看重仕途之路。

  “三小姐,三小姐,奴婢方才聽說姨太太要上京城看望太太並給老爺賀壽。”

  姨太太?這三個字重重的砸在丁敏心頭,是他?丁敏沉穩了心神,問道:“哪來的消息?”

  紅裳笑道:“是太太房中的李媽媽,奴婢聽三小姐的吩咐,常給李媽媽送些管風濕的膏藥,李媽媽原先回絕奴婢,可幾次後,李媽媽對奴婢越發的好了,有些事會同奴婢說,全賴三小姐,奴婢過兩日能拜李媽媽為乾娘呢。”

  紅裳不是家生子,買來的無父無母的孤兒,跟了三小姐丁敏好不容易熬成大丫頭,在府裡沒根基丁敏又是姨娘生的庶女,紅裳常被人下絆子欺負,能拜李媽媽為乾娘,紅裳也有底氣些,誰不曉得李媽媽是太太面前的紅人?紅裳向丁敏道謝,不是丁敏出的主意,她哪會知道李媽媽有老寒腿,丁敏還教紅裳繡護膝給李媽媽,這才打動了她。

  丁敏似沒聽見紅裳的道謝,安排的一切全是前生丁柔做過的,丁敏不過是有學有樣罷了。丁敏最在意的是大太太的兩位妹妹舉家進京,大太太在娘家排行第二,如今她過得最好,三姨太太和四姨太太來京城必會拜見大太太,前生她們就是趕在父親壽宴前來的京城。

  讓丁敏出神的是三姨太太的嫡長子朱能,那是一位俊逸非常的少年郎,前生丁敏在沒出嫁時曾經對他……丁敏揉了揉額頭,“太太說安排在何處了?”

  “三姨太太京城裡是有宅子的,想必不會住在府上,四姨太太喪夫,怕是會在府上住下,大太太讓人收拾蘭芷院。”

  丁敏聽見四姨太太皺了皺眉頭,四姨太太的兒子很不爭氣,貪戀美色無心仕途,對身邊的丫頭好得不得了,丁敏前生就看不上,可他卻對丁敏很有情意,如果不是姨娘求了門親事,丁敏許是就會嫁給他了。如今他又來京城,聽打聽來的消息大姐姐能有身子四姨太太是出了大力的,四姨太太就一個兒子,是想娶丁家的女兒為妻。

  丁敏起身,“走,陪我去給太太請安去。”丁柔,你也該回府了。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8 09:03 PM

  第五十八章:嫡母

  丁府主院三間七廈,丁老太爺榮養後,搬離了主院,同太夫人去勁松園養老。主院為長房居住,丁太太掌管丁府一切事宜,太夫人整日裡除了陪著老太爺外,大多時候招孫女陪伴,對府裡的事全然不管,撩開了手去。丁敏侯在門口,大太太跟前的大丫頭珠玉跳開簾,屈膝笑盈盈道:“方才太太念叨三小姐,快請進。”

  丁敏在珠玉面前可不敢端著小姐的架子,同樣笑著扶住珠玉,“珠玉姐姐,有空去我屋裡,那對荷包繡好了。”

  “勞煩三小姐,是奴婢的不是。”珠玉看了一眼屋裡,壓低聲音道:“奴婢給三小姐提個醒,太太今日晌午時多用了半碗燕窩粥,方才蘭陵侯府的大小姐派人來,太太……奴婢瞧著不太痛快。”

  “我說幾句話就走的,不會打擾母親歇息。”結好太太身邊的僕從,就是為了此時,丁敏握了握珠玉的手錶示她記下了,珠玉笑道:“有三小姐陪著太太,太太一準高興。”

  丁敏進門後屈膝道:“母親安。”

  “是敏兒?”大太太原本是斜臥在羅漢塌上的,聽見丁敏的聲音緩緩起身,“過來吧。”

  “是。”

  丁敏不敢大意,臉上帶著恭敬的笑容走到羅漢床榻旁,躬身道:“吵到了母親,是女兒不是呢。”丁敏瞥見大太太已經看不出什麼惱意似尋常一般平和,丁敏主動為其捶腿,前生今世加到一處,丁敏可輕視任何人,自信能逆天改命,可在嫡母面前,丁敏從來不敢放肆,被嫡母那雙洞察一切眼眸看上一眼,丁敏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大太太拽著丁敏起身,讓其坐在自己身邊,拍了拍丁敏的手道:“我知曉你孝順,捶腿的事兒有奴婢們做,你陪我說說話。”

  大太太言下之意丁敏是小姐,她養大的小姐不是做捶腿的活計的,大太太對庶女一向不親近也不疏遠,卻肯細心教養庶女,極少作踐庶女,養出來唯唯諾諾卑躬屈膝的庶女,丟得是她的臉面,大太太嫡女有此庶出妹妹,又能高貴到哪去?丁府的無論嫡出庶出女兒都很有規矩,針線女紅,琴棋書畫都很不錯。

  丁敏陪著大太太閒聊,吃的穿的用的,都說到了,丁敏原本的目的就是無法說出口,大太太始終淡淡的就是不肯給丁敏機會說出讓丁柔回府的話來。

  “太太,五小姐來了。”

  大太太平和的臉上掛著真心的笑容,道:“讓她進來。”

  “母親。”

  大太太親生女兒五小姐丁姝腳步輕盈走近,丁敏讓開了位置,丁姝先向丁敏笑了笑:“三姐姐。”隨後坐在大太太身邊,撅著嘴抱怨著:“母親都沒同我說表哥要到京城的事兒。”

  “姝兒是如何知曉的?”大太太攏了攏了丁姝額前的碎發,笑道:“是不是逼問了李媽媽?”

  丁姝不好意思的點頭,大太太戳了戳她的額頭,嗔道:“你就這點本事,就會逼問李媽媽,沒一點心計。”丁敏在旁邊聽著臉微紅,總覺得大太太是意有所指。丁姝前生就是嫁給的表哥朱能,大太太為親生的小女兒選了一門好親事,在丁敏重生之前,朱能投入四皇子府顯赫一時,協同信陽王大破蒙古韃子,夫榮妻貴,丁姝為三品夫人,最為重要的是朱能無妾室,是丁府裡所有出嫁的姐妹最幸福的一個,直到丁敏求上門去,丁姝還如同閨閣裡的小姐一般,沒受任何的苦楚。

  相比較丁柔……丁敏見丁姝依偎大太太的懷裡,丁姝比前生的丁柔好很多,因丁姝是嫡女大太太才會費心安排。丁敏一想到表哥朱能,心裡頗不是滋味,即便是重生了,丁敏對朱能再有好感,大太太不會容許丁敏同丁姝相爭。

  丁姝前兩年是見過朱能,對其有著朦朧的好感,聽大太太說過兩日三姨母一家便會進京,得了確定的消息,丁姝羞澀道“娘,你笑我。”

  大太太眉眼含笑,輕聲道:“姝兒啊,你得記得表哥是表哥,可不許做出無禮的事來。”

  “嗯,我記得的。”丁姝點頭,再心悅於表哥,也不會失了小姐的分寸,“對了,父親做壽六妹妹也不回府嗎?”

  聽丁姝提起丁柔,丁敏又見大太太怔神,丁敏接口道:“母親,六妹妹想必知錯了,都是一家姐妹,哪會有解不開的仇怨?六妹妹一人在莊子上著實可憐了些,父親今年是整壽,兒女雙全承歡膝下的好。”

  “六妹妹傷了三姐姐,你還為她說話,三姐姐太心善了。”

  大太太拍了丁姝的後背,靠進軟墊,掃了丁敏一眼,“敏兒說應讓丁柔回府?”

  “一切母親做主,女兒不敢插嘴。”丁敏盈盈下拜,大太太動了動嘴脣,“事兒我記下了,敏兒有心便好,你是做姐姐的,寬容些對你將來也是有好處的。”

  “母親教訓得是,女兒不敢記恨六妹妹,她是一時糊塗罷了,等到六妹妹回府,女兒定會同她好生相處,再也不會同六妹妹爭,讓著她些。”

  丁敏大度得笑笑,“還有事承稟母親知曉,前次女兒出府,聽說有商戶囤積糧食,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怕是南邊不好。”

  大太太顰眉,道:“你能看到商賈所為並告知於我,也不枉我疼你一場,我見你身邊的丫頭紅裳很合李媽媽脾氣,昨個兒聽李媽媽說起打算收其為乾閨女,李媽媽是我陪房,一生無兒無女,我惦記著有個女兒陪陪她。這樣好了,我從你身邊要走紅裳,也不能讓你虧了,珠玉同你合得來,連著翠玉一起給了你吧。”

  “娘對三姐姐真好,珠玉翠玉都捨得。”丁姝撇嘴,大太太道:“不是捨得,是心不在了,給了敏兒是成全她們主僕的緣分。”

  丁敏屈膝道:“謝母親。”

  珠玉翠玉上前拜別大太太,眼淚濛濛,大太太道:“不過是伺候三小姐去,換個主子罷了,我也不能白讓你們伺候一場,沒人兩錠梅花銀,兩尺布料。”

  “謝太太恩典。”

  丁敏一直掛著笑,辭別大太太領著珠玉翠玉回繡樓,她們兩人哪比得紅裳忠誠可靠,大太太是給她警告,她得一切小動作大太太一清二楚,為何前生她不對付丁柔呢?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8 09:05 PM

  第五十九章:詳談

  丁敏離去後,丁姝微微皺眉,問道:“母親,我不明白,往日你不在意珠玉多嘴,您同女兒說過,珠玉能用得上。”

  大太太向一旁側了側身子,細心的教導丁姝:“換個人我也不捨得珠玉,她是個聰明有眼色的,能猜出我是不是高興,告訴你的庶姐庶妹也好,我不悅時她們會想盡辦法逗我笑,我高興時她們會更會說話討喜,她巴結你,討好你,只為了你能高興,省得日子過得也煩悶,能猜透我一分心思,我再吩咐時也懶得費口舌,何樂而不為?”

  “那今日母親怎麼送走了珠玉?您再挑個珠玉這樣大事上不知曉,小事上全明白的丫頭太難了吧。”

  丁姝給大太太遞上茶盞,大太太抿了口茶,欣慰的道:“你雖然比不上你大姐怡兒,瞧著不是個單純的,能看出這一點來,我可以放心些。”

  “我是母親親自教導的,哪會不通俗物呢。”丁姝俏皮的眨眨眼,眼底一抹厭煩:“我是懶得明白罷了,不懂三姐姐總是在算計著什麼,六妹妹太可憐了些。”

  “可憐?丁姝啊,有句話說得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丁柔被挑唆不像個樣子,一句可憐就能掩蓋的?我請先生教導是讓她們明辨是非,丁柔想得太偏,我面上再疼她,還能越過親生骨肉去?丁柔雖是柳氏生的,性子上卻沒學了她,不給個教訓早晚一日因狂妄吃苦頭,我看在柳氏的面上,給丁柔一個教訓,能想通便罷了,想不通的話,丁家也容不得她,我再心善也不能讓丁柔敗壞丁家的門風,連累到你們姐妹頭上。”

  大太太緩了緩語氣,“丁柔變了個樣子,是因丁敏,當我不曉得嗎?我可對你庶出姐妹私底下的相爭睜一隻閉一隻眼,不關大局,隨她們鬧去,可你們出門會友是丁家的小姐,事關我的臉面,事關體統規矩,丁柔是有錯,可總比敢於處處算計於她的丁敏強,無論嫡出庶出都是丁家的骨肉,多少勛貴之家毀於骨肉相爭?這一點我是容不得的。丁敏探聽消息只是為了討好於我,我今日不會將珠玉送她。你也聽了今日她說得話了?出門一趟就能知道商賈囤積糧食,比幫著府裡搭理事兒管家媽媽都清楚,我怎能不心生警覺?”

  “母親是打算處置三姐姐?”

  大太太拍了拍女兒的臉頰,笑道:“不會遠遠的打發了去,我得再看看,我養個庶女不容易,何況你父親對丁敏另眼相看,她生母劉姨娘是太夫人的一表三千里的親戚,我怎能為了丁敏惹你父親不悅?太夫人雖說對府裡的事兒完全的撩開手去,哪一點能瞞過她?你祖母是極為精明的人兒,沒事時去陪陪你祖母。”

  “我每日都去看望祖母。”丁姝嘆息,“祖母總是念佛經,我聽得實在是厭煩的緊。”

  大太太不以為意的笑笑,丁姝這年歲聽佛經是聽不進去的,大太太親生的兩個女兒性子不一樣,丁怡隨了她,丁姝因是大太太最小的孩子,對丁姝她更為疼惜些,事事給安排好了,丁姝相較於丁怡來說性子稍微顯得天真些,大太太因此才邀娘家三妹來做客,在娘家時大太太同三妹關係最好,三妹嫡長子朱能大太太幾年前見過一面,等到了京城再仔細看看,人品好的話是一樁好姻緣。

  “老太爺一捧起書本就忘了太夫人,我同你父親商量過他,是不是在你們姐妹中選個人去陪伴太夫人,我看你是不樂意去了?”

  “我尊重祖母,可整日的念佛經,我可受不住。”丁姝向大太太身邊靠了靠,“我捨不得母親。”

  大太太略帶一絲失望的嘆息:“可惜了太夫人一身的本事,丁敏如果交給你祖母調教,想必又是一名淑媛。”

  大太太想起一事來,對丁姝道:“你見過楚凌王府的老太妃?”

  丁姝皺著眉頭想了好半晌,“沒有啊,我除了去過一趟大姐夫府上,就沒出過門,上哪去見老太妃?”見大太太神色凝重,丁姝問道:“母親,是有事?”

  大太太搖搖頭,“沒事。”空穴來風未必不因,老太妃給府上的庶出的孫子楊默選媳婦,大太太眸光悠遠了些,不是因丁姝投緣,那會因什麼?總不會無緣無故就看上丁家的女兒,丁家嫡女般配得上王府庶子,但同丁家家世相當的人家不是沒有,丁姝轉過年才十二,在大太太印象裡比丁姝適合的人不少,為何老太妃會親自下帖子邀請她領著女兒去賞花?這其中必是有緣故的。

  大太太想了又想,突然一個念頭冒出來,庶子封爵……大太太嘴角勾起,怕是老爺要高升了,楚凌王老太妃看重是老爺的前程,對楊默有益處。作為碩果僅存的兩家王府之一,楚凌王府趕不上信陽王府,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接近當今皇上,也更能體察聖意,勛貴之女不得入宮為妃,老太妃常常進宮覲見皇后娘娘,當今陛下雖然廣納后.宮,但對正宮皇后極為的敬重,在皇后娘娘跟前會露出些口風,陛下是看上了老爺,大太太滿臉的笑。

  “過兩日你陪我趟寺廟還願。”

  丁姝點頭應了,“母親,三姐姐說得糧食的事……”

  大太太搖頭,“我明知道能賺一筆銀子也不能做,丁家在京城立足不是因銀子,是清貴的家世,丁家世代書香家最是不齒商賈,你祖父曾經同太祖皇因商賈而爭論過,老爺子年輕時火氣旺,太祖皇帝又是明君,不曾怪罪於他,欣賞老太爺的耿直才命為太傅,你祖父可說一爭成名,丁家雖然也有買賣,但不可太過分,你祖母祖父講究得是清貴,不是富庶奢靡,今年雨水趕往年是差了些,我囤積了糧食萬一遇見災荒,以老爺的性子能將糧食都捐獻出去。”

  丁姝抿嘴笑道:“母親是怕便宜了旁人?”大太太輕輕的打了一丁姝一巴掌,“我同老爺過了半輩子了,再不了解他,我會羞愧死的。”

  丁姝若有所悟的點頭,“母親好精明,莫怪父親離不得您。”

  大太太眼角微揚,丁姝問道:“六妹妹呢?母親何時接她回府?”大太太闔了眼,“比起丁柔,我更念著柳氏,柳氏是個死心眼兒的人,丁柔不回府,她死活守著丁柔,也罷,我估摸著小半年過去丁柔能長進些,又趕上你父親做壽,我過兩日派人去接她回來,萬一丁柔還像以往,早些打發了遠嫁就是了,柳氏總不會跟著丁柔嫁人。”

  “母親和柳姨娘?”丁姝早就有這種感覺,“您很喜歡柳姨娘?”

  在富貴人家小姐和貼身大丫頭總是有些不可說的故事,大太太笑道:“你想到哪去了,柳氏救過我的命,我不會忘的,況且她守本分老實,我跟前有她相伴也能一起說說話,找個可心的人太難了些,就因如此我硬是將她留給你父親為妾,我不是沒想過放她出去做平頭夫妻,但她那性子,說不上是好是壞,我不放在眼前還不得被人欺負死?我看人再準,再給她做靠山,外面爺們的事兒,我哪差得上手?”

  “你今日救我性命,我保你一生富貴平安。”大太太嘆了口氣,想到了當初的凶險,“人得說話算數,知恩不望報,沒柳氏當時拼命救我,我怕是早就化成一堆骨頭了,哪還有今日的富貴?雖然她是下人奴婢,可從那日起,我就沒當她再是奴婢,柳氏性子柔順溫婉,合我心意。”

  “母親是精明厲害的,願意護著柳姨娘。”丁姝笑言。

  “許是前生的緣分,我偏就看不得她淚眼朦朧的模樣,希望丁柔有此教訓能通事理,別再傷她的心了。”

  “我多嘴問一句,柳姨娘伺候父親,生下六妹妹,你就一點都不吃味兒?如果……如果我丈夫招幸姨娘我……我可忍受不了,不說柳姨娘,還有劉姨娘,小劉姨娘,王姨娘,她們都是父親的妾,是分寵的人。”

  大太太掙怔了怔神,“你也說了她們是妾,我是嫡妻原配,她們隨我擺弄拿捏,你父親不可能就有我一人,坐穩當家太太的位置,你們兄妹有出息,我同你父親相敬如賓,夫妻和睦不也挺好?”

  大太太心裡說不上是何滋味,大多人家都是這麼過的,沒弄得似太祖帝后一樣反目成仇,太祖皇后據說囚禁了太祖皇帝整整一年,大太太甩開腦子裡的想法,“你父親是個重規矩的人,本身俊逸出眾,丁探花曾經名動一時,我嫁給你父親並不覺得委屈。”

  丁姝一想到表哥可能寵女人,丁姝恨得不行,她沒母親的大度,也學不來大姐因懷孕主動給大姐夫納妾,丁姝俏聲問道:“蘭陵侯府是不是有事?”

  大太太臉色一變,厲聲道:“你尚未出閣,這些齷齪事兒,你不可問。”

  “是,母親別氣壞了身子。”

  大太太重重的嘆氣,“是我識人不清,惹你大姐心煩。”

  大太太可主動給丈夫納妾安排通房,可身邊的丫頭瞞著她不知道爬床,這是大太太最容忍不了的,丁怡可信的丫頭琥珀竟然伺候了蘭陵侯,大太太恨不得撕了她,往日還當她是個有骨氣的,豈料最有心計的是琥珀,無子湯都避過了,還有了身孕著實可惱可恨,琥珀是扇了丁怡一巴掌,落了大太太臉面,丁怡的陪嫁婢女都是她挑選的,大太太焉能不氣?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8 09:06 PM

  第六十章:開解

  蘭陵侯夫人丁怡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給丈夫安排通房妾室,沒料到的是陪嫁丫頭琥珀爬床有孕,不是為腹中的孩子怕陰鬱成疾的話,丁怡不會饒了背主的琥珀,大太太聽此消息心中惱恨,事關蘭陵侯府子嗣,即便身為岳母也不能多說一句,蘭陵侯府很給丁怡臉面,成親多年無子,蘭陵侯太夫人不曾賞賜蘭陵侯一名妾室,府裡的妾室姨娘照常用藥,沒生下嫡子前不許有庶子出生,丁怡和琥珀相差一月有孕,對太夫人來說是雙喜臨門的事兒,大太太除了暗惱她識人不清外,再無別的法子。

  莊子上的丁柔壓根就忘記了丁大老爺,名義上丁柔生父的壽日,積極準備著假死離開京城,柳氏是記著的,看丁柔忙碌的身影急於擺脫丁家六小姐的身份識趣的沒出聲,私底下繡了一對荷包,留給太太和老爺做個念想,嵐心聽說了丁柔的打算,丁柔沒想著隱瞞住嵐心,給了嵐心選擇的機會,是留下還是一同離去?嵐心考量了幾日,跪在丁柔跟前正是拜丁柔為主子,隨丁柔一起離去,嵐心也有她的考量,回府後她根本無法掩容貌,預期被主子收房當個沒名沒分的通房丫頭,不如和丁柔遠離京城。

  嵐心看得明白,六小姐聰慧過人,總會安排好一切,也不會虧待她,她上有兄長姐姐,下有弟妹不愁無人奉養父母,嵐心向丁府方向磕頭拜別父母,並將以前積攢下的月錢和賣剪紙後丁柔給的賞錢留下,以報答父母的生養之恩,丁柔見嵐心堅決同意帶著她離開,丁柔開始聯繫棺材鋪子,既然打算死遁演戲就得演全了,雖然無法做到萬無一失,可也不能有明顯的漏洞。

  在地保山門打秋風時,按照事約定好的,李媽媽知會了丁柔,盼著丁柔能罵醒好賭好酒的遠房親戚,丁柔笑著打應了,收拾了一番去見地保,事先讓李媽媽準備了酒菜,丁柔支開李媽媽,發揮在現代時在酒桌上談生意套話的專長,丁柔本身雖然沒嵐心出落得漂亮,丁柔一直笑盈盈,並沒多說地保賭博有不對勁,反倒藉著酒勁同地保談論起搖骰子的技巧,故作天真的問起如何才能贏錢,說起賭術賭徒就沒不上癮的,地保毫無戒心的向丁柔顯擺,丁柔一邊聽,一邊給他灌酒,時不時的稱讚兩句。地保飄飄欲仙,丁柔看著他喝得差不多了,才說起她曾經得高人傳授一套絕妙的搖骰子的技巧,並演示給地保看。

  地保眼睛都看直了,非要同丁柔學不可,丁柔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但提出個要給,看看大秦朝的路引,地保是隨身帶著路引的,他就指著這個過活,掏出路引給丁柔,丁柔見上面的字體並張印,悄悄的藏起一張,交給地保的技巧,順便在最後給他的酒量下了助睡眠的藥,地保醉臥在桌上,丁柔滿意的笑了,目的達到輕步離去。

  出門時恰好碰到李媽媽,丁柔路引在手,也可告知李媽媽了,便道:“黃昏時,你和王管事來到我屋中一趟,我有話同你們說。”“李媽媽有所察覺,但她卻沒料到丁柔會有如此大的膽量,策劃脫離丁府,李媽媽一直以為丁柔是賺點貼己的銀子,如今看來六小姐不能以常理來推斷。

  “老奴是來知會六小姐一聲,錢府的馬車來接您去京城,侯在門外。”

  丁柔緊鎖眉頭,同錢家的往來因上次去用點子換錢還清了,錢家再讓馬車來接丁柔,莫不是有問題?丁柔恍然記起錢昭同楚凌王府庶子,丁柔想了想先將路引放好,正巧她也打算去趟京城,詢問鏢局何時出發,京城去江南平頭老百姓大多一起遠行互相也有個照顧,不是所有人單獨能請動鏢師的,丁柔有銀子可她們三人勢單力孤,就算鏢師厚道,丁柔也不太放心,柳氏不到三十正是女人正好的年歲,嵐心有是那個樣子,丁柔還是決定於人合夥同行,前次去聽說幾家人打算去返鄉,正好順路,丁柔得商定具體日子,好進行最後的安排。

  乘坐錢家的馬車省得丁柔再租馬車跑一趟,何況對錢昭丁柔有一分在意,再相見不知得什麼時候,能勸勸錢昭也不算白相視一場,如沒錢昭穿針引線,丁柔也沒信心說服錢老闆,對古人丁柔從不敢小視,因丁柔和錢老闆的女兒交好,錢老爺才願意給丁柔機會展示才華,沒錢昭誰認識丁柔?她賺不到足夠的銀子。丁柔坐著馬車去京城,傳過城門時,丁柔撩開車簾看向大大的燕京兩個字,她再回京城也得十年後了,不知那時她身邊得有是誰?前世不成功的婚姻,今生丁柔吸取教訓不信培養不出重情重義的丈夫,失敗了一次不見得永遠是失敗的,丁柔會擦亮眼睛選擇夫婿,努力經營婚後生活,不會因一次心傷就不肯嫁人,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丁柔給了負心薄倖的前夫恬不知恥的妹妹足夠多的教訓,敢做出對不起她的事兒就得付出代價。

  “丁小姐請下馬車。”

  丁柔在僕從的引領下見到了錢昭,不過是小半月沒見,錢昭的改變丁柔都有些認不出了,顴骨凸起,臉頰深陷,雙眸哭得紅腫,嘴脣毫無血色,病懨懨的靠著土土黃色的軟墊,鬆散的髮髻斜垂,幾縷髮絲落於胸前,錢晴紅著眼睛手捧湯碗勸說錢昭用藥,屋子裡彌漫著濃濃的人蔘藥材的味道,天藍的窗簾擋住了陽光,顯得暮氣沉沉。

  難怪丁柔在外面碰見錢老爺時,他一臉的苦相,錢昭弄成這副模樣,當父親得會極為心疼,丁柔猜得到楚凌王夫人是拒絕了錢昭,錢老爺自責他是商賈。

  “想開些,是咱們姐妹命不好。”

  錢晴餵蔘湯給錢昭,丁柔聽著對錢老爺是有抱怨的,壓在心底的火一下子爆發了,攤上不肯續弦的父親還說命不好?丁柔神色冷峻,先挽上窗簾驅散屋子裡的陰暗,錢昭因不適眯了眯眼睛,嗓音乾澀:“柔妹妹。”

  丁柔走到她們姐妹近前,見丁柔亮晶晶的眼底渲染上薄怒,錢晴不敢吭聲,丁柔卻道:“我倒要問問何為好命?錢伯父是少著你們吃穿?還是苛責你們?”

  “柔妹妹誤會了,我是說如果不是……爹不做商賈就好了。”

  “不為商賈如何提供給你們錦衣玉食的日子?不是所有人都擅長讀書,錢伯父在經商上有獨到之處,沒他就沒你們姐妹。”

  換做現代的話錢老爺極有可能成為受人尊敬的大商人,關於現代的營銷方法丁柔只要提了上句,錢老爺舉一反三,有些奇妙的構想讓丁柔也收益頗深。錢老爺疼愛女兒的心,丁柔極為感動,不說在古代就是現代這樣的父親都少,丁柔道:“你們聽沒聽過一句話,有繼母就有繼父。”

  錢晴錢昭同時微怔,這也是丁柔不願意做後媽的原因,丁柔很難對被人的兒女產生好感,丁柔將來生下兒女後,丁柔沒信心能一視同仁,自己生的自然不一樣,丁柔會給他們足夠的關愛,可繼子繼女呢?丁柔可沒那麼好的耐心,尤其是涉及到家產,丁柔怕她會起壞心,所以在現代時才拒絕林朝生,不僅因他和紅顏知己糾纏不清,更為重要是他有兒女。

  “錢昭你只顧著悲傷,全然忘記了父親?為一個男人好生生死的,你讓我瞧不起。”

  錢昭抽泣,“柔妹妹,你不曉得,他是我的半條命。”

  “你如果這麼委屈死了,你表哥會記得幾年?錢老爺卻會記得你一輩子。”丁柔站在床榻旁邊,“這世上沒有人比父母更疼你,錢昭,你不曉得我有多羨慕你,你表哥直到現在都不曾登門,看樣子是放棄了,在他眼裡心裡爵位比你重要,不是說他如此做不好,但你不覺得他是懦弱的?”

  “不,表哥不懦弱,他說過要帶我走,是我不肯,我……我……”錢昭反駁丁柔,錢晴勸道:“妹妹,你怎麼不同他走?姑姑會原諒你們的,到時滿天的雲彩不就散了?”

  “錢昭同你有什麼仇?你是在害她。”丁柔對錢晴很失望,錢老爺的教育出了大問題了,錢晴這樣的女兒不掰正了,萬一哪日錢老爺故去,錢家萬貫家資能被錢晴敗光,“你不記得奔者為妾?”

  “我不是……我忘記……,只要姑姑做主,或者他們遠遠的離開京城,安穩的過日子不是很好?”

  “先不說他們指什麼生活、會做什麼?就說揚默,他今日不後悔明日不後悔,那後日呢?情濃時他信誓旦旦,等到清淡時,他還不後悔嗎?錢昭,你來說,你有把握他不後悔?”

  錢昭咬著無血色嘴脣,嗓子乾啞得說不出話,抽泣哭聲更悲切上幾分,丁柔用絹帕為錢昭擦拭眼淚,“為了一絲的可能耽擱了終身幸福不值當,誰都有少女懵懂時,也有夢醒之時,得辨識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多少夫妻最後反目成仇?商賈之女和王府庶子之間的差距,不是情意可彌補的,昭姐姐不比名貴閨秀差,但在旁人眼中……昭姐姐即便嫁給揚默一輩子得步步小心,不能走錯一步,為妾就更不能考慮了,再尊貴的妾日子也不好過。”

  錢昭趴在丁柔肩頭失聲痛哭,丁柔拍著她後背,“哭吧,哭出了委屈明日便可笑著。”守在門口的錢老爺輕步離去,丁柔的勸解錢昭之恩,他記下了。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8 09:10 PM

  第六十一章:回府

  錢昭是個聰明伶俐的,因情傷一時被困住了,經過丁柔點醒,錢昭雖然還是傷心,但也不再鑽牛角尖。丁柔又安慰了錢昭一會後,因心裡存事兒不能在錢府久留,丁柔可安慰錢昭,卻沒因安慰她耽擱自己正事的地步。丁柔辭別了錢氏姐妹,因不知何時再見,丁柔給她們留個一對柳氏繡得得荷包做紀念,不得不說柳氏的刺繡手藝很不錯,她們面上露出很喜歡的樣子,丁柔離開錢府。

  “您沒覺得丁柔有些不對勁兒?”

  “小妹想多了,柔妹妹沒事的,她那般聰明,什麼事兒都難不倒她。”

  錢晴對丁柔徹底的服氣了,以往還覺得父親誇獎丁柔不過是客氣,今日丁柔能說出這番道理來,錢晴也不由得深想,有繼母就有繼父,如果父親續弦另娶的話,她們姐妹怕沒現在的舒心日子。錢晴扶著錢昭去看望父親,父女三人相視而笑,他們之間的誤會埋怨逐漸化解。

  京城福威鏢局,再次光臨的丁柔止不住心裡吐槽,那對穿越夫妻能不能再搞怪一點?福威鏢局裡不知道有沒有林平之。福威鏢局有天下第一鏢局之稱,在各處都沒有分舵,發跡於太祖皇帝打天下之時,據傳說同太祖皇帝喝過結義酒,只是再無人證實傳聞是不是真的,不過世人皆知一件事,福威鏢局由太祖皇帝親自賜名。

  天下平定後,福威鏢局的買賣越做越大,經營的範圍越廣,從物品到保護人回鄉,福威鏢局都會接,打聽清楚福威鏢局的服務項目,丁柔有種感覺太祖帝后是將他們當成現代的民營物流運送公司使用,走鏢也不再有武俠般的神秘,只要肯出大價錢送一隻雞也是接的。

  福威鏢局前面是接鏢待客之地,後面為女眷親屬居住,整座鏢局占地不大,屋舍樓閣不顯得很張揚,唯一同普通鏢局商戶不一樣的是懸掛的匾額,丁柔抬頭看了眼福威鏢局四個字,真心認為太祖皇帝的書法只能看,不能評價可那位太祖皇帝就愛時不時的秀書法,丁柔能想到當時隨他們打江山的文臣心裡有多鬱悶了。

  “小姑娘,你來了?”一身短衣襟穿著鞍鞋的漢子打招呼,“定下來了?”

  丁柔嘴甜:“於叔叔,我和娘商定了,後天啟程,不知道同行之人定在何時?”

  “後天?”大嘴叉的漢子想了想,道:“再推遲一日的好,我親自走一趟,準保將你平安送到江南。”

  丁柔琢磨了一下推遲一日不影響大局,準備得能更充分些”多謝於叔叔。”丁柔道謝,被成為於叔叔的漢子是鏢局的頭目,不輕易出鏢,和丁柔投緣,便動了走鏢的心。丁柔確定了同行的人身份一戶富商,還有一戶書生,丁柔放心了。離開了鏢局,丁柔深吸了一口氣,她終於可以離開京城,從此海闊天空丁柔再不是拿捏在嫡母手中的庶女。

  馬蹄聲急促,丁柔向一旁閃身,望著騎在馬上的人,又是信陽王,他真是夠囂張的,京城裡縱馬除了信陽王齊恆之外,無人敢像他大膽。

  齊恆勒住韁繩,“四皇子約得是今日?”

  “回王爺,是今日。”

  “嗯。”

  丁柔同周圍百姓一般向信陽王彎膝行禮四皇子相約信陽王?丁柔從中嗅到了幾分的詭異,當今皇后無子也就沒冊立太子,皇帝年歲漸大,皇子奪嫡之勢已成,鎮守北疆的信陽王是皇子需要拉攏的人,皇上將信陽王調回京城怕不僅是為了齊恆的親事。

  丁柔勾了勾嘴角,她實在是想的有些多,皇子奪嫡同她有何關係?

  丁柔聽見,“喂,就說你,抬頭我看。”

  丁柔垂頭,“穿絳紫衣裙的小姐,抬頭。”

  丁柔看了看自己身穿的衣裙,抬頭看向信陽王齊恆,“王爺有事吩咐?”

  齊恆眯了眯眼睛,端詳丁柔半晌後,“你見過本王?”

  “回王爺,我從未離開過京城。”

  “唔,從沒去過北疆?”

  “是。”

  齊恆眼底有幾分困惑,一甩馬鞭,吩咐:“本王認錯了人了。”

  吩咐隨從去買了窩絲糖送回信陽王府,騎馬離去。丁柔同不解,確信原本的丁柔沒見過信陽王,丁柔買了兩盒窩絲糖,記得娘也喜歡吃的,付了銅錢後,丁柔去聯繫了棺材鋪,將棺材運回莊子上,都打算同李媽媽他攤牌了,丁柔不會再隱瞞。

  棺材運到,驚掉了李媽媽的下巴,王管事扶著李媽媽,神色凝重的問道:“六小姐,您是何意?”

  丁柔笑道:“進屋再說,我恰好有事同你們說。”

  李媽媽和王管事對視一眼後,隨著丁柔進門,丁柔將窩絲糖交給柳氏”娘,你愛吃的。”柳氏接過後,放到一旁,著實很佩服女兒這份定性,如此紫要關頭還記得給她買糖,向王管事夫妻歉意的笑笑,坐在丁柔身邊,柳氏一切聽女兒的,她不會多說一句。

  丁柔洗了臉,落座後道:“今日你們應該看出來我的打算了吧。

  “六小姐,你……你是打算離開京城,永遠不會來了?”

  “不能說永遠不會京城,十幾年後許還會回來看看。”丁柔淡淡的說道,“不是丁家六小姐了。”

  李媽媽吃驚不小,似不認識一樣看著丁柔,從她清醒後的李媽媽就不認識丁柔了,對丁柔是又敬佩又害怕,吶吶的道:“六小姐”你能到哪去?”

  “哪都去得,我準備去南邊,李媽媽,我們相識一場,今日呢,我有事相求,等我們“安葬,後,你給丁府送個信兒,我們母女染上疾病死了。“丁柔拿出一百兩銀票,交給李媽媽”“銀子不多,你收下吧。”

  “這這”一百兩銀子對李媽媽來說不是個小數目,丁柔說拿出就拿出了,李媽媽看出丁柔定是有不少銀子,可她不敢想,“您假死離開讓老奴如何同太太交代。

  “生老病死很尋常的事兒,染了急病藥石無用,太太想必怪罪,況且當時我和娘離開丁府,太太說過沒機會再回去了”來莊子上小半年了,太太何時在意過我們母女?離去也可省些麻煩。”

  “六小姐,話不能如此說,你就這麼走了會後悔的,你不考慮將來?”李媽媽是真心為丁柔著想,官宦人家的小姐不做,去做平頭百姓的女兒,向柳氏勸道:“柳姨娘,您不說兩句?”

  柳氏淡然一笑:“小柔是個有主意的,我聽她的,是生是死我們母女總在一處,黃泉路上也有伴兒。”

  李媽媽瞠目結舌,丁柔拍了一下柳氏的手背,道:“我主意已定,你不用多說了,我今日去錢府,同錢老爺說起你們夫妻”錢老爺答應會關照。”

  王管事拉住李媽媽,語氣凝重再次確認:“六小姐可想清楚?”

  “王管事,我從不做讓我後悔的事兒。”“在下祝丁小姐一路順風。”王管事手下銀票,扶著李媽媽出門,丁柔笑王管事也算是個聰明人,不拿銀票,自己不會放心,拿了銀票一定會幫丁柔隱瞞。

  丁柔打開窩絲糖糖盒,捻起一塊放在柳氏脣邊:”娘,吃。“柳氏含著甜甜的窩絲糖”“小柔,娘沒生氣,也沒捨不得太太老爺,娘有你就夠了。”

  丁柔笑道:“娘大可放心,我安排好了,咱們會越過越紅火,娘,我不是任性妄為,非要有別於尋常小姐,我不想一切都由人操縱,如果我還在丁府裡,不會想著假死離開,莊子上給了我很大的便利,娘,有機會離開的話,我不會放棄。“柳氏笑了笑:“我明白。”

  丁柔同柳氏收拾行囊,柳氏拿起那對瓷瓶問道:“還要嗎?”

  “不帶了,等到了江南再買新的。”瓶瓶罐罐的丁柔都不打算帶走,柳氏眼眸暗了暗,將瓷瓶放在包袱裡,“是你父親送的,帶上是個念想,沒老爺,就沒小柔。”

  “聽娘的。”丁柔懶得因小事同柳氏爭辯,父親,無論是前世今生,丁柔感受到父親的疼愛,父親對丁柔來說是極為陌生的詞彙。

  “你拉我做什麼?就讓六小姐走了?”

  回到自己屋裡的李媽媽撩了臉色,“六小姐幫過我,做人不能忘恩負義,我不能眼看著六小姐走錯了路。”見王管事笑呵呵的看著銀票,李媽媽火了:“你就惦記銀子。”

  “你還看不出六小姐的本事?六小姐主意定了,咱們再勸說有什麼用?”王管事將銀票遞給李媽媽,“我收下銀票是為了讓六小姐放心,六小姐離開前你偷偷把銀票給柳姨娘,孤兒寡母的去南邊多帶點銀子好。”

  “你、你。”李媽媽吃驚的看著王管事,王管半嘆道:“小寡婦的事兒,我清楚,你想想今日你不肯答應,明日六小姐能將此事捅出去,到時咱們就全完了,六小姐一步一步都是有謀劃的,她可真不像不通俗物的小姐。”

  李媽媽呆坐,王管事握住李媽媽微涼的手,“以前是我做錯了,你有了身子,明年給我添個胖小子,我什麼都求了。當初你挑中了我,我總不能沒心沒肺的待你。”

  “嗚嗚……嗚嗚”當家的”李媽媽伏在王管事肩頭低泣,王管事拍著她肩膀道:“有了六小姐的關照,藉著錢老爺的東風,咱們也有好日子,以前的糊塗事忘掉吧。”

  李媽媽點頭,夫妻之間的隔閡逐漸消失,兩日後,收拾好一切的丁柔正準帶著柳氏離去,丁府的馬車來到莊子上,下來一位婆子向丁柔笑道:“奉太太之命,接六小姐回府。”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18 09:12 PM

  第六十二章:無奈

  “奉太太之命,接六小姐和柳姨娘回府。”

  低垂著腦袋的丁柔使得柳氏心驚,握住丁柔微涼的手,柳氏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才是,她們早走半盞差的功夫就好了。丁柔拍了拍柳氏的手背,聲音很輕很低:“娘,我沒事,你別擔心。”

  丁柔再抬頭時脣邊噙著一絲淺淡的笑容,老天爺你玩不死我的,再大的挫折意外都有過去的一日。被人堵在莊子上,丁柔再難假死離開。有過充分社會閱歷的丁柔不是愣頭青,謀而後動,衝動是魔鬼。

  李媽媽神色恍惚,實在是太巧了,怎麼會如此趕巧?來接人的媽媽姓王,嫁於府中的管事,同李媽媽親姑姑是乾姐妹,大太太讓她來,是指望她那雙精明的眼睛先看看丁柔是不是有所收斂,回去承稟給大太太,她也好做到心裡有數。王媽媽掃了丁柔一眼後,久經世故的眸子微怔,六小姐,不一樣了。

  王媽媽不敢大意,屈膝笑道:“請六小姐收拾衣物回府,大太太和幾位小姐常念叨起六小姐,您這病可養好了?”

  養病是極佳的藉口,丁柔笑著點頭:“好得差不多了,勞煩母親惦記著,你且稍等片刻,我和娘收斂衣物。”

  “不急,不急。”王媽媽忙道,見莊子上放著得棺材,王媽媽皺了皺眉頭,李媽媽上前道:“前一陣六小姐得了重病,好懸救不會來,聽老人們說,先預備下棺槨衝衝,果然六小姐熬過了生死關,棺槨沒來得急收斂,都是上好的木料,我估摸著以後也能用上。”

  “不是我說你,就惦記著貪些小便宜,擺著棺槨滲人了些,你如今是雙身子,不圖個吉利?快收了去,仔細我回府告訴老姐姐,讓她收拾你。”

  李媽媽笑了笑,更為熱情親近上一分:“千萬別同姑姑說,她老人家肝火旺,會罵死我的,氣著她是我的罪過。”

  王媽媽挽住李媽媽,略帶一分責怪:“你這歲數上有了身子,本就極為難得,你偏不仔細,擔心過去不鬼門關留下兩個小的無人照看,可怎麼成?呸,呸,呸。”王媽媽自知失言打了嘴巴,扶著李媽媽進屋坐等丁柔收拾行裝,順便探聽丁柔在莊子上的事兒,回去也好同大太太回稟。

  李媽媽雖然愛占便宜,可心腸不壞,又感念丁柔大嗯,為兒子女兒著想,將丁柔誇得跟多花似的,穩重,厚道,沉著,聰慧,機敏,孝順等等,弄得王媽媽愣神,“你說得是六小姐?我怎麼聽著像是天上的仙女呢。”

  “王家姑姑,我可是句句實話,六小姐……”李媽媽將聲音壓得極低,“你不是外人,我同你說了吧,六小姐自從病好後變得非同一般,我聽柳姨娘說起,她們去落鳳山投擲過銅錢,六小姐一下子就投中了,這將來……”

  話不用說得太明白,王媽媽驚到:“投中了?不會是柳姨娘故意如此……不會,以柳姨娘的品性不會說謊話,可有五六年沒聽說有小姐能投中銅錢了,還是六小姐福氣大。”

  “六小姐福氣大,不就是丁府的福氣?不瞞王家姑姑說,等過兩年丫頭再大些,我就送去給六小姐。”

  “你捨得?”王媽媽更覺吃驚,李媽媽一直捨不得閨女去伺候小姐們。

  李媽媽抿了抿發鬢,低笑:“我是捨不得丫頭去做婢女,可有句話說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著六小姐長本事長見識,總比圍著轉強些,六小姐仁慈,再有姑姑照看,我也放心些。”

  王媽媽抿嘴一笑,“六小姐給了你什麼好處?這嘴跟抹了蜜糖似的。”

  李媽媽正色道:“我是真心敬重六小姐,王家姑姑,給我姑姑帶句話,六小姐是我的大恩?人。”

  “好,好,我記下了。”

  帶話不過個幌子,李媽媽有事不會在信上說,她是說給自己聽的,王媽媽心眼兒也不少,記下了李媽媽的話,等到大太太跟前回話時,王媽媽自然會幫著六小姐說些好話。王媽媽對丁柔刮目相看,李媽媽不是為幾兩銀子就肯這般賣力氣的,尤其是王媽媽又親眼見了丁柔,同出府前的驕橫偏執相比,丁柔柔和冷靜了些,在她面前李媽媽有種面對大太太的感覺,六小姐有能投進去銅錢,將來的姻緣相比不錯,此時結下分善緣,萬一一日求到六小姐跟前也好張口說話。

  似王媽媽這類府裡的老媽媽可不僅是對主子忠誠,眼力上也是要有的,王媽媽不著急催促丁柔啟程,陪著李媽媽閒話家常,並將李媽媽姑姑捎來的東西留下,以過來人的身份,規勸了李媽媽幾句,恰巧王管事聽了府裡來接人的事,感嘆了一句,人算不如天算,六小姐註定是官家小姐,王管事心一激靈,他是有心投靠六小姐的,匆忙趕回來,一進門便看見了王媽媽,王管事同王媽媽同一姓氏,早些年在府裡時也有些來往,王管事笑道:“嬸子。”

  王媽媽樂了,“這聲嬸子我可有一陣沒聽了,聽說你最近出息了些?”王管事端上花生乾果,“嬸子說笑了,以前沒挨嬸子榔頭糊塗著,今日見了嬸子大徹大悟,再不敢惹事生非。”

  幾句話逗笑了王媽媽,將白白的花生仁扔進口裡,“我可跟你說,再敢薄待李家侄女,我饒不得你,我家小子可比你壯實。”

  “侄兒聽嬸子的。”

  他們圍在一處說笑時,王媽媽聽出王管事話裡話外也為丁柔好話說盡,王媽媽有了準數,六小姐回去後怕府裡會熱鬧上幾分,她在大太太面前沒李媽媽有面子,但也知道些許的內幕,四姨太太領著兒子進京,大太太欠著情分呢,況且四姨太太雖然是皇商趕不上丁家清貴,銀子金子堆滿倉,據說富庶得很。王媽媽估摸著大太太怕也有心嫁個庶女過去,才會來接六小姐。

  “小柔,你別難過。”柳氏瞧著含笑的丁柔,一陣陣的心疼,往日明亮神氣的眼眸黯淡了幾分,沒人比柳氏更清楚丁柔為了擺脫丁家做了多少的事兒,走又走不得,以往的安排心血全都白費了,柳氏真怕女兒撐不住,將茶盞向丁柔面前推了推,“仔細身子,沒過去不去的坎兒。”

  功虧一簣丁柔心裡說不出的失望,就差那麼一點點,丁柔笑盈盈道:“娘,我真沒事,磨練罷了。”

  柳氏仔細的看了丁柔,神色有些許的難過,“回府後,我……你是六小姐了,娘心裡……心裡……”柳氏擦了擦眼角,拉著丁柔的手,“小柔啊,你回去得聽太太的話,離著三小姐遠些,多同五小姐親近些,你總事事同五小姐比,吃虧得是你自己兒,身上掉下來的肉再不好也會寵著疼著,何況五小姐是個懂事的,太太是疼五小姐的,你不能因……因……”

  說大太太壞話,柳氏有些抹不開臉去,可不交代清楚了,柳氏怕丁柔再犯傻,被太太徹底厭棄的話,丁柔不會再被打發到莊子上,會直接遠遠的嫁人,柳氏在難以見到女兒了。

  柳氏咬著牙,女兒比太太重要,心裡默念阿彌陀佛,向佛祖懺悔,妄言的罪過報應到她身上,別怪罪丁柔,“因太太給你點好臉色,誇獎你幾句便張狂起來,太太最厭煩得就是不知分寸的小姐,太太最疼得是親生的,你想得太太另眼相看,得讓著些五小姐。”

  “娘,我記下了。”丁柔對紅著臉的柳氏笑了笑,柳氏太老實了些,說一句不算壞話的話都難堪成這樣,真不知道在丁府她是如何立足的,從這點看大太太為人不錯,一直保護著柳氏,否則就算她再不爭,再知道分寸,難保不會被人算計了去。

  “娘不能再叫了,小柔,為了我好也為了你好,別叫了。”柳氏眼淚盈盈,“娘知道你懂事,心裡想著娘,不在嘴上的稱呼。”

  柳氏摟住丁柔,“讓娘再看看你,回府後你得搬去繡樓住著,我得在太太身邊伺候,再見面不難,可說上幾句貼己得話便難了。”

  “我私下裡叫娘。”丁柔不能冒失的挑戰大宅門的規矩,想要活得好,就要懂得規矩,等有了實力才能破除讓丁柔看不慣的規矩。

  “我會常去看娘的,太太不會太過攔著。”

  庶女親近生母,對大太太來說並不算是妨礙,丁柔從沒想過討嫡母歡心,不遠不近的恭敬著就好,該遵守的規矩守到,等將來嫁人,丁柔會想到法子不讓太太算計她,走一步看三步步步籌謀,丁柔不信她會被嫡母捏得死死的,等回府後親眼見到大太太再計較,原本身體裡的記憶逐漸的模糊消失,丁柔全然占據了身體,原本丁柔的恨,惱,怨都隨之消失了,丁柔沒打算為其報仇,過好她官家小姐的日子,三小姐丁敏只要別再招惹她,丁柔樂得看她折騰,如何以庶女的身份得到好的高貴的姻緣。

  丁柔坐上丁府的馬車,最後看了一眼過了大半年的莊子,丁柔嘴角自信般的揚起,回到丁府後又會發生什麼呢?她總不會吃虧就是。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0 10:41 PM

  第六十三章:見面

  丁柔坐了一輛馬車,柳姨娘並嵐心坐了另一輛,丁柔原本帶到莊子上的衣物首飾不多,身為庶女也沒什麼值錢的,再加上莊子上時,柳氏變賣了些所剩就更少了,後有了銀子丁柔一直打算遠避京城,除子零零碎碎的買了些小首飾外,沒添置什麼,銀票都貼身放著,丁柔一行的行囊不多。

  王媽媽同丁柔上了一輛馬車,近距離觀察丁柔也好向主子交差,見丁柔挑開了簾子看似留戀般看了莊子後,莫非六小姐捨不得?王媽媽清了清喉嚨,等著丁柔打探府裡的消息,等了半晌才發現丁柔靠著繡墊閉目養神,脣邊勾出一抹恬淡的笑容,王媽媽怔神,兩道彎彎的柳葉眉,濃密長長的睫毛,挺直的鼻粱,粉嫩朱朱脣,堪比上等釀瓷的吹彈可破的肌膚,短短半年六小姐比出府時好看了許多,尤其是含笑的梨渦,觀之讓人升起親近之心,王媽媽可知雖然那雙眼裡滿是言笑,可如果認為六小姐好欺負是大錯特錯,王媽媽收起了輕視之心,一旁陪坐。

  一路上丁柔不曾開口問過一句府裡的事兒,隨著馬車略略的顛簸,丁柔彷彿睡著一樣。丁柔不是不關心即將來生活的環境,可問起王媽媽的話,她必是說得花團錦簇,姐妹想念她,大太太慈愛憐惜她,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探聽不出,早晚都是要面對,何必去問王媽媽,讓她看輕了自己?

  馬車外面傳來人來人往的嘈雜聲,丁柔眼睛撩開一道縫隙,只有京城城門口才會如此熱鬧,前兩日丁柔還想著一時半會不會再來京城,世事難料她偏就躲不開被接回丁府,嘴脣便的笑紋更為重上一分,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丁敏積極讓她回府,相處下來丁敏敢再算計的話,到時你可別哭。

  沒大太太准許,丁柔回不去丁府,大太太!丁柔眸光亮了些,讓她試試封建清貴之家的主母,逆境之下丁柔反倒來了精神,記得以前看了一則笑話,問,唐僧師徒如何排解西天取經的寂寞,答曰,打怪升級。既然大太太沒給丁柔死遁的機會,丁柔就同大太太試試身手好了,不是所有的庶女都會被拿得死死的,如何讓大太太向自己想得方向走,才顯得出本事。

  對於丁敏,丁柔不會小看,但也不會把她當成最主要的對手時刻防範著,丁敏所求不一定就是丁柔看上的,她走她的陽光道,只要別來找丁柔麻煩,丁柔懶得計較理會,以前的事隨著原本丁柔靈魂的飛散而煙消雲散,丁柔因她的愚蠢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占據了身體的丁柔可代她孝順柳氏、保護著柳氏,但報仇丁柔不會做,丁敏不曾在丁柔要走的道路上,也談不上是障礙,過幾年離得更遠些,丁柔不認為還能再看見丁敏。

  馬車緩緩的停下,丁柔撩開一角,目的是朱漆大門,兩邊各有一座千金石獅子,高懸的匾額上赦造丁府。丁柔目光放得遠些,以她對京城的了解這左邊為勛貴侯府,又邊是重臣武將,丁府能居於中間位置,看得出在兩面前很有臉面,或不偏不倚是朝野的清流,不論哪一種,丁柔以為丁府掌權者是分辨是非之人,是丁老爺?還是丁老太爺?

  丁柔對未知的丁府多了一分興趣,誰說女子只能關在後宅,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爭鋒吃醋?

  丁柔過不慣那種日子,既然離不開丁家,為了將來好日子,丁家不可獲罪受牽連,丁柔初綻笑顏,奪嫡之爭漸起,是機遇也是挑戰,丁家如何避開風險關係到丁柔的將來,說不得丁柔會用些心思。

  丁府的大門不會因丁柔回府而大開,丁柔沒那麼大臉面,嫡出的小姐除了成親回門外,照樣也是走側門,丁柔並不覺過分,女子在封建王朝處於從屬地位,即便坐上皇后位置的穿越女都無法改變這一現狀。

  馬車徹底停下,王媽媽撩開車簾,早有等候著的小丫頭放下腳凳,一路上雖說平靜,可王媽媽不知為何一直提著心,終於平安回到丁府,王媽媽長出了一口氣,“六小姐,請下車。”

  丁柔手搭王媽媽的手腕,踩著腳凳下車,守在一旁的奴僕行禮:“見過六小姐。”丁柔看丫頭都是一身官綠的比甲,小廝一襲藏青衣衫,輕笑:“免禮。”

  丫頭們規矩的站在一旁,丁柔望向宅邸,記憶中是五進的宅子,當家主人居住在寧遠堂,取自寧靜以致遠,雖然五進的宅子,丁府詩禮傳家,清貴質樸,在於清而不在貴,遂丁柔的目光之下,院落屋子去了華麗的裝點,質樸雅致,書香門第之家大多如此。

  因府邸不大,進了二門後,也不用乘坐軟轎小車,丁柔徒步跟著王媽媽拜見大太太。太夫人不大管事,丁柔記憶中不過每逢年節去磕頭請安尋常是不容易得見,太夫人也不會因丁柔回府就特意召見於她,在太夫人眼中關心的是嫡子嫡孫,能記得有叫丁柔的孫女就不錯了。

  踩著青石路面,因是晚秋,樹葉枯黃飄落,庭院裡多是落葉,唯有路面卻不見一片樹葉。是府裡的下人經常清掃,從中可看當家的太太很有燦巨。走過穿堂,丁柔掃了一眼穿堂的擺設,桌椅擺設不見奢華,穿堂的墻壁上掛著字畫,是宋朝蘇東坡的字,書香之家最多的便是字畫?還是丁家其實也很富庶?

  過了穿堂後,幾名穿著官綠比甲的婢女簇擁著一名胭脂紅比甲百褶裙的少女走來,她頭上挽著鬟,貼著發鬢簪了一朵海棠花,簪子頭吐出米粒般大小的珍珠,一顫一顫的,尚未開口先笑意盈盈,屈膝道“奴婢雅菊見過六小姐。”後迎向柳氏,笑得更深些,“奴婢見過柳姨娘。”

  “你是……,你是……,小紅?”

  柳氏怔了怔,扶住雅菊,欣慰的笑笑:“半年不見,出落都越發水靈了,都不敢認了,雅菊……這名兒比小紅好聽。”

  “如果沒當初柳姨娘的照看,哪有奴婢今日?不過是前兩日兒得了太太的眼兒,升為二等丫頭,奴婢想柳姨娘得緊,太太一直惦記著柳姨娘。”

  雅菊摸了摸眼角,丁柔在旁看著,柳姨娘的人緣比她好多了,不管是雅菊是真情假意,就衝這幾句話就夠暖人心的,柳氏果然頻頻感嘆,說著她也一直想著太太。丁柔彎了彎嘴角,大太太惦記著柳姨娘,卻隻字不提丁柔,是告訴她能回來是靠著柳姨娘?讓雅菊來迎她是下馬威?是警告?

  丁柔問道:“母親在?”

  雅菊忙到:“六小姐請恕奴婢不懂事,一見柳姨娘好懸忘了太太的吩咐,六小姐快請,太太和小姐們都在。”

  丁柔淡淡一笑:“無妨的。”側頭看了看柳氏,“姨娘切勿傷心,不是見到雅菊了?同住一府裡自會常見,雅菊姐姐有空的話,不妨陪姨娘說說話。”“啊……”雅菊怔了怔,才道:“是,六小姐。”

  丁柔扶著柳氏,感到柳氏掙扎,“小...六小姐,這可不成。”柳氏有些急了,丁柔回府後是丁家小姐,怎能再攙扶姨娘?姨娘是半個主子,而小姐是丁家名正言順的主子。

  “姨娘,仔細腳下。”丁柔不肯撤手,壓低聲音道:“娘,聽我的。”柳氏不敢動得太厲害,被丁柔攙扶著進門,丁柔瞥了一眼發愣的雅菊,是不知如何同大太太稟告吧,丁柔先讓大太太心裡有個印象,她對柳氏是敬愛有孝心,往後再去看望柳氏,大太太便會習慣了些,萬一大太太算計柳氏的話,丁柔同樣不會袖手旁觀,大太太不就是想看丁柔待柳氏如何?丁柔順了她的心意,讓她看個明白。

  一進門就聽見笑聲,丁柔先看了一眼正房的陳設,比之方才所見華貴些,丁柔來不及細看,屋裡的丫頭道:“太太在東屋。”

  終於要見道大太太了?丁柔腳步一滯,臉上掛著微笑,笑容是最能掩蓋情緒的表情,丁柔換上了職場時微笑,見大老闆嘛,不笑哪能成?

  “你這張巧嘴,不成了,不成了,今日才知敏兒是個猴兒”“母親,您笑我,不依了。”

  聲音很是熟悉,柳氏緊張的看了丁柔一眼,張張嘴:“六小姐。”丁柔拍了怕柳氏的手,含笑示意她沒事,“回太太,六小姐和柳姨娘回府了。”

  方才笑顏如花的丁敏漸漸的收斂了笑容,籠在袖口的手握緊,指尖埋進肉裡,丁柔,又要見面了,勤於苦學的丁敏微微揚起腦袋,她比丁柔更擅長琴棋書畫,比之丁柔更擅長女紅針線,比之丁柔更得父親母親疼愛,比之丁柔更了解今後的二十年的大事,丁敏是可以俯視丁柔,永遠不會像前生一樣跪在丁柔面前苦苦哀求,她捨棄了對前生兒女的思念,今生她要過得比丁柔更尊貴更好,才能不辜負老天讓她重生之恩。

  大太身體靠近繡墊中,抬起眼瞼,看向了丁柔和柳氏,脣角扯出一絲真摯的笑容,丁柔是有些不太一樣了。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0 10:41 PM

  第六十四章:試探

  丁柔抬眸時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眼眸,沉靜若水,平靜得能隱藏起一切的波瀾暗涌。丁柔眼裡的映出幾許淺淡的笑意,既不會顯得巴結奉承,也不會太過疏遠。大太太身子向右側了側,脣邊露出一抹有趣的微笑,眸光柔和卻讓丁柔心生警覺,似被她看穿一般,大太太的這水準,換在現代也是位女強人,丁柔升起一股棋逢對手之感,同大太太較量才有趣。

  跟進來的雅菊示意小丫頭準備磕頭用的繡墊,丁柔和柳氏一前一後跪在墊子給略顯慵懶的大太太磕頭,“見過母親。””主子安。”柳氏在何處都是稱大太太為主子,丁柔眼瞼一撩,看清楚大太太眼底閃過一抹柔意,看得出大太太對柳氏是真心關愛的,柳氏並沒錯信大太太。

  “快來,快起來。”大太太抬了抬手臂,雅菊上前攙扶起柳氏,丁柔並不用攙扶自己站起來,大太太隨手一指:“六丫頭,見過姐妹們。”

  “是,母親。”丁柔抬眼含笑,彎了灣膝蓋:“見過三姐姐,五姐姐。”

  “六妹妹。”

  丁敏還禮後,握住了丁柔的手臂,笑盈盈的將丁柔送到大太太身邊,“您看,莊子上的水土養人,六妹妹出府養病小半年,出落得越發水靈了,把姐妹們都比下去了呢。”抬舉丁柔貶低嫡出的五小姐,是丁敏慣用的伎倆。

  按照往常,丁柔定會順著丁敏的心意圍坐在大太太身邊,此丁柔非彼丁柔,大太太嫡出的小女兒五小姐丁姝都沒坐的位置,丁柔豈會去坐?

  “三姐姐坐。”丁柔順勢將丁敏按坐在大太太身邊,“母親一向疼愛三姐姐,況且長幼有序,我豈敢越過三姐姐去。”

  丁姝是個聰明之人,不坐在親娘身邊,親娘最疼的也是她,往日爭強好勝的丁柔說出這番話來,丁姝刮目相看。淡淡的笑道,“六妹妹,坐我身邊來,咱們說說話,讓三姐姐哄著母親去,你不曉得母親有多喜歡三姐姐,我都跟著吃味兒呢。”

  丁柔展笑顏,坐在丁姝下手處,“我陪五姐姐。”隨即同丁姝說笑起來,丁柔語調輕快,笑容明媚乾淨,一雙黑葡萄的眼眸灼灼放亮,丁姝細看丁柔的打扮,湖水藍比甲,一條百花不落地的襦裙,頭上梳著雙髻,一根簪頭是牡丹花的簪子插住髮髻,耳上一對小巧的亮銀明月鐺,略顯的有些許的孩童氣息,丁姝喜歡今日的丁柔,沒往日的鋒利,盈盈的笑意頗有種腹有詩書氣自華之感。

  丁柔一邊同丁姝談笑。一邊不著痕跡的打量大太太的反應,順便掃過一直略略皺眉的丁敏,大太太面上看不出什麼,正叫柳氏說話,吃的,用的都問到了,還問起有沒有人虧待柳氏。丁柔有種好笑的錯覺,柳氏反倒像是大太太養的女兒,大太太不過比柳氏大了三歲,今年正好三十整壽。

  柳氏一如既往的恭敬,眼裡是對大太太的感恩、思念,“謝主子惦記著,王管事李媽媽對奴婢極好。”大太太又仔細的看了看柳氏,笑道:“嗯,是看著比出府時豐盈了些。

  大太太招柳氏坐在炕上,“同原先一樣,你就住在我院子裡的西廂上,早先伺候過你的丫頭,除了我留下了雅菊外,一會兒我讓王媽媽都調回去伺候你。”

  “主子。”柳氏嘴脣輕顫,淚盈盈的眼眸再也承受不住,淚珠沿著眼角滑落:“您對奴婢太好了,奴婢無以為報。”

  柳氏感動得內疚,後悔在莊子上看到丁柔病重時埋怨過大太太,丁柔撩了一下眼皮,看無一絲破綻的大太太,她想歪了些,都說古代大家小姐同貼身丫頭都有些不清不楚,因封建士大夫白日是不進後院那宅的,妾室又多,這……丁柔止住了邪惡念頭,大太太是個一本正經的主母,應該不會行事荒誕。

  “六丫頭的住處?”大太太沉吟,丁敏笑盈盈的建議:“六妹妹同女兒住儲秀樓吧,也有個做伴兒的。”大太太瞟了丁柔一眼,問道:“你看呢?”

  是試探不是詢問,大太太有心將自己同丁敏一處,丁柔起身屈膝道:“聽母親吩咐。”大太太眼角微揚,“好,姐妹們一處相處更和睦些,你同丁敏可不許再耍小性了,得懂得謙恭良順,六丫頭,溫良恭儉讓,夫子教導過你,你得記住了。”丁柔點頭道:“請母親放心,我一定會記住心裡。”溫良恭儉讓?丁柔心裡不屑,聽你的才會憋屈一輩子,大太太能在丁府當家,這句話不過是嘴上說說,怕是從未記在心上。

  丁姝略略皺眉,私底下母親不是這般說的?丁敏有所感悟,“母親說得真好,溫良恭儉讓可不是女子必須具備的品德,女兒能在母親身邊聆聽教誨,是女兒的福氣。”

  丁柔勾了勾嘴角,她不信丁敏相信這話,不過是說給大太太聽的,證明她憨厚良善,討好嫡母上丁敏無所不用,只是裝出來的就是裝出來的,以大太太的眼力不會看不出來。

  “你能明白就好,將來是個有福氣的。”大太太笑了笑。笑意卻不到眼底,轉身又看了一眼一直垂著腦袋的嵐心,“六丫頭既然回到府裡,跟前也不能就她一人伺候著,按府裡小姐們的份例準備下。

  “是。”王媽媽躬身道:“按三小姐的份例,得為六小姐再補上一名大丫頭,兩個二等,四個粗使丫頭,另配上兩位媽媽,太太瞧著可好?”

  “六丫頭不好越過敏兒去。”

  丁敏眼裡劃過一絲得意,大太太叫丁柔為六丫頭。可卻叫她為敏兒,同丁姝一般,丁敏感覺努力並沒白費,她取代了前生丁柔的位置,丁柔也聽出其中的差別,並未往心中去,不過是個稱呼而已,現在你好我好,叫聲小名,萬一哪日大太太翻臉,以丁柔對大太太的認識,她下手同樣不會留情。

  “六丫頭,你有沒有打算要到身邊的人?”大太太再詢問丁柔意見,拿起炕桌上的茶盞,大太太輕笑:“說說看。”

  丁柔背後一緊,她又是試探?試探丁柔是不是記仇的人?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0 10:42 PM

  第六十五章:接招

  丁柔當初可以說是灰溜溜的被送去莊子上,往日圍著丁柔奉承巴結的丫頭媽媽無一人相送,反倒說了幾句奚落的話,丁柔憋了一肚子的氣,曾有機會的話會報復奴僕的忘恩負義。以丁柔以往的性情來說,她會趁此機會將得罪過她的丫頭媽媽全都要回來,落到丁柔手中狠狠的折騰一番。隨著大太太詢問話落地,屋子寂靜無聲,丁敏看了丁柔一眼,如果丁柔報復了便落了下乘,同奴僕一般計較,不報復的話,丁柔無法在府裡站住腳跟,沒銀子,沒小姐的威風,誰聽她的?

  丁柔淡笑道:“母親怕是不知道,我大病過一場,生死間想通了許多,人活一世不容易,該放下的就得放下,我離府邸半年有餘,得母親慈悲命我歸府,在莊子上太安靜了些,對府裡的人或事兒大多忘了,寬厚於人,許是能讓她們記著我一分的好來,況且我為六小姐,同僕從媽媽的較勁,著實有愧母親的教誨。”

  大太太嘴角一勾,“能如是想,沒白去莊子上靜養,今日見六丫頭,少了些許的戾氣,平和醇厚了些,很好,很好。”

  “讓母親惦記著了。”丁柔不近不遠的敬著,似大太太這樣的女子,丁柔不得不心存謹慎,從沒想過討好於她。

  “雅菊是柳姨娘使出來的,在我身邊呆了些日子,我瞧著品性穩重,就給了你做大丫頭吧。”

  雅菊微怔後笑盈盈的屈膝向丁柔見禮,“六小姐。”

  丁柔眼眸微眯,看雅菊的樣子稍顯有些意外,事先大太太並未同她打過招呼,是臨時起意?還是因丁柔拒絕了報復丫頭婆子的獎勵?雅菊雖說伺候過柳氏,但在大太太跟前呆了半年多,以大太太調教人的手段還梳理不明白?雅菊能在眾多丫頭們中升為二等,在大太太面前應聲,也不是個簡單的。

  “嗯。”丁柔輕笑,“謝母親割愛。”既然大太太讓雅菊伺候自己,丁柔推辭的話反倒不美,不管大太太是不是用雅菊打探消息,丁柔韌從沒想過針對大太太,嫡出五小姐丁姝,她們之間並不對立,有雅菊明顯是伺候過太太的人在,丁柔在府裡行事也容易些,同時大太太也可放心,丁柔抬眸看了一眼品茶的大太太,她是為了自己?

  大太太眼底閃過一抹微笑,指了指嵐心,道:“她叫什麼來著?”

  “回母親,原來叫翠花,在莊子上多虧她伺候我同姨娘,翠花太俗氣了些,我改為嵐心。”

  “那兩個字?”

  “山風為嵐,心意難得。”

  “聽著比翠花順耳,這名不錯。”大太太向後靠了靠,眼裡的笑意更濃上一分,“既然你看重她的心意,她同雅菊一般。”

  “謝太太。”“奴婢謝太太恩典。”嵐心垂著腦袋上前,略帶些生澀靦腆。

  “好生伺候六丫頭,也不枉我疼你們一場。”

  嵐心、雅菊同裡屈膝,再次拜謝大太太后站在丁柔身邊,大太太沉吟一瞬,淡淡的開口:“至於其餘的人選就挑些老實的,丁柔看著有些許個贏弱,別再讓她為僕從調皮費心思。”

  “是。”王媽媽抬了抬眼皮,看出大太太的心思,笑道:“您且放心,六小姐跟前的人老奴親自支挑,保准都是忠厚守規矩的,不讓六小姐傷神。”

  王媽媽出門挑選丫頭,丁敏笑盈盈的問道:“母親,我昨日兒聽父親說起一本書來,恍惚記得在書房瞧見過,您看我一會兒是不是同五妹妹一起去找?”

  如果說丁柔對回到丁府有什麼期盼的話,最重要的便是丁家的藏書,書香門第的丁家藏書在京城都數得上,丁老爺子是極為愛書之人,比之丁柔去運的皇家書局藏書要多很多。丁柔對大秦朝一知半解,既然回到丁府做不成普通老百姓,對朝局大事也不可糊塗著,本就對太祖帝后的奮鬥史感興趣,丁柔不弄明白朱元璋,陳友諒是怎麼被太祖皇帝打敗的不甘心。

  大秦開國功臣裡,丁柔明明記得有徐達、常遇春等人的,莫不是他們都死於那場隱王之亂?

  大太太問道:“你記得在書房裡見過?”

  “女兒不敢欺瞞母親,女兒聽父親說起時就耳熟,不過一時想不出,同五妹妹去書房應該能找出來。”丁敏讓丁姝同去,意味著找書籍討好父親的事兒有丁姝一份,她自知是庶女不會貿然越過丁姝去。

  “可惜六妹妹不喜讀書,要不也同去,查找起來能快些。”丁敏略帶遺憾,丁柔抿嘴笑道:“同三姐姐一處,我也能長些見識,許是能改了呢,三姐姐不知,在莊子上我就靠著幾本遊記打發日子。”丁柔是一定要逐漸轉變府裡人的印象,可不擅長針織女紅,但不愛讀書會要了丁柔的命。

  “六妹妹說得遊記,可同史書不同,不能混為一談的。”丁敏輕笑,“我還記得了,六妹妹在府裡時也是偏愛遊記,先生問起杞樂來,六妹妹……”丁敏不用將話說得多明白,旁人自會想到以前丁柔出醜的事兒。

  丁柔面不改色的淡笑:“讀遊記也可明理,三姐姐可還記得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句話的由來?”

  丁敏笑意一凝,大太太道:“老爺隨口一說,找書的事兒也不急在今日,六丫頭一路勞頓,既然敏兒打算同她住在一處作伴,你們姐妹倆兒先回去梳洗安置,晚膳不必過來了,後日十五,我再領著你們姐妹去看太夫人。”

  太夫人不耐煩人多,便定下規矩,每月初一、十五去一起用膳,萬不會因丁柔回府就破了規矩,丁柔看盈盈起身,“是,母親。”

  丁敏臉上同樣掛著完美的笑容,向大太太屈膝後,親熱挽住丁柔的手臂,“六妹妹缺什麼就同我說,衣服首飾什麼的,別客氣了。”

  “多謝三姐姐,有母親照看著,還能短到我衣服首飾?”

  丁柔給丁敏來了一下子,想要大方也得看地方,當著大老闆的面,你顯擺什麼?丁柔看出嫡母是極為要臉面的人,虧待庶女的名聲她死也不會要。大太太這般的嫡母才更為凶險,更為深不可測。是典型的算計了你,還四處得好的人,在吃穿用度上苛責庶女大太太不屑為之。

  “前兩日府裡才做了秋冬衣物,六妹妹沒趕上,我同六妹妹身形差不多,有幾身新衣先給六妹妹。”

  一直略顯沉悶的丁姝開口了,丁柔想要推辭,大太太卻道:“一府上的姐妹,何分彼此?姝兒能有憐惜之意,六丫頭便不用推了。來人,把我備下的水晶頭面給六丫頭。”

  “是。”

  掌管大太太首飾的飛翠捧著首飾盒遞上,丁柔屈膝道謝,“勞母親惦記著。”也沒打開看,遞給雅菊,大太太笑著點頭:“散了吧。”三姐妹出門,大太太看向柳氏,“丁柔出息了,懂事了,你也可以放心些。”

  柳氏眼淚盈盈一臉感動模樣,大太太嘆息般的搖頭,“你呀,真難為你生出個玲瓏剔透的丫頭來。”

  “六小姐隨了主子,不像奴婢般不中用。”柳氏垂頭,細想方才的經過,就沒看出丁柔因何得了大太太好評。

  “你過來,同我仔細說說,在莊子上,六丫頭都做了什麼?”大太太讓了讓位置,示意柳氏坐她身邊來,鄭重的說道:“你可不許瞞我,六丫頭爭氣懂事的話,我也好給她安排。”

  “不敢的,奴婢哪敢欺瞞主子?”柳氏臉頰酡紅,除了丁柔說起的鬼差的事兒,以及丁柔打算死遁的事兒,一切都沒瞞著大太太,其實除了這兩件要緊的事外,也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大事。

  “錢家?你說得是楚凌王夫人的娘家,京東的錢家?”

  “聽六小姐說過,在街上遇見過三小姐。”

  大太太笑了笑,“莫怪那日她找個由頭出府,她從何處聽得消息?比我耳朵都靈。”

  柳氏眨眨眼,為丁敏辯解道:“是不是趕巧了?”

  大太太拍了拍柳氏的手,“是趕巧了,偏就你這糊塗蟲信。”柳氏吶吶的說不出話來,大太太眉頭微微簇起,“按你說的丁柔結識了楚凌王夫人?”

  “聽說在錢家見過一面,錢小姐很看重六小姐,常派馬車去接六小姐。”

  柳氏不清楚丁柔去錢傢具體做什麼,隱約明白些是談生意,可除了見了銀票外,沒見丁柔出力氣,丁柔是因幫了錢家才給的銀票,柳氏說起這事來理直氣壯得很,大太太信任她,也就沒往深裡詢問,反倒琢磨起楚凌王府的請貼,一是因老爺即將高升,二是因丁柔?大太太搖搖頭,不會,錢夫人再喜歡丁柔也不會讓兒子娶她,丁家沒那麼大臉面將庶女嫁進王府去。

  “奴婢在莊子上聽說大小姐有了身子,高興得什麼似的,繡了一副百子圖,願大小姐一舉得男,延續蘭陵侯府香火。”

  柳氏從包袱裡取出早就繡好的百子圖,大太太笑道:“難為你有這份心,前些日子我去蘭陵侯怡兒還問起你。”

  柳氏擦擦眼角,“難為大小姐還記得奴婢,奴婢再繡一對荷包去,記得大小姐最喜歡葫蘆形的荷包。”

  大太太笑著攔下柳氏,“你且歇一歇,怡兒才顯懷,離臨盆有些日子,過兩日再繡也不遲。”

  “身邊人若都像你這般懂事就好了。”大太太感嘆一句,琥珀,琥珀……肚子裡那塊肉不能留,萬一怡兒生了女兒,她為兒子呢?大太太念頭一轉,“過兩日我帶她們姐妹去趟蘭陵侯府,怡兒也想丁柔了。”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0 10:42 PM

  第六十六章:報恩

  一番謙讓後,丁柔住進了儲繡樓兩明兩暗的東側,丁敏只能搬到一明三暗的西側居住,丁敏原本是打算謙讓一番,說了幾句敞亮話後,丁柔笑盈盈的向丁敏道謝,“謝三姐姐。”領著雅菊,嵐心搬了進去。

  屋子裡的陳設一眼看去便知是書香世家小姐的閨房,床塌,櫃子,桌椅大多是酸棗梨木所做,泛著古樸的氣息,八寶閣上擺設不是值錢的古董,丁柔逛了一遍後,將一間小些的明室定位書房,大一些的做待客之地,東邊一處為睡房,另一處給嵐心和雅菊。恰巧在此時,王媽媽領著幾名丫頭,兩名使喚媽媽見丁柔。

  對於丁柔占據了明顯比較好的屋子,王媽媽眼裡閃過一絲的驚訝,屈膝笑道:“六小姐,您看滿意不?”幾名丫頭一字排開,兩名媽媽站在後面一點。丁柔掃了一眼後,淡笑著說:“勞煩王媽媽了。”看著沒什麼問題,使喚起來再看,即便不滿意的不到退回去不用,丁柔問了她們的姓名後,親自遞給王媽媽一個荷包,“王媽媽費心了些。”

  王媽媽捏了捏荷包,笑得眼睛眯起來“六小姐有事儘管吩咐奴婢。”

  丁柔笑著點頭送走了王媽媽,並讓丫頭按照丁柔的意思重新布置起屋子,既然住在府裡,丁柔便不會委委屈屈的,在自己地盤還得前怕後怕的話,丁柔自己都看不上自己了。

  五小姐丁姝命人送來衣物,還贈送給丁柔一些首飾,大太太聽了王媽媽回稟後,命人開了庫房給丁柔送去了一些陳設,香爐,瓷器花瓶等等,一番忙碌下,屋子淡雅清新,丁柔滿意的點頭,舒服的環境也可使人心情愉悅。

  大太太看了一眼丁柔賞給王媽媽的荷包,“既然是六丫頭賞你喝酒的,你且收下,休要辜負了她的善意。

  “多謝太太。”王媽媽屈膝領了荷包,方才打開時王媽媽也嚇了一跳,沒料到丁柔一出手就給她五兩銀子,府裡小姐的月例銀子無論嫡出都是十兩銀子,討得嫡母歡喜,還能多得一些,丁姝是大太太親生,手頭上也不是很富裕,“六小姐在莊子上沒少積攢銀子。”

  大太太被王媽媽逗笑了,“我看得是丁柔的眼界,她能想到剪紙賣銀子,且同錢家交好,賞你的那點銀子不算什麼,我估摸著她手裡怎麼也有個千兩銀子。

  王媽媽吃驚得很,千兩銀子都夠庶女嫁妝了,年前庶出的二小姐出嫁,大太太攥足臉面,人前人後都得了光彩,二小姐的嫁妝滿打滿算不過六百兩銀子。王媽媽心裡一動,對丁柔更看重幾分,世人都愛銀錢,大太太豈會看不出?只要王媽媽大事上不犯錯,大太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王媽媽退出去後,李媽媽陪坐在大太太身邊,“主子,柳姨娘給的銀票……”

  大太太闔眼,方才柳氏將身上的銀票都給她,大太太含笑道:“她是個實誠人兒,留下給丁柔格外添置嫁妝,柳氏給了我銀票,我還能用在別處去?”

  “主子心善,看在柳姨娘份上也不會虧待六小姐。”李媽媽贊了兩句,“奴婢的侄女信上沒少說起六小姐,不瞞主子奴婢侄女稍顯嬌縱些,愛占便宜,可對六小姐心服口服,奴婢今日看六小姐,頗有些大小姐的鳳儀。”

  大太太嘴角勾了勾,“同怡兒有幾分相像的不是姝兒,反倒是六丫頭,以前只是眉眼有一分相似,今日她一進府……我似看到了未出閣前的怡兒。”

  “就是說呢,老奴也揉了半天的眼睛,不是眉眼有多相似,老奴說不上,就是感覺像。”

  出嫁的大小姐蘭陵侯夫人是大太太的心頭肉,也是李媽媽看著長大的,蘭陵侯夫人德貴淑賢,沉穩端莊,得京城權貴交口稱讚,給大太太爭足了臉面,大太太對大小姐疼愛之心堪比大少爺。

  “莫怪怡兒從小就喜歡丁柔,怡兒沒出閣前,丁柔活潑可人,我對她同姝兒一般無二,只是後來不知聽了誰的話,越發的不成體統,我疼她之心便淡了些,直到今日……丁柔讓我驚喜啊,有此女兒,對蕭兒,對丁家都有益處,許是將來還能幫上怡兒。”

  “太太,奴婢聽說了一事。”

  “嗯?”

  “說您讓六小姐回府,是打算將六小姐定給姑太太的兒子。”

  大太太眸光鋒利了些,“誰嚼得舌根子?丁柔轉過年才十一,我怎麼會在她尚未及笄時給她定親?到底是誰在散步謠言?你去查清楚,最近府裡不能亂。”

  “是,奴婢一定找出作祟的小人。”

  大太太又讓李媽媽安排妹妹進京時的住處,雖然欠著妹妹的情份,但大太太從沒想過將庶女嫁過去,丁家的女兒是不配商賈之子的,即便是皇商也不嫁。大太太很清楚丁家立足於朝堂上的根本,並不是銀子多少,而是清流的身份,於皇商結親自降身份,為兩個兒子將來入朝後的前程,大太太只會將庶女嫁給舉子或者同為清流的人家。

  “就是小姐好性子,偏就便宜了六小姐。”

  丁敏房中,一名十歲左右的小丫頭叉腰道:“您同六小姐就不應當客氣,六小姐什麼樣的人兒,您還不知道?當初敢將您推進寒譚中,差一點要了你的性命,今日一回府就占了好地方,太太給的賞賜如水的搬進去,哼,六小姐又得意張狂起來了。”

  “煙翠,你說了一個多時辰了,不過是住的屋子,有什麼大不了的?”

  從內心深處來說,丁敏也有些埋怨丁柔不識抬舉,但丁柔回府就搶了好地方,不就很顯得丁敏厚道老實?只要在大太太眼裡留下這印象,對丁敏將來很有好處,她才可取代前生的丁柔的命運,丁敏抿了抿嘴脣,“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這話前生丁柔經常說起,丁敏從前不懂,現在懂了,丁敏笑著對煙翠道:“我記得廚房給了一碗蓮子羹,賞了你。”

  “謝小姐。”煙翠笑眯眯的去吃蓮子羹,月茹卻道:“不是奴婢說,三小姐對煙翠太好了些,您把她養的跟個小姐似的,什麼好吃的都惦記著她。”

  丁敏淡笑不語,前生最艱難的時候,只有煙翠幫著她,丁敏不能忘記煙翠的好處,即便現在還沒幫過她。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0 10:44 PM

  第六十七章:謀略

  丁柔在丁府裡住下來,布置好居住的環境後,丁柔並沒著急去書房找書看,而是詳細的觀察起王媽媽領來的丫頭媽媽。

  看了兩日丁柔大體有個數了,給丁柔的大多是家生子世僕,能的世僕對小姐來說是很有臉面的事,為這點小事,丁敏跟前的煙翠曾經很大聲的抱怨,丁柔聽了一笑而過。世僕是難得,但府裡的親朋也多,用起來有利有弊,丁柔回丁府後,就沒打算在猙銀子,她身邊的銀子也夠用了。

  既然是書香門第的小姐,不論丁柔對商賈如何看法,她都得站在清貴一邊,有時候屁股決定腦袋,丁柔不會作出有損官家小姐名聲的事。

  丁柔回府翌日,給大太太請安後,在眾姐妹面前,同大太太直言去看柳姨娘,丁敏當時眉骨一跳,對丁柔此舉不甚理解,她前生從沒有看重過生母,最讓丁敏奇怪的是大太太竟然笑著答應了,並命丁柔多陪陪柳姨娘,丁敏有些許的糊塗摸不透大太太的心思。

  在丁柔離開後,大太太嘆息道:“六丫頭是個懂事孝順的,難為她還記得生母。”

  丁敏臉頰火辣辣的難受,她很少提起劉姨娘,大太太道:“敏兒也很好,我得了一盆珍品菊花,記得劉姨娘是個愛菊花的,你替我送去吧。”

  丁敏笑道:“女兒原也打算給您請安後,去看望姨娘,女兒代姨娘謝過母親。”

  大太太笑了一笑,示意丁敏可以走了。丁敏離去後,李媽媽挑開簾子進門,”主子,一切安排好了,劉姨娘會同三小姐說的,大小姐的陪房琥珀同三小姐是要好的,三小姐送的東西,琥珀不會起疑心。”

  大太太在李媽媽的伺候下漱口後,恩了一聲,斜靠著墊子,一手撐著腦袋,”等兩日在去看望怡兒,我恍惚記得每月十八這日親家太太必會是去禮佛?”

  老奴也記得,蘭陵侯太夫人風雨無阻,因誠心才有大小姐的喜訊,往日還帶著大小姐一同去的,如今大小姐顯懷,蘭陵侯太夫人捨不得折騰大小姐,心疼寶貝嫡孫呢,聽大小姐身邊的周媽媽說,太夫人很寵著大小姐,專門將大姑爺都叫去,不許惹大小姐生氣呢。”

  大太太道:“是親家太太明白事理,讓怡兒安心,琥珀的事不會在有了,女婿即便招幸姨娘,也不會在讓姨娘有身子,偏就琥珀添亂,女婿怎麼就著了她的道兒?”

  萬一琥珀……蘭陵侯太夫人會不會……李媽媽有些個惴惴不安,除了琥珀到是沒有什麼,她擔心太夫人會怪到大小姐的頭上,到時主子也得跟著著急。

  “是琥珀福氣薄保不住孩子,關怡兒何事兒?且不提她是不是看得清敏兒,就說她被別人動,也是她的事兒,怡兒專心的養胎,什麼也沒有做不是?何況親家太太可不一定盼著庶長子出生,如果要庶長子的話,早就給姨娘門停藥了,還用等到今日?親家太太可是經歷過隱王之亂的,蘭陵侯府的爵位能保住多虧了信陽王老太妃,親家太太的性子學了老太妃,對嫡庶看的尤為重要,我早就知會過怡兒,初十八去看她,親家太太也是清楚的。”

  李媽媽點頭道:“還是主子想的明白。”蘭陵侯太夫人不會理會琥珀肚子裡的那塊肉,是生是死全看大小姐的手段了,大太太嘆息道:“是我一時看差了眼,得把錯改過來,也給怡兒提個醒,別以為有了身子就萬事無憂。”

  丁柔去看望柳姨娘,一進門就見柳氏迎上開,滿懷驚喜又帶有一絲不贊同,“六小姐。”

  丁柔挽上柳姨娘的手臂,扶著她坐在炕上,先是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屋子裡的擺設到符合柳姨娘的身份,丁柔放心了些,柳姨娘命人上好茶,丁柔見了柳姨娘跟前的櫻桃,乾乾淨淨的十四五歲的年歲,丁柔的記憶中她對柳姨娘極為的忠心,將柳姨娘伺候的很好,另一位柳姨娘的左膀右臂是錢媽媽,她雖然不太愛說話,可也對柳氏忠心耿耿,據說當初便是錢媽媽調教出來的柳氏。

  丁柔細和看了櫻桃和錢媽媽後,笑呵呵的道:“姨娘就拖給你們照顧了,姨娘不愛惹事,上有母親在,料想也沒什麼人敢胡來,可有句話說的好,可萬一有人欺負到她頭上,我著當女兒的也不能看著姨娘受欺負,姨娘有委屈不肯同太太說,你們上點心,有事便同我說也事一樣的,我來為姨娘想辦法出氣。”

  茶盞在桌上,錢媽媽撩了撩眼皮,看了丁柔一眼屈漆道:“請六小姐放心,柳姨娘的事兒,奴婢一定上心,第一個告訴你。”

  丁柔笑著點頭,錢媽媽將發愣的櫻桃拽出去,柳氏這才道:“小柔,你這是何苦?只要太太在一日,便不會虧待了我去。”

  全然的信任,但這種品性,丁柔只在柳氏身上瞧見過,丁柔握住柳氏的手。“往後呢?母親再疼娘,還能越過大哥大姐們去?萬一有朝一日娘同母親有了衝突呢?”

  丁柔深知以大太太性子,只要動手便不會容情,一擊必中。丁柔見柳氏神情恍惚,笑道:“我未雨綢繆,娘,你像往常一樣便好,其餘的交給女兒,你恭敬母親就一直恭敬著,信任母親便信任著,娘如果改了性子,就不是娘了。”

  柳氏尷尬的笑了,“我聽小柔你的。”

  如果讓柳氏對大太太警惕了,反倒不好,丁柔以為還是這樣好,只要丁柔不同大太太有衝突,柳氏在大太太身邊就很平安。見柳氏垂頭時,細膩的脖頸處有一道淺淺的紅痕,丁柔眼珠一轉想起在柳氏回府當日就得了丁老爺的寵愛,如果沒大太太安排,丁柔是不信的,丁老爺會記得柳氏,但未必會在柳氏回府後便招幸於她。

  大太太此舉是讓柳氏在府裡站穩腳跟,沒男主人寵愛的妾室在府裡地位極為尷尬,大太太也有幾分是為了丁柔,有個頗得寵愛的生母,府裡的人也不太敢因丁柔以往的壞名聲而輕慢於她。

  丁柔對能操縱丁老爺招幸哪位妾室的大太太心生佩服,這女人其實得厲害了些,柳氏見丁柔眼裡亮晶晶的,咽下了要說的話,說起來慚愧,女兒的心思她好像看不透,女兒同太太是像呀。

  丁柔手指畫著茶盞上的紋路,琢磨起大太太來,能將封建士大夫玩弄於股掌之中,偏就讓老爺還認為自己妻賢妾美,以為招幸妾室是隨心所欲,丁柔不由得得了想到,府裡庶子庶女的出生是不是都是大太太早就謀劃好的?哪位姨娘在何時懷孕生子生女,丁柔細想丁大老爺兒女的歲數,越想越是那麼回事。

  二小姐同大小姐差了一年半,生母難產而亡,在古代很尋常,可丁柔記得隨著那位苦命姨娘去的還有一個落草便夭折的兒子,嫡子庶子年歲太相近了放在一處比較很容易起紛爭,庶子出色嫡子會心態失衡,庶子不出息,外人以為嫡母沒養好庶子,心胸狹隘也是個麻煩。那位姨娘才會死於難產的,母子兩人一起上路也有個伴兒。

  三小姐丁敏的生母居於眾多妾室之上,同太夫人有親戚關係,有同丁大老爺青梅竹馬,劉姨娘每個兒女說不過去,丁大老爺會心憐做妾無靠的劉姨娘。在大少爺,二少爺成長,夭折風險最低後,丁敏出生了,此時即便是劉姨娘生個兒子對大太太也沒太大他的影響,機會給了,但只有一次,劉姨娘生丁敏時弄壞了身子,以後就別打算再生兒子出來。

  至於丁柔的出生,丁柔分析可能意外居多,大太太懷了丁姝,丁老爺自然得有人伺候,柳氏安靜本分,對大太太又死心塌地,在眾多姨娘裡大太太信任柳氏,於是柳氏順利的懷孕生下丁柔,身體沒一點後遺症,比之前不是難產而亡,就是弄壞身子的劉姨娘幸運許多。至於最小的庶子,丁柔眼底閃過一絲敬佩,沒庶子也是個把柄,難保有心人議論,大太太選了身份最低賤的通房丫頭生下庶子丁玉,並抱養在自己身邊,那名通房丫頭是無寵的姨娘,這輩子老死在後院裡。

  大太太擔心丁大老爺會疼惜最小的兒子,安排那位爬床的丫頭頗費了些苦心,丁大老爺醉酒才幸了她,甚至還有些個……,丁柔記不清楚,只記得是大太太做主留下了種子,以丁大老爺的意思會灌一碗墮胎藥。

  如此得來的小兒子,再加上丁玉有些個體弱,丁大老爺能喜歡才叫奇了,根本威脅不到已經娶妻生子,外方江南為官的嫡長子的地位。

  丁柔越琢磨越是那麼回事,看向柳氏問道,“昨夜父親在您處安置的?”丁柔像是問柳氏吃什麼一樣簡單,柳氏弄了個大紅臉,嗔道:“小柔。”被男人滋潤過的柳氏顯得同平時不大一樣,人之性也,丁柔道:“你……有沒有想過再有個弟弟?”一般穿越過去的庶女,都會幫著生母爭寵,弄個弟弟出來,同母所生的弟弟長大後也是個助力。打開金手指的小說裡,往往嫡子不成器,反倒是穿越女或者重生女的弟弟那個叫能文能武,力壓這嫡子。丁柔看了大太太後,天分再高的庶子都能被她養成廢物,偏就無一人說大太太不賢惠。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0 10:47 PM

  第六十八章:母女

  丁柔相信一點,如果柳氏生的不是女兒是個庶子的話,大太太絕對不會對柳氏像今日這麼好,再感念救命之恩都不成。庶子和庶女有本質的不同。庶女教養好了反倒是丁家的助力,但庶子的培養可沒想的容易。柳氏有今日的悠閑生活全靠的是沒兒子。在前生丁柔本身就看不起小三,身為妻子對小三有著本能的仇恨,即便來到古代,雖然妾室在古代完全的合法話,但卻無法否認妾室就是小三的另一種的形態,丁柔偏偏成為妾室之女,丁柔對柳氏有母女之情的孝心,但顧忌到大太太,也不會幫著柳氏去爭寵,讓丁老爺看上柳氏。

  有個寵妾的生母,對丁柔來說並不是好事,如果當家太太糊塗倒還罷了,可丁府的大太太讓丁柔心存警惕,成為寵妾那就是早死,最為重要的是柳氏本身也不適合妻妾相爭,在柳氏心裡對大太太反倒更為看重些。丁柔低聲問道:“娘,你可曾想過再生個兒子?”

  柳氏臉頰更紅了些,看丁柔搖頭道:“小柔想要個弟弟?”

  丁柔不覺得有點黑線,這不是她想要的問題好吧,柳氏見丁柔搖頭,才長出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摟住丁柔,壓低聲音道:“這話以後不許說,娘不能對不住主子。”

  “您……”丁柔異常無語,“您為何這麼說?”

  “小柔啊,你不了解太太,娘是蠢笨不識字,可娘從小就跟著太太,見得多了,娘這輩子只有小柔最好,從沒想過會再生兒子。”柳氏點了點丁柔的眉間,嘆道:“當娘懷你三個月時,錢媽媽就說是女兒了,娘這心裡也就安穩了些,如果是小子的話……娘……”

  柳氏嘆道:“說那些沒用的做什麼?小柔是老天賜給我的,只要小柔能好好的,娘怎樣都甘願的。”

  丁柔從柳氏的話裡明白一點,當時柳氏如果懷得是小子的話,她會自己墮胎,她知道將庶子生下後面對的不是寵愛,而是災難,柳氏不疼愛孩子嗎?顯然不是,以柳氏的能力護不住兒子,她倒寧願沒兒子,只求個女兒,這就說得通了,柳氏這麼多年也算薄有寵愛,除了丁柔外為何沒再有身子,是柳氏不願意再有孩子吧。

  “娘是聰明人,聰明到極致的人。”丁柔對柳氏佩服了,柳氏柔順,聽話,略微有點懦弱,不懂得爭取,可她卻看明白了深沉的大太太,柳氏天生就是聰明人,別看她不認識字。有多少恃寵而驕的妾室妄圖生下個兒子鞏固地位而命喪黃泉?難怪柳氏能在大太太身邊呆這麼久。

  “娘不是聰明人,從來就不是,小柔,娘從記事起就伺候主子,你怕是不知道,庶女和嫡女的教養不一樣,別看現在你和五小姐所學都差不多,都是詩詞歌賦,針線女紅,太太還會讓人教導你們些如何主持中饋,可實際上……五小姐身邊的人,以及太太對五小姐私下的教導才是最有用的,五小姐才是當成世家名門嫡妻培養的。”

  柳氏遺憾的嘆了一口氣,“對五小姐,大太太也沒指望她像大小姐一樣嫁去侯府,不似當初教養大小姐,你是沒看到太太如何教導大小姐的,有些事兒,娘也不懂,也看不明白,但娘去知道一條,太太請人教導你們的東西,都是撐場面的,真正大家主母的所具備的……太太不會告訴庶女,一是因隔著肚皮,不是親生的誰能付出全然的疼愛?二是教導給庶女也沒用,哪家豪族會給嫡子娶庶女為妻?”

  在大秦朝,就算大家族娶繼室一般也不會挑選庶女,就是因為庶女和嫡女的教養差別,庶女的見識遠不是嫡女所有的,丁柔道:“以前你總是讓我親近大小姐,五小姐是因為你想我學她們?”

  記憶裡每每有機會時,柳氏總是提點丁柔多看看大小姐,五小姐,那時一直同嫡出五小姐相爭的丁柔哪會聽得進去?對天真的五小姐看不上,總認為五小姐不如自個兒,五小姐除了占著嫡出的身份外,沒一點讓丁柔服氣的,從丁柔入府後看五小姐的表現,看似天真但實際上也不是個簡單的人。

  大太太對嫡女的教養豈會聽之任之?雖然趕不上大小姐,但五小姐也有足夠的本事成為當家主母。柳氏嘆道:“我教不了你,雖然我聽大太太教過大小姐,可娘記不住,也弄不懂,只知道跟著大小姐才是有出息的,小柔千萬記得娘的話,你本身就很聰明心細,多看看五小姐,總能明白點什麼。”

  “娘也不指望著你成為有爵位人家的當家太太,但你將來嫁人總會用到的,太太曾經感嘆過,選擇夫婿是是靠眼光的,不是此時好,以後就會好。”

  柳氏沉思了一會,將聲音壓得極低,“娘同你說,太太出嫁時場面遠比不上幾為小姐,可如今誰有太太過得好?還不是太太相中了老爺?當初丁家打算結親的對象不是太太。”

  丁柔後背有些發涼,“娘,我記住了。”太太太精明了,但柳氏也不是蠢人,她們兩人……倒有些絕配的意思,如果柳氏識字或者從小當成小姐教養,柳氏難保不會成為大太太,是柳氏原本的天賦,還是遺傳基因?

  丁柔相信環境能改變一個人,但同時也相信父母遺傳的作用,問道:“娘還記得兒時的事嗎?”

  柳氏眼裡有幾分迷茫,搖搖頭:“想不起來,娘唯一記得便是一場火,滿天遍地的燃燒一切的火,因此娘才不敢靠近廚房,更不敢生火。”

  柳氏灑然的笑笑:“我有小柔,在丁府裡衣食無憂,只求將來小柔能配個好人家,得個好夫婿,娘這一輩子沒什麼求得了,小柔啊,你別同三小姐學,她如今是得老爺刮目相看,但她是庶女,大太太對她不過面子上的事兒,出門應酬都是太太帶著去的,你們婚事也多半有太太做主,老爺插嘴得話便是不信太太,掃太太臉面,老爺飽讀詩書,注重的是修身……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內圍不休,何以立身?老爺不會插手內宅的事兒,後宅從老爺和太太成親那一日起,老爺就全然交給了太太,三小姐怕是想差了,討好得老爺,豈能討好得了太太?何況老爺嫡出的女兒不疼,去疼寵看重個庶女?老太爺和太夫人知道了,會行家法的。”

  “丁家是最為重視規矩的人家,太太曾說過,沒規矩丁家何以立足?所以說,在丁府裡得太太寵愛,你會過得很好,將來婚配太太會為你考量,但得老爺喜歡……三小姐不知道能不能受得起。”

  今日來看望柳氏是來對了,丁柔再不敢小看柳氏,她比自己還明白,丁柔點頭道:“娘,你說的話我不會忘的。”

  柳氏欣慰的笑了,摸了摸丁柔的臉頰,“娘對不住小柔,若你是從太太肚子爬出來的,以小柔的模樣品性,侯爺夫人也不見得做不成。”

  “娘又來了,我從沒想過去做侯爺夫人,丁家能出一位嫁進侯府的大小姐很不容易了,如太太說過的,選擇夫婿靠得是眼光,娘焉能不知我未來的夫婿不能官居一品?本朝祖制,勛貴只享受富貴,不可掌權,真正入閣的人,決不可勛貴出身。”

  柳氏也聽說過,點頭道:“說的也是,大小姐是風光,但哪有閣臣首輔夫人榮耀?侯爺夫人在首輔夫人面前也不敢無禮放肆呢,小柔在落鳳山投中了銅錢,將來定會有一段好姻緣,娘等著小柔成為一品夫人。”

  丁柔不過是安慰柳氏,她本身並沒成為一品夫人的志向,“我是不信一枚銅錢定終生的,唯願得得一一心人,白頭到老,閑看風月。”

  另一邊,丁敏和劉姨娘坐在炕上,丁敏看了一眼炕桌上擺放的東西,吃驚道:“你是說讓我放到荷包裡,然後送給琥珀?這……這……”

  劉姨娘道:“這些香料我看了,都是補身子的,用了沒壞處……”

  “你住嘴。”丁敏沒等劉姨娘說完後低吼道:“你懂什麼?單獨看著都是好東西,可用在一處就致命了,琥珀……琥珀……”

  有過前生經歷的丁敏,很清楚這些香料的作用,不僅會誘發小產,聞久了也會虧了身子,再難伺候男人。前生丁柔便是用這些香料不動聲色的除去了侯府得寵的小妾。丁敏明明記得前生琥珀好好的生下了兒子,丁敏知道是太太打算藉助她的手除掉琥珀,前生的丁柔也送了琥珀荷包,可琥珀沒事平安生產,丁柔還得了母親和大姐的看重,莫不是前生做這些的是丁柔?

  丁敏因占了丁柔的福分才面臨此境況?丁敏緊緊皺著眉頭,前生的丁柔是如何辦到兩面討好的?自己為何想不到呢?她哪怕重新活過一遍也比不上丁柔嗎?

  丁敏不甘心,也不服氣,可丁敏同樣知道只要她將藥材換掉,琥珀平安生下兒子,母親絕不會放過她,丁敏也別指望著將來能嫁入侯府去,可按母親說的做了,丁敏又覺得對不起琥珀,萬一被發現了丁敏落不下好處。

  “為什麼?為什麼?”

  丁敏真想將丁柔揪過來問一問兩全其美的辦法,丁敏遲疑不知所措起來。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0 10:48 PM

  第六十九章:差別

  丁敏想不出左右逢源的辦法,也無法指望生母劉姨娘,拿著燙手的香料回到儲繡樓中,前生不過活到三十歲,因夫家簡單,家境殷實,婆母敬重丁家的門風地位也沒為難丁敏。丈夫高中進士後,一直在翰林院做編修,後轉為御史,性子耿直憨厚,對丁敏十分敬重,因嗜好讀書且丁敏肚皮有很爭氣,有兒有女,他並沒納妾,丁敏根本沒有妻妾相爭的經歷。

  丁敏聽說過大宅門中妻妾鬥法的事兒,可聽說和現實是截然不同的,丁敏冥思苦想一整夜,也想不出當時丁柔是如何左右逢源的,既能留下琥珀母子將來作為侯府生活的助力,得侯府太夫人看重,又能讓母親,大姐不記恨於她,反倒大姐對丁柔另眼相看,才有了後來嫁去侯府的好事。

  清晨起身,丁敏一夜沒睡好,精神略顯倦怠沮喪,這種私密的事兒丁敏也不能去問旁人,不能讓大太太知道她也懂得香料,丁敏嘶了一聲,”你拽疼我了。”

  為丁敏梳頭的便是煙翠,煙翠被丁敏寵得有些個得意忘形,她潛意識的認為犯什麼錯,丁敏都會原諒她,護著她,煙翠輕笑:“奴婢為三小姐梳雙鬟髻,太夫人稱讚過您梳雙鬟最好看。”

  丁敏心裡原本就存著事兒,頭髮拽得生疼,丁敏想要給煙翠一巴掌,後想起她是前生對自己有恩的煙翠,忍著怒意冷著臉道:“下去。”

  “三小姐。”

  “出去。”

  煙翠眸子裡滿含委屈的淚水,她從未被丁敏如此對待過,扔下梳子跑了出去,丁敏微微皺眉,是不是她對煙翠太好了些?月茹撿起梳子小心的為丁敏梳頭。明明煙翠哪塊都不如月茹,偏偏很得丁敏歡心,同為一等丫頭,月茹比煙翠的待遇差得多了。月茹很有眼色,看出丁敏不甚高興,梳理好髮髻後,輕聲問道:“您看成嗎?”

  丁敏看了眼鏡子,點頭道:“你比煙翠會梳頭。”

  月茹笑笑,拿起金簪插在丁敏頭上,“不是奴婢稱讚主子,三小姐梳什麼發式都好看,也不拘於雙鬟,太夫人最近日子喜歡明月髮髻,說,年輕的小姐弄得艷麗點好看,太素氣了福氣薄。”

  煙翠因丁敏遷就,最拿手的就那麼幾個髮髻,丁敏照著鏡子看了看,比之往常顯得精緻些。月茹送上香粉,“您天生麗質,用些脂粉更是明豔照人,太夫人會高看主子一眼,奴婢看太夫人才是府裡的當家人呢,太太再厲害,也得在太夫人面前立規矩。”

  丁敏抓住了月茹的手,“太夫人?祖母?”

  月茹被丁敏抓得生疼,道:“是啊,說起來劉姨娘同太夫人還有親戚呢,太夫人對三小姐比之六小姐要不同些,劉姨娘是在太夫人身邊養大的,後被老爺納了太夫人才對劉姨娘淡了些,但奴婢想著多年的情分是在的。”

  見丁敏陷入沉思中,月茹道:“奴婢聽了個消息,說是大太太二太太擔心太夫人寂寞無人陪伴,打算在小姐們中間挑個過去伺候太夫人,因有前面的情分在,三小姐,您如果養在太夫人跟前,將來對您有莫大的好處。”

  丁敏抬眸看了月茹一眼,搖頭道:“你不懂。”有了前生的經歷,丁敏知道一點討好太夫人沒用,太夫人是不管事的,丁敏從沒見太夫人說過太太,前生她就沒看明白,聽了姨娘的話討好太夫人,最後落得那個下場,而丁柔同太太走得很近,才有了以後的尊榮,等到丁柔回門時,太夫人不也是滿臉的笑意嗎?誰有地位,太夫人便會喜歡誰。

  丁敏原先打算將太太的事兒借機告訴太夫人,後丁敏一琢磨,她不能說,太夫人念經禮佛,心腸柔軟,哪會眼看著大太太暗自害了琥珀?月茹輕聲提醒:“您該去給太太請安了,今日得去後院面見太夫人,一站就得一日。”

  丁敏眼裡閃過厲色,琥珀是生是死對她來說並不重要,沒有琥珀相助,她照樣能在侯府站穩腳跟。丁敏拿定主意,命月茹將香料放好,她回來好繡荷包送給琥珀。

  因拜見太夫人,丁柔也是很早就起身,收拾整齊後,見惴惴不安的嵐心,讓身邊的人都出去,拉著嵐心坐下,“可是覺得我冷落了你?“

  嵐心搖搖頭,後見丁柔含笑明了一切的眼眸,耷拉下腦袋,糯糯的道:“是奴婢沒用,不能幫上六小姐,反倒會給您添亂,奴婢……奴婢這惹禍的容貌,奴婢都恨不得劃上兩刀。”

  丁柔抬起嵐心的臉,雖然有掩飾,但仔細一看還是能看出嵐心眉眼的精緻,在府裡丁柔也見了些丫頭,真沒嵐心長得好的,這丫頭堪稱絕色,基因突變在用在嵐心身上正合適,“美人啊,美人,你捨得劃傷了容貌,我可捨不得。”

  “六小姐。”嵐心又急又惱,自從回府後,嵐心很少出門,生怕別人注意到了她,六小姐在府裡本就步步驚心,不能犯一點的錯,她萬一被誰看重了,向六小姐討人,嵐心對丁柔的性子了解上一分,六小姐既然答應她不為妾的請求便不會反悔,幫不上六小姐就算了,再讓六小姐處境更難,嵐心會羞愧死的。

  嵐心的心思瞞不過丁柔,如此懂事的丫頭,又同丁柔共患難,丁柔沒置之不理的道理,尤其是嵐心不為妾的骨氣,丁柔十分的欣賞,丫頭怎麼了?漂亮的丫頭怎麼了?並不都是以爬上男主人床當姨娘為目標的。

  “你聽我說,嵐心是小姐屋裡的大丫頭,我雖然在丁府地位不高,但總是小姐,丁家以禮樂傳承,極為重視規矩體統,父兄再胡鬧也不會眼巴巴的看上我身邊的丫頭,只要你守得住,他們勉強不了你去,”

  丁柔回府後便讓嵐心當了大丫頭,只要嵐心能堅持,不被富貴迷花了眼兒,不被少爺們甜言蜜語哄了,丁柔有把握以大太太治家之嚴謹,嵐心不會被收房,收小姐身邊的丫頭為妾,丁家還要不要臉面了?

  嵐心跟著丁柔認識些字,也學到些丁柔的處事,問道:“如果是管事的媽媽為子侄求呢。”見丁柔含笑,嵐心忙刨白一番,“奴婢不是嫁不得管事,奴婢想找個忠厚老實的人過日子,滑頭的,貪婪富貴的人,說得再好奴婢也是不嫁的。”

  丁柔拍了拍嵐心的手背,“虧你想的明白,宅門李齷齪的事兒就少不了,你在我身邊倒還好說,萬一嫁個……迎合主子的管事,為了銀子妻兒都能賣了去。”

  嵐心臉煞白,丁柔笑著安慰道:“且放心,你的夫婿我來幫你選,定會讓你合心意。”丁柔不能保證嵐心的夫婿能一輩子只有嵐心一人,但也不會挑個為了富貴就讓妻子伺候主子去丈夫,成親後如何經營得看嵐心的手段了,丁柔是幫不上忙的。

  “管事媽媽再有臉面,也沒把手伸到我這的道理,我為丁家六小姐,被管事媽媽拿捏住,這種主子不當也罷了。”

  “可她們會在太太面前告狀的,太太有些事依仗她們的。”

  丁柔輕笑:“嵐心想錯了兩點,一是她們會告狀上眼藥,我就不會?怎麼說我也是母親的女兒,是主子。二是不是母親依仗她們,沒她們照樣會有別人,她們再有臉面也是奴才,離了主子什麼都不是。”

  入鄉隨俗,丁柔既然生活在封建王朝,有著嚴格的等級尊卑,不想當人權鬥士的丁柔,會遵循遵尊卑制度,不會同奴婢大講人權,眾生平等什麼的,即便是文明的現代社會,也不過是相對公平平等。如果絕對公平的話,官二代,富二代等等名詞就不會出現了,文明的現代社會比封建王朝強的一點是,機會多,通過相對公平的環境,可改變自己的命運。

  前生的丁柔便是例子,今生穿越為丁家六小姐,丁柔也學不來安分守己,聽天由命,她同樣能發現改變命運的機會,比如說今日去拜見太夫人,丁柔也聽說太夫人想找個孫女相伴,丁柔瞄上了這個機會。大太太厲害吧,照樣在太夫人面前畢恭畢敬,這其中不單單是兒媳對婆母的孝敬,心細的丁柔每逢聽大太太提起太夫人總能感到一絲不同,是恭敬,是敬畏,是羨慕,同時也是忌憚。

  太夫人只生了兩個兒子,丁老太爺也只有一無寵無子的妾室,完完全全當成了擺設,就衝這手段,丁柔認為不在大太太之下,她同大太太對對待丈夫的方法不一樣,如果丁柔選的話,丁柔寧願聽太夫人的教導,丈夫是自己一個人的,妾室休想進門。

  “嵐心,你的妝容得改一改,弄得太嚇人了,我怎麼帶你出門啊。”

  “六小姐。”

  丁柔的調笑使得嵐心既是無奈,又是羞惱,丁柔道:“記得我說過嗎?自信的人是最美的,我有同嵐心站在一處不被嵐心比下去的自信,你不用擔心我會嫉妒害怕丫頭比小姐還出色,容貌是打眼,也不能說不重要,可卻不是最重要的,氣質,風度,處事為內秀,嵐心啊,你不想成為漂亮花瓶的話,也得在內秀上下些功夫,我丁柔身邊的人,容貌秉性俱佳。”

  “奴婢聽六小姐的。”嵐心怔怔的望著自信的丁柔,她哪比得過六小姐呢,能學的六小姐一分便好。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0 10:49 PM

  第七十章:交鋒

  丁柔穿戴整齊,最後照了一眼鏡子,銀紅色褶子,下穿長裙,因外面起了寒風,嵐心拿起一件番毛邊的斗篷,丁柔繫上釦子後,扶正頭上的步搖金簪。

  “聽雅菊姐姐說,太夫人不大喜歡大紅的。”嵐心忍不住提醒丁柔,六小姐這一裝扮是出挑,可衣服的眼色是不是太鮮亮了些?

  丁柔淡笑:“太夫人喜好可不是身邊的下人能看得清楚的,有些事可信,但有些事得自己做決斷,機會少縱即逝。”丁柔既然打算抓住機會,綜合了諸多音信,對太夫人心思有所了解,投其所好嘛,按照現代心理學上說,上了年歲的人大多喜歡鮮亮富貴的,太夫人享了一輩子的夫福,頤養天年時不會想要個素衣打扮的孫女陪伴身邊。

  當丁柔走出門時,聽見吵鬧聲,“六小姐就是欺負了我們小姐,當初將小姐推下寒潭,三小姐不忌前嫌讓六小姐回府,可六小姐剛一回府就占了三小姐的屋子,沒任何知恩圖報的心。”

  “大太太賞的東西,我們小姐讓著六小姐,讓她先挑選,可她也太……太不識趣了,好東西都挑走了,太太明明給三小姐的宮花,六小姐也好意思要?”

  “就是,就是呢。”

  嵐心瞥見丁柔脣邊的笑意,“六小姐。”

  “無妨。”丁柔脣邊的笑紋越重,“嵐心啊,你看這便是人言,明明是三姐姐為了謙恭溫良的好名聲有意讓於我,我不過是順手推舟笑納了,她身邊的人便不甘心了,難不成她們指望我像三姐姐一樣拼命的歉讓他才對?想要良善的好名聲,享用上就得吃點虧,也不是沒兩全其美的法子,可惜的是三姐姐沒想到罷了。”

  “您想得到?”嵐心偏有這種感覺,六小姐絕對會即得好名聲,有占盡好處的。

  丁柔彈了彈手指,“不願意去廢那心思罷了,嵐心,你可知我最看重姨娘哪一點?”

  嵐心搖搖頭,丁柔道:“拎得清,從不奢求承受不起的東西,三姐姐……她……”丁柔總是有種感覺,丁敏彷彿知道些什麼,又在防範著她,這種防範是印刻在丁敏骨子裡的。

  因丁柔穿越重生,有了匪夷所思的經歷,丁柔又不是老天爺的私生女,既然有她,難保不會有別人,丁柔可不認為世上只有她一個特例,況且這段相對混亂的時空,再多幾個像丁柔這種經歷的也不奇怪。丁柔勾起脣角,“對於三姐姐,我可得睜大眼睛看著呢。”

  她是穿越的?還是重生的?既然她一直將自己當成大敵,丁柔雖然不會同丁敏一般見識,但也得防範著些。丁柔一直認為每個人身上都有旁人不具備的閃光點,丁敏並不是一無是處,丁柔細心觀察,總能發現點什麼不同來,看丁敏的表現,丁柔有了初步的判斷,她不像是穿越的,如果真如丁柔猜測的一樣,對外來大事上的把握丁敏怕是比她要強。

  丁柔眼底的興趣更濃些,有句話是蝴蝶效應,有了她和丁敏,影響不到天下大局,但小事上還是有所不同,反過來說大局不也是一件件偶然發生的小事促成的嗎?丁柔不會向丁敏問起將來如何如何,你猜我猜的遊戲才有趣。

  雅菊同煙翠爭辯,“是三小姐讓於六小姐,你怎能說六小姐不知廉恥?”煙翠被丁敏寵壞了,有些媽媽口中的下作話也敢往外說,雅菊既然被大太太給了丁柔,丁柔便是她的主子,主子沒臉,她們當奴婢得會被人輕視,雅菊伺候過太太,在府裡丫頭們中間頗有臉面,可煙翠卻叫她下濺坯子,雅菊急了,煙翠叉腰怒罵,雅菊動了肝火。

  煙翠在被丁敏要來之前,一直是廚房裡掃地的丫頭,粗俗得緊,丁敏對煙翠毫無緣故的喜愛,養成了煙翠驕縱的性子,十歲的煙翠只知道闖了禍三小姐會幫她收拾。她也會看臉色,三小姐方才明顯不高興,煙翠猜到是因六小姐,前兩日煙翠也說過六小姐壞話,丁柔一笑了之,她潛意識裡的認為丁柔怕了丁敏,今日她氣也不順,正好碰上雅菊同小丫頭談笑,煙翠上門找茬,才有了此時的混亂。

  聽煙翠越說越難聽,丁柔皺了皺眉,這等惹禍的丫頭,丁敏如何忍得下?她忍得,丁柔可沒被欺負到門上還當縮頭烏龜的意思,“雅菊,還愣著?掌嘴,給我掌嘴。”

  沒丁柔吩咐,雅菊再氣憤也不敢動手,畢竟煙翠是丁敏的最寵的丫頭,論起罵人粗俗,受過柳氏和大太太調教的雅菊明顯不是煙翠的對手,大太太身邊得用的丫頭哪一個不是端莊秀美,比之小門家的小姐還有風度,可雅菊也會生氣,主子下令了,還客氣什麼?雅菊比煙翠大兩歲,身高臂長抬手便給了煙翠一巴掌。

  其實打群架煙翠也是把好手,想當初在廚房聽命時總是聽老媽媽說起游俠的故事,講義氣深入煙翠的心中,這也是煙翠身上唯有不多的優點,後煙翠被丁敏養得跟個小姐似的,煙翠手生了,也沒想到雅菊真敢動手。煙翠捂著紅腫的臉頰,潑婦般的衝向雅菊,“我同你拼了……”

  煙翠的拼命嚇了雅菊一跳,“都給我上,撕了雅菊,出事我擔著。”游俠的作風在煙翠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煙翠身邊的小丫頭大多都是聽命於煙翠,隨著煙翠撲上了雅菊,“敢打煙翠姐姐,不知死活。”

  一場丫頭的群架迫在眉睫,丁柔兩步上前,從後拽開了雅菊,對著飛撲過來的煙翠便是一腳,煙翠被丁柔踢飛出去,丁柔清亮的嗓音攝人心魂,“都給我住手。”

  跟著煙翠的丫頭不敢再妄動,紛紛停下,煙翠捂著肚子哎呦呦的喊疼,丁柔不可能讓丫頭的群架衝散了今日的安排,不管誰對誰錯,只要混亂起來,大太太的板子不偏不倚打在丁敏丁柔身上,挨頓板子沒什麼,卻不利於丁柔在丁府裡開展工作站穩腳跟,不知從何時起,丁柔已經將做丁家六小姐想成了工作。

  她定下的目標是討好大老闆站穩腳跟後爭取升職,成為大老闆得力重新的手下,丁柔才能有更多的自由,也更有可能擺脫處處被限制的境況。丁柔不惹點事很容易引起懷疑,以前的丁柔可是相當的能闖禍,雖然在莊子上呆了半年,學會了反省,可如果一下子謙恭良順的大家閨秀,大太太難保不會懷疑,大太太可不是鬼差就能糊弄過去的,提起神鬼之說,大太太能直接將丁柔送去庵堂做姑子,因此回府後,丁柔是長進了懂事了,但偶爾也有些小脾氣,不懂得謙讓。

  可支持丫頭打群架這等蠢事,丁柔可不能看著發生。丁敏此時得了消息出了門,見到丁柔威壓全場,丁敏有幾分恍惚,前生丁柔就是這般,不多說話卻很少有人不注意她,在蘭陵侯府,丁柔說一不二,是當之無愧的侯爺夫人。丁敏聽大太太感嘆過,那分氣度是印在丁柔骨子裡,丁敏不服氣啊,兩世的經歷還不過丁柔嗎?

  “三姐姐,您看這事兒鬧得。”

  丁柔笑盈盈的開口,向丁敏彎了彎膝蓋,“三姐姐如果不滿我,應當早說的,我還以為三姐姐疼我將好東西讓於我,卻沒想到三姐姐心裡不舒坦,到是妹妹的錯了,咱們是嫡親的姐妹,有什麼不好說的?偏叫個丫頭多嘴?”

  丁敏皺著眉頭,丁柔這話頗有深意,讓旁人聽去了,會以為她在裝模作樣,指使煙翠找丁柔麻煩,不甘心太讓屋子,”是煙翠沒分寸不懂事,六妹妹休要誤會了我的好意。”

  事到如今,丁敏也只能將錯都推到煙翠身上,總不能說煙翠的想法是對的吧,到時丁敏辛苦經營起來淳厚的名聲會一朝喪盡的,丁柔這才回府幾日便有此心計,丁敏再不敢輕視丁柔,此時吃點虧,將來尊榮了再報復回來也是一樣的。丁敏得防範著丁柔橫插一槓子,丁敏既然能擺布得了以前的丁柔,也有法子影響到今日的丁柔,沒人比丁敏更清楚將來要發生的事兒。

  丁敏笑盈盈的握住丁柔的手臂,“咱們姐妹一向親厚,我由衷的高興六妹妹能回府來,姐妹一處相伴也熱鬧些,省得讓二嬸家的看笑話,你怕是不知道,四妹妹,七妹妹串通一氣,總是為難五妹妹,你知曉我嘴笨,幫不上忙,你回府就好了呢。”

  丁柔撩了撩眼皮,淡笑道:“三姐姐是誤會了二嬸了,她豈會不知一筆寫不出兩個丁字?四姐姐她們不過是玩笑,三姐姐當不得真的。”丁柔眼角瞥見了月亮門處的一角,笑道:“萬事有母親做主的。”

  丁敏笑道:“說得也是,母親是長房長媳,氣度非同一般呢,咱們能學到母親的一分好處便受用不盡了。”

  丁柔笑盈盈的點頭,看來丁敏也看見了,這事可是越來越有趣了,丁敏說著大太太的好處,絲毫不理會被丁柔踹翻了的煙翠,丁敏不提,丁柔也不提,丫頭奴僕,再得主子寵,也重不過主子去。

  丁柔丁敏一笑泯恩仇,各懷心思臉上卻都掛著笑意,手挽手去拜見大太太。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0 10:49 PM

  第七十一章:手段

  丁敏丁柔姐妹兩人剛一進主院,大太太跟前的丫頭壓低聲音屈膝道:“兩位小姐,太太尚未起身。”

  丁敏搶先道:“我和六妹妹候著。”丁敏拽住打算去西廂房等大太太起身的丁柔,善良的提醒說:“六妹妹,做女兒得應當在迴廊下等候,你怎能躲清閒去西廂房?”

  丁敏提醒的聲音不小,不僅丁柔聽見了,院落裡的丫頭媽媽也聽得清楚,這是提醒?丁柔笑盈盈的甩開丁敏,“我同三姐姐想得不一樣,去西廂等候也是一樣的,這一日寒風起,萬一凍壞了著了涼氣,母親還得跟著操心,若我說啊,真正對母親的孝道,可不是故作孝順,身體好好,母親也跟著歡喜。”

  丁敏錯愕,眼看著丁柔去了西廂房,偷懶也能找出一堆的理由藉口?丁敏有點急佩服丁柔的刁鑽,丁敏既然說了在廊下候著,也不會隨著丁柔進門,丁敏裹了裹衣衫,深秋時節,寒風吹拂,丁敏感到了陣陣涼意,看了一眼太太的正房,丁敏不知道太太能不能看出她的敦厚孝心來,如果能得太太一分看重,也不枉她在寒風中矗立。

  丁敏坐在溫暖的屋子裡,看的出大太太畏寒,還沒到初冬,便在屋裡放了個小小的炭火盆,銀炭不多,可足以取暖,丁柔見了炭火盆展開眉毛,她想對了,大太太的本意便是讓她們進西廂等候。

  丁柔悠然品茶,心裡衡量著大太太是不是有什麼話同人交代?丁敏等候在迴廊下,大太太不一定好開口說呢,最為重要的是現在日上三竿,大太太怎麼可能沒起身?丁敏在外面站著立規矩可不是孝心,是故意給大太太難看,會讓人誤解大太太在刁難庶女,丁柔想得明白,名聲是大太太最為看重的,這其中不僅牽涉著婦德,還關繫著出嫁的大姐丁怡,娶親的大哥等大太太嫡出的女兒,有個刻薄庶女的母親,大太太的兒女也會被誤解的,母親是子女的第一任老師。

  父母名聲好了,對子女很有好處。大太太明理賢惠,嫁進來的兒媳婦娘家也會放心些,起碼不是刁蠻婆婆,娶丁家小姐的人家也會滿意,這世上鮮少沒庶出的子女,虧待庶女庶子,可不利於家族的興盛。

  丁柔也從側面了解過,丁府在政治上正處於上升期,丁家大老爺穩步提升官職,這樣的家族最是容不得內部紛爭,即便丁府長房二房有些摩擦也不妨礙大局,丁府姐妹有些計較,不過是義氣之爭,出了丁府他們是一家人,齊心合力維護丁府的名聲,誰敢敗壞丁府的聲望,上面坐鎮的太夫人可不是泥塑,丁柔雖然沒見過太夫人,但對她卻有著比大太太還深的忌憚。

  等候了一盞茶的功夫,清秀的丫頭提醒丁柔:“太太讓六小姐過去。”

  “嗯。”

  丁柔含笑放下杯盞,隨著丫頭去見大太,迴廊下的丁敏先於丁柔進門,丁柔請安後抬眸看見大太太摟著丁敏,“我的兒,可是凍著了,真真是個讓我心疼死了,麝月,弄碗薑湯給三小姐暖暖身子。”

  “母親,無礙的。”丁敏謙恭的一笑,安靜的趴在大太太懷裡,雖然凍得夠嗆,但能的大太太的誇獎,值得的,不是嗎?

  “你這傻丫頭,太懂事了些。”

  丁柔安靜的坐在不遠的繡墩上,傻丫頭?太懂事了些?丁柔嘴角彎了彎,這話怎麼聽著有些個嘲諷的意味,丁柔悄悄的抬眸,正好同大太太的目光相碰,丁柔忙垂下眼,做出恭敬狀,大太太道:“我方才聽說你們姐妹有了爭執?是怎麼回事?六丫頭,你才回府就同敏兒計較?我原本還以為你懂事了,如今看來你……”

  丁敏順勢滑跪到大太太腿邊,“母親,不怪六妹妹,是女兒沒管好丫頭,惹六妹妹動怒,六妹妹性子急,煙翠有是個嘴笨的,許是誤會了才有方才的事兒。”

  丁柔起身道:“回母親我同三姐姐說不上是爭執,不過是不懂事的煙翠仗著三姐姐憐惜胡言亂語罷了,以煙翠的婢女身份敢妄言主子,為了三姐姐的名聲著想,我稍加教訓。”

  你會上眼藥,我就不會?任由你顛倒黑白?丁柔可沒吃過這等短了嘴的虧,論辯駁丁柔不見得是能強過所有人,但她前生是高校風雲人物,多少才思敏捷的對手敗於她嘴下?找切入點,找話語中破綻,是丁柔最拿手的,今日母校還保留著丁柔的諸多語錄傳說。

  丁柔笑盈盈攙扶起丁敏,“三姐姐別動不動就跪地請罪,母親明察秋毫豈能誤會咱們姐妹?若讓外人瞧見了,還以為你犯了多大的過錯,以為母親不慈呢。”

  丁敏臉一變,她重生後努力過,發奮過,比之前生丁敏要好很多,但有句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能重生了就改了性子,丁敏前生敦厚老實,中規中矩,脣舌上也沒占過便宜,這是她性格使然,今生丁敏極力改變,但她滿打滿算比人多活了三十年,前生從出生到出嫁,丁敏可以說走的順暢,並沒遇見波折,在閨閣中丁敏是官家小姐,衣食無憂,出嫁後婆家對丁敏也沒刁難過,除了有個牙尖嘴利的小姑子丁敏說不過外,婆母丈夫都護著她,並未偏心小姑子,丁敏並沒丁柔的在現代的經歷,丁敏只記得前生丁柔的尊榮,記得丁柔讓她回府等消息,其實是見死不救,重生的丁敏不想再走前生的路,同為庶女,丁柔能是侯爺夫人,她為何不成?

  “母親,女兒,女兒……不是六妹妹說的那樣……”丁敏向大太太辯白,“女兒怎能忍心讓母親名聲有損?”

  大太太握住丁敏微涼玉手,拍了拍道:“你是我看著長大的,還不了解你麼?你是最有孝心的一個,比姝兒都孝順我。”

  丁敏聽見大太太如是說,這才止住了眼淚,丁柔巧笑嫣然,“三姐姐又誤會了我,母親,女兒也冤死了。”丁柔語調輕快,聲音清脆,眼底滿滿是笑意,讓人看著暖心窩兒,比丁敏動不動就下跪,拘謹的樣子舒心得多。

  大太太戳了丁柔的額頭,笑罵道:“你這丫頭,還敢叫冤枉?快些向敏兒賠禮。”

  “是,聽母親的。”丁柔笑著屈膝,“三姐姐,你就原諒了我吧。”

  丁敏跟不上丁敏和大太太的思路,是自己占優勢了?丁敏道:“六妹妹,我沒怪過你。”

  大太太含笑將丁敏丁柔的手合在一處,“且記得,你們不僅是丁府的小姐,更是嫡親姐妹,再為了個丫頭爭嘴,我可是不依的,到時不論對錯一起罰,你們那會別向我哭板子打得疼。”

  “不說,不說,再疼也忍著。”丁柔嬌笑,“有道是打在兒心,痛在娘心,女兒不過是受些皮肉之苦,母親才是真真的心疼呢。”

  大太太笑意濃了些,“和著六丫頭是真想挨板子?還打算再犯錯?”

  “哪敢啊,有您這尊菩薩坐鎮,女兒哪敢再犯錯?一定乖乖老實的在菩薩面前當童女。”

  丁柔雙手合十做叩拜菩薩的樣子,大太太大笑,“鬼丫頭,真真是鬼丫頭,在莊子上學壞了。”

  丁敏眼睜睜的看著丁柔在大太太跟前討喜,她如何就想不到?做不了呢?丁敏先於丁柔進門,也看出大太太不快來,可她不會說話,哄不了大太太,即便有了前生的經歷,丁敏也不可能事事先知,她根本想不出大太太為何不悅,想不出原因,自然找不到哄大太太高興的法子,又不像丁柔沒皮沒臉的,丁敏不自覺的有種矜持,也有種驕傲,她是重生的,知道很多人的命運在,這種預知的能力衝淡了丁敏骨子裡因庶女出身的自卑,憑著多出的三十年,丁敏對娘家,對將來的夫家都會提醒指點,她一定會讓蘭陵侯府比前生更為榮耀。再過五年,可就是奪嫡之爭了,丁敏比任何人都清楚誰是最後的勝利者。

  同樣丁柔從進門開始便看出大太太眉宇間的淡淡陰郁,原先的猜想更確定上一分,丁柔費心思討得大太太歡喜,就是不想讓大太太藉著方才的事罰丁敏丁柔。姐妹們相爭,是得挨罰的,丁柔可不想去背女戒女則。

  大太太將手腕遞給丁柔,丁柔誠惶誠恐的扶起大太太,“母親。”

  “六丫頭,今日打扮得喜氣,我瞧著好,你幫我看了今日穿何顏色的披風?”

  大太太身邊的丫頭捧著是三四件斗篷,丁柔先是看了一眼大太太的妝容,所佩戴的首飾,給人貴婦人著裝建議,前生丁柔也是用過心思的,為了丈夫的生意,丁柔沒少在貴婦人中間周旋,丁柔笑著取過醬紫色泛著兔毛邊的披風,為大太太披上,“這件最襯今日的母親,艷而不俗,極襯母親的高雅沉穩。”

  大太太照了鏡子,淡淡的笑道:“六丫頭眼光不錯。”高雅,便不同小人計較,沉穩,便不可亂了分寸,大太太向丁柔一瞥,卻讓丁敏扶著她出門。

  丁柔斂目跟在大太太和丁敏身後一步的距離,就要見到丁府的老太夫人了,她會給丁柔何等的驚喜呢,這些在後宅裡打滾一生的女人,著實不能小看啊。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0 10:50 PM

  第七十二章:祖母

  丁府老太爺和太夫人住的院落更為清幽些,院子裡種了幾株蒼天挺拔的松柏,丁柔走進名為承松園的院落,一眼便看見挺拔而立的松柏,整座院落質樸無華,從玻璃窗向裡面看去,丁柔發現最大的一間屋子是書房,書架上放滿了書籍,丁府不愧是書香之家,原本的記憶裡藏書最多的當然是老爺子居住的承松園,府中別出也是有書房的,丁柔認為她不缺書看。

  太夫人跟前的丫頭名喚文麗的迎上來,笑道:“大太太安,二太太到了有一會了,太夫人讓您直接進去。”

  看說話行事,幾名穿著官綠色比甲的小丫頭聽從文麗指使,丁柔便知她也是在太夫人面前有臉面應聲的,按說應當是大丫頭來迎接大太太,丁柔明顯感到文麗打量的目光,丁柔脣邊勾起恬淡的笑意,太夫人就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不管事兒不意味著不知道丁柔又被接回來。

  文麗親自挑起喜登枝的錦緞簾子,道:“大太太請,三小姐請,六小姐請。”

  五小姐丁姝一向在太夫人跟前最為得寵,因此丁姝先於丁敏丁柔來給太夫人請安,大太太很鼓勵丁姝多靠近太夫人,丁姝也越過大太太先行一步,丁敏丁柔卻只能跟著大太太,嫡女可做的,庶女學了便是錯處。丁柔低眉順目,安靜般的跟著大太太,再好奇太夫人,丁柔此時也不敢抬頭去看,規矩禮教繁重得緊。

  “母親安。”大太太屈膝,垂頭的丁柔聽見一道平和的聲音,語調極為的平緩,“坐吧。”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讓丁柔心一跳,太夫人的氣勢足以壓住大太太。

  丁敏,丁柔跪在蒲團上向上叩首,“孫女給祖母請安。”

  “嗯。”淡淡的一聲,受了孫女的請安禮,丁柔被雅菊攙扶起身,止不住抬眸向炕上看了一眼,太夫人頭戴中間鑲嵌翠玉寶石的額抹,一絲不亂的髮髻上插著成四五根簪子,並金簪銀飾,一襲松花色滾金線的袍子,手搭在炕桌上,神態平和,眼角眉梢雕刻上歲月的痕跡,從五官來看,太夫人年輕緊是清秀之姿。

  太夫人始終是平和淡然,眸光如古井般平靜,打在炕桌的手腕處帶著一串檀木佛珠,從佛珠的色澤來看,經常捻動,丁柔暗自記下,太夫人確實是信佛。至於別的信息丁柔看不出,究其原因丁柔一是匆匆一瞥,不敢多看,二是太夫人哪會讓丁柔看透喜好呢。

  丁柔丁敏坐在大太太身邊的繡墩上,丁柔雙腿併攏,手大放在膝頭,挺直了腰桿,下顎微揚,梨渦含著靜謐的淺笑,坐姿舉止很能體現人的氣質,也能好印象。果然丁柔敏銳的感到太夫人投過來一抹讚許。

  掃了一眼屋裡的布置,丁柔大約心中有了分寸,太夫人不是奢華的人,櫃子擺設大多用了許多年頭,雖然精緻些,但保養的再好,也會有痕跡留下,炕上到是鋪陳著深紅的被辱,太夫人身後放著兩個手墊,也都繡得鮮亮的顏色,隨著年歲見老,再精明嚴謹的太夫人也沒擺脫老人的共性,偏愛鮮亮的顏色,對比一桌素氣的眾孫女,丁柔打扮得顯眼些。

  坐在太夫人另一邊做夫人打扮的人是二房太太齊氏,是丁柔的二嬸,單以容貌來說齊氏長得比大太太更好些,多了些許的柔弱氣質,眼眸中隱現點點水霧,倒也般配二老爺的文采風流,丁柔從她上揚的眼角便可知,齊氏可沒看起來那般柔弱。二太太同樣帶庶出的四小姐丁瑜,嫡出的七小姐丁雲。

  二太太除了丁雲外,並沒生養嫡子,只能將的庶子抱過來充作嫡子養著,對比嫡子嫡女俱全的大太太,二太太心裡很不舒服,雖然不敢在大事上找茬,但在小事上,二太太不肯讓人。太夫人因二太太不用當家對她多有疼惜,二太太很會討好太夫人,在太夫人跟前,顯得要比大太太得寵些。

  丁柔卻深知,在太夫人眼裡最看重的是長媳大太太,長房是延續丁家香火榮耀的,太夫人對大太太嚴厲些,全是為了大太太著想,太夫人不至於是非不分偏疼小兒媳婦,二太太只要對長嫂大太太不敬,不用大太太多說話,太夫人就能斥責於她,因此小事上,大太太也懶得同二太太計較。

  有摩擦計較,卻不會危及大局,丁府後宅平穩,兄弟齊心,這才是丁家立足京城的根本,作為丁家實際上的掌權者,太夫人值得稱讚,多少人家因母親偏心,不分長幼弄得兄弟相殘?這樣的人家毫無例外的迅速沒落下去。

  丁柔目光落在二太太身後的兩名少女身上時稍征,四小姐丁瑜五官精緻,比之嵐心緊緊差了一分,一雙似喜似悲含情目,讓人心生憐惜,那雙水眸實在是太出眾了些,丁柔一直以為林黛玉是不存在的,看了丁瑜後,但就容貌上說,丁瑜足以般配曹雪芹對林黛玉相貌上的詞語。丁瑜並沒林黛玉身上的清高,多了一分身為庶女的侷促,隱隱透著自卑,丁柔有幾分可惜。但在姐妹們中間,四小姐丁瑜出落得最好。

  因有庶姐丁瑜,比丁柔小一歲的丁雲便顯不出來了,在記憶中丁瑜極為有靈性,棋棋書畫同樣在姐妹中拔尖,丁敏偶爾才能同丁瑜爭鋒,如此才貌雙全的佳人偏就是庶女,丁柔看丁瑜眼裡露出淡淡的憂傷,二太太可不像大太太,她越是出眾,二太太怕是心裡越不高興,不過換了大太太也不見得高興,但大太太所施展的手段也不是二太太能比的,庶女太出風頭不是好事,丁柔在心裡記下了這一點,在沒穩定的根基時,還是伺候好老闆要緊。

  丁柔本身對那些虛無縹緲稱讚也不甚在意,她想要的不過是把握住自己的命運,不被嫡母隨意擺弄罷了,嫡女有好名聲,同樣對丁柔也有益處,丁柔分得清楚,她能嫁給什麼人,公侯勛貴,豪門大族,從不在丁柔的考慮範圍之內,因此丁柔不認為她同嫡女們有衝突。成親後個人過個人的日子,丁柔也不信會再挑錯丈夫。

  雖然前生的丈夫最後同妹妹勾搭在一起,但他的才學能力丁柔並沒看錯,如果他沒本事的話,丁柔再幫忙事業也不會發展的那麼好,丁柔只是錯看了感情,以為他不會背叛,丁柔手指微微曲起,丈夫出軌全都是他的錯嗎?丁柔有時反思,是不是她哪塊做得不夠好呢?

  “半年沒見六丫頭,嘖嘖,不敢認了。”二太太操著和藹的嗓音,閒話家常:“同我說說,去哪了出落得如此水靈?真有仙山寶境的話二嬸也惦記將雲丫頭送去。”

  二太太是明知故問,特意給大太太難看,教不好庶女就將人扔出府去,結果丁柔回來明顯同離開前不一樣,二太太接著向大太太笑道:“大嫂子聽說親家妹妹來京城了?我恍惚聽說其中一位是皇商呢,金銀在皇商眼裡不算什麼吧,嘖嘖,按我說同商賈結親……”

  “二嬸。”丁柔笑盈盈的喚了一聲,出乎眾人意料,丁柔即便出息了也顯得很意外,太夫人撩了撩眼瞼,手從炕桌上放下,手腕的佛珠串滾動,大太太面容平靜的抿了口茶水,丁柔道:“前些日子病得重些,在府裡不好調養,我也擔心過了病氣給長輩姐妹們,便求母親送我莊子上靜養,母親一直關愛於我,即便在莊子上我也能能感到母親的慈心,俗語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養病時日心平靜了,反倒太想得開了,母親一直擔心於我,病好後便讓王媽媽接我會府,我感念母親大恩,收了往日的調皮,承歡於母親膝下。今日拜見祖母,才恍然二嬸也是惦記著侄女。”

  丁柔起身向二太太屈膝下拜,“早知道二嬸如此疼愛侄女,侄女回府後就應當去看望您,倒是侄女失禮了,如果二嬸是為四姐姐,七妹妹的話,我卻是有些心得,改日同她們說說?”

  二太太微怔,丁柔這張嘴,簡單幾句話便顛倒過來,真接近太四丫頭,勾得四丫頭聽她的,對二太太來說是麻煩,有個色色出色的庶女並不好拿捏,處置重了太夫人看著,大太太也會看笑話,壓制的輕了,二太太又怕嫡出的女兒比她不過,風頭都被搶了去。

  二太太勉強笑道:“就怕她們蠢笨,聽不懂六丫頭的話。”

  丁柔抿嘴再笑:“二嬸說笑了,我遠比上四姐姐和七妹妹。”她們蠢笨了,比他們還差的丁柔不得更蠢?這同前面二太太稱讚丁柔的話不相符,丁柔一個套就把二太太裝進去了,讓太夫人清楚二太太是想接著丁柔抹黑大太太。偏就二太太沒明白,以為丁柔再誇獎女兒出色,大太太勾了勾嘴角,對太夫人道:“兒媳回稟母親一聲,守寡的妹妹著實命苦些,等到在京城安置下,便會離去,請母親寬容垂憐些。”

  大太太此舉表明,她根本沒將丁柔等庶女嫁給商家的意思,太夫人道:“親戚是該能幫便幫,等得他們上京,我也見見,聽聽江南的音信。”

  太夫人是江南豪族之女,江南豪族大多同商賈結交,老太爺是看不起商賈的貪婪,並不是一味的看不上商人,這一點太夫人很清楚。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0 10:51 PM

  第七十三章:難題

  太夫人一聲將事情定下來,大太太可以讓娘家妹妹暫時住在府裡。大太太極為明白事理,因有侄子屬於外男,她回稟給太夫人讓妹妹一家暫住在勁松園,遠離府裡小姐們的繡樓,勁松園算是單獨的院落,只要月亮門上鎖,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進不了後宅。因大太太想得周到,太夫人滿意的點頭,“就按你說得辦,總是親戚,不好虧待了去。”

  大太太謙恭道:“能讓他們暫且安置府中,是母親的慈悲了,只要她們選好宅子一定會搬出去的。”大太太再次表明不會留下妹妹常住,丁柔可隱約感到大太太其實並不喜歡嫁於皇商守寡的妹妹,怕是如府裡傳揚的一般,是欠了妹妹的人情,才不得以留下他們。丁柔細想方才的事情,去見大太太時她明顯的不悅,在一旁隱隱露出的一角,是關於姐妹的書信?

  丁柔倒是不反感嫁給皇商,她從現代而來豈會看不起商人?況且大秦朝商人地位不高,但也沒低到任人踐踏,商賈都比較有銀子,生活富庶,這世上丁柔就沒看見過不愛銀子的人,清廉的官員有,但太少了些,商賈用銀子開道鋪路,一般情況也不會有人上門找茬,離著皇權比較遠,不糊塗得話也不會鑄下大錯,比之嫁給官宦人家要輕鬆得多。

  丁柔本身的見識也更有施展的餘地,如果嫁了人後便安心的呆在後宅整日同婆母,妯娌相爭,防著丈夫是不是納妾了,計較雞毛蒜皮的小事,那樣的日子丁柔會覺得她應該喝孟婆湯忘記前生所受的教育,女子的獨立不是在於不爭,將古代男人當成老闆什麼的對待,不動心就是獨立,不會受傷,真正的獨立是堅強自主,彪悍不是揍了誰一頓,罵了誰,那不是彪悍是潑婦,彪悍的女子是讓丈夫興不起納妾的心思,獨立是無論在何種情況下,她都不是被丈夫擺布的人。

  貪圖富貴丁柔不屑於做,如果那位表親值得的話,丁柔為大太太解決了麻煩又能得到娘家的支持,因是書香門第小姐下嫁,料想也不會受委屈,只是一切的前提是值得嫁,這值得一詞,不是指著身份財富,而是人品性格,丁柔得看他是不是有調教的價值,如果是紈褲子弟花花公子,丁柔會躲得遠遠的,丁柔沒功夫用一輩子的時間等著花花公子浪子回頭。何況除了花花公子外,還有仗著財富欺男霸女的惡少,這樣的人丁柔不踹他一腳就不錯了。

  丁姝等孫女圍著太夫人談笑,丁柔並不主動,一直細心的看太夫人,見她的眉頭微微舒展開,臉上的皺紋都淺了些,望向孫女們的目光隱隱透著慈愛,丁柔心思一轉,未必是空穴來風,太夫人有意養個孫女在身邊。二太太表現得很積極,頻頻示意丁雲討好太夫人,二太太總是插話說太夫人太寂寞了些,或者說起丁雲如何乖巧懂事有孝心,特意向大太太亮出丁雲繡給她的荷包配飾,丁柔掃了一眼,丁雲的繡活是不錯,不過比不上丁敏,丁柔也試驗過拿繡針,但繡出來的東西比以前差太多,柳氏看著丁柔嘆氣,明確的告訴過丁柔,沒天賦,也沒下苦功夫的毅力。

  柳氏看得比較準,丁柔確實沒練習刺繡的毅力。想起丁敏,丁柔便向她看去,丁敏一直很安靜,並沒討好太夫人,反倒很注意大太太的動向,大太太抬手,丁敏就端茶,伺候得周到細心,唯一同太夫人說得話,大多是談丁姝,五妹妹這好,五妹妹那好,丁敏此舉不僅是討好嫡母,更深一層是不想被太夫人看上了養在身邊。

  丁敏以為她是誰?誰都會喜歡?太夫人那般明白的人,哪裡會不明白?太夫人選擇餘地非常多,並不是非丁敏不可。養在太夫人跟前對丁柔來說只有好處,不說身份明顯會提高些,就說那一屋子的書籍,丁老爺子是經歷過太祖帝后時期,知道的事情絕對不少,也許會記錄下一些當時的情況,丁柔對那對反目成仇的穿越夫妻實在是太感興趣了。

  只是大太太明擺著讓丁姝奉養太夫人,丁柔急於表現的話,會引得大太太不滿,衡量輕重後,丁柔一直掛著微笑,聽姐妹們說話,安靜得很,只是偶爾說上兩句話,提醒太夫人她還在。旁人忽視丁柔時,和孫女談笑的太夫人卻偶爾將目光落在丁柔身上,大太太也略微皺眉,丁柔說得話聽起來沒什麼特別的,但是仔細一琢磨,卻發覺她句句都在點上,太夫人最看重明事理聰慧的小姐。

  大太太看了丁姝一眼,搖了搖頭,她確實不適合,好動不好靜,如果硬是讓丁姝留下反倒不好,沒得惹太夫人心煩。

  大太太同樣清楚二太太的心思,太夫人出自江南豪族,當初下嫁給老太爺時,十里紅妝開路,多年的經營下來,太夫人的私房銀子很是可觀。大太太並不是惦記著婆婆嫁妝的兒媳,以太夫人的精明,也不會做出偏疼的事兒,會公平的分配錢財。

  長房長媳按照大秦朝的法令來說,分得一定比二房要多,太夫人不至於糊塗得是非不分,當然大太太也知道留在太夫人身邊的孫女,怎麼都得多些好處,畢竟也算陪她一場。大太太見二太太越迫切,越是不想她如意,既然丁姝不適合,丁敏。。。心思又不在太夫人身上,大太太對丁柔問道:“六丫頭,金剛經你可抄寫好了?”

  丁柔猛然聽見這話,稍微一愣,見大太太眼底偶爾閃過的鼓勵,丁柔笑盈盈的道:“母親說得是阿難尊者請教於佛祖?”

  大太太脣邊笑意更濃了一分,這分知情懂趣實在是太難得了,大太太不是信佛之人,根本不懂丁柔說得是哪章,但為了抬舉丁柔,淡淡的嗯了一聲,大太太明顯見太夫人注意的目光,笑道:“母親不妨聽聽六丫頭說的佛經,她呀,自從回府後就跟變了一個人兒似的,聽說在莊子上遇見了位高僧指點迷津,化解了她身上的些許鋒利,母親信佛,佛經讀得多,同六丫頭定能說到一處去。”

  在丁柔開口前,二太太憂心忡忡的說道:“六丫頭小小年紀就信佛了?這可不是她這歲數做得事兒,萬一哪日看破紅塵,被高僧收去可怎麼好?”

  丁柔笑道:“二嬸想得多了些,誦讀佛經可靜心,去無望的貪婪,去多餘的嫉妒。。。”二太太臉紅了些,貪婪,嫉妒,這不是說給她聽?好一張伶牙利齒,二太太絞著帕子,丁柔眸光清澈帶著恬淡笑意,看向太夫人,“祖母,紅塵中少不得貪婪,嫉妒等七情六慾,佛祖也不會告誡世人都去了七情六慾,凡人終究是凡人,都成了佛的話,西方靈山也住不下。”

  太夫人笑了,“你這丫頭倒是擅長狡辯,你怎知靈山住不下?須知佛有大千世界,一佛一世界。”

  說實話丁柔對佛經的研究極為的淺薄,她之所以說出方才那句話,是告訴太夫人她同樣有慾望貪婪,但是卻懂得適度,丁柔知道什麼能要什麼不能要,丁柔做得凡人,不會跳出紅塵之外去侍奉佛祖,也向太夫人表明她從沒有嘲諷二太太的意思,二太太是長輩,不尊敬長輩的孫女再好,太夫人也不會要。長輩有錯可說,但決不可冷嘲熱諷,背後下絆子。

  丁敏看出丁柔的無措,知道她並沒想好怎麼接下去,從丁柔回府後一直處於下風的丁敏有些解氣,前生她出嫁前在太夫人身邊伺候過兩年,陪著太夫人念了不少的經書,對佛理的理解在姐妹中是最好的,太夫人也教導她平和穩重,明辨是非,丁敏出嫁時,太夫人另外給了一分有別於別的孫女的嫁妝,當時引得旁人羨慕,婚事也是太夫人定下的,當時的丁敏也認為太夫人疼她,對太夫人心存感激。

  可看到半年之後,丁柔風風光光的嫁去蘭陵侯府,不說丁柔的嫁妝有多少,就說那奢華的婚禮,丁敏一想到就覺得難過,平和換不來尊重,明辨是非換不來富貴尊榮。有了前生的經歷,丁敏不認為太夫人是為她好,所以哪怕生母不停的說跟在太夫人身邊的好處,丁敏從沒往心中去,前生吃過一次虧,今生還要重複錯誤?她重生又有什麼意思?

  太夫人帶給她的唯一好處,可能就是多念了幾年的經書,佛祖太憐憫於她,讓她重生改變命運,不讓丁柔再風光一世,丁敏有逆天改命占據丁柔命運的心思,許是因前生的怨恨嫉妒沒消,丁敏甚至不想丁柔嫁得好,只有丁柔將來凄慘的遭遇,丁敏才能解恨,丁敏同樣看出大太太的心思,她豈會讓丁柔如意?

  即便是丁敏自己放棄的,丁柔也得不到,丁敏笑盈盈的道:“六妹妹被祖母問住了?怎麼不言語了?裝模作樣總有露餡的一日。”

  屋子裡所有人都看向丁柔,她該怎麼辦?承認裝模作樣?還是反擊制勝?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2 01:08 PM

  第七十四章:達成

  屋子裡沉默下來,反倒是提出難題的丁敏臉上一直笑盈盈的,“六妹妹?”大太太眸光微凝,二太太卻放亮目光,似找到了攻擊大太太的路子,兩個庶女不合相爭,看大太太在太夫人面前還有沒有臉面?太夫人總是說讓她學學嫂子的處事,二太太將目光投向丁敏,她許是能被拉攏過來,雖然都是庶女,但二太太瞧不起丁柔生母柳姨娘丫頭出身,不過是個婢女養的,還能出息到哪去?

  何況丁柔方才在言語上沒讓二太太占便宜,維護大太太,這可比事事伺候大太太的丁敏更讓二太太忌憚。二太太嘆道:“敏丫頭話說得有些道理,裝模作樣長不了。”

  丁柔緩緩起身,不惱不怒,也不會向以往一樣著急抗辯,自然而然流漏出一分難得沉穩平和,別人不知道,丁柔卻因丁敏的為難心中喜悅,她一時沒想出如何留在太夫人身邊,現在豁然開朗,丁柔從不認為因自己是穿越女見識就天下無雙,高出古人一籌,丁柔也不會自卑得將古人想得有多麼厲害,穿越女會被她們玩死。不卑不亢謹慎從事,取長補短吸取精華,丁柔謀得是一生的幸福。

  “祖母,孫女見識淺薄,在府裡二嬸,四姐姐不過是盼著孫女有真才實學,可在出了府門呢,孫女會因一知半解而被人笑的。”丁柔跪在老太夫做作炕前,微仰著腦袋,祖母不嫌棄孫女笨手笨腳的話,往後禮佛就讓孫女陪您吧,佛祖面前還有侍者伺候聽命呢,孫女端茶遞水,為佛祖添香油擺放供果做得來,最主要是可聆聽祖母教誨,不做欺世盜名之徒,請祖母成全。”

  丁柔磕頭,對太夫人當成老師般尊敬,也沒覺得任何羞辱之感,在現代時丁柔被中文系院長收為關門弟子時,拜師禮比這還嚴格呢。太夫人看著磕頭的丁柔,平靜的眼底微微波動,這丫頭有一副玲瓏心竅,能言善辯,主意也多,最重要是不肯吃虧,聽聽她方才說得話,明明是丁敏等人的嘲諷,偏就被她講出大堆道理來,還能順桿向上爬,太夫人不知道是不是留下丁柔的好。

  太夫人看了眼低眉順目的丁敏,之所以府中有太夫人想在身邊養個孫女解悶的傳言,一是太夫人卻是需要個人陪著說說話,老爺子總是在書房忙著,太夫人寂寞著。二是丁敏的生母劉姨娘求了太夫人很久了。劉姨娘也算是太夫人看著長大的,當初就沒想給自己的兒子做妾,可她偏偏同長子有了牽扯,大太太向太夫人討了她做妾,太夫人有些愧對長媳,劉姨娘做妾很讓太夫人沒臉,彷彿她養出了劉姨娘專門為給長媳添堵,盼著長媳長子不合,插手長房的家事,因有了這顧忌,太夫人很快便將管家的大權交給大太太,並且不見劉姨娘,從她成為長子妾室之時,太夫人就不會再操心於她,是好是壞都是她自己選的。

  這許多年,劉姨娘從沒來打擾過太夫人,隨著丁敏及笄,劉姨娘見丁敏越走越偏,她真真的心痛著急,可丁敏偏偏不肯聽她的話,劉姨娘厚著臉皮求到太夫人跟前,每日都來跪著懇求太夫人,是她當初糊塗了,求太夫人教導丁敏,別讓丁敏將來如她一般的後悔,給人做妾是劉姨娘最後悔之處,她當時就應當聽太夫人的出府做個平頭太太,在大太太手底下過活,丁大老爺又是個冷情的男人,還指望著他多寵自己?

  劉姨娘求了太夫人一個多月,太夫人才答應看著丁敏,因此才有了現在的事兒。太夫人看出丁敏根本就理解不了劉姨娘的苦心,強行把丁敏留在身邊,她說得話丁敏也不見得會聽,太夫人年歲大了,圖個高興,沒功夫同丁敏較勁,她又不是非丁敏不可?只是對於丁柔,太夫人有些拿不準,丁柔同以前變化有些大,是真想明白懂事了?還是裝出來的?太夫人不能留個惹禍的根子在她身邊。

  丁柔也沒指望自己嬌軀一震,眾人拜服,丁柔抬起眼眸,“學得祖母一分就夠孫女受用終生了。”

  太夫人看不出喜怒的撩了撩眼皮,“念經禮佛枯燥得緊,你能受得?”

  “唯淨心爾。”

  太夫人眼底一亮,能說出這番話的丁柔,頗具靈性,太夫人也明白丁柔處境不好,向上爭取並沒錯處,太夫人瞧不上隨波逐流的人,最後面臨絕死地時,境況悲慘時,長嘆是老天作梗,不給她幸福,豈不知如同太祖皇后所言,老天爺是公平的,就沒天上掉餡餅一說,不懂得爭取的人永遠是受命運的擺布捉弄,不需要憐憫。

  太夫人對大太太道:“你看呢?”

  大太太是丁柔的嫡母,不能越過她去,太夫人也知大太太曾想著將嫡出的五小姐丁姝留下,只是後來改了主意,太夫人對長媳很欣賞,她們是同一類人,這也是太夫人當初肯讓長子娶她的原因。

  “母親不妨成全六丫頭一片小心,這丫頭養病後,變得穩重多了,再經過母親的調教提點,咱們丁府又多了一名淑媛。”

  丁柔看向大太太的目光裡含著感激,大太太嘴角翹起,丁柔是能記著恩情的人,誰對她好應當記得住,這一點像了柳氏,況且回府這些日子,大太太一直在觀察丁柔的變化,丁柔的聰慧細心,大太太是滿意的,況且見過丁柔對生母的孝順,大太太更放心些,一個連生母都不知道孝順的女兒,豈能指望著她真心實意對你好?孝心是最重要的品性。太太可不許丁家後宅有超出她掌控的人存在,即便丁柔養在太夫人身邊,大太太是嫡母,太夫人也不會越過她寵慣丁柔。

  太夫人伸手就扶起丁柔,笑道:“你這丫怪會說話的,你先陪我念幾日經書,若是覺得悶了,速速離去,我可不忍心將花骨朵一樣的丫頭們都養得古井無波,你們這歲數,可穩重,可也不能少了熱鬧靈氣。”

  “謝祖母教誨。”丁柔盈盈下拜,太夫人留了話,先看幾日再說,丁柔有信心能長期的留下,並不在意太夫人的試探,太夫人手微動,丁柔機敏的將炕桌上的茶盞端起摸了摸茶杯底,笑著對太夫人身邊的文麗道:“勞煩文麗姐姐再續上茶水。”

  大太太嘴角他一揚,這句話說得好,不是再端上因茶水涼了而再上茶水,用得是續水,既顯出丁柔的細心,又不會讓人反感,做出好像只有她丁柔才會關心太夫人,將大太太等比下去,再有就是太夫人身邊的丫頭都是伺候久的,丁柔初來乍到,就擺架子,讓大丫頭心裡存了疙瘩,得空在太夫人面前說上兩句,這人言可畏啊。

  丁柔並沒因太夫人決定收下她,就越過丁姝等嫡出孫女陪伴在太夫人身邊,而是退回到原處,重新坐在大太太身側,她即便再得寵也是大太太的女兒,太夫人脣邊的笑意濃上一分,拍了拍丁姝的手,笑道:“老大媳婦,你養得好閨女。”

  二太太臉上明顯帶著嫉妒,狠狠的瞪了丁瑜一眼,往常不是最會說話,說起詩詞歌賦一套一套的,今日好處都長房得了去,沒一點用處。丁瑜眼眶紅了,哀怨的垂頭,感嘆老天不公平。太夫人同丁姝說話時,瞥了丁瑜一眼,對二兒媳婦的短智搖了搖頭,拿庶女撒氣的嫡母心胸太狹窄了些。

  丁柔也一直注意著丁瑜,她越發顯得哀婉動人,只是屋子裡坐得都是女人,沒有憐花惜玉的護花使者在,丁瑜越是如此,越是容易被人欺負,丁柔自顧不暇,沒心情同情丁瑜。

  她沒心思,可丁敏卻有了計較,她一心打算討好嫡母,也知道大太太和二太太面上和氣,心中是較勁,在太夫人跟前,如果讓二太太沒臉的話,嫡母也會高興的。何況還在眾人面前表現出姐妹情誼來,丁敏讓丫頭將繡墩挪到丁瑜身邊,“四妹妹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

  丁瑜也是個榆木腦袋,淚盈盈的看了一眼二太太后,含淚搖頭:“三姐姐別問了……沒人……沒人……欺負我……”

  和尚頭頂上的蝨子,明擺著,丁柔暗自搖頭,丁敏這是讓丁瑜回去更艱難,丁瑜是讀書讀傻了?丁敏道:“四妹妹寫得好字,做得好詩詞,是府裡才學品貌最好的,快收了眼淚,哭壞了眼睛就不好了。”

  牽起丁瑜的手,丁敏向太夫人道,“有委屈就同祖母說,她會為你做主的,母親也很聽愛四妹妹,常常同我說起四妹妹的好處。”

  大太太笑意略帶些尷尬,丁敏這是為她好?還插手到二房裡去了?丁敏此舉並沒換來大太太的好感,對丁瑜來說境地來說更是雪上加霜,好在丁瑜聰明了一把,推開丁敏,道:“三姐姐多慮了,有母親在,沒人欺負我的。”

  丁瑜柔柔順從的看向二太太,撇清和丁敏的關係,二太太問:“三丫頭,你是說我虧待了瑜兒?”

  可不就是你虧待了她?丁敏記得清清楚楚,丁瑜嫁得並不好,不是二太太丁瑜哪會如此?丁敏有心挽救丁瑜未來的悲慘命運,道“二嬸,四妹妹是個可人疼的,是人都會愛重她幾分。”

  二太太氣惱,太夫人道:“該用膳了。”也算是給二太太虧待庶女個警告,但對丁敏,太夫人卻也沒了好感。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2 01:09 PM

  第七十五章:密探

  用膳時,大太太二太太分左右兩邊簇擁著太夫人,一眾孫女分嫡庶長幼排排坐,丁柔是庶出,排行在六,離著太夫人最遠,丁柔坐在該坐的位置上,沒因比不上眾位姐妹而有任何怨言。太夫人撩了下眼皮,離得近的大太太見到太夫人嘴角上揚,略帶讚許的看了一眼丁柔,果然是懂事穩重的丫頭,不驕不躁,不卑不亢,絲毫看不出得意失落的神色來。

  大太太有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丁姝,眸光略微帶著些許的失望,丁姝抬眸,空靈純淨的眸子清澈帶著些許的天真,詢問母親有事?大太太眼底的那一絲的失望消失得無影無蹤,溢滿寵溺的輕笑,丁柔能有長進,是受過苦磨練過的,當母親的非到萬不得已,誰捨得讓女兒吃苦?

  丁姝因是大太太親生的,大太太對她更為寵溺些,齷齪陰暗的事兒大太太很少同丁姝提起,大太太有心將丁姝嫁給妹妹獨子,丁姝本就不用像長女丁怡般面對內宅紛爭,大太太垂下眼簾,擋住眼底的疼惜,丁怡雖然八面玲瓏,在外面也素有賢名,可她這當母親的知道,丁怡背後留了多少的眼淚。

  尤其是女婿蘭陵侯,能以蘭陵侯為爵位的男子,便可知長得如何的俊美,又有多少女子惦記著,好在侯府太夫人是個心疼兒媳的婆婆,女兒女婿琴瑟和鳴,女婿倒也沒納太多的妾室,不過四位姨娘罷了,大太太晃神,四個各懷心思的姨娘也不少,通房還沒計算在內,大女兒過得日子並不像想得那般富貴尊榮。

  好在苦盡甘來,丁怡終於是有了身子,本來是喜訊,偏就出了琥珀的事兒,丁敏一直注意著大太太的喜好,親自動手為大太太布膳食,有了前生的閱歷,丁敏當然知道大太太的喜好,而且前生看丁柔做得太多了,想忘都望不掉。丁敏感覺到大太太慈愛柔和的眸光,心中一暖,含著恭謹的笑了笑,伺候得越發用心。

  太夫人再抬了抬眼眸,失望無奈的神色一閃而過,又是個愚蠢的丫頭,同她娘一樣,被長媳利用算計得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大太夫心頭閃過疑惑,即便討好嫡母,卻也沒見丁敏這般小心翼翼,她在想些什麼?著實太過反常了些。太夫人只不過是念頭一閃,不動聲色的看了丁敏一會後,便移開了視線,許是同她娘一樣,自甘為妾。

  自古就有騰妾一說,隨著嫡出姐姐出嫁為騰妾,後因太祖皇后不喜騰妾,這種習俗才逐漸在權貴中淡出,可為姻親鞏固,騰妾還是存在的。丁家書香門第,庶女也不可與人為妾,即便是騰妾也不成。太夫人信任長媳是知書達理守規矩之人,輕易不會讓丁敏為騰妾,最近太夫人也瞧出因丁怡有身子的事兒,往常喜怒不形於色的長媳,最近有些個情緒外露,看來長孫女丁怡那邊出了些差錯。

  淨手用過茶水後,太夫人倦怠的揉了揉腦袋,緩緩的道:“都散了吧。”

  二太太今日生了一肚子氣,也沒什麼心情侍奉太夫人,屈了屈膝領著女兒回在二房的院落,如何發作丁瑜暫且不談。丁柔也隨著二太太起身,她也得回去準備一番,起碼得弄明白些太夫人的好惡,丁柔同是也惦記著柳姨娘,昨個兒去看了她,有些咳嗽,問明原因是為了給出嫁大小姐繡百子千孫圖,丁柔強忍著,讓柳姨娘身邊人退出去,才狠狠的發了一頓火氣,慌得柳氏連連發誓再不敢熬夜刺繡,丁柔才好了些,刺繡上丁柔幫不上忙,卻也記得她有些川貝來著,回去親自給她熬點川貝止咳。

  就在丁柔跟隨大太太離去前,太夫人突然道:“老大媳婦,讓幾個丫頭先回去,我有些話同你說。”

  丁敏道:“母親身邊不能沒人,我在外面候著母親。讓五妹妹,六妹妹先回去吧,五妹妹累了一日,六妹妹身子弱,我留下陪著母親。”

  丁柔停住腳步等候大太太安排,老闆沒說話,她敢走嗎?丁敏太過討好嫡母了,太夫人打發了眾人,單獨留下大太太自然是有話說,而且這話不想讓任何人聽見,或者太夫人對大太太有不滿說教一番,前者還好,如果是後者的話,談話之後大太太必會不悅,丁敏陪著大太太是好心,可大太太更不想讓庶女看出她被太夫人為難,在太夫人面前俯首貼耳的立規矩。

  大太太笑意不達眼底,明顯要讓丁敏回去時,太夫人卻發話了:“讓她等著。”

  “是,母親。”

  丁柔可見大太太笑容一凝,眼底鋒芒極快的閃過,丁柔窺見後後背發涼,大太太必定是私下交代丁敏做什麼不可告人之事,怕是大太太誤會丁敏告訴了太夫人,才有今日的單獨留下她的事兒。

  屋子裡氣氛略顯緊張,丁柔笑盈盈的挽住丁姝的手臂,“五姐姐,外面黑,咱們結伴回去,三姐姐比咱們歲數大,不怕黑陪著母親去,能者多勞嘛。”

  丁柔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做出怕黑的樣子,大太太笑道:“既然這鬼丫頭怕黑,姝兒你就送她回去吧。”

  丁姝笑著點頭,姐妹兩人屈膝離去,外面雖然是黑,但丁府裡有燈籠,同樣小姐們跟前有丫頭挑著燈籠,丁柔就是沒光亮都不會怕的。

  “六妹妹”

  “嗯?”

  丁柔疑惑的眨著眼睛,挽著丁姝的手臂更緊了些,生恐丁姝扔下她似的,丁姝含笑道:“往後多陪陪祖母,她老人家很怕寂寞的。”

  “五姐姐也可陪祖母呀。”

  “我呀,最煩的便是,什麼色即是空的,我不喜歡呢,聽著就想打瞌睡。”

  丁柔長大眼睛,做出吃驚的樣子,“祖母不會整日的念經吧。”

  “你說呢?”丁姝笑意更濃些,“你去了祖母身邊,可不能反悔了。”

  見丁柔失落的耷拉著腦袋,丁姝輕聲咳嗽兩聲安慰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六妹妹,你可得堅持啊。”

  丁姝在繡樓前同丁柔分開,“能陪伴祖母,對六妹妹也是有益處的,六妹妹比三姐姐想得明白呢。”

  丁柔怔怔的看著離去的丁姝,這邊是書香世家嫡女大度明理的風範,莫怪娶妻都娶嫡女呢,丁柔聳了肩膀,腳步輕快的踏入繡樓:“嵐心,川貝弄好了沒?”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2 01:10 PM

本帖最後由 frost6975 於 2015-11-22 01:19 PM 編輯

  第七十六章:婆媳

  丁敏等候在合上了八扇紫檀木玻璃屏風的外面,透過磨砂瞄著海棠花的玻璃屏風,丁敏隱約見到大太太恭敬的站在炕前,太夫人斜著身在歪在墊子上,同大太太說著什麼。

  即使聽不見交談,丁敏也可看出大太太對太夫人的恭謹,時不時得點頭稱是,丁敏眼底劃過一抹異樣,難道她想做錯了?丁敏隨即搖頭,她沒錯,前生的丁柔就是侍奉的大太太,府裡小姐的婚事是大太太做主的,太夫人插不上嘴。

  “我只同你說以一件事,曉得怡丫頭在侯府不容易,可越是關鍵時候,行事越是得慎重,親家太太是個明事理的人,萬不會虧待了怡丫頭,她肚子裡懷的骨血,是蘭陵侯府的命根子,對怡丫頭也重要著,少想些平安生產才是要緊的,那般重規矩的人家,有了兒子誰能虧待了怡丫頭?”

  “是,母親。”

  “她們姐妹的婚事,按說輪不到我多嘴,我看重的便是你這份賢惠,比老2媳婦強得多。”太夫人起身,拉著大太太坐在炕上,拍了拍她的手,“我兒雖說風流些,可對你是尊重的,庶出的女兒也是我的孫女,也是丁府的小姐,老二媳婦想不明白,你可不能糊塗了,丁家這份家業還得指望著長房,她們姐妹嫁得好,將來對丁家也是有益處。”

  “我明白。”大太太勾了勾嘴角,“我一直心裡記掛著她們的終身,疼她們都是一般無二的。”

  太夫人笑道:“我還能信不過你?如今瞅著六丫頭反倒比三丫頭懂事些,我最是看重六丫頭榮辱不驚的性子,你將她磨礪出來反倒讓我撿了個便宜,以前丁柔聰慧是聰慧,但戾氣自卑太重,現在倒是多了幾分的明艷,真有了怡兒三分的聲韻。”

  太夫人一直為長女丁怡驕傲,太夫人這話不僅稱讚了丁柔,更多的是贊了丁怡,丁柔出色,丁怡更為出色,“柔丫頭經母親調教,怕是更出挑些,將來的婚事,我可不敢擅自做主了,還得問過您。”

  太夫人笑著搖頭:“兒媳啊,丁柔即便在我跟前,她也是你女兒,姝兒不在身邊就不是我孫女了?”

  太夫人立了立眼睛,做出生氣的樣子來,“姝兒的婚事你不問過我敢擅自決定話,小心我責罰你。”

  “不敢的,定會讓母親相看。”大太太連連賠罪,婆媳兩人相視一笑,關係顯得更親密些,太夫人語重心長的說道:“這些年一大家子裡裡外外的全靠著你操持著,著實辛苦了些。”

  “母親。”沒有再比婆母的認可暖人心的了,堅強如大太太也不覺得眼眶微微濕潤,“是兒媳應當的。”

  “你懂事明辨是非,助我兒老大仕途順暢,這許多雖然我不說,可都看在眼裡,心裡也疼著你。”太夫人眸光越發慈愛,“我這一輩就生了他們兄弟兩個,一直沒得個丫頭,你品性穩重,我一直將你當閨女看。”

  太夫人手向下壓了壓,阻止了大太太起身,“兒行千里母擔憂,為了老大,你讓長孫外放出京,你心裡的苦比我更重。”

  大太太用帕子擦拭眼角的淚水,長子剛成親便去了千里之外的江南為官,大太太怎能不擔心?太夫人問:“老大的官職是不是要再升一格了?”

  “兒媳恍惚著也這麼想。”大太太重新慎重起來,婆婆是明事理的,該放手就放手,也不會給兒子塞小妾企圖掌控兒子,這般的婆婆大太太更不能糊弄,“楚凌王府前些日子下了請帖,老太妃宮裡頭……”

  太夫人道:“不用說這些我也可想出老大前程,他呀,娶了個好媳婦,內能平穩後宅,外能結好貴婦,兒媳啊,家和萬事興,如果府裡鬧得烏煙瘴氣,整日子勾心鬥角,陛下豈可對這樣的人委以重任?那些閑得發慌的御史,早一本參上去了,老大能步步高升,虧得你相助。”

  大太太眼淚盈盈,有這句足夠了,“是老爺本事,兒媳沒做什麼的。”

  “好,你們和睦,我看著高興。”

  太夫人笑意更濃了些,轉而帶著些勸解:“祖宗禮法勛貴不可掌權,老大再進一步的話,蘭陵侯府那邊怡兒地位更穩了些,底氣也更足,可不是咱們巴望著侯府了。”

  “兒媳明白。”

  以前丁府比之蘭陵侯府差些,但老爺如果能在翰林院再升一格,離著中樞便更進一步,離著皇上也近,即便將來無法入閣,但一部的侍郎也做得,蘭陵侯府是尊貴,但勛貴只是尊貴,卻無法掌權,也有侯府求到他們的時候。

  “當初給怡兒定下蘭陵侯府,是咱們高攀了,老大爭氣為國之棟梁,這之間的地位差距便抹平了。”

  “嗯。”

  大太太明白太夫人說此話的用意,疼長女丁怡的話,大太太就得繼續打理好丁府的事物,妻妾和睦不給丈夫添亂,丈夫地位穩固了,丁怡在蘭陵侯府也能挺直腰桿子,長子也可早日回京,隱含更深一層是未出閣小姐的婚事,輕易可別再配勛貴了,不如找門似丁府這般的書香之家,雖然現在看起來不如勛貴顯眼,但誰知以后不會一飛沖天?

  “太祖皇帝一句勛貴掌貴不掌權,耽擱了許多才華橫溢之人。可當初也沒法子,都是陪著太祖皇帝打江山時血雨腥風里熬過來的,總不好太祖皇帝為仁君。”

  如果沒這道鐵令,開國的功臣一家的都剩不下,共患難可行,共富貴難啊。大太太借機問道:“信陽王府?”這也是京城所有人都弄不懂的地方,信陽王是如今唯一一家掌權的貴胄,還是掌控的兵權,太夫人是經歷過太祖皇帝的人,許是能得些消息。

  “信陽王府說不得,說不得。”

  太夫人輕聲道:“太祖皇帝登基大封功臣時,曾同信陽王立下血誓,子孫萬代永不相負。隨後信陽王便去了北疆征討蒙古,為大秦北疆屏障,後來皇貴妃狐媚惑主,隱王亂政,都說是信陽王率領鐵騎入京平亂,但真正做主的是信陽王王妃,就是如今撫養孫子的老太妃,陛下登基時,太祖皇后曾言,大秦不滅,信陽王府長存。”

  “嘶,這這”

  大太太臉色一白,太夫人道:“這比多少免死金牌都有用,免死金牌總有毀去一日,大秦江山卻能長存,所以說信陽王府的事兒說不得,也不好說。”

  “你看著信陽王府聲威赫赫,其實你仔細想想便明白,信陽王府只能困于北疆,太祖皇后為女中豪杰,設下了許多的障礙,也是為了保存信陽王府,信陽王老太妃此番回京,不是懇請在京城養老嗎?你看著吧,從今后信陽王府家眷會永留京城,北疆無戰事的話,信陽王也會留在京城。”

  在京城做人質,可使陛下放心,大太太見了太夫人略顯倦怠,忙起身道:“母親早些安置,兒媳告退。”

  太夫人點頭,不放心的加一句:“此時錯不得一步,切忌,切忌。”

  “是。”

  大太太推開了來開屏風,丁敏迎上來,笑盈盈的屈膝道:“母親。”

  大太太笑道:“回吧。”

  丁敏挑著燈籠陪著大太太往回走,“母親,小心腳下。”大太太一直想著今日太夫人所言,因分神沒太注意腳下,丁敏扶住大太太,“母親。”

  大太太道:“多虧了敏兒。”

  丁敏笑著搖頭,柔聲道:“為母親服侍女兒如何都甘願。”

  大太太拍了拍丁敏的手,丁敏送她回主院後,大太太留丁敏在碧紗櫥睡下,這可是嫡女的待遇,丁敏推辭幾句便住了下,丁敏環顧碧紗櫥,手不由得輕撫床榻上的花紋,她也有住進來的一日,當初她有多羨慕丁柔,留下一日便有可能多留幾日,丁敏心滿意足的笑著入睡。

  主臥的大太太問道:“柳氏的病可好些了?再咳嗽的話,如何也得請大夫進府來診脈。”

  李媽媽道:“有六小姐親自熬的川貝止咳,老奴看柳姨娘的病好得會更快些。”為大太太褪去外衣,李媽媽笑道:“六小姐一發怒,柳姨乖乖的不再熬夜,因老爺今日歇在別處,六小姐便留下陪著她。”

  “六丫頭也留下了?”

  “是呢,方才老奴看過了,她們母女正熱乎著呢,平日里瞧著六小姐穩重,老奴一進門看到六小姐在柳姨娘懷里撒懶打滾。”

  大太太笑道:“六丫頭也不大,同生母撒嬌無妨,我本想她會打聽太夫人好惡,沒料到她對生母真心孝順,這點很好,我也可放心對她,不知孝順生母的女兒,我只能用不能疼。”

  李媽媽不敢接話,大太太說得是三小姐吧,只可憐劉姨娘拼死拼活的生下了三小姐丁敏,現在連見一面都難。李媽媽扶著大太太躺下,大太太吩咐:“明日早點叫我。”

  “老奴記得,耽擱不了去蘭陵侯府。”李媽媽多問一句:“明日六小姐也去?”

  大太太闔眼道:“她們三姐妹都去,太夫人那耽擱一日不打緊,還有就是安排好院落,兩日後我那守寡的妹妹要進京了。”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2 01:1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1-22 10:27 PM 編輯

  第七十七章:明悟

  清晨晨光灑落,丁柔從床榻上悄悄的爬起,她習慣了早起晨讀,不想驚動同睡一張床蜷縮在被子下的柳氏,聲音放輕再放輕。穿鞋下榻後,丁柔穿著肚兜褻褲子,尋找上面的衣服。昨日同柳氏鬧騰了些,衣服都不知道扔哪去了。

  “小柔,你是找褻衣?”柳氏半靠在床榻上,手中拿得便是丁柔尋找的衣服。

  丁柔笑吟吟的道:“把娘吵醒了呢。”

  “每日這個時辰,我也得起身準備給太太請安去的,不是小柔吵醒的。”

  柳氏親自給丁柔穿上衣,扣上釦子時,柳氏道:“過兩日等我給小柔再些貼身衣物,小柔長大了,衣服不合身了,按說這些貼身之物都是自己繡的,可小柔的手……”

  柳氏執起丁柔的手腕,芊芊玉指不見任何的繭子,“小柔的手是拿筆讀書的,繡活本來就是充場面,府裡有繡娘,也用不上小柔吃苦,況且小柔沒耐性刺繡。”

  彷彿怕丁柔不悅似的,柳氏加了一句:“小柔知書達理就好,我記得大小姐也不擅長刺繡的,小柔有什麼不方便讓繡娘繡的,就同娘說,也可讓娘給小柔盡一分心力。”

  “我眼光可是很高的,娘,我要最最精緻的肚兜,你幫我繡。”

  丁柔提出要求,柳氏笑得滿足,能給女兒做點事兒就好,她不想成為丁柔的累贅,一直被丁柔保護著,丁柔知道柳氏這份心意,她是對大太太忠心耿耿,可柳氏熬夜給大小姐繡百子千孫圖也是為了丁柔,為了女兒討好大太太,這分隱藏在小事上的慈母之心,丁柔很有觸動,母愛不是說出來的,不都是一點一滴的匯聚而成?

  “可如果娘累壞了身子,哼,哼……”丁柔鼻子哼著,柳氏摸了摸丁柔的臉頰,“不會了,娘還盼著給小柔繡嫁妝,娘實在是擔心小柔嫁妝裡的繡品啊。”

  “好啊,娘,您笑我?笑我。”

  丁柔又同柳氏嬉笑在一處,柳氏雖然有丁柔這般大的女兒,可本身年歲才不過二十六歲,在丁柔有意的開導下,柳氏同丁柔不再拘謹,眉宇間多了幾許歡快,同女兒更親近了些,總是隔著距離說話,再好的母女之情也會淡下來的。

  “好了,好了,別鬧了,一會給太太請安該遲了。”

  柳氏拉著丁柔坐在梳妝檯前,從鏡子裡看著女兒的眉眼,柳氏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小柔有一雙好看的眸子。”

  柳氏拿起木梳給丁柔梳理青絲,丁柔眼睛眯著,不想多說話,乖巧的任由柳氏給她打扮起來,柳氏有一雙巧手,習慣了伺候大太太,一會功夫便梳了明月髮髻,看著有些寒酸的首飾盒,雖然有幾件珍品但大多不適合丁柔,柳氏眼底閃過一絲歉然,大小姐,五小姐的首飾柳氏是見過的,除了府裡每位小姐都有的外,貴重的首飾多是大太太給的,大太太並沒虧待庶女,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小柔,今日去侯府可得當心些。”

  “蘭陵侯府?”

  丁柔睜開眼,見柳氏將最好的釵環插在自己頭上,丁柔搖了搖頭,“去看望大姐可不能這般打扮。”丁柔拔下金絲金鱗的金簪步搖,重新將髮髻打散了,“娘,梳辮子。”

  “會不會太顯小了些?”柳氏口中雖然提問,但聽命丁柔已經成了習慣,自動給丁柔梳辮子,“是去侯府呀,會見到侯府太夫人的。”

  “我才十一,打扮得那麼明艷做什麼?多大年歲就該怎麼打扮,太特別了反倒容易引出是非來。”

  丁柔總有一種感覺丁敏一直在等著去蘭陵侯府的機會,對自己難耐的恨意,絕對來自蘭陵侯府,丁柔有懷疑丁敏是重生的,難道前生丁柔同蘭陵侯府有牽扯?否則今生丁敏不會處處為難於她,害得原先的丁柔魂飛魄散。

  “娘,大秦是不是有騰妾一說?”

  柳氏睜大了眼睛,抓住丁柔的肩膀,“騰妾?小柔,你……你……”柳氏搖頭,“不會,不會,我的小柔怎麼會如此想?”

  丁柔見辮子梳好了,在鬢間戴了一朵薔薇狀的絨花,上身穿淺紫色滾著毛邊的褶子,下穿一條緊露腳面的繡暗紋長裙,稍顯幼稚,卻有著這年歲的朝氣活潑,丁柔打扮整齊後,看柳氏還在糾結,伸手揉開柳氏皺在一處的眉間,“娘都忘了我說過的話了?這輩子我不為妾,不為繼室,不做後娘。”

  為了這幾句做人的底線,丁柔一直努力向前,她也許無法脫離丁家,但丁柔決不能容忍盲婚啞嫁,雖說丁柔的婚事父母做主,但引得大太太挑中丁柔看重的人選,不一定會做不到,安於天命丁柔做不到。

  柳氏長舒一口氣,為丁柔帶上碧璽耳環,“是我想差了,小柔比娘想得明白。”

  “騰妾一說早先便有,這些年反倒不太盛行了,為騰妾者大多是依附於嫡枝的沒落偏房之女,太太曾說過,騰妾還趕不上通房丫頭好拿捏,畢竟是自家姐妹,丫頭說治了就治了,娘家姐妹總是得留一分顏面的,整治得狠了,臉上也不好看。”

  不整治騰妾,眼看著她勾引丈夫,哪個當太太的心裡都不痛快,騰妾著實是輕不得重不得,遠比不得通房丫頭好用。以大太太的精明,如何都不會讓丁敏去做騰妾,丁敏到底在想什麼?前生有發生了什麼意外?丁柔眼裡閃過些許的興致來,走一趟蘭陵侯府,丁柔總會看出點什麼。

  丁柔陪著柳氏正房給大太太請安,一進門丁柔便見丁敏坐在大太太身邊。巧笑嫣然的陪著大太太說話,丁柔屈膝,“母親安。”

  “嗯。”大太太對柳氏和丁柔淡淡的,反倒對丁敏笑道:“敏丫頭是哄我開心呢吧。”

  “冤枉啊母親,您今日這一打扮年齡了許多呢,去看望大姐,您心裡一高興不就紅光滿面的,女兒都吃醋了,您眼裡就只有大姐。”

  “哪會呢,我還疼能說會道的敏兒。”

  旁邊的丁柔抬了抬眼皮,這話聽著汗滴滴,被大太太口中疼愛的庶女,都是當棋子用的吧,看丁敏的樣子是甘於當棋子,丁柔不看好丁敏能玩得過大太太,哪怕丁敏是重生的,大太太從小便是很有心計,這麼多年震懾後宅,並不容易對付。

  丁敏眼裡露出一絲得意,越發顯得明艷動人,大太太道:“敏兒今日打扮得好,同怡兒有幾分相像。”

  “女兒不敢同大姐比的,能得大姐一分神韻,女兒就知足了,大姐一向孝順母親,前次還說讓女兒替大姐多陪伴母親。”

  這是說丁敏是丁怡的替身?丁柔眉頭一跳,想到了那絲可能,莫不是……莫不是前生的丁柔嫁得給姐夫做得繼室?丁柔沒由來泛起噁心,她的靈魂同丁怡沒什麼關係,但她的身體和丁怡是有血緣關係的。同姐夫在一處,丁柔會倒足了胃口,姐夫和小姨子不得不說得故事?

  丁柔記起前生的丈夫和妹妹在一起滾床單,丁柔指甲扣進肉裡用疼痛止住噁心,最無恥的小三就是勾引自己的姐夫。大太太看出丁柔不對勁,從丁柔回府後大太就太鮮少見她會臉色僵硬了,往常臉上總是掛著笑意。

  “六丫頭,身子不舒坦?”

  柳氏暗自拽了拽丁柔的袖口,低聲提醒:“太太問你話,六小姐……”

  丁柔平復了一會,笑道:“是想起了一事,倒是讓母親擔心了,是女兒的過錯。”

  “何事?同我說說,許是能給你出個主意。”

  大太太可沒那麼容易糊弄過去,丁柔方才太不正常了些,大太太對丁柔的興趣濃上了些,想要看看這丫頭能出長成什麼樣子,丁柔同怡兒眉眼上有五分相像,此時的性子上看也有幾分丁怡的影子,但大太太有種感覺,丁柔成不了丁怡。

  “是我在莊子上聽說的故事,百姓人家的小事。”

  大太太眯了眯眼眸,道:“既然是小事等有了空閒再說,用過膳食後,我帶你們去蘭陵侯府。”

  “是。”

  丁敏,丁柔,以及剛剛趕到的丁姝齊齊應道。丁柔眼角瞥見丁敏蜷起的食指,她是緊張?還是興奮?以蘭陵侯為爵位的男子,想必是俊逸非凡的,記得在信陽王一家回京前,信陽王府二少爺不曾出現在眾人面前時,蘭陵侯被譽為京城第一美男子。

  用過早膳後,丁柔同丁姝坐了一輛車,丁敏被大太太留在身邊同坐一輛馬車,又帶著幾個媽媽丫頭,出了府門向蘭陵侯府行去。丁姝看了一眼閉養神的丁柔,“前次去蘭陵侯府,大姐念叨了六妹妹,拜見太夫人時,她也提起六妹妹了。”

  丁柔心一沉,沒事談到她做什麼?睜眼平靜的笑道:“太夫人怕是隨口一說吧,我哪值得太夫人提起?”

  “也許吧。”

  馬車行駛進蘭陵侯府側門,丁柔扶著丫頭的手下車後,一眾打扮得華麗的媽媽簇擁著一婦人走進,那人未語先笑:“老奴給太太見禮。”丁柔目光放得更遠些,蘭陵侯府富貴逼人,不過是位下人媽媽都滿頭珠翠如此奢靡,丁柔頗有一種進大觀園之感。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2 01:11 PM

  第七十八章:風華

  丁柔憑著不多的記憶,猜出眼前被僕從簇擁的婦人是丁怡的乳母周媽媽,她同李媽媽一樣,是大太太最為信任的人,丁怡出嫁時,周媽媽一家做了陪房。看周媽媽富態的打扮,想必生活富足,聽柳氏說過一句,她兒子給丁怡管著莊子。只不過剛進蘭陵侯府二門,丁柔便感到富貴逼人,蘭陵侯府的富庶怕是超出丁柔的想像。

  從這一點上說,太祖帝后做得不錯,雖然勛貴無法入朝掌權,但生活得如此奢靡富足,也對得起開國功臣陪著太祖皇帝打江山時的辛勞。錢老爺替楚凌王府看著南方的海外貿易,蘭陵侯府作為開國碩果僅存的幾家侯府之一,海外貿易這塊大蛋糕,沒理由不分上一塊,海外貿易換回來的是真金白銀,蘭陵侯府如此富庶,丁柔淡然了許多。

  只是海外貿易江南勛貴如果想賺更多的銀錢,只能多插手海外貿易,在大秦管理海外貿易的可是海事局。貪污腐敗那對穿越夫妻就沒想過?銀子能使鬼推磨,用銀子完全可拉攏收買官員,勛貴表面上是不掌權了,可實際上...

  丁柔聽見周媽媽說讓小姐們上轎,丁柔被迎上來的小丫頭攙扶上軟轎,丁柔坐上曼青色雙人抬著的軟轎,摸了摸鬆軟的坐墊,鏤花的墊子摸上去似撫摸雪緞一般舒服,精緻的刺繡堪比柳氏的手藝,軟轎裡擺放著一張小桌子,上面有茶盞,各色乾果,零嘴,在角落裡還放著燃著香料的香爐。

  丁柔拿起茶盞,摸了摸底部,是磁石,那這長不起眼的桌子也是磁石的了?抿了一口溫熱的清茶,齒頰留香的茶葉清香,一品便知道是上等的茶葉,透過薄紗,丁柔目光所及到處彰顯著侯府的富貴,穿過的迴廊,路過的亭台院落,每一處都是精雕細琢般修建的,地上鋪得是雨花石?丁柔深吸一口氣,從南京運來的?

  丁柔放下了茶盞,眼裡露出一絲的驚訝來,富貴奢靡的侯府,確實很讓人心馳神往。莫怪丁敏怨恨丁柔,有過前生經歷的人,怕是很難心平氣和面對潑天的富貴。

  抬軟轎的媽媽顯然經過訓練,軟轎平緩的移動,丁柔並未覺得顛簸,在一條相對寬敞的路上,隔三差五便有幾個穿著銀紅褶子的丫頭垂首默立,頭上戴得都是銀飾,丁柔略略估算她們穿戴的價值,除了感嘆侯府富貴外,也無話可說。

  “請六小姐下轎。”

  丁柔搭著伸進轎內的手走出了軟轎,侯府主人居住的主宅——寧遠堂,看字跡又是太祖皇帝親筆所提,丁柔脣角翹起,是不是書法不太好的人就喜歡給人提字呢?墨寶永遠存世,到處都是,也就不值銀子了,也會讓後人知曉太祖皇帝的毛筆字勉強能看。記起太祖皇帝販私鹽起家,丁柔也沒指望著他的毛筆字能龍飛鳳舞深得王柳真髓。

  現代人有幾個能寫得一手好毛筆字的?丁柔跟隨教授練習過,但限於天賦,丁柔的字也只能看,不能評價。雖然字沒練出來,但大漲了眼界,丁柔對毛筆字的好壞還是能分清楚的。

  丁柔不在意太祖皇帝親筆所書,但旁人卻不那般想了,蘭陵侯府能有太祖皇帝墨寶,那就是無限榮光得事兒,別說太祖皇帝字體能看,就是如同狗爬,侯府也覺得光榮,誰讓人家是開國皇帝呢,身份地位在那擺著的。

  低眉順目,丁柔跟在五小姐丁姝身後一步,大太太由丁敏,丁姝攙扶著,周媽媽在前笑盈盈的引路,走進了侯府主宅寧遠堂。定柔眼角的餘光掃過,不愧為一府的主宅,比方才路過的院落建築風格更為的大氣,尊貴奢華仍在,卻多了幾許的權勢。伺候的僕從媽媽也更多,丁柔一打眼,在院子裡伺候得起碼有二十幾個,這還是明面上的。

  丁敏扶著大太太,眼裡難掩的欣羨,當初當初丁柔居住於富貴之中,一聲呼百者諾,丁敏到死都不會忘了被人簇擁的丁柔眼裡那麼高傲,憑什麼她能做到,自己就做不到?重活一生,丁敏不會再走錯路,這等富貴,她比丁柔更有資格享受。

  丁柔聽著周媽媽說著夫人如何如何養胎,心裡一緊,這養胎的方法不夠科學。穿過過堂時,丁柔極快的抬眼,幾張紫檀木桌椅旁站八名侍立的丫頭打扮得更好些,頭上還有金簪絹花,丁柔好奇的估算一番,蘭陵侯府每月的開銷有多少?金山銀山也不一定支撐得了一輩子,何況侯府一旦惹皇上不快貿易上定會吃虧,到時習慣了奢靡生活的侯府眾人,還能吃苦嗎?

  在君權至上的大秦朝,誰有敢保證一輩子不犯錯?丁柔同樣知曉因中宮皇后無子,奪嫡之勢已成,蘭陵侯府為保住今日富貴會下注否?一定會的,勛貴下注站隊也不大可能,雖然有前面血的教訓,但追求權勢是勛貴的本能,他們不能不爭,不爭就再沒富貴日子可過。丁柔抬眼看了一眼巧笑嫣然的丁敏,從這一點來說,丁敏適合蘭陵侯府,丁柔猜不到丁敏前生活了多久,但總能記住點什麼,不過丁柔嘴角看好戲般翹起,丁敏一定不明白何為蝴蝶效應,她改變的越多,就越有可能影響大局。

  丁柔本身也不是任由丁敏算計的人,丁敏不惹她倒還罷了,如果再敢算計自己,丁柔多搧動兩下,沒準哪次動在了關鍵點上,未來將會有無限可能性。重生又如何?就一定能看透知曉未來嗎?未知的將來,活著才有意義,對所有人也更為的公平。

  化解錢家姐妹同王公子的宿怨,這便是第一招,丁柔看出丁敏沒受夠教訓,隨著丁柔在丁府生活,丁柔為了自己將來也會改變許多。錦繡簾子挑開,丁柔隨著大太太進門,抬眼看去,滿目的富貴自不必說,丁柔聞到一縷極淡的藥香,方才聽周媽媽說過,丁怡因許久沒下床走動,才沒出門迎大太太。

  是不是說,丁怡這次懷著孩子並不穩定?懷孕期間用藥,無論中藥有多溫補,對胎兒也是有妨礙的。丁怡成親三年無孕,壓力自然很大,好不容易有了身子,仔細些正常,可是用藥即便將來孩子平安生下來,怕身體也不會太好。記得自己以為朋友說過,一般無緣無故用保胎藥保下的胎兒在母體中有些小毛病,出生後也許會。正常,也許這些小毛病會一直存在。

  “大姐。”

  丁柔聽見丁敏的聲音,抬眼看去,愣住了,丁怡丁怡同前生的自己容貌上好像丁柔眨了眨眼睛,怎麼會?是老天的捉弄?丁柔如同前生照鏡子一般。

  “母親,您來了。”

  丁柔耷拉下眼瞼,聲音也像,大太太幾步走到炕前,按住了丁怡,語氣裡真正的慈愛,“快別動,仔細驚動了胎氣。”

  “母親。”

  丁怡臉上展開笑意,眷戀般的目光看向大太太,“您來了真好。”

  大太太眼角濕潤,丁怡是她引以為傲的女兒,往日建康紅潤的臉頰,此時稍顯得蒼白,肚子圓滾滾的凸起,顯得丁怡更為消瘦上一些,大太太看著有些心驚,即便她當初懷的雙胎也沒這麼大的肚子。因丁怡是出嫁女,大太太不可能總是來蘭陵侯府照看丁怡,上個月來過一次,丁怡比上月更顯得憔悴,大太太心疼,安穩道:“挺過生產就好了,怡兒,你可得”

  “母親,我記得呢,還有三個月我就可以看見兒子了。”

  丁怡輕撫自己的肚子,此時臉上綻放慈母般的柔和,為了子女她吃再多的苦也心甘情願,丁柔有幾許觸動,她不如丁怡堅強執著,當看見丈夫和妹妹一處後,她憤怒以及,忘記了她已經懷孕了,因怒火才導致了流產。如果丁柔能平靜些,如有後來的理智,她不一定會保不住孩子。

  丁怡不是她,丁柔從那那雙眼眸中便看得出,丁怡沒有丁柔尖銳,哪怕一樣的五官,丁怡也比前生的丁柔嫵媚柔和些。丁怡是蘭陵侯府夫人,是大太太的女兒,丁柔放下了那絲因憂心,丁怡比自己聰明得多。婚後三年無子,照樣同蘭陵侯琴瑟和鳴,得侯府太夫人看重,在京城薄有賢名,這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

  丁怡身上蘊含的光華,知性,遠非一心模仿她的丁敏可比,那是身書香世家丁府嫡長女的驕傲遠見。即便此時的丁柔在丁怡面前也不敢託大,同處大秦朝,丁柔不見得能比上丁怡,一路行來,侯府富貴卻無暴發戶炫富之感,彷彿富貴天成,侯門底蘊當是如斯,能以後這等局面,身為蘭陵侯夫人的丁怡功不可沒,主持中饋,打理侯府,掌管銀錢,這些並不是想像般的容易。

  蘭陵侯府能屹立京城,這幾年並未被牽扯進任何的紛爭中,能說丁怡沒遠見嗎?古代大家嫡女的風華,侯門貴婦氣勢在丁怡身上盡顯,哪怕她現在看著病弱了些,可蘊含在她骨子裡的風華並未消失。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2 01:12 PM

  第七十九章:姐夫

  丁怡柔柔的一笑,扶著大太太動了動身子,不想母親太過為自己擔憂,看向了同大太太同來的姐妹,目光坐在丁柔身上時微怔,“六妹妹?”

  “大姐。”丁柔屈膝行禮,因丁怡容貌太像前生的自己,丁柔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丁怡,有時候想得太多,反倒不知該如何做,丁柔垂頭,明明知道丁怡養胎的法子有些問題,會導致生產時的凶險,可剛一見面丁柔如何能說?

  丁柔是沒出嫁的小姐,聽大太太說過,蘭陵侯府的太夫人專門請宮裡很有經驗的媽媽照料丁怡,世人眼中的權威,即便是說得是錯的,也比丁柔這樣的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靠的黃毛丫頭讓人信服,更何況丁柔對懷孕的事也不過是稍加了解過,並不是婦產科的大夫,懂得並不多。

  “半年沒見六妹妹了,出落得我都有些認不出了。”丁怡向丁柔招手,等到丁柔近前時,丁怡牽起丁柔的手,向大太太看去,“母親,六妹妹長得越發好看了,你看她同女兒是不是有幾分相像?”

  大太太點點頭,臉頰紅潤泛著健康膚色的丁柔比丁怡精神很多,大太太心裡越發的發酸,她引以為傲的女兒怎麼就……丁柔一直注意著大太太的動靜,自從回到丁府後,丁柔就不准許自己走錯一步,面對大太太這般的嫡母,丁柔小心再小心。

  “大姐調養好了,比我更好看呢。”

  丁柔微微垂頭,道:“大姐有了身子著實辛苦些,但有句話說苦盡甘來,您為腹中的外甥也得保重身子,小外甥知道大姐辛苦,全然為了他,將來一定會孝順大姐。”

  丁柔手輕輕的摸了摸丁怡的肚子,丁怡錯愕,大太太同樣一臉驚奇,丁柔眼睛彎彎的,“小外甥,小侯爺,我是你六姨。”

  “咦,大姐,他知道我?他動了呢。”

  丁柔眼裡綻放出驚喜來,丁怡也感覺到了,笑道:“他喜歡你。”丁柔可不敢再碰彷彿玻璃般易碎的丁柔,收回胳膊,瞥見大太太目光柔和了些,丁柔暗自長出一口氣,這道關卡總算是過了,疼愛的女兒憔悴,庶出的女兒光彩照人,換個生母都不會高興。

  “你怎麼知道他是小侯爺?沒準是位小姐。”

  丁怡最期盼的是兒子,最憂心的就是女兒,不是丁怡不疼女兒,而是在蘭陵侯府,她萬一生下的是女兒,琥珀生得兒子,以前努力經營的一切都浪費了,婆婆會對自己失望,丈夫也會失望的,一向要強的丁怡最不想讓丈夫蘭陵侯失望。

  丁敏方才看丁柔討好嫡母,氣就不順,聽見丁怡如此詢問丁柔,樂得在旁邊看笑話,丁敏知道丁怡生得男女,可丁柔不知道,她難不成會算?丁柔狀似尋常的笑道,“調養好了身子,還愁沒小侯爺嗎?也有先開花後結果,湊成一個好字,兒女雙全才是大福氣,大姐是福澤深厚,我來算一算,將來必是兒女繞膝,兒子爭氣成爵,女兒似大姐般高雅嫻靜,媒婆能將侯府門檻都踏平。”

  “你這丫頭,胡說些什麼。”

  大太太笑罵,“我不知你還懂得掐算了?”

  丁怡笑意深了些,蒼白的臉頰上也綻出兩抹紅暈,“沒怪六妹妹,我許久沒如此高興了,我喜歡聽六妹妹說話。”

  “我也喜歡同大姐說笑。”丁柔靠近了丁怡,看見床榻上錦緞的汗漬,丁柔蹙眉,以侯府的富貴來說,怎麼可能有汗漬而不換洗?定是丁怡一躺就是一天,來不及才會如此,她這胎如此凶險嗎?必須整日的躺著?沒活動的力氣,如何撐得過生產這關?在古代可沒剖腹產一說,橫死血崩的有多少?

  “別怪我多嘴,身子是要緊的,傷到了是一輩子的事兒。”

  丁柔斟酌了許久才說出這句話來,丁柔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丁怡出事兒而不言語,一是丁柔猜到了如果有前生的話,丁柔是嫁了姐夫做繼室的,在丁柔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丁怡還是活著好,二是丁怡容貌太像,丁柔希望丁怡能得到幸福。

  大太太是多明白的人,有過生產的經歷,自然知道輕重,以前沒想到是因為她太寶貝好不容易懷孕的大女兒,盼著她平安生下兒子,本身也不好插手蘭陵侯府的事兒,不常來所以有些疏忽,可現在……大太太眉間帶出一絲鋒芒,這其中定是有貓膩,不對勁兒。

  “你們姐妹先一處說說話,我有話交代周媽媽。”大太太怕丁怡想多了,笑著解釋:“我是過來人,有些話交代給周媽媽知道。”

  “母親且去,我陪著大姐姐。”丁敏上前,含笑對丁怡道,“六妹妹裝神弄鬼的,最後也沒說是外甥還是外甥女,最滑頭得就是她了,把大姐姐都饒了進去。”

  丁柔後退半步,讓開地方給丁敏,這話聽起來太刺耳了些,好話反說丁敏也不賴嘛。換做平時丁柔必會還回去,但現在謙恭厚道些更得大太太的心,丁柔笑道:“三姐姐,我逗笑了大姐姐就成了。”

  一句話立刻讓形勢翻轉過來,誰都看得出丁怡心情愉悅。丁怡平和的眼裡亮了一下,目光越過丁敏望向丁柔時,帶著點點笑意,贊道:“六妹妹進益了。五妹妹你多同六妹妹一處,深得說話不知輕重,惹母親跟著你擔心。”

  “大姐姐,你疼六妹妹,不疼我了。”

  丁姝撅起小嘴,越發顯得嬌憨可愛,丁柔含笑,這便是丁姝聰明之處,比端莊賢淑她遠遠趕不上丁怡,本身性子活潑,得長輩疼惜,嬌憨可愛反倒顯眼些,承歡於大太太膝下,丁姝有不弱於長姐的精明,只是表現的方式不同。丁姝是同樣知道地位的人,嫡長姐丁怡是丁府的驕傲,各方面她都比不上,她並不嫉妒丁怡,她也清楚以自己性子嫁不了侯爺勛貴,有個長姐護著,丁姝將來也會更平順些。

  丁怡笑得更深些,“幾位妹妹我都疼,五妹妹是想著我的東西,才如此說的?”

  “大姐。”丁姝嘴撅得更高些,“我才不是呢。”

  話是這般說,晶亮的眼眸閃過一絲好奇,每次來蘭陵侯府,丁怡都會拿出許多的稀奇東西來,是丁姝從沒見過的,只提供皇族勛貴,再有便是皇帝身邊的寵臣。似丁大老爺如今的官職,絕對得不到如此賞賜。

  丁怡也不故意吊著丁姝,向旁邊的大丫頭鴛鴦遞個眼色,打扮得整齊清秀的鴛鴦取出一個玻璃水晶盒子,丁柔一打眼,便知道這種玻璃水晶盒子很值銀子,卻用來裝禮物。

  盒子打開後,裡面放了三支各色水晶攥成的珠花,打磨成的稜角反射著光芒,一隻紅的,一隻紫的,一隻淺紅的。丁怡笑道:“是內務府造辦處送來給我賞玩的,我也不常出門,你們拿去戴吧。”

  “這般貴重,我不敢用,珍貴的水晶只配大姐姐,也只有您才戴起來才好看。”

  丁敏眸光一閃,同前生一樣,丁怡也送了三朵花讓它們姐妹挑選,當時丁柔就說了方才那句話,丁敏現在搶先說了。丁怡意味深長的笑笑:“都是自家姐妹,什麼我戴好看?拿去戴吧。”

  “謝謝大姐姐。”丁姝屈膝道謝,丁柔也跟著,三朵花?有些個雷呢,丁怡仔細保養好身體平安生產,到底在想些什麼?產前憂鬱症幾個字砸到丁柔的心上,丁怡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這年頭可沒心理醫生給丁怡調節。

  丁柔抬眼正好同丁怡目光碰到一處,丁柔移開目光,丁怡怕也是明白什麼,才會如此聽命的養胎,她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在搏,丁柔自問,值得嗎?沒有兒子又如何?以丁怡的手段絕對可以抱養個庶子過來,蘭陵侯府絕不可能因妻子無子而休妻,如果蘭陵侯敢於如此做的話,他的爵位也到頭了,當今中宮皇后可是無子的,皇上都沒廢皇后,你蘭陵侯敢因無子休妻?是活膩了,同樣會被天下讀書人罵死。

  寵妾滅妻,無子休妻,在古代並不常見,尤其是在很要臉面的勛貴大族,不會像電視裡小說裡說得那般常見。也許幾十年才有一個休妻的案例,但也絕不會因無子這個理由。丁怡侯府夫人的位置穩固著,她為何偏偏要搏命?丁柔不相信大大太太會養出為了蘭陵侯不顧自己性命的女兒。

  “六妹妹,你最小,先挑吧。”

  丁姝碰了碰丁柔的手臂,將水晶盒子遞給丁柔,“挑一朵吧,是大姐姐的一片心意。”

  “看著你們打扮得像花兒一般明艷,我也高興些。”丁怡注意著丁柔。

  丁柔瞥見丁敏緊張的目光,丁柔也不謙虛了,“既然三姐姐,五姐姐謙讓,那我厚著臉皮挑選了。”丁柔手指在三朵上游弋,最後拿起那正艷的紅色水晶珠花,“我就選這隻了。”

  丁敏心裡一鬆,卻涌起更多的差異,丁柔怎麼也同前生變得不一樣?是因為去莊子上想開了?丁敏順手拿起淺粉的珠花,“我選這支,紫色最稱五妹妹。”

  “多謝大姐姐賞賜。”丁敏屈膝道謝,丁怡笑了笑:“沒什麼,不過是件首飾。”

  “侯爺來探望夫人。”門口的丫頭回稟,因丁柔等是姨妹,除了丁敏及笄外,丁柔和丁姝還是小丫頭,何況大秦對男女大防上沒明清時那麼多講究,蘭陵侯挑開簾子走進屋裡,丁柔垂頭屈膝,道:“見過姐夫。”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2 01:20 PM

  第八十章:相見

  一句姐夫如同一道鴻溝,隔開丁柔同蘭陵侯的距離。不管在丁敏的前生那世,是不是如猜測的一樣丁柔嫁給蘭陵侯做繼室,今生的丁柔絕不會嫁給姐夫。垂頭的丁柔自嘲的翹起嘴角,她以為自己是誰?有丁怡在前,蘭陵侯又豈會看上丁柔?因丁敏種種不同尋常的小動作,丁柔有些個慌亂了,以為自己會沿著前生走下去,卻忘了,真正的古人丁柔已經死了,她能做到的事兒,現在的丁柔不一定能做到,而丁柔此時的思想,也不是原本丁柔可以理解的。

  古人可以遵循姐妹同嫁一夫,但現在做主的是丁柔。一道充滿磁性的低醇男人的聲音,“免禮。”光聽此聲音,丁柔推測蘭陵侯應該是很有魅力的,丁柔也不抬頭,低眉順目悄聲的退出門外,偶然一瞥間,看清了蘭陵侯的容貌,果然如傳聞,俊美非常,比之前次在皇家書局看到的信陽王府二少爺的謫仙之容略有不同,二十二歲的蘭陵侯更具成熟男人的風度,因身上襲著爵位,在貴氣上也不是王府庶出二少爺可比。

  蘭陵侯府奢靡富貴,身為侯府男主人的蘭陵侯穿衣打扮都是最好的,更襯得蘭陵侯俊美無雙。丁柔出了門,聽見丁敏的聲音,“見過侯爺。”

  守在門口的小丫頭眼裡露出一絲吃驚,怎麼侯爺進門,太太的妹妹就出來了?丁柔隔著簾子對屋裡笑道:“大姐姐,我可不敢耽擱您和姐夫。”

  輕快略帶調皮的語氣,使得屋裡的丁怡臉頰酡紅,笑嗔道:“六妹妹那鬼丫頭,方才真真該撕了她那張嘴。”在丈夫凝笑的目光中,丁怡漸漸的收聲,展現了風韻,又隱隱透著幾分慈愛,比往日消瘦的身子,此時也比尋常更得蘭陵侯憐惜,為了肚子裡的骨血,丁怡付出了許多,蘭陵侯趙鴻飛眉梢一挑,溫潤如玉的眼眸裡溢出一絲疼惜來,“我倒是想把姨妹留下多陪陪你。”

  丁怡輕咬著朱脣,使之發白的脣瓣多了一抹粉嫩,成親三年多,丁怡很清楚丈夫脾性如何?在娘家受了大太太教育,丁怡本身又很有聰敏擅察,才能同丈夫琴瑟和鳴,成親就沒紅過臉。丁怡即便有了身子,也不會冷落了丈夫趙鴻飛。母親說過的,同她過一輩的是丈夫,弄不清楚丈夫喜好,不是合格的妻子。

  “你胡說什麼呢,她們是丁家的小姐,哪能留在侯府裡陪我?”

  嬌嗔的丁怡多了些許的嫵媚之姿,蘭陵侯走到床榻前,仔細看了丁怡後,笑道:“看夫人今日氣色著實不錯,留不了姨妹多日,留下兩日多陪陪夫人。”

  後宅的安排蘭陵侯很少過問,因出身侯府趙鴻飛在朝廷上不過掛個都尉的閒散職位,空閒無事的日子比較多,不是同發小好友結交,便是在書房練字讀書,或者過問侯府的生意,趙鴻飛一般白天很少進後宅,就因夫人丁怡懷孕辛苦,他又因琥珀同有身子一事,被母親教訓了一番,對丁怡多了幾分內疚憐惜,才會隔三差五來看望丁怡。

  晚上招小妾姨娘伺候,也都在完事後,讓姨娘離開,便是為了安丁怡的心。所以就算是丁怡的姐妹陪伴,今日是趕巧了,否則也見不到趙鴻飛,別說妻子懷孕了,便是丁怡沒有身子,趙鴻飛同住一屋的日子不多,不是他們夫妻有矛盾,而是夫妻分房而睡,在大秦朝很勛貴夫妻之間很尋常,不是只有蘭陵侯府如此。

  丁姝同蘭陵侯的關係比丁敏丁柔熟悉,笑道:“六妹妹說得是呢,不耽擱姐夫同姐姐,我們陪伴大姐姐,哪有姐夫來得重要?看了姐夫,大姐將我們都忘到腦後去。”

  “丁姝。”丁怡又羞又惱,丁姝活潑俏皮,蘭陵侯也知道一二,雖然偶有失禮,卻無傷大雅,蘭陵侯同樣笑著回道:“造辦處弄出的香薰,五姨妹不用惦記了。”

  丁姝跺腳,”大姐夫。”

  丁怡帕子捂嘴輕笑,“夫君說得是呢。”

  “不理你們,哼。”丁姝拉起丁敏的手說道:“三姐姐,咱們去找六妹妹去,讓大姐姐和姐夫纏綿著吧。”

  丁敏怔怔的看了一眼蘭陵侯,他從進門到現在就沒正眼看過她,丁姝知曉丁怡的心意,所以才會插科打諢,得丈夫陪伴會使得丁怡歡喜,玩笑也說過,氣氛也很好,姐夫珍視姐姐,她們也該學丁柔一樣退場了。

  丁姝拉著丁敏向外走,三姐姐怎麼回事?打算留下?往常她不是最有眼力的嗎?今日怎麼糊塗了?丁敏咬了咬嘴脣,來日方長她不能著急,等著丁怡生產時才是最好的機會,那日的事兒丁敏記得清清楚楚,不是在丁怡彌留之際丁柔衝了出去說了幾句漂亮話,丁怡怕是挺不過生產這道關,大太太也不會將丁柔當成親生嫡女般疼愛。

  但丁怡雖然熬過了最難的一關,但終究是弄壞了身子,不到一年就走了,留下了一雙兒女,那時父親做了翰林院的講師,經常給聖上講解經史子集,在文華閣經筵上侃侃而談,得了陛下讚賞,如此聖眷,蘭陵侯府很看重,再加上丁柔會討好侯府太夫人,蘭陵侯府便以照料丁怡所出子女為理由,讓媒人上門聘六小姐丁柔為繼室夫人……原本這般會讓勛貴們看輕,畢竟丁柔是庶女,就算為繼室夫人也沒資格,可丁柔運氣極好,簪花宴會上,結交到了長公主之女,在陛下面前最得寵愛的嘉寧郡君,長公主保媒,皇后賜婚,一切水到渠成。

  一場盛世婚禮,丁柔嫁進了蘭陵侯府,享受潑天的富貴……不到兩年,侯府嫡長子得了傷寒,丁柔徹夜照料挽回了性命,但卻落下了終身難以消除的殘疾,所有人都說沒丁柔細心照料,嫡長子便死了,所有人都稱讚丁柔賢惠,於是在丁柔生下健康的兒子後,兩歲上蘭陵侯請封為侯府世子,丁柔……得了賢名又得了富貴,侯府完全落入丁柔之手。

  那時母親,父親也得捧著丁柔,不僅是因丁柔是侯爺夫人,也因丁柔的好名聲,養出丁柔這般的女子,是父親母親的幸事……丁敏嘴角翹起,看向同丁姝談笑的丁柔,母親再多的不甘心,也得咽到肚子裡,誰讓丁柔會做人,結交公主郡主,稱得上八面玲瓏,已經不是大太太可以撼動的了。

  嫡母雖然疼愛大姐丁怡,但大太太心裡更念得是丁家,念著大哥二哥,何況萬沒有讓有殘疾的兒子做世子的,蘭陵侯府的世子不能有任何的缺陷,必須俊美無雙,否則如何對得起住太祖皇后親封的蘭陵侯這個爵位?

  “五姐姐,蘭陵侯是因此封爵的?”

  坐在小隔間的丁柔好奇的睜大眼睛,方才說起第一任蘭陵侯來,丁姝便說起隨太祖皇帝打天下的蘭陵侯,“因美男計……”丁柔失言般的捂嘴,自從丁柔回府後,丁姝就沒見丁柔走錯一步,成熟得彷彿換了個人,一點都不似還未成年的小姐,直到此聽見丁柔的失言,以及瞪大的那雙彷彿黑葡萄般的眼眸,才釋然了些,這才對嘛,若不然丁柔就太可怕了些,比突然改變的三姐姐還可怕。

  丁姝點了點丁柔額頭,壓低聲音道:“不得胡說,讓大姐夫聽見了會不高興的。”

  丁柔點頭笑道:“我記下了,不會亂說的。”丁柔挽住丁姝的手臂,俏皮的眨眨眼,同樣壓低聲音,“真想看看大姐夫的祖父是何等俊秀,使之戰事扭轉,太祖皇帝脫困,長得俊美也算是本事呢。”

  “大姐夫定不會像六妹妹這般想,聽大姐提過一句,大姐夫最惱恨旁人說起其祖父的事兒。”丁姝低聲告誡丁柔。

  丁柔乖巧的點頭,既然蘭陵侯不喜歡,她提那些以往的事兒做什麼?何況丁柔也不認為她會再見姐夫,避得遠遠的才是上策,丁柔眉頭微皺,瞥見丁敏詭異的盯著她看,丁敏不知道又想起前世的什麼來,丁柔也不理會丁敏的恨意,也許前生丁敏是愛慕著蘭陵侯,丁柔搶了丁敏的一切,才會讓丁敏如此怨恨丁柔。

  丁敏同原本的丁柔是不一樣的,即便丁敏占據了前生丁柔的一切,她也成不了丁柔,脾性,遠見,智慧等等都是不一樣的,不是說丁敏重生了就是天下無敵,高人一等,不說別人,丁敏先弄明白大太太再說別的吧。

  不過太祖帝后創業倒是挺艱難的,多少次置之死地而後生?想來也不奇怪,販私鹽起家,同歷史上的亂世梟雄爭鋒,打敗了陳友諒,打敗了朱元璋,滅了蒙古鐵騎,這些不是但憑著穿越者的身份就能做到的,血雨腥風都走過了,可為何太祖帝后鬧成最後會反目成仇呢?

  “五姐姐,我很崇敬太祖皇后,不知府裡是不是有書本記載呢?太祖皇帝從平民到皇帝,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真是太厲害了。”

  “祖父的書房裡有很多記載的書籍,你往後陪著祖母,許是能有機會看見。”以前的丁柔不喜歡了解這些,不知道府裡藏書的詳情丁姝不感覺意外。

  丁柔臉上展開笑顏,這是最好的消息了……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2 01:2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1-22 10:29 PM 編輯

  第八十一章:不同

  丁柔找到了方向,旁敲側擊的向丁姝詢問,府裡這類的書籍都放在何處。雖然問得很有技巧,但往日丁柔喜歡詩詞歌賦,偏愛華麗的辭藻,對開國史書不感興趣。丁姝可不是蠢人,豈會毫無察覺?

  因對丁柔有了一分善意親近,也就沒計較太多,詳細得說了丁府裡各處書房的藏書狀況,讓丁柔真正感興趣的史書以及齊民要術上的書籍全都放置在丁老太爺的書房中。

  丁柔心中暗喜,如果不去陪太夫人,她想看那些書籍太困難了,可致仕的丁老太爺收集這些孤本書籍,是打算重新編書嗎?丁柔回府後就聽過,丁老太爺一直在書房忙碌,一點都不似尋常致仕的人養花弄草,陪陪夫人,含飴弄孫。丁老太爺比上朝為官時還要忙碌。

  大秦朝取代了朱明王朝,秦太祖定下的國政制度大多遵循得明朝,廢除了丞相,設立內閣,丁柔記得在現代時讀明朝那段歷史,曾有一位神人評價明太祖朱元璋,做了一件極為特別的事兒,便是廢除了從有皇帝開始就有丞相的制度,廢了丞相,使之天下大權全都掌控在皇帝手中,無人在會威脅皇帝權柄。

  可明太祖卻沒想過,內閣——他樹立起的內閣,比丞相的權柄還大,明朝出了中國歷史上最多的權臣,出了最多奇特的皇帝,比如那因立哪個兒子為太子跟閣臣較勁了十餘年的萬歷皇帝,較勁那些年萬歷皇帝就沒上過朝,可大明江山在閣臣的治理下,依然領先於世界,是最富饒的國家。

  既然確定是穿越者建立起的大秦朝,秦太祖不知道明朝的故事?丁柔脣邊含笑,不可能不知道的。從大秦的制度上看,太祖皇帝也有過考量,比之明朝的一些制度更為的合理,對商人的也有扶持,他是留下一顆火種,閣臣……商業……海外貿易……水師……這些丁柔越是往深處想,越是覺得太祖皇帝想得比她要長遠得多。

  取代明朝直接定都燕京,應該不會有朱棣靖難的事兒,但永樂皇帝朱棣不僅因靖難青史留名,還有一部傳承後世的永樂大典,這本匯聚了許多書籍的永樂大典,會消失嗎?丁柔不信那對有遠見的帝后想不明白,民族文化的傳承比帝位的傳接更為重要,朝代國家可滅亡,但民族是不會消亡的。

  傳承下去的文字,才能使得後人明白。丁柔凝眉問道:“我恍惚記得太祖爺也曾下令收集天下書籍,如今皇家書局不就是那時建立的?”

  丁姝笑道:“六妹妹,你這話去問祖父,他一定會很高興同你說起的,以前便被祖父抓到一次,張口閉口不離太祖爺如何,太祖皇后如何,我實在是……不太喜歡,好不容易應付過去,見到祖父就怕呢。”

  丁姝直到現在還心有餘悸,見丁柔明顯得露出感興趣的神色,輕聲問道:“我記得六妹妹不太偏愛史書的?對太祖皇后也……雖然敬重,但六妹妹可不像現在這般。”

  丁柔知道今日有些問多了,讓丁姝感覺出不同來,這原本也是難免的,丁柔瞥了一眼神情恍惚的丁敏,知道她心思不在這裡,是想著姐夫蘭陵侯吧,前生的戀人,今生相見,難免會想多些。丁敏也在,不如趁此機會說明了,省得丁敏再打聽,道不同不相為謀,丁柔有得事兒要做,沒空同丁敏糾纏。

  “五姐姐不知道,我在莊子上常去落鳳山,太祖皇后晚年時常去落鳳山散心遊玩,據說落鳳山中太祖皇后英魂不散。”

  “你見過?”

  聽過傳說是一回事,丁姝後背有點發緊,對於靈魂鬼怪一說,她比較畏懼,“六妹妹見過?”

  “我哪有福氣見太祖皇后?不過是去落鳳山次數多了,聽人說起太祖皇后如何如何,世人都尊太祖皇后是奇女子,敬佩得不得了,我才有心了解太祖皇后的豐功偉績,哪怕學得她一分,也沒白去落鳳山。”

  丁姝理解點頭,“莫怪六妹妹如此看重太祖皇后,落鳳山的周圍的百姓,確實都很仰慕太祖皇后,其實……其實……”趴在丁柔耳邊,丁姝將聲音壓得極低,“其實祖父最敬佩得便是太祖皇后,六妹妹,你可得記住了,在祖父祖母面前千萬別說太祖皇后不好,對比太祖爺,祖父更為敬重太祖皇后,隱王之亂後,太祖皇帝在宮中靜養,雖然由太子處理國政,但朝政大權其實都在太祖皇后手中,蒙古鐵騎藉著隱王之亂之機,叩邊犯境,聽說都快打到燕京城下了,信陽王戰死,是太祖皇后設下絕技打跑了蒙古韃子,更是當著主張用公主和親蒙古的朝臣說出了,大秦不稱臣,不納貢,不和親,祖父佩服得緊呢。”

  穿越女當如她,丁柔明知道這話不是太祖皇后第一個說,但現在聽起來照樣熱血沸騰,穿越女未嘗沒男兒的勇氣毅力,和親對國家來說不是光榮的事。

  “這句話如今也被刻在宮中的榮華柱上,同紫禁城門口的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國門並立,太祖皇后去世前曾說過,凡事她後世子孫,都得記住這兩句話。”

  丁姝唏噓不已,最後淡淡的嘆了口氣,“那般驕傲神女天將的太祖皇后竟然比不過皇貴妃……哎,世間男兒皆薄倖,當太祖爺剿殺陳友諒,朱元璋,得下半壁江山時,曾說過的,‘得辛桐一人足矣。’可最後……”

  “男人的話能相信的話,母豬都能上樹。”

  “噗。”

  丁姝笑道:“你這話被母親聽到了,定是要罰你的。”

  “五姐姐,你不會告訴母親吧。”丁柔故作驚恐,露出一絲可憐的看向丁姝,“五姐姐……”

  “話雖然粗俗,但卻有幾分道理,六妹妹,你放心吧,我不會說的。”

  丁姝安慰的摸了摸丁柔的臉頰,比她自己的肌膚還要細膩些,丁柔怔了怔,被個古代蘿莉調戲了,看見丁柔眼裡的窘態,丁姝笑得更為開心些,丁敏卻突然起身道,“我去看看大姐。”

  “三姐姐,姐夫還在……”

  丁姝皺眉,此時東屋裡有了動靜,“恭送侯爺。”丁敏正好出門,因她們姐妹在隔間裡,丁敏同從東屋出來的蘭陵侯撞個正著,丁柔看去,雖然碰面,但一向有條不紊的蘭陵侯也不會同許多愛情小說描寫的那般,美人意外入懷,蘭陵侯走得很穩當,見到丁敏後便停下了,而丁敏也雖然別有心思,可也不是個輕浮的性子,低垂俏面,露出半截白玉般細膩的脖頸,輕聲道:“侯爺。”

  丁敏稱呼蘭陵侯為侯爺正式而疏離,也很合她庶出的身份,但丁柔卻知道丁敏也叫不出別得來吧,丁怡還沒臨終託孤呢。涵養很好的蘭陵侯平靜如常的點點頭,越過丁敏離去。

  丁敏咬著嘴脣,他又沒看自己一眼?丁姝疑惑的皺了皺眉,“三姐姐是……”丁敏也沒多耽擱,去了東屋,稍刻功夫就聽見丁怡的咳嗽聲,“三妹妹……”

  丁姝丁柔對視一眼後,兩姐妹也去東屋一看究竟,丁敏正用絹帕小心的擦拭著丁怡的嘴角,“大姐,沒事的,沒燙到你就好。”

  “還愣著做什麼?帶三小姐重新梳洗。”

  丁柔瞥見丁敏手腕處紅了一片,看樣子是被燙傷的,地上滿是白玉湯碗的脆片,藥汁弄濕了波斯運來的長毛地毯,雪白的地攤上染上了一團黑,以侯府的奢華,這塊價值不菲的地毯怕是不會要了。

  “大姐姐,怎麼回事?”

  丁姝上前,“三姐姐受傷了?”

  丁柔在看丁敏時,微微一怔,丁敏胸口處一團污穢,泛著嘔吐過的味道,是丁怡吐了丁敏一身?丁敏一直關切的看著丁怡,對身上的污穢,手腕上的燙傷並不在意,勸道:“大姐不用為我擔心了,這點事算不得什麼,您養好了身子,母親才能安心,我……我看著也歡喜的。”

  丁怡抬了抬眼瞼,“我知曉三妹妹的心意,你且放心吧,我會養好身子的。”

  “大姐能如此想就好了。”丁敏神色恭敬,丁柔走上前去,“三姐姐換衣服去吧。”

  丁怡張口欲嘔,丁敏推開丁柔,搶過丫頭的手中的痰盂,跪在丁怡身前,手捧著痰盂,淚眼迷濛中含著恭順,嗚咽著:“大姐。”

  丁柔退到一邊,冷眼看著丁敏表現,大姐這聲稱呼,好像小妾都是如此叫夫人的吧,丁敏自貶身份,只為了取代丁怡的蘭陵侯夫人地位?丁怡也不是傻子,豈會看不出丁敏的心思?繼室夫人在嫡妻原配面前,永遠是行妾室之禮的,死後是陪葬在嫡妻墳側,不得同丈夫合葬,半路姻緣在現代都是個很複雜的婚姻,在講究禮法的古代,會更難,只要做得有一點不妥當,會被宗族裡的人吐沫星子淹死。

  何況還有可能有原配嫡子,丁敏就沒想過她如果有兒子,是爭還是不爭,爭對得起丁怡麼?不爭對不起親生兒子,何況丁柔看出蘭陵侯對丁怡敬重疼惜,蘭陵侯是個標準的封建士大夫,對嫡妻是敬重的,任何女子很難越過丁怡去。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2 01:21 PM

  第八十二章:隱憂

  丁柔雖然只不過打眼一瞥蘭陵侯,便可窺一二,又是位典型的封建男子,妻妾成群,富貴奢靡,看侯府的規矩森嚴,其中只怕不僅僅是丁怡的功勞,侯府的太夫人定是位守規矩的人,她養大的兒子蘭陵侯趙鴻飛,一定會具備勛貴侯爺的一切特質。敬重嫡妻,小妾什麼的絕沒越過嫡妻的可能,蘭陵侯身上背負著侯府的責任,看似笑得溫潤如玉,內心不見得如何冰冷。

  即便對嫡妻丁怡更多得也是敬重,情意上能有幾分呢?丁柔旋即笑了,敬重就很好了,難道天天情情愛愛不離口?丁敏伺候丁怡,一點不嫌棄丁怡嘔吐出來污穢。丁柔愛乾淨,看一眼便覺得有些反胃,垂下眼不再看了。

  “大姐姐,你還會孕吐?”丁姝有些奇怪,算月份應該不會了,丁怡的肚子都很大了,丁敏扶著丁怡重新靠在墊子上,見丁怡無力說話,又捧了茶水讓丁怡漱口,丁敏道:“五妹妹,先讓大姐緩口氣。”

  丁怡勉強笑了笑,讚賞的看了丁敏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腕,“辛苦三妹了,你下去梳洗一下吧,讓母親看到會擔心的,何況你是丁家的小姐,是我的妹妹。”

  “大姐,伺候您是應該的,同我不用見外的。”

  “去吧。”

  丁敏被鴛鴦帶出去換身乾淨的衣衫,丁怡又讓丫頭將脂粉等送去給丁敏,丁柔掃了一眼托盤,胭脂水粉盒子有玻璃瓶,有檀木盒子,看樣子很是精緻,不似尋常人家可用,起碼比丁府配給小姐的胭脂要值銀子。記得錢昭有個一盒,很是寶貝,聽說還是表哥送的。丁柔猜測那這些脂粉怕是僅僅供應給勛貴,不似有銀子就能買到的。

  丁敏用了話,丁怡便不會在要了,也算直接送給丁敏。丁柔小心的看了一眼闔眼的丁怡,“大姐姐,您好些沒?用不用喝點梅子茶?”

  丁怡突然睜眼,眸光灼灼的看向丁柔,丁柔抬眼目光同丁敏相碰,“您身子好了,才有往後,小侯爺離不開生母,世上只有親娘最親。”丁怡錯愕一瞬,微笑道:“六妹妹,你很好。”

  “太太,琥珀給您請安。”

  丁柔見到了同樣挺著肚子的琥珀,對比丁怡的柔弱,琥珀臉上也有點點壬辰斑塊,可臉色紅潤,丁柔看她走路的姿態便知她腿腳很有力氣,“奴婢見過夫人。”

  丁敏淡淡的道:“你也有了身子,就不用天天請安了,太夫人做主免了你晨昏定情,我疼惜你,生了孩子再過來。”

  “夫人。”琥珀眼底含淚,丁柔實在是很厭煩琥珀,挺著肚子是來請安的?還是來氣丁怡的?是個女人都會受不了吧,何況她來請安,讓外人看到了還以為丁怡苛待姨娘,不知子嗣寶貴,看琥珀欲跪,丁柔身前一步扶住琥珀的胳膊,笑著提醒著:“你有身子呢,真出了什麼事兒,讓外人如何看大姐姐?你對大姐姐忠心的話,可別總做不合時宜的事兒,主子好了,奴婢才能有靠。”

  琥珀咬著嘴脣,她既然能趁機有了身子,避過了無子湯,平常有是丁怡看重的大丫頭,豈會不知丁柔話中的意思?不過是提醒她別總是打著謙卑的旗號給丁怡抹黑,此時丁怡因有身子不顧上同她計較,不合時宜?請安不合時宜,懷孕更不合時宜。丁怡萬一有個好歹,琥珀這種沒過明路的正是開臉的姨娘能不能在侯府中活著都在兩說的。

  丁柔明擺著告訴她,琥珀肚子裡的嬰孩並不是她的靠山,丁怡才是。丁柔見臉色明顯便白的琥珀,鬆開手笑吟吟的說道:“養好胎兒,大姐姐也可放心些。”

  丁柔的目光似有似無的落在琥珀的肚子上,琥珀後脊背一涼,躲開丁柔,看向了同樣含笑的丁怡,她們不愧是姐妹,太像了些,琥珀有點怕了。可事情走到這一步,也容不得她後退,“主子,奴婢這胎是給主子的。”

  “這話說得,著實我不解了。”丁怡輕抿了一口茶,靠著軟墊子,”什麼叫給我的?難不成我還搶了你的?蘭陵侯府嫡庶有別,你生得總是得喚我一聲母親。”

  出色的當家主母,再虛弱也不會讓姨娘丫頭得寸進尺,丁柔靜靜的看著丁怡收拾琥珀,她以為能生下兒子,便可有一席之地?如果丁怡生下的是女兒,她是兒子的話,琥珀絕難活命,而蘭陵侯根本就不會理會琥珀生死,她實在是很傻很天真。

  “主子……主子……”

  “好了,別在我跟前抹眼淚,我可不懂得憐香惜玉。”

  琥珀連忙收住了淚水,此時丁敏換裝後重新走進來,丁柔看去,眼前一亮,一身華麗的裝扮,上了妝後的丁敏果然非同一般,肌膚水嫩嫩的,整個人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明艷中帶著一絲貴氣,丁敏頭上戴得閒著珍珠的步搖晃出道道光暈,丁柔輕笑,”三姐姐這一裝扮上,著實好看。”

  “是大姐給的。”

  丁敏從上到下的都是丁怡讓人送過去,身上穿得衣裙,布料也極為的講究,不是一般官宦人家穿的起的,如果沒看錯的話,煙蘿錦緞——丁柔聽錢老闆說過,這種錦緞一匹就得上百兩銀子,丁柔對蘭陵侯府富貴又有了另一番認識,這身衣服丁敏穿得正合適,丁怡不可能未卜先知,知道今日會吐丁敏一身,而特意準備的,那只能是以前便做好的,丁怡和丁敏差著五歲,身形上也差著一圈,如此合身,丁柔推翻了以前的念頭,應該是早有安排的,如果是以前做的話,不可能有如今最流行的樣式。

  丁柔眼角餘光掃過丁怡,丁柔只希望大太太能勸住丁怡,大太太怎麼還沒回來?同周媽媽談話可是夠久的,作為丁怡左膀右臂的周媽媽,又是她奶娘,比之任何人都得丁怡信任。

  丁怡眼底也閃過一絲驚艷,”三妹出落得月越發好了,不知將來便宜了誰家的少爺?”

  “大姐。“

  丁敏害羞般的拽了拽衣裙,糯糯的道:“我只認母親,聽大姐的。您總不會害我,母親養大我不容易,我難報母親恩澤。”

  丁怡笑道:“三妹說得嚴重了些,母親看著咱們姐妹好,她自己也是歡喜的。”

  “給了你一套衣衫,一套頭面,我也不能太過偏心,鴛鴦,把我準備下給五妹妹,六妹妹的也拿上來。”

  鴛鴦帶著小丫頭端著兩個托盤,上面的衣服首飾比起丁敏所穿差不了多少,只是少了一根珠釵,丁姝丁柔屈膝謝過,丁怡目光掃過丁柔,含笑點頭,丁柔摸了摸衣料,果然很細滑,丁姝更是喜笑顏開,“下次出門我就穿大姐姐給的。”

  丁敏眼底閃過一絲不甘,她表現了這麼多,結果什麼都不做的丁柔也得了衣衫。丁柔狀似在欣賞首飾,腦子裡去不停的琢磨著丁怡的意圖,絕不是偶然,她現在拿出衣衫,是決定好了?難道丁怡就知道她活不了?怎麼可能?

  “說什麼?嘰嘰喳喳的,吵到怡兒,我饒得了你們哪個?”

  大太太扶著周媽手走進,同尋常無二,丁怡道:“母親,坐吧。“大太太坐在丁怡身邊,“方才就想過來,後聽說女婿來看你,便歪了會兒。”

  見丁怡甜蜜的笑顏,大太太心中一酸,大太太淡淡的瞥了一眼琥珀,琥珀下意識的縮了身子,“太太。”

  “嗯,這半年辛苦你了,下去歇著吧。”

  又是一句辛苦,她辛苦爬上蘭陵侯的床,辛苦有了身子,辛苦背叛了丁怡?可她是真喜歡蘭陵侯啊,那般俊美無雙的侯爺,世間女子都會動心的,丁怡卻不理解她,讓她嫁個管事,琥珀怎麼捨得再也不見蘭陵侯?

  “琥珀姐姐,我扶著你。”

  丁敏扶住琥珀,柔和理解的一笑:“您多當心點兒。”

  “三小姐……”

  丁敏一直同琥珀親近,以前來侯府看望丁怡,對琥珀和顏悅色,此時琥珀格外需要丁敏的理解,“奴婢告退。”琥珀屈膝被丁敏攙扶著離去。丁敏出門時,眼角餘光看了眼正同丁怡說話的大太太,下手嗎?丁敏手心都是汗水,親手傷人認命,同她算計丁柔時不一樣。不算計丁柔,丁敏無出頭之日,可琥珀……肚子裡的孩子,前生明明是活著的,是無辜的。

  “五姐姐,我方才看了一株花,你一準喜歡,就在大姐姐的院子裡。”

  “好啊,快帶我去看看,大姐姐養得花都是珍品,不常見呢。”

  丁柔發言,丁姝明了的接口,兩姐妹向丁怡笑道:“大姐姐多陪陪母親吧,我們先去看花了。”

  “去吧。“

  丁怡笑著點頭,並讓鴛鴦帶著她們去新修建的玻璃花圃,丁柔丁姝離去,走出門外的丁柔深深吸了口氣,大太太雖然像往常一樣,但眼角稍紅,不注意的話絕對看不出,衣服袖口也濺上幾滴水珠,是重新梳洗過了,看來丁怡的事兒,遠比大太太想得嚴重得多,丁柔手指輕輕的碰觸花瓣,花朵芬芳宜人,入目是侯府富貴,丁怡就如同這朵花,她會枯萎嗎?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2 01:22 PM

  第八十三章:籌謀

  得了丁怡的眼色,大丫頭鴛鴦和周媽媽帶著一眾小丫頭退出了出去,因有母女有話要說,鴛鴦讓小丫頭搬來玻璃屏風,合上後才離去,屋子成了密封的,不會有人來打擾偷聽。

  丁怡含笑:“母親知道了?“

  “你還想隱瞞我?你是讓我心疼死嗎?。”大太太眼眶紅了,“你……這胎不要也罷,照樣做得侯府夫人。“

  丁怡笑容越發慈愛,輕撫圓滾滾的肚子,“如果這輩子我不能有親生兒女,當著侯府夫人又有什麼意思?他們是我的血脈,娘,我寧肯沒了性命,也要他好好的,他享受侯府的榮華富貴,我願足矣。”

  “丁怡。”大太太嗚咽,除了叫女兒名字外,嗓子似被堵住了一樣,丁怡靠在大太太懷裡,“原諒女兒不孝,我不僅不能拿掉他,我還要他平安富貴,繼承蘭陵侯府的一切。”

  大太太淚眼迷濛,撫摸丁怡的頭髮,”你打算怎麼做?怡兒,你不一定撐不過的,都怪我……怪我疏忽了你,沒幫你調養好身子,才讓你遭如此的大罪。”

  龍鳳雙生,是祥瑞吉兆,但大太太當時生得凶險,丁怡出生比長子瘦小,養了很久才好轉,大太太又得管理丁府的事兒,對丁怡有些許的疏忽,丁怡不易有身子,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大太太每當想到此處,心如刀割般疼痛,大太太低聲道:“怡兒,我說不動你,一向是極為有主意,今日是六丫頭提醒,我是過來人,親家太太從宮裡請來的媽媽有些個不妥當,你是體弱,懷上這胎也用了些藥,可沒弱到這一步,是不是有人?”

  丁怡怔了怔,“二弟趙鴻儒?我倒不知道他手眼通天了?母親說得我記下了,他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

  趙鴻儒是蘭陵侯趙鴻飛嫡親的弟弟,趙鴻飛繼承了蘭陵侯爵位,趙鴻儒成年後得了個男爵頭銜,趙鴻飛多年不曾有嫡子,他便動了心思,也是趕巧趙鴻辱的妻子同丁怡幾乎同時有孕,當時太夫人不過是一句戲言,如果他生了嫡子就養在侯府裡。趙鴻儒是想歪了,太夫人怎可能讓大兒子過繼二房的嫡子?蘭陵侯府重視嫡子,但也不是沒規矩的人家。

  丁怡手指蜷縮在一處,意味深長的輕笑:“二弟妹養這胎也不容易呢。”

  大太太心疼女兒,侯府這潑天的富貴,享受起來並不容易,趙鴻儒的嫡妻趙氏趕不上丁府門第,卻有個進宮的姐姐,雖說不是很得龍寵愛,位居嬪位,丁怡不僅得操持侯府,還得壓著二房,著實辛苦了些,因此這番操勞,丁怡的身子才越顯得柔弱。勞心勞力不說,還得鬥智鬥勇,躲避明槍暗箭,侯門的日子並非如同想像般輕鬆。

  大太太聽丁怡說過,太夫人雖然大面上不至於沒了規矩,但卻有些偏疼能說會道的小兒子,這也是人之常情,幼子一向最是得父母疼愛的。大太太勸道:

  “別再信媽媽說得話,好吃好喝的供養著,我回去讓秦媽媽過來,她有經驗得多,熬過這一陣再說,不過是咱們猜想,萬一他叫起冤枉來,太夫人指不定會如何想,你此時也不能太熬心血,這筆帳將來再算。”

  大太太不是吃虧得主兒,旁人打她一巴掌,必會狠狠的還回去,眼下最要緊的不是報仇,而是如何讓丁怡平安度過生產這道關口。大太太從周媽媽口中了解些,丁怡即便挺過了生產,身子也會垮了,是私下請天下第一名醫看過的,他既然如此說,丁怡才會先做安排。

  安排是得安排,但大太太也不能眼看著女兒走到死路上去,繼續勸丁怡,“你也不想想,你真撇下兒子,到時府裡的富貴還不見得便宜誰去?你信得過她們?怡兒,知人知面不知心,現在看著好,萬一哪日有了親生骨血,還是得爭,況且蘭陵侯府也不見得會同意你所想,真娶進來個名門淑媛,哪還有外孫的容身之地?”

  “父親不是要高升了嗎?我會讓侯爺和太夫人同意的,我可是記得祖父的一個學生最近提拔到海事局中任指揮使,侯府大半的銀子都來自海上,那人剛正不阿,卻極為尊重祖父,有著這層關係,蘭陵侯府生意也會順暢些,侯府捨不得咱們這門親戚。非進士不可入翰林,非翰林不可入閣,開國傳下的規矩,哪是容易破的?父親,二叔連續兩次恩科都是探花,祖父是帝師,一門雙探花的丁家可不比別人差。”

  丁怡這番調理清楚的分析,那雙眼眸明亮有神,臉頰也多了一絲紅暈,身上隱隱散發著耀人的光彩,丁怡笑道:“太祖皇后說過,生亦何歡,死亦何懼?太祖皇后在絕境之下奮起反擊,為了當今陛下屠盡支持隱王之人,我學不了太祖皇后指點江山,還不能為了他安排好一切?”

  大太太重重嘆了一口氣,嗚咽道:“怡兒,我捨不得你,我為了你……為了你……”

  “大哥,二弟才是母親的依靠,女兒這身子無法盡孝,娘就當疼我吧,來世我……會好好的孝順您。”

  大太太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心疼得要命,可有不能眼看著丁怡沒個幫手,有她相助的話,丁怡會少用些心,許是身子能好呢,大太太也說分不清用盡辦法讓丁怡懷孕是對是錯了,只能點點頭,“你說吧,我聽著。”

  丁怡為大太太抿了抿發鬢,輕笑道:“你今日帶六妹妹過來,太對了,原本我想著六妹妹容貌上同我最是相像,看著她……侯爺也難以忘了我……她不僅提醒了你,還驚醒了我,娘,不瞞你說,我藥都準備好了。”

  大太太臉一白,“你可不許犯渾,萬一哪日被拆穿,無論誰都得恨死你的,我看丁柔不似好拿捏的,太夫人落了話,讓丁柔去陪她,丁柔將來的婚事,太夫人不同意,即便是我也說不動。你不知道丁柔回府後的表現,太夫人一準離不開她,有時看著她,我就想起了你,怡兒,她比姝兒像你,但仔細想著,丁柔又不像你了,對丁柔,我都有些看不明白,李媽媽說是太祖皇后顯靈了,她在落鳳山投中了銅錢,難保將來不會成為一品誥命夫人。”

  “一品誥命夫人?”丁怡重複了一遍,“那可比侯爺夫人更尊貴些,算了強扭得瓜不甜,六妹妹是個有心思的,無論如何都不會趟侯府的渾水,與其她到時恨我怨我,不如將六妹妹拋開去,興許她還能助我一臂之力。”

  “你真把藥給了三丫頭?”大太太悄聲問道,丁敏頭上那根珠釵……秘法上說可以掏空珠子,填裝藥材等物。

  “娘儘管放心,她看不破的,我不過是想著她晚生產幾年。”丁怡挑了挑眉角,“是晚些有身子,等我肚子裡這個再大一大就不怕了,藥我也不會全給,萬一真有那一日,我再給最後一味,我不會亂來的。”

  大太太拍了拍丁怡的手臂,悄聲道:“我讓丁敏給琥珀繡了荷包,琥珀這種背主的奴婢,留下總是個後患。”

  “我是沒空搭理琥珀,否則她能容許她在眼前放肆?當她拒絕了我的好意,伺候侯爺那一日起,我就沒想過讓她好過,我跟前的丫頭如果都學了琥珀,我這夫人也不用當了。”

  丁怡對琥珀看得很淡,她需要費心的事太多了,“琥珀也是個拎不清的,今天還敢在我面前裝無辜可憐,被六妹妹幾句話堵住,六妹妹這說話的本事見漲,選好了人家,許是對丁府有幫助,您可得留些心眼兒,輕易別動六妹妹,這樣的人引為助力比讓她記恨要強。”

  “我原本也沒打算算計丁柔,她是柳氏唯一的骨血,柳氏跟了我大半輩子,就盼著丁柔有個好姻緣,我一般不會讓她寒了心,我一直記得冰窟了的水好冷,好冷,不是她硬拽我上來,又哪來的今日的富貴?當時誰敢靠近要破裂的冰面,只有她滑行過去,救了我,看在誰的面子上我都會善待丁柔,何況如今的丁柔聰慧懂事,穩重明理,隨了柳氏知曉分寸,又不是意味的吃虧退讓,是個有性子的。她又生得同你相像,即便趕不上姝兒,但我是也是疼她的。”

  丁怡安心的笑笑,“以後有空的話,讓六妹妹常到侯府來,陪陪我說說話,我想她會是我的貴人。”

  “這話怎麼說的?”

  “太夫人是喜歡六妹妹的,以前同我說過,和六妹妹投緣,我當初才會想著選她,今日……我有些明白了,以前我想得太膚淺,光想著兒子會不會被繼室虧待,卻忘了最關鍵的一點請封世子。娘,我竟然忘了侯爺,忘了御史,忘了名聲。”

  “你想這些有用?”大太太有些許的不明白了,御史還能管得了侯府的瑣事?

  “我此時還沒想好,所以才讓六妹妹陪我,娘,我知道她一定有主意的,別看她年紀小,想得比我要深得多。”

  大太太道:“我會讓六丫頭經常陪你,怡兒,你既然信她,小柔說過,身子最要緊。”

  丁怡在大太太懷裡笑了,“娘,我記得。”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2 01:2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1-22 10:30 PM 編輯

  第八十四章:致命

  丁怡同大太太母女詳談,另一方面,丁敏送琥珀回房後,琥珀拽住丁敏的手臂,淚眼迷濛樣:“三小姐,陪陪奴婢說說吧。”

  琥珀此舉正中丁敏下懷,丁敏正愁找不到藉口留下,輕聲勸道:“大姐心緒不寧,又被六妹妹……你知曉六妹妹的性子,最最是容不得人的,過兩日我說說她,等到大姐平安生產,會明白你的。”

  琥珀抹眼淚,對丁敏感激莫名,“三小姐不知,奴婢……奴婢如今不過是看來富貴,因被侯爺招幸,她們面上恭敬著,其實都看不起奴婢,以為奴婢是趁著主子不方便……侯爺要了奴婢,奴婢豈敢反抗?奴婢是幫著夫人的……真真從沒想過同夫人爭寵,奴婢是幫著夫人固寵,馬姨娘,李姨娘,她們都使勁手段呀,奴婢擔心主子,才會……從了侯爺……”

  蘭陵侯趙鴻飛過了明路的有四名妾室,個個面上恭敬著丁怡,就一個男人,豈會不爭?丁敏為琥珀拭淚,“快別哭了,仔細身子,大姐雖然不說,但還是看重你肚子裡的這個的。”

  琥珀含淚點頭,“夫人對奴婢的好,奴婢記得,萬死難保夫人,三小姐,您同夫人說說,她若是不喜,奴婢寧可死了也不敢讓夫人不快。”

  “你這話不對,為大姐的名聲著想,你也得平安那。蘭陵侯夫人在京城素有賢名,真出了個意外,指不定外面的人如何議論,快別多想了,安心養胎才是正經。”

  丁敏眸光微亮含笑,似暖陽般讓琥珀安心,丁敏手心卻都是汗水,第一次害人性命,丁敏有些個害怕。這比算計丁柔困難多了,即便丁柔被趕去莊子上,不是還活得好好的,現在又重新回府,丁敏並沒害了丁柔性命。

  “依我看,你這胎保不準是個男娃,和大姐一樣,蘭陵侯府雙喜臨門。”

  丁敏比任何都清楚,琥珀生得是庶子,後來丁柔嫁進來後,對其庶子很好,更換得琥珀的忠心,侯府原先最是得寵的馬姨娘,很快便失寵,李姨娘也死於血崩,女兒落草也死了。丁敏不信其中沒琥珀相幫,前生丁柔能做到的事兒,重活一世的丁敏更應該通透,後宅爭寵翻來覆去不就那點伎倆?

  “這是你繡的?”

  丁敏從針線籃子裡拿出做好的小衣服,翻看著,“你繡活不錯,看著針腳還是親娘疼兒子。”

  琥珀護著肚子,”讓三小姐見笑了,論女紅奴婢趕不上三小姐,您可是受過名師指點的,奴婢手笨,不過是閒著沒事繡點針線解悶,自從……自從奴婢搬到這來,鮮少有人同奴婢談笑了。”

  丁敏見遞琥珀眉宇間的哀愁,掃視一眼富貴堂皇的屋子,陳設傢具都是極為講究的,比之丁敏的屋子還顯得奢華,“她們伺候得不盡心?大姐既然讓你住在此處,便是認了你的身份,只等著生下侯爺血脈,就會過明路抬為姨娘,豈是她們可以怠慢的?“

  “不是我說你,你不再是大姐身邊的奴婢,是半個主子,端出架子來,也讓她們不敢小看於你。“

  “承蒙夫人厚愛奴婢住在這,還有什麼不知足的?”琥珀臉上憂愁落寞更深一層,卻咬著嘴脣,“奴婢得給侯爺添個兒女,侯爺膝下太空虛了,奴婢是為了夫人……為了夫人……”

  丁敏道:“你這麼想就對了,旁的不用多想,大姐不會虧待你的。“

  琥珀露出一絲微笑來,“因三小姐在,奴婢今日多說了許多的話,往日……她們不過是問一句說一句,奴婢這屋子裡靜啊,真是名符其實的靜養。”

  丁敏終趕到進門時那絲不對勁兒,靜養?當得上一個靜字,伺候琥珀的丫頭媽媽都給鋸了嘴的葫蘆似的,不多說一句話,“你往常的姐妹就沒來看過你?你不是同鴛鴦……挺要好的?我記得你母親也是大姐的陪房,她也沒來陪你?”

  琥珀苦笑,“鴛鴦早就同奴婢恩斷義絕了,看,連簪子都送回來了,見面也都叫奴婢琥珀姑娘,在也不是姐姐長姐姐短了。”

  丁敏見琥珀從枕邊拿出的金簪,送回金簪意味姐妹之情徹底了斷,琥珀眼角帶淚,”鴛鴦她在夫人身邊,不容易,不送回金簪,夫人也容不下她,奴婢……不怪她……”

  “既然如此想,等你將來富貴了,關照些鴛鴦也就是了。“

  琥珀擦拭眼角,“夫人慈愛,給奴婢娘分了輕鬆活計,讓奴婢的父兄領了個好差事,不瞞三小姐,日子往常要好些,奴婢全家都很感謝夫人的”

  “什麼活計?”丁敏隨口一問,琥珀道:“是管著南面來的絲綢瓷器生意。”

  丁敏眨眼笑道:“果然是好差事,看看大姐多疼你,真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父兄都指望著你呢。”

  琥珀笑了笑,眼角眉梢帶出一分得意,差事很有油水,非一般人可得,琥珀想著只要她在侯府裡站穩腳跟,娘家也能好過些,丁敏面上帶笑,心裡卻心寒,琥珀的生母嘴碎潑辣容易得罪人,忙時還顧不上,這一閒散下來……豈不是整日的東家長西家短?萬一說錯了話?打幾板子是輕的,至於琥珀的父兄……一個好酒,一個好賭,突然大把的銀子從手中過,起了貪婪之心是難免的,萬一伸手貪得多了,丁怡豈會容得?

  這不是丁怡的恩寵,是催命符,由此可見丁怡有多恨琥珀,將來琥珀的娘家出了大事,琥珀面上無光,在府裡哪還有地位可言?往深裡琢磨,丁敏越發的心驚,丁怡是殺雞儆猴,往後府裡的姨娘再因有了身子就給娘家求好處的話,丁怡有的說了,還不會落了刻薄的名聲,丁怡可是為了侯府著想,太夫人和侯爺也會敬重丁怡,反倒會認為姨娘們恃寵而驕。

  可姨娘如果不為娘家爭取好處,老子娘兄弟姐妹也會有所怨言,養兒防老,養個當姨娘的女兒不就是指望著多得點好處?何況娘家有銀子使,姨娘在府裡也能施展得開,光指望著每月的月錢是遠不夠的,相輔相成的事兒,得寵的姨娘都會給娘家添些好處,丁怡此舉一絕後患。

  即便丁敏想明白了丁怡用意,但丁敏卻不知如何同琥珀說起,前生許多的事兒她只是聽說過,並沒丁柔的經歷,也不知道丁柔是如何做的,丁敏記得發生過改變命運的大事,卻不知道瑣碎的小事兒,她比前生通透些想明白了,卻不知如何藉助這些掙得更多的好處,這比想不明白還難受。

  丁敏命人取過早就準備好精緻的荷包,上面繡著石榴花,寓意吉祥,“我給大姐繡的時候,想到你也有了身子,便動心給你也弄一個,琥珀,你別嫌棄才好啊。”

  一般對荷包等物,琥珀防得比較緊,在丁怡身邊呆久了,豈會不知丁怡眼中不容沙子的性子?旁人許是不知,琥珀卻知丁怡不再信任喜歡她,如同丁柔所言,琥珀失去了最大的依靠,指望著肚子裡的兒子?還不是時候。

  如果能讓琥珀重新選擇,她還會伺候蘭陵侯的,情濃時的蘭陵侯曾誇讚琥珀,為了蘭陵侯再難都值得,被蘭陵侯寵愛著,不說侯府的富貴,就是蘭陵侯俊美的容貌,都能讓琥珀心動不已。

  “這荷包……夫人也有?”琥珀聞到熟悉的味道,夫人身邊也有一個,“也是三小姐送的?”

  丁敏輕笑,看了看四周,輕聲道:“是母親得的好香料,有安身養胎之效,命我給大姐做個香包,我想到你……就留下些,香料不多,比給大姐的差些,但總歸是有些益處的,你……留著吧。”

  “三小姐……”琥珀淚眼盈盈,“您還惦記奴婢……奴婢……實在是……”

  嗚咽的琥珀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丁敏心一橫,說道:“琥珀,你好好的,就是報答我了,將來……將來的事兒,誰說得準呢?許是有一日我還得要你相扶,到時你別忘了今日之事就好。”

  丁怡的身體狀況一直隱瞞的很緊,除了周媽媽外,誰都不知道,蘭陵侯趙鴻飛和侯府的太夫人也不知情,只當丁怡體弱憐惜她懷胎辛苦,琥珀就更不知道了,但聽得丁敏這麼說,先是一愣,後便想到可能自己生下兒子後就當了姨娘,丁敏也會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大太太給夫人的香料都是最好的,琥珀最近很難入睡,總是想東想西的,又沒人陪著說話安慰她,琥珀有了荷包,許是會好些,聞著就覺得心情放鬆。

  “多謝三小姐,奴婢不會忘了您的好,永遠不會。”

  琥珀和丁柔手握在了一處,丁敏盡量保持著平靜,又說了幾句好生調養的話,丁敏才起身離去,琥珀將荷包放在枕邊,不大一會便睡著了。

  “大太太叫三小姐。”

  丁敏順從的去見大太太,進門看見大太太正給丁怡掖被角,累了的丁怡也睡熟了,大太太慈愛的摸著丁怡的臉頰,那是屬於母親的疼愛,丁敏知道這一生別指望在大太太這般對她,親生的總是不一樣。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2 01:2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1-22 10:32 PM 編輯

  第八十五章:再見

  丁敏收斂了眼底難掩的羨慕,母親真心疼愛,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而生母的疼惜憐愛,對丁敏又有什麼用?劉姨娘不給她添亂拖後腿就好了。她輕聲輕腳的走到大太太身邊,幫著大太太為丁怡掖被角。

  大太太停下手,看著丁敏小心怕驚醒丁怡的動作,當目光落在丁敏頭上的珠釵上時,脣角略微的翹起,丁怡單獨給丁敏的,她會一直帶著。大太太從丁怡枕頭邊上取走丁敏送給的荷包,用眼神示意丁敏同她出去。

  丁敏攙扶著大太太離開,並且悄聲的合上了屏風,讓丁怡安然入睡。大太太將荷包遞給丁敏,低笑道:“難為你了。”丁敏為了不讓琥珀疑心,想到以假亂真的主意,丁怡身邊放了個同樣的味道的香包,琥珀總不會想到的。

  “你從哪找來的香料?”大太太抿了口茶水,問丁敏:“如此相像,別說她了,即便我都有些分不清楚。”

  不是找了可信的人看過,大太太不會同意,那位學識豐富的老郎中也對此很讚嘆,說他行醫這麼久,都沒想到有這般相近的味兒。丁敏恭謹的道:“是從一本書上看見的,女兒看著有趣,便記下了。”

  丁敏前生丁柔說過,重生後便去書房找到了那本放在角落裡不曾被人注意的書,裡面記載了許多個偏方,前生丁柔用了,今生輪到她了。大太太笑道:“有此看見多讀點書是有些用處的,那本書……”

  丁敏知道大太太的意思是打算要那本書,”我回去給母親送去。”丁敏自己倒背如流,給了大太太也無妨,丁敏不可能因這點小事就使得大太太不悅。

  “敏兒果然乖巧,方才怡兒還同我說起敏兒,誇你最為懂事。”大太太將丁敏拉到跟前,慈愛的拍拍丁敏的手說:“怡兒待你分外不同,比帶姝兒更親近幾分。”

  “女兒知道大姐疼惜之意,也盼著大姐能平安。”

  丁敏眼角微濕潤,“看虛弱的大姐……我真真是心疼……我還記得大姐最愛用的膳食,一會我去給大姐做點用吧。”

  “不必了,有這份心怡兒就沒白看重你一場,侯府規矩嚴,你是丁家的小姐,豈能輕易下廚去?何況怡兒忌口,以前喜歡用的現在都不能用了。”

  大太太扶正丁敏頭上的珠釵,眸光裡帶出一抹的意外,又有幾分不捨,丁敏有些弄不懂了,“是大姐給的,母親,不妥嗎?。”

  大太太目光複雜的嘆了口氣,“沒不妥,我只是意外怡兒將這支珠釵給了你。”本意上說大太太不用如此表現出來,但她聽丁敏說起那本書,萬一記載了什麼,珠釵的秘密讓丁敏看出破綻,丁怡的謀劃就都落空了。

  萬一丁怡有個三長兩短,只要丁敏沒親生骨血,就得善待丁怡的兒女,否則在侯府裡根本立不住腳跟,大太太也不可能幹看著,得不到娘家支持的繼室,本身丁敏又不是按照大家主母培養的,主持中饋,祭祖,同勛貴夫人結交,丁敏更是從來沒接觸過,雖然丁敏有點小聰明,但比起正經八百培養出的丁家嫡女差距不是一點半點,猛然接觸這些,丁敏必會手忙腳亂,不見得能應付得來。

  就算聰慧如丁怡,婚後兩年才勉強調理順暢,當初也正經廢了許多的力氣,侯門夫人不僅僅是榮耀,背後還承擔著整個蘭陵侯,一舉一動都得深思熟慮,在莫測的貴婦全中,稍有不慎,便很容易結下仇敵,會對蘭陵侯府有影響的。

  丁敏即便真做了繼室,大太太也能拿捏住,不會讓她隨心所欲,丁敏逃不出她的手心。丁敏摸了摸珠釵上東珠,“是大姐厚愛了,給了如此珍貴的東珠釵環,五妹妹……”

  丁敏誤會了大太太不高興丁姝沒有釵環,想要從頭上拔下來,大太太笑著按住了丁敏的手,“怡兒給的你就常帶著,不枉怡兒疼你一場。”

  “母親。”丁敏不知大太太這份哀愁從何而來,“女兒會珍惜的,會念著大姐的好。”

  “哎,敏兒啊。”大太太嘆息,“這根珠釵是……是……”

  大太太輕不可聞的道,“是他送的。”丁敏耳朵一動,裝作沒聽見般,“您說什麼?”

  “算了,不提也罷,怡兒總比我想得明白些,你別辜負了怡兒就好。”

  大太太寬了寬茶葉,挺直的腰背露出一絲厲色,丁敏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看向大太太,很少見她如此嚴厲了,他是……蘭陵侯嗎?是蘭陵侯送給大姐的?那大姐給了自己,是不是……是不是……丁敏有一分竊喜,她扭轉了命運?指甲扣著指腹,不可大意,還沒到最後一刻。丁敏面上帶著恭敬順從。

  “她們都去看花了,你也去吧,蘭陵侯府富貴,遠非丁府可比,只可惜……去吧。”

  “是,母親。”

  丁敏捏著荷包走出了門去,大太太嗤笑,當自己看不出丁敏的心思?同自己玩心思,丁敏還太嫩了。記起丁怡如今的狀態,大太太嘴角垮了下來,實在是太讓人擔心了些,怎麼就走到這一步?大太太有叫來周媽媽,仔細的安排,哪怕有一線的機會,她也不能眼看著丁怡走上死路上去。

  李媽媽作為大太太心腹,比周媽媽還得大太太器重,因此也在旁邊陪著,聽見丁怡奶娘周媽媽說起:“大小姐不得下床走動……”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大太太看了李媽媽一眼,讓周媽媽繼續說,回丁府再問也是一樣的。

  丁敏腳步輕快,笑容再也藏不住,頭上的珠釵是蘭陵侯送的,記起蘭陵侯俊美的容貌,丁敏意亂情迷起來,前生丈夫何處都比不得蘭陵侯,木頭似的不懂情趣,何時送過自己珠釵?耿直總是端著架子,從不肯說句討好自己的情話。丁敏只要想到蘭陵侯方才去看望大姐丁怡時臉上的疼憐之情,羨慕不已,也許以後他也會愛憐於自己?

  在侯府丫頭的引領下丁敏傳過抄手迴廊,來到玻璃花圃旁,盛開的珍品鮮花,璀璨透明的玻璃,更襯出侯府的富貴,玻璃雖然常見,但也分好壞的,從透明度來說,侯府的玻璃遠非尋常人家可比。丁敏遙遙看去,一株珍品茶花就值成上百兩銀子,尋常人家哪會像蘭陵侯一般隨意放置。

  “三姐姐?”丁姝喚道:“過來啊,我同六妹妹在這呢。”

  丁敏回神時,一片墨綠之間,搭著一個鞦韆,丁姝丁柔坐在鞦韆上,兩姐妹手挽著手,不是說笑並欣賞著眼前的美景。丁敏好似插不進去她們中間,無法享受只屬於她們的歡樂,是因有過前生的經歷,丁敏很難如同剛及笄的少女,丁柔看著逐漸走進的丁敏,笑盈盈道:“三姐姐。”

  丁敏不願同丁柔一處,明明含笑,明明沒自己經歷得多,可丁敏偏有中被丁柔看透的感覺,隔著丁姝丁敏坐下,丁柔卻起身,”鞦韆上坐兩人最好,多了我怕承不住。”

  “五姐姐坐,我去那邊小湖看看,撿幾塊雨花石回去,想必大姐姐不會在意的。“

  丁柔俏皮的眨眨眼,聽方才領路的丫頭說,有些從南京運來色澤鮮亮的雨花石都沉到小湖裡去了,丁柔又何嘗願意同丁敏一處?總是被人警惕的看著,很不舒服。

  丁柔走到花圃旁邊的鴨蛋形狀的小湖岸邊,湖水很清澈,站在岸邊還能看到些小魚,丁柔蹲下身,手拂過水面,從水裡取出五彩斑斕的雨花石,辨識一番價值後,蘭陵侯府實在是很富足,這不過是侯府一角,並不是最大的花園,可修葺得精緻,頗具江南水鄉的風格。勛貴不得掌權,全都用在了享受上,這算不算太祖皇帝另類的腐化他們?

  丁柔輕笑,如果勛貴們犯了錯,惹當今皇帝動怒,爵位沒了,習慣了富足生活的勛貴們,怕一日都活不下去……丁柔聽見腳步聲響,忙起身回頭,見到一頂丈青色軟轎從她身邊路過,軟轎旁跟著的丫頭媽媽穿戴都很好,是侯府的主子?除了蘭陵侯趙鴻飛一房外,丁柔記得還有分了爵位的二房,三房,蘭陵侯一共兄弟四人,最小的兩個弟弟是庶出。

  最小的弟弟今年不過十四五歲,還沒成親,自然沒封爵,還住在蘭陵侯府,二房,三房雖然離著蘭陵侯不遠,但總是頂門立戶過日子,只是來蘭陵侯府比較勤快。侯府不降爵承襲,賜丹書鐵?,如此說來,萬一如今的蘭陵侯趙鴻飛犯錯,侯爺的爵位會轉到別人頭上……丁柔搖搖頭,她想得太遠了。

  “您是丁六小姐?“

  軟轎過去後,停了下來,轎子裡的人對伺候在旁邊的丫頭說了什麼,小丫頭帶笑問道:“是丁六小姐?”

  “是。”丁柔同樣笑盈盈的道:“姐姐是?”

  “奴婢聞月拜見六小姐。“

  聞月?這名字起得一點都不像丫頭,丁柔不知是侯府哪位主子身邊的大丫頭,不敢怠慢,微笑著道:“不必多禮。”

  “是太夫人讓奴婢來叫丁六小姐。”

  丁柔看向軟轎,她一向記憶很好,軟轎裡露出半張面容,是那位在皇家書局見過的老夫人,她是蘭陵侯府的太夫人?不是去上香了嗎?丁柔屈膝道:“見過太夫人。”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2 01:2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3 02:53 AM 編輯

  第八十六章:善緣

  “丁六小姐。”語氣平和,侯府太夫人撩開了軟轎的簾子,看向垂頭的丁柔,眼睛彎成弦月,看丁柔手裡握著雨花石,笑道:“很喜歡?”

  丁柔恭謹的輕笑,頭更低了些,雨花石有些個燙手,蘭陵侯太夫人怕沒見過喜歡石頭的幼稚少女,糯糯的道:“挺好看的,就撿了塊。“

  太夫人拍了拍扶手,軟轎落下,聞月忙上前攙扶太夫人走出軟轎,丁柔在她目光下,稍顯緊張,以丁柔的身份,怎麼可能得太夫人另眼相看?為了往日的情分?不對,以前的丁柔不過是見過太夫人幾面,沒多深的印象,原本丁柔被丁敏挑撥得以為爭強好勝,遠不是平和的太夫人喜歡的樣子。

  丁柔可沒自大到太夫人是看出她穿越女的氣質,氣質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隨著學識,地位,見聞,談話,衣著才能體現出來。現在不過十一二歲的庶女,哪有氣質可言。

  太夫人瞧出丁柔的緊張來,輕笑般的握住丁柔拿著雨花石的手,“一塊石頭而已,喜歡了,我讓人再多給你送幾塊去。”小姑娘臉頰迅速的紅了,就連耳垂都粉紅色的,可愛得緊,乾淨清秀的眉眼,透著一絲的尷尬,又可憐得緊。

  夫人越發喜歡了,乘坐軟轎路過時,看見一小姑娘拿著雨花石對著日頭,彷彿好奇的研究雨花石的紋路,口裡還念念有詞,太夫人便將上香後的異狀逐淡忘了些。軟轎過去後,她記起是皇家書局裡同管事談笑的小人兒,清亮的眸子太夫人還記得,轉念一想,親家太太來府裡看望長媳丁怡,她不就是丁家六小姐丁柔?

  聞月來打聽,果然是丁柔,太夫人脣角愉悅的微揚,丁柔吶吶的道:“不用麻煩了,我有一塊便好。”這般表現和符合丁柔此時的年紀,在這些太太,太夫人面前,

  丁柔盡量的掩藏起成熟世故,她們看了太多的人,稍有不一樣便能發現端倪,丁柔可不想因‘獨特成熟’被送道廟裡去,什麼年齡就得做什麼事兒,改變也得循序漸近。

  太夫人方要說話,丁敏柔柔文雅的聲音響起,“六妹妹……你看這花……”丁柔抬眸,丁敏臉上一驚,隨後綻開了溫潤恭順的笑容,似一株好看的白蘭花,清雅高潔,曲了膝蓋:“太夫人安。”

  丁柔退開,丁敏新換過衣衫,釵環首飾,衣物都是侯府的,彰顯蘭陵侯府的富貴,看了看自己穿著半新不舊的衣裙,丁柔什麼都好,但在針線上,實在是拿不出手,不是柳姨娘幫著繡了個釦子,衣裙更素些。

  “三小姐丁敏。”太夫人露出一絲欣賞的笑意,但比方才疏遠了些,“幾日不見,三小姐出落得越發好了。”

  丁敏迎上太夫人,道:“太夫人過獎了,姐妹中我不過是中人之姿。”

  自謙恭謹的少女,很得上了年歲的太夫人們喜歡,丁敏笑容無懈可擊,“前些日子,母親讓我繡了佛經,說是供到廟裡去,有幾處不甚明了,母親說起太夫人精通佛經,佛理懂得也多,禮佛誠心,不似我光知道繡了卻不知佛理,母親常贊您是慈祥的人兒。”

  太夫人微顯得驚訝,“珈藍寺裡供奉的心經是你繡的?”

  丁敏憨厚的笑笑,“勉強入眼,許是被無為大師選中了。”

  前生的丁柔就因一部繡出的供奉在珈藍寺的心經得了蘭陵侯府太夫人另眼相看,沒侯府太夫人點頭,丁柔是嫁不進來的。記得前生她勸丁柔送去大佛寺,那裡香火鼎盛,求佛祖保佑也能靈驗些,熬得眼睛通紅的丁柔卻笑著搖頭,‘三姐姐不懂,我求得不是佛祖庇佑,是一份善緣。’

  珈藍寺大半的香火銀子都是蘭陵侯府捐獻的,雖然也接外客,但蘭陵侯府是他們最大的施主。重生的丁敏自從拿起繡針那日,便不停的繡心經,一遍一遍,繡了不知多少,終於繡得比前生丁柔還好,藉著大太太去珈藍寺的機會,將心經留下,果然如她所料,被主持選中供奉在佛前,讓太夫人看見了。

  “這話我不愛聽,好就是好。”

  太夫人有幾分佩服能將心經繡得如此好的丁敏,彎出更多的笑容,“親家太太是個有福氣的,花骨朵一般懂事的女兒們承歡膝下,哎,不似我那丫頭,驕縱慣了,讓她能拿繡針比劃兩下都難。”

  “婉柔姐姐書畫威名京城,就憑她那一手畫,就夠我們姐妹學上很久了。”

  婉柔?丁柔來蘭陵侯府前了解過,趙婉柔是太夫人最小的女兒,今年十五了卻還沒定親,蘭陵侯府唯一的嫡女尊貴非常,看太夫人眉梢的寵溺,她是疼寵女兒的,可十五歲還沒定親,太夫人在等什麼?或者說在等誰?

  丁敏誇讚趙婉柔的書畫,太夫人笑容更多了些,也不乘坐軟轎,讓丁敏三姐妹陪著她回去,丁敏和丁姝左右伴著太夫人,丁柔落後一步,後面跟著丫頭媽媽,浩浩蕩蕩去後院太夫人住處,丁敏做足了功課,也顧不得藏拙了,讓著丁姝,同太夫人說起佛經,長篇拗口的佛經脫口而出,丁柔默默的聽著,瞥見神采奕奕的丁敏,心中佩服,佛經可不是念幾遍就能記住的,拗口難懂的很。

  她不會是從重生後就開始背誦佛經了?太夫人含笑聽著,眼裡也閃過難言的驚喜,快到蘭園時,太夫人突然抓住丁敏道:“這一篇……這一篇……你從何看來的?”

  丁敏翹起嘴角,“一本破舊的佛經上只有殘篇,後我找遍了佛書才在金剛經的字裡行間推出剩下的幾句。”‘

  太夫人感慨連連,拍著丁敏的手道:“好,好,好,果然於佛有緣。”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進了屋裡後,太夫人便命人準備筆墨,讓丁敏將佛經默寫下來,丁敏領命,丁姝悄聲道:“以前沒看出三姐姐讀佛經,怎會……”

  “許是不想人知道。”

  柔眉頭微蹙,這篇佛經怎麼聽著有點金大俠九陰真經的味道?是太祖帝后哪位的惡作劇?難道丁敏真是推斷出的?還是她上輩子見過?這篇……對太夫人如此重要?太夫人的目光一直看著丁敏,生怕她跑了似的,九陰真經蘊含的佛理不強,主要是道家的東西,難不成太夫人不僅信佛,還信道?

  丁柔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其中必有緣故的。丁敏書寫後將宣紙遞給太夫人,丁柔能看出太夫人的驚喜,彷彿對待寶貝一般,眼底流露出得償所願,丁柔收回目光,老實的垂頭,什麼事兒都同她無關,也就不費那份心思。

  “丁太太來拜望太夫人。”

  太夫人先是將宣紙放好後,竟然起身相應,進門的大太太明顯錯愕了一瞬,蘭陵侯太夫人雖然一向謙和,但卻從沒如此熱誠過,錯愕不過稍縱即逝,大太太含笑道:“當不得,當不得。”

  同太夫人挽手坐在臨窗的炕上,太夫人道:“如何當不得,不瞞你說府上的三小姐幫了我大忙了。”

  大太太奇怪的瞥了丁敏一眼,隨即笑道:“她能幫上什麼?不添亂就算好的,她們姐妹有些拙笨,趕不上府裡的小姐,每次帶她們出門,我都是懸著心,生怕她們惹了笑話。”

  “府上三小姐心經繡得好,又能從找出這章殘卷,她若是拙笨了,我倒沒見過機靈的,親家太太過謙了,我看她們色色出色,都是求都求不到的好女兒。”

  聞月端出托盤,上面放著幾支珍貴的鐲子,幾支精緻的宮花,”留給她們賞玩。”

  “這怎麼好使得?”大太太推辭,太夫人笑道:“如何使不得?咱們兩府是姻親之好,這點東西不打緊,親家太太不肯收的便是瞧不起我嘍。”

  太夫人似玩笑的話,大太太笑著對丁敏三姐妹道:“還不來謝過太夫人?”

  小丫頭擺好蒲團,丁柔跪在最後的位置,向太夫人磕頭道謝,正式拜見了蘭陵侯府的太夫人。

  “好,好。”太夫人堆滿了笑,拉著大太太說話,言談中對丁怡表現出關心,同時讓大太太安心,她如何都不會虧待丁怡,大太太點頭笑道:“滿京城誰不曉得您將兒媳當成女兒般疼惜?我又有何不放心的?怡兒方才也說起,沒您照料著,她還不見得會生多少的氣。”

  太夫人笑容斂了些,“她儘管安心養著。”

  大太太笑了笑,得太夫人承諾,蘭陵侯趙鴻飛會更為關愛怡兒,琥珀的事不會再出現了,如果不是往日琥珀太忠心可靠,丁怡也不會因有孕便被她給蒙過去。

  說說笑笑間,日頭偏西,太夫人欲留飯,大太太笑著推了,太夫人見大太太去意堅決,便讓她常帶女兒登門,大太太應下:“您就是不說,我也得常來的。”

  太夫人送到門口,大太太,丁敏姐妹坐上軟轎去二門上馬車,離開蘭陵侯府後,丁柔輕輕的嘆了口氣,“六妹妹?”

  丁柔笑著搖頭:“無論何處,還是府裡最舒服。”家才是最舒服的,丁府也不是家,她的家在何處呢?

  “我也如此想,蘭陵侯府……我不大喜歡。”丁姝同丁柔越發親近,另一輛馬車裡,大太太問道:“敏兒,你從何處得殘篇?”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2 01:25 PM

  第八十七章:貴人

  大太太問得急,丁敏無法遮掩過去,因前生記得這篇,她在蘭陵侯府看出太夫人對丁柔得好,一時著急便打著送花的藉口討好太夫人,為了讓太夫人記住她,忘記丁柔,丁敏才說出,她並不知道有何要緊之處,吶吶的道:“是在府裡一本書上看過的。”

  “哪本?”大太太追問,面色凝重:“到底是哪本?”

  丁敏很少見大太太這鋒芒畢露,她又上哪去找那本殘卷?“不記得了,母親,我東看一句,西看一句,是拼湊出的。”丁敏委屈得想掉眼淚。大太太闔眼道:“你可知蘭陵侯太夫人為何如此歡喜?”

  “不知。”

  “停車。”大太太直接叫停了馬車,眼眸含著失望對丁敏道:“你下去,同姝兒柔兒擠一擠。”

  丁敏臉刷得白了,半路下車,她哪還有臉面,丫頭媽媽都知道她是惹了大太太不快,被趕下車的,丁敏淚盈盈的跪下,”母親,女兒知錯了。”

  “下去。”大太太闔眼,甩開丁敏,“我想靜一靜。”

  丁敏抹了眼淚,大太太不可能改變主意,踩著馬凳下車。李媽媽在丁敏離開後,爬上了馬車,陪著大太太坐著,馬車向丁府駛去。李媽媽給大太太遞上茶盞,“主子。”

  大太太平平氣,“丁敏這丫頭,蠢不可及。”

  李媽媽瞧出大太太動了真怒,也明白幾分大小姐丁怡的盤算,不好不接話,小心翼翼的道:“奴婢看三小姐在大事上並不算太糊塗,有些拙也好用得上,太精明怕是……主子,三小姐還得再調教。”

  大太太哼了一聲,臉色稍霽,李媽媽心放下一半,“明著厚道拙笨,總比暗地裡鬼心思知曉藏拙表裡不一的好,您也跟著操心不是?您的話三小姐哪句不聽?她肯聽話,再調教幾年,還不是任您搓揉?有個萬一的話,也能用得上。”

  “就你鬼道。”大太太不再繃著臉,“我是疼怡兒,可我更惦記著蕭兒他們,丁家興旺才是安身立命根本,丁敏……這個蠢丫頭生生將一條通天大陸讓給蘭陵侯府。”

  李媽媽拿著美人捶輕輕敲著大太太腿,“通天大路?”

  “京城最難結交的勛貴是哪家?”

  李媽媽臉一僵,手上的總做放慢了些,“主子說的是勛貴之首信陽王府?”

  信陽王府是京城出了名的難以結交登門,以前老太妃遂兒子出征,奢華的王府一直空著,半年前信陽王老太妃領著孫子回京後,勛貴也好,朝臣也罷都想登門拜訪,老太妃除了相熟幾十年的老姐妹外,誰都不見。整日在王府的佛堂念經。信陽王齊恆並未娶王妃,信陽王府是老太妃操持,她說不見,誰敢強行登門?不怕皇帝嗎?

  在如今的大秦朝,皇上最信任的人不是皇后寵妃,不是閣臣戰將,而是信陽王府的太妃。知道她不願見外客,皇上甚至親自下旨,不得打擾她清修。如今儲君之位空宣,信陽王一家歸京,私底下都嚷嚷動了,皇上並不單純是為信陽王的婚事,更深一層怕是詢問太妃的意見,立哪位皇子為儲君,等到皇上殯天後,接掌帝位。

  大太太重重的嘆了口氣,“好好的事兒被親家太太占了去,偏偏我還不能多說一句,得裝作不知道,蘭陵侯府嫡出的小姐十五歲還沒議親,等得不就是信陽王歸京?隱王之亂後,沒太妃說項,蘭陵侯府丹書鐵券幾乎不保,親家太太得了丁敏寫得那篇,太妃指不定如何謝她,侯府小姐的婚事沒準因此就成了。”

  “那篇是太妃要的?”

  “她找了很多年了,據說是太祖皇后……”大太太隨即搖了搖頭,“也罷,蘭陵侯府同信陽王府做親,對老爺也有好處,如果不是太祖皇后定下鐵令勛貴之女不得入宮,勛貴子弟不得尚主的話,信陽王怕是會娶公主的。”

  成了定局的事兒,大太太也懶得再想,她也是聽婆婆說過,信陽太妃一直再找,事關太祖皇后,大太太不好多問,天大的好事也落不到自己頭上,可誰知丁敏……有了好東西,偏送了蘭陵侯府,大太太啐了口:“膚淺,沒福分。”

  “方才老奴看三小姐……”李媽媽勸道:“主子,事情已經做了,就將錯就錯吧,以老爺的性子,不是攀附權貴之人,信陽王府鐘鳴鼎食,聲威赫赫的,怪駭人的。”

  丁家離大秦朝頂尖的貴族差得太遠了些,何況是遙不可及的勛貴之首信陽王府,那可是連皇子都敬畏三分的王府。大太太嘆道:“我何嘗不知,也沒想著將姝兒嫁去信陽王府,以老爺的官職,我哪捨得姝兒去做側妃?只是那篇即便給了親家太太,也太輕鬆了些,如果好好想想的話,怡兒在蘭陵侯府地位更穩,我發作丁敏,是因她自作主張,有寶物而不自知,處處耍小聰明,而且……”

  大太太眸光凜然,“她忙著女紅,練字,侍奉於我哪有多餘的功夫翻書?不是我小看她,丁敏推演不出,府裡藏書雖然多,我就不信她隨便翻一本就能找到寶貝。丁敏不常出門,身邊也有人跟著伺候著,她……到底是從何處來的?”

  “主子是怕有人教?”李媽媽臉色大變,冥思苦想,“府裡沒人能逃過主子的眼睛。”

  “丁敏那,你多注意些,怡兒……”

  大太太想到虛弱的女兒,心疼著,既然丁怡有了後續的打算,大太太更得‘關照’‘看著’丁敏,李媽媽安慰道:“事情遠沒到大小姐想得那一步,主子,大小姐是整日在床榻上躺著,有些想偏了,老奴看大小姐面相是有些三災五難的,越過去就好了,給三小姐個警告也好,萬一她張狂起來,惹你生氣。”

  馬車進了丁府,大太太扶著李媽手下車,丁敏紅著眼眶,丁柔和丁姝也沒理會丁敏,丁敏突然插進來,當時丁柔嚇了一跳,在馬車裡丁敏一句話不肯說,嚶嚶低泣,哭得丁柔心煩得很,又不好說丁敏,強忍著回到丁府,丁敏柔弱樣委屈樣兒,丁柔很容易想起前生的妹妹,況且明顯大太太發作丁敏,她湊上去表現姐妹愛,沒準連她也落不下好處。

  大太太斜睨了一眼丁敏,板著臉道:“都各自回去,抄寫一遍孝經,明日交給我。”

  “是。”

  丁柔等福身,目送大太太離去,丁柔和丁姝對視一眼,這算不算是無妄之災?丁姝推了推丁敏,“三姐姐,回吧。”

  丁柔不鹹不淡的說了句保重後,便離了丁敏。還得去抄寫孝經,丁柔還一肚子火呢,懶得搭理丁敏。回到房中,丁柔吃了兩塊點心,大太太雖然不會苛責她,但想要好菜色也得再使銀子,丁柔對今晚的飯菜極為的不滿,不是她喜歡的,吃了兩口便人撤了。

  嵐心知道些丁柔口味,“六小姐,奴婢讓人給您煮碗面?”

  丁柔可沒丁姝的待遇,有小廚房伺候。搖頭道:“不用了,擺紙墨,抄寫完孝敬早點睡,明日我得去陪祖母,沒精神可不成。”

  嵐心彎了彎膝蓋,”是。”

  有三天的考驗期,丁柔不願失敗,走通祖母路線也是庶女生存之道,今日看到大太太發作丁敏,還不知道怕?前一刻還好好的,後一刻說趕下車就趕下去了,一點情面都不講。

  丁柔提筆抄在紙張認真抄寫孝經,腦子裡不敢胡思亂想,專注抄書,甩掉腦子裡今日的種種異樣,丁柔沉下心很快便寫好了孝經,晾乾墨跡,字體反倒比在現代時有退步,丁柔甩了甩纖細的手腕,可能是腕力不足,丁柔為了怕人看出不同來,曾經模仿過丁柔以前的字帖,做個大家小姐太不容易了。

  洗漱後丁柔躺爬上了床,翻來覆去丁柔睡不著,一閉眼睛就想到那篇,想到丁怡蒼白的臉,想到丁敏在蘭陵侯府對她的戒備敵意,蘭陵侯府太夫人先前對自己的態度……世上沒無緣無故的喜歡,丁柔自認為長相不過清秀,也沒做什麼打眼的事兒,就因皇家書局一面之緣?丁怡的打算,丁柔也能猜出一二,那位俊美無雙的蘭陵侯是姐夫,不是良配,

  丁柔摸了摸手腕上,柳姨娘用壓箱底的珠子編成的收斂,雖然只有一顆珠子,卻是柳氏親手編的,丁柔一直帶著,丁柔平躺,看著湖水藍幔帳,睡覺,不能讓娘擔心,管丁敏死活,去給人做繼室可不是想像那般容易,少點智商都不成。丁怡……丁怡……丁柔只想著一點,有如此多的意外發生,丁敏怎麼還會執著認為事情不會改變呢?

  丁府主宅,大太太驚呼,“你說什麼?李媽媽,你是說丁怡不能總是躺著?”

  李媽媽跪在大太太床前的踏板上,“老奴不敢欺瞞主子,也憂心大小姐,您不知老奴的侄女三十多了又有了身子,這歲數就是過鬼門關,可老奴前陣子接到她的書信,上面說了好多六小姐的事兒,六小姐和柳姨娘在落鳳山遇見了高人,說了些女人生產的事兒,您看看吧。”

  李媽媽將書信遞給大太太,大太太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道:“明日讓秦媽媽也看看,六丫頭,難不成真是怡兒的貴人?”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2 01:28 PM

  第八十八章:恩惠

  清晨丁柔起床,嵐心捧著衣服上前伺候丁柔梳洗,一襲藍紫纏枝褶子,一條挽花長裙,丁柔對鏡子輕笑,簪了一朵蘭陵太夫人送得宮花在鬢間,小巧的耳上,帶著赤金海棠花樣的耳環,略施脂粉,真有幾分名門貴女風采,摸了摸柔軟舒服的衣裙,看著上面細細盤起的釦子,每一處精心繡上去,丁柔不用多問,除了娘之外,誰肯為她用心?不知熬了幾夜繡好的,柳氏盡最大的努力保護女兒。

  丁柔帶著嵐心出門去給大太太問安,正巧遇上明顯一夜沒睡沒什麼精神的丁敏,“三姐姐。”丁柔撫了撫身,丁敏瞧了丁柔一眼,移開目光。陽光太耀眼了?她似慢慢綻放的牡丹一般,梨渦成瞞著暖人心的盈盈笑意,清澈彷若溪流的眸子,眉宇瀲灩,靜謐美好,丁柔不如前生耀眼美艷,更多了幾分沉靜從容,彷彿山峰崩於眼前,她都能想到辦法,讓人信服。

  “六妹妹,你不一樣了。”

  “三姐姐,半年多不見,我又經歷過苦楚,不反思豈不是是蠢人?”

  丁柔俏皮的眨眨眼,丁敏終於發現自己不同了?她會不會以為自己也是重生的?丁柔脣角翹起,輕聲說道:“三姐姐,時辰尚早,我先去看看姨娘,再向母親請安,你……”

  “我等候母親起身。”

  在岔路口,丁柔起得早便是想先去看望柳氏,丁敏一向是第一個向大太太請安的小姐,丁柔笑了笑,向一旁的小路走去,前面直通向廂房側院。丁敏捏著帕子,擦拭了眼角,使之眼睛更紅些,最後瞥了一眼腳步輕快的丁柔,扶著月茹沿著正路去見大太太。丁敏薄脣抿緊,丁柔是想說道不同不相謀?她不會阻礙自己?

  示弱?還是暗示她無意同自己相爭?心潮起伏間,丁敏額頭冒汗,她一直在走丁柔前生的道路,到底是多對是錯?走到最後,她還是丁敏嗎?

  “三小姐?”月茹的手被抓得很疼,抬眼見丁敏眼底的迷茫中隱隱透著一分厲色,忙道:“快到大太太屋子了。”

  不做丁敏又如何?前生失敗的一生還沒受夠嗎?扶正頭上的珍釵,前生丁柔可沒大姐給的珠釵,她會比丁柔做得更好,不僅她有前生的經歷知道許多的事兒,更為重要的是,朝局變幻,奪嫡將起,只有她清楚誰倒霉,誰將登上帝位,為蘭陵侯,為娘家謀得一世富貴榮華,她便是丁家最貴重的小姐。

  丁柔想開了,豁達了又如何?就算是養在太夫人身邊,也改變不了丁柔是丫頭養的身份,許是在莊子上柳姨娘對她細心照顧,讓她明白了點東西,丁敏嘴角上揚一些,丁柔想得太容易了些,只有自己尊貴了,姨娘才可安穩不會被人欺辱了去。

  “六小姐。”伺候柳氏的丫頭屈膝,對丁柔到來不感到奇怪,清晨的昭陽散落,丁柔頭上的宮花沾上幾滴露水,嬌艷欲滴。丁柔微笑問道:“姨娘親身了?”

  “早就候著您呢,柳姨娘說了,您必會到的,要不怎說母女連心呢。”

  丁柔邁步走進去,柳氏正往手腕上套鐲子,丁柔幾步走到柳氏身後,握住她的手,袖口一滑,柳氏感到手腕先是一涼後又覺得溫熱些,低頭看去是不見一絲雜色的羊脂白玉鐲子。

  “小柔,這可不成,太貴重了。”

  “是蘭陵侯太夫人賞的,有什麼貴重的?”丁柔看了看柳氏白皙手腕上的鐲子,笑道:“娘戴鐲子好看,襯得雪膚晶瑩。”

  “小柔。”

  “留下,戴著。”

  丁柔板著柳氏的肩膀,柳氏動了動嘴,不再褪下鐲子,小聲的申辯:“是蘭陵侯府太夫人給你的。”

  “我不喜歡沉甸甸的鐲子,給了我,孝敬娘誰多嘴?”

  “萬一三小姐,五小姐都戴鐲子,小柔沒有,會不會不好?”柳氏憂心忡忡,丁柔搖頭笑道:“這點小事誰會注意?娘,聽我的沒事。”

  丁柔不想因鐲子的問題跟柳氏糾纏不休,看了一眼屋子,“娘,怎麼不開窗戶?每天記得開窗戶通風,屋裡太悶了,容易得病。”

  “娘,被子褥子也得多拿出去曬曬。”

  “娘,母親身邊可不只有你一個妾室,咱不犯錯就成了,別事事搶著做,也給別的姨娘留點機會。”

  丁柔不放心的叮囑著,推開了玻璃窗,晨風習習,穿過斑駁的樹蔭,可見院子裡種著的花草,大太太沒虧待柳氏,這屋子的方位,布置很很不錯,很有種舒服的感覺,柳氏又不喜歡太奢華的擺設,再加上不識字,也不會像劉姨娘弄得書卷味兒十足,溫馨舒服也許……丁柔眸光暗了,幫柳氏爭寵是要不得,有如今的局面,柳氏安分忠心,大太太護著,自己在丁府站穩腳跟,柳氏也不會受誰的欺負。

  萬一起了爭寵生子之心,後宅得事兒可是大太太做主,是罰是打,丁大老爺一句話都不會多說,就衝丁柔回府好幾日了,丁大老爺都沒見過丁柔一面就可知他是信任大太太的。

  柳氏眉眼一直含笑,不由得摩挲著羊脂白玉的鐲子,看著丁柔平安就好,女兒今日打扮得也很好看,衣服很合身,柳氏有些遺憾稍微素雅了點,本來要繡上去的牡丹花,因太著急改繡了別的。柳氏對於丁柔去陪太夫人,一萬個贊成,她給不了丁柔的,太夫人一定能教導好她,將來再給女兒選門好親事,柳氏死了都能閉上眼兒。

  手臂被挽住,柳氏又見丁柔笑臉,柳氏道:“對了,對了,把燕窩端上來。”

  “燕窩?何時娘也有燕窩吃了?”丁柔笑意盈盈,柳氏拍了一下丁柔的手,哼道:“不許渾說,太太昨夜賞的,我吃不慣這東西,特意給你留著,蘭香用溫火煒著。”

  柳氏同樣也沒小廚房的待遇,但柳氏人緣好,吃食什麼的沒什麼講究,可廚房管事的媽媽受過柳氏的恩惠,所以柳氏越不挑剔,吃得越好,丁柔非常佩服柳氏好運氣,不過是在大太太面前說了一句話,便得了如此多的好處。另外柳氏的身邊的奴婢媽媽聽話,偷偷的那煮點東西,外人也不知道。

  蘭香端著一盅燕窩走進,笑盈盈的屈膝:“六小姐,主子特意給你留的。”見柳氏瞪了她一眼,蘭香故作誠惶誠恐的道:“錯了,是主子不喜歡,單獨留給六小姐。”

  柳氏皺了皺秀眉,怎麼聽著一個意思?丁柔拿起湯匙,柳氏給的,不吃她一定不舒服,丁柔也就不客氣了,好東西一般都是留給兒女,感知銘記這份慈母心便好,丁柔用湯匙攪了攪燕窩,眉間一簇,吃了一口後,簇得更緊些,柳氏問道:“怎麼?不好吃了?”

  丁柔笑著搖搖頭示意沒事,“是母親昨夜賞的?”

  “嗯,還是李媽媽親自送來的,唬了我一跳。”

  這是極品的血燕,大太太對柳氏再好,也不會輕易賞給她的,又是讓李媽媽連夜送來,足以看出大太太的重視程度,柳氏最近沒做什麼讓大太太滿意的事兒,一道念頭閃過,蘭陵侯府?是因為她在蘭陵侯府的表現?丁柔不是自嘲,她的表現不值得勞師動眾的送燕窩過來。

  “李媽媽只送了燕窩?”

  柳氏道:“還有人蔘養榮丸子,一整盒,一會我悄悄讓人給小柔送去,我最是不喜歡人蔘的味兒,對了還有些內務府弄得脂粉香水,也不知太太怎麼會突然賞了這些東西。”

  丁柔含著湯匙,越發肯定不對勁了,按說以大太太和柳氏熟悉程度,有事兒的話一定會把柳氏叫去細問,昨夜……昨夜……丁柔燕窩,看來昨夜大太太是沒倒出功夫,又想表達善意,才讓李媽媽送東西過來,丁柔看柳氏懵懂的眸子,笑道:“父親昨夜是去母親房中的吧。”

  柳氏點頭,“原本是劉姨娘侍寢日子。”

  這就對了,丁大老爺安置在嫡妻房中,大太太如何也不能把柳氏找去,再大度的女人也不能容忍大被同眠。而丁大老爺撇下劉姨娘去看大太太,是關心蘭陵侯府的大女兒丁怡?丁柔笑笑,丁敏趕對了好時候,不過,萬一丁敏太過鋒芒畢露的話,大太太嘴上不說,心裡也會不痛快,女人啊,太聰明了,容易出事。

  這話是前生母親常說的,自己不信,如果母親聰明的話,又怎麼會給小三可趁之機,可最後……丁柔對聰明能幹,有了另一番的認識,柳氏推了推丁柔,”小柔,到時辰了,你哪日再來,我讓蘭香再燉燕窩給你吃。”

  去了太夫人身邊,柳氏見丁柔也沒這般方便了,想到此處柳氏眼睛有些許的酸澀,丁柔挽住柳氏的手,“娘,我永遠都是你女兒。”就算是丫頭養得又如何?照樣可以活出精彩來。

  丁柔和柳氏相攜去大太太屋裡,一路上丁柔悄聲交代,柳氏沒事的時候多走動,不許總是在屋子裡繡花,柳氏一一答應,進了門,丁柔便聽見男子爽朗的笑聲,“敏兒如此聰慧,出乎為父意料。”

  “夫人教養得好女兒。”

  大太太笑盈盈的道:“是敏兒爭氣出息。”

  丁敏謙虛:“沒母親教導,哪有女兒今日,母親是最最疼女兒的。”

  丁柔眯了眯眼睛,他們算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嗎?。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2 01:28 PM

本帖最後由 frost6975 於 2015-11-22 01:30 PM 編輯

  第八十九章:改變

  丁柔屈膝,“見過父親。”

  父親這個名詞,無論前世今生丁柔都覺得陌生,她永遠忘不了父親將只給了微薄贍養費的母親趕出去,他以為自己會留在華麗的家裡,當時丁柔笑著勾手指,後媽低頭安慰她,年幼的丁柔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鎮住了所有的人,丁柔將父親送的手鏈扔到他身上,轉身去找了母親,過窮日子又如何?沒父親疼愛又怎樣?丁柔照樣比後媽生的兒女出息成才。

  當丁柔以全省狀元的身份入讀著名的學府時,父親來找過她,給了她一張銀行卡,丁柔當著他的面將銀行卡扔到河裡,拽著他的領帶去祭拜母親,不是他的負心薄信,母親怎麼會早死?丁柔本來不願意讓他見母親,可直到死那一刻,母親還是愛他,可笑之極,愛他當得起碼?

  有錢後的丁柔不是沒想過報復,他有一萬種讓父親破產的法子,但她答應過母親,過好自己的日子,讓父親後悔失去了丁柔這樣的好女兒,母親最後的心願是丁柔別被仇恨矇蔽了,母親的善良,隱忍,丁柔一點都沒繼承到,才有了後來……丁柔垂下眼,掩蓋住眼底的嘲諷,他的公司被寶貝的兒子弄得債台高築,在穿越前,聽說破產了,他也如果不走出了丁敏的事兒,丁柔會去看望一下他。

  “六丫頭?”

  大太太明顯看出丁柔不同往常臉上雖然還笑盈盈的,但神色陰暗不明,是因懼怕老爺?大太太招手道:“六丫頭,來。”

  往事已矣,該報的仇一樣沒落下,丁柔不覺遺憾,老天既然給她新生,還設置了重重障礙,丁柔偏就不信她走不出去,重現明媚的笑意,“母親安。”

  只是一瞬之間,便恢復了常態,大太太眼底劃過一絲笑意,丁柔走到大太太跟前,再次屈膝後,才坐在丁敏旁邊的繡墩上,腰挺直,腿合攏,手放在膝頭,微展笑顏同大太太坐在炕上的大老爺丁棟品茶,對丁柔的表現是滿意的,他看著大太太肯定般的領首,“辛苦夫人了,沒夫人用心教養,也沒敏兒蕙質蘭心。”

  丁敏笑著帶著幾許撒嬌之態,“能幫上父親,是女兒的榮幸。”柳氏略帶擔憂的目光落在丁柔身上,她站在一旁不敢搭話的,丁柔笑意不改,丁大老爺五官方正,下顎處蓄起幾縷鬍子,平添了幾分儒雅,細看之下,丁大老爺讀書人做派很濃,丁柔不認為似他這般苦讀聖賢書的人會聽一女子的主意,想著打聽回來丁棟履歷他今年三十正壽,二十二歲便高中探花,稱得上年少成名,入翰林後,直到今年還在熬資歷。

  通過這份履歷丁柔推斷出兩點,一是丁棟讀書死腦筋,只能在翰林院當講師,二是簡在帝心,皇上在磨練他,當今皇上六十了,這歲數不可能不為下一代考慮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丁棟不過而立之年,如果是可造之材的話,留給兒子用會更好。

  至於是哪一種丁柔此時還看不出,從他當著大太太誇獎庶女丁敏來看不是圓融精通世故之人,嘴角有著淺淺的皺紋,應該是經常抿嘴,再配上他中正的五官,嚴肅這詞他跑不掉。

  他贊了丁敏,但卻沒說會按丁敏說得做,渾厚的男人聲響:“丁柔。”

  丁柔來不及細想,抬眸看向丁大老爺,輕聲道:“父親。”

  “我聽夫人說起你自請陪伴你祖母?”

  “是。”

  丁棟瞧出丁柔笑意下的緊張侷促,放緩了語氣,“不得淘氣惹事,不得任性妄為。”

  丁柔起身,很有禮貌規矩的屈膝“是。”

  恭順,規矩,是大太太最看重的兩點,丁柔的表現相當讓大太太滿意,因有了昨晚的事,大太太拉住丁柔的手,笑著向丈夫道:“小柔身子剛好些,小柔很懂事,要不母親也不會單單選中她,母親說小柔這份穩重是她喜歡的。”

  丁棟目光掃過丁柔,嘴角微彎,卻很嚴肅道:“好生陪著母親。”

  “嗯。”

  丁敏笑著插話:“女兒聽說父親的好友出任江南御使?”

  丁柔掃了一眼丁敏,她太著急爭寵了。丁棟濃眉微皺,淡淡的道:“是有這麼回事,李年兄不日即將上任。”

  大太太勾了勾嘴角:“妾身備下行儀?”

  “李年兄怕是不肯收,兩袖清風方顯御使本色。”

  丁棟臉上帶出一絲敬佩,從他的口氣裡,丁柔猜到這位李年兄是個耿直清廉的人,這般的人去江南做御使,不是被腐化,便是得罪了哪方勢力,不一定能有好結果,再英明之君也有看不到的事兒,何況這年頭,江南哪家是乾淨的?皇子們也都有門人在江南經營,冷不丁的去個剛正不阿的御使,收買不成,怕會齊心合力的弄走他,省的添亂,李御使如果聰明的話還說,萬一犯了耿直脾氣發作……

  丁敏記得清楚李御使被滿門抄斬,當時陷入了大案中,牽連了許多的人,丁府也受到了牽連,原本丁棟的官職還能再升一格,可因丁棟給李御使的一封書信,丁棟直到丁敏重生之時,還是四品官兒,李御使得罪的可是將來的太子殿下。

  見一次父親不容易,丁敏有心改變父親的命運,道:“女兒聽說過李御使,最是剛正不阿,但是父親,他卻有一處錯處。”

  “哦?”丁棟面色不顯,丁柔卻看出他眼裡閃過的警惕,是對丁敏?丁柔退後半步,大太太端起茶盞,眯著眼睛看了一眼丁敏,默默品茶。

  “不分輕重緩急,一意孤行。”

  丁敏只能說到這一地步,再細會引起丁棟疑心,同時李御使具體如何定的叛國罪,丁敏並不知道詳情,一個御使竟然被定為叛國罪,使得好多人喪命。父親至此後仕途坎坷,因此丁敏才記得。

  丁棟問道:“你是從哪聽來的?”不同於方才談笑風生,丁棟臉色嚴肅了很多,丁柔抬了抬眼瞼,丁棟也算是可造之材,因丁敏這句話,是想到了什麼?混跡官場無論古今,搜是老狐狸,丁棟如果……丁柔重新垂頭,娘家的實力夠強的話,自己將來也不會短了什麼。

  丁柔比不得重生的丁敏,她有未來的記憶,可丁柔同樣有智慧,誰又能保證將來的事兒一成不變?丁柔對陪伴太夫人更迫切,了解了大秦朝的構成,知道有哪幾位皇子有資格奪嫡,丁柔也好早做打算,老太爺致仕後榮寵不衰,應該有獨到之處,丁柔興許能從他口中學到點什麼,此時一抹黑,丁柔是插不上嘴的,亂出主意很容易壞事,沒八成把握,丁柔不會多嘴。

  丁敏低聲說:“是聽……聽……,外面的人都這麼說,有一日女兒去見了李家姐姐。”

  李家姐姐?丁柔看了看大太太,大太太道:“半月前,李夫人下了帖子,我那日身子不舒坦,便讓丁敏代替我去了李府”

  丁棟道:“她同你說起李年兄的事兒?”

  丁敏點頭,眉宇間溢出一絲的睿智,“李家姐姐說了李伯父不聽人勸性子也古怪,看不上一點,便全然都看不上,父親教導過女兒人無完人,母親也說過要看到旁人的長處,李伯父嫉惡如仇,恨不得將犯錯的人處決了,他是去江南做御使,萬一倔強脾氣發作,父親,江南是大秦的重中之重,出不得絲毫意外,尤其江浙更是太祖皇帝起兵之地。”

  丁柔對丁敏有些刮目相看,看得出她重生後也讀了不少的書,想到丁敏那手女紅,詩畫等等,沒下苦功夫是練不成的,她也並未全然憑著重生就不需要努力,她也在進步,也在學習,對丁府存著善意,改變不幸,唯一的問題丁敏改變了別人,可她卻選錯了路。

  丁柔弄不懂,她為何一定執著認定蘭陵侯?難不成前生丁柔是搶走了丁敏的一切?以丁敏的才學,容貌,對未來的把握,就算不嫁給公侯勛貴之家,也會過得很好。

  大太太繼續品茶,丁棟沉默了許久,嘆道:“李年兄才學在我之上,我仰慕其如松柏的品性,夫人,不可因小錯而疏忽了李年兄。”

  丁敏焦急道:“父親。”

  “丁敏。”

  丁棟拉長聲音,面色冷峻站起身,淡淡瞥了一眼丁敏後,走出了屋子,大太太等紛紛起身相送,丁柔看著浮動之後的門簾,小錯,疏忽,丁大老爺很會說話,在想著如何撇開同李御使的關係了。丁柔直到見到大太太眉宇間的凝色,她也聽出話音了,如何不動聲色的疏遠李御使,如今正是李御使意氣風發之時,做得太明顯了有損丁府清貴的名聲,還有種可能萬一判斷失誤……大太太才會覺得難辦。

  “丁柔,你去陪伴太夫人,需謹記老爺教誨。”

  “女兒會記得父親,母親教誨。”

  丁柔福身,把大太太也加上,看她滿意的微笑,丁柔屈膝後離開,去陪伴丁府太夫人。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2 01:29 PM

  第九十章:磨礪

  再次踏進丁府太夫人居住的承松園,丁柔心情遠不是第一次拜見祖母可比。略顯的有幾分孤獨的松柏挺拔豎立,預示著主人的剛正不阿的品性,既然得了機會,丁柔不願輕易錯過,能在氣勢上不弱於大太太的太夫人,她總能學到點什麼,何況承松園裡還有讓丁柔惦記了很久的書籍,如果能聽祖父丁老爺子說起往事的話,丁柔會更覺得滿意。

  主持中饋的是大太太,太夫人早就不管事了。丁柔看出大太太對太夫人的恭敬,絲毫不敢大意,不單單是孝順的名聲壓著,太夫人不是很簡單被人哄騙住的。丁柔也不信穿越女光芒萬丈,隨隨便便做點什麼,所有人都會喜歡欣賞,路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在後宅生活了幾十年的太夫人,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本身是江南豪族的嫡女,太夫人怕是比大太太還難以接近。丁柔考慮到了種種困難,不是自己一去,太夫人就將她當寶貝心肝疼著哄著,說什麼是什麼,她身上沒那種穿越光環。丁柔微垂著腦袋,一動不動的站在迴廊下,腿有些酸疼了,也難怪,從進承松園到現在有一個多時辰了,她一直站著。

  太夫人身邊的大丫頭叫文麗的傳話說,太夫人還沒起,讓丁柔去屋子坐等。丁柔是陪伴太夫人解悶的孫女,本身又是晚輩,伺候祖母哪還有坐等品茶一說?坐等會把機會都浪費掉的。從走進院子,丁柔便做好了一切的準備,考驗從進門的第一步便開始了,一步都不能走錯。

  丁柔搖頭拒絕了,乖巧安靜的站著等候,一個多時辰姿勢並沒有松垮,還像剛開始那般,脣邊有著暖暖的笑容,站軍姿比現在難多了,這點苦對有過兩世經歷的人來說太小兒科了。比拼的是意志,雖然身體軟了些,沒前生柔韌強悍,但意志在,再站兩個時辰,丁柔也不會垮。

  “太夫人。”

  “嗯。”

  太夫人身子靠在墊子上,從窗戶可見丁柔的筆直的站姿,雖然丫頭媽媽也能站得住,但同丁柔不一樣,太夫人嘴角上揚,文麗遞上燕窩,“六小姐站了一個半時辰了,是不是讓她進來?”

  太夫人反問道:“你看丁柔如何?”

  文麗是從進丁府就被太夫人相中,雖然是下人丫頭,但一直跟在太夫人身邊,幾乎是太夫人帶大的文麗,“奴婢看六小姐挺好,穩重,聰慧,同原先不一樣了。”

  “太祖皇后曾說過,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太夫人移動了身體,靠得更為舒服些,“如果我是找個陪伴的孫女話,以丁柔那日的表現,足夠了,因我看了她今日的從容,又有了些念頭。”

  文麗不甚明了,她本身是下人,太夫人不說,她也不會多問,將翠玉額抹遞給太夫人,“是三小姐繡了孝順您的,以奴婢看,三小姐的女紅在小姐們中間是拔尖的。”

  因有了太夫人很喜歡的額抹,再加上劉姨娘苦苦哀求,太夫人才動了惻隱之心,動了教教丁敏的打算。當初劉姨娘養在太夫人身邊時,太夫人也教過,但終究抵不住青梅竹馬的情意,大太太何等精明,與其讓大老爺惦記著,不如直接收用了劉姨娘,只要肯為妾,離開太夫人身邊,還拿捏不住她?

  “三丫頭比她娘精明,我教不了。”太夫人搖頭,“我記得有個暗紅的來著。”

  文麗將精緻的翠玉額抹收起,太夫人是放棄三小姐了,“奴婢再找找看。”

  太夫人目光又落在丁柔身上,“她很聰明,很有眼色,也很懂事,甚至有種豁達歷練,我萬萬沒想過去莊子上一趟,頑石成美玉。”

  “美玉不好?”

  “不是不好,有句話說玉不琢不成器,我這輩子最大的憾事便沒養個女兒,一身……東西無人繼承。”

  “您看中六小姐?”

  太夫人脣邊的笑意略多了些,“那丫頭極力壓著自己,但還不夠,明眼人都看得出鋒芒,和田玉是天下最貴重的寶玉,為何?”

  太夫人一料一料的捻著佛珠,“有鋒芒不是不好,是會讓人心存警惕,丁柔欠缺的是內斂從容,太過鋒利,會讓身邊的人害怕自卑,尤其這種聰慧落在女子身上,六丫頭總是要嫁人的,世間男子怕是難以容忍夫人處處算無一漏,該裝‘不懂’的時候就得不懂。”

  文麗輕笑:“您真是一雙慧眼,奴婢瞧不出您說的,就看六小姐對那對晶亮有神的眸子,便覺得什麼事兒都難不倒她似的,六小姐的眼睛同柳姨娘最像,但一樣的眸子……卻……”

  “柳氏?”太夫人心念一動,嘆道:“是,神采不像,她長了一雙好眸子。”

  對大兒子丁棟的幾位姨娘,太夫人都見過,正式收房的姨娘會來拜見太夫人,對大太太安排陪嫁丫頭做姨娘,太夫人並不反對,其實她反對也沒用,柳氏柔弱順從,謹守本分,從不想著爭寵,太夫人也暗自感嘆過,大兒媳婦看人挺準的,在眾多陪嫁丫頭中抬舉了柳氏,只是柳氏生養的六丫頭丁柔,以前不像柳氏,現在同樣不像,反到有了些大兒媳婦的神采,不,同大兒媳婦是有不同,那雙眼眸更清澈隱含著一縷不服輸的韌性。

  文麗見太夫人笑容多了些,壯著膽子笑道:“您如果再不讓六小姐進來,好眸子就看不見了,六小姐畢竟是小姐之尊,不似奴婢站慣了。”

  “你呦,她給了你什麼好處?偏要你多嘴?”

  太夫人笑罵,“我看六丫頭的姿勢未垮,挺拔。”

  “您冤枉奴婢了,您就是磨礪六小姐,也不能一下子讓六小姐站暈過去吧,奴婢不信六小姐有個好歹的話,您不心疼?到時又怪奴婢沒提醒您。”

  太夫人將手遞給文麗,文麗趕忙扶著起身,手腳利落的收拾著,太夫人道:“讓她進來。”

  “是。”

  太夫人發話了,守在門口的小丫頭才挑開了簾子,“太夫人起身了,請六小姐。”

  丁柔闔眼緩緩的舒了口氣,站得久了腿腳有些麻,走路不大順暢,丁柔在迴廊下活動了幾步,嵐心、雅菊擔憂看著丁柔,想要上前攙扶,丁柔笑著搖頭,壓低聲音道:“你們一站就是一天,走路還不費勁,比我強。”

  雅菊愣住了,六小姐是開玩笑?嵐心在莊子上見多了,“六小姐,你又這般。”

  丁柔笑意盈盈,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好在沒上濃妝,要不然得和稀泥了,對著嵐心道:“快看看,有沒有髒東西?”

  嵐心認真的看著,直到瞧見丁柔越來越燦爛的笑容,才知道她又被六小姐耍了,卻也認真的搖頭道:“沒有,六小姐還像剛出門時——好看。”

  “你這丫頭,學會風趣了,很好,很好。”

  雅菊俯身給丁柔整理裙擺,六小姐對嵐心很好,不是那種虛情假意的慈悲,是將嵐心當成了自己的人才會如此。雅菊一直在丁府裡,見過三小姐如何善待婢女,是府裡公認的最好伺候的主子,但比之六小姐,雅菊說不上來,總是不一樣。

  丁柔示意嵐心和雅菊在外面等著,平復了一會兒,聲音帶笑:“祖母,孫女來了。”

  輕快的聲音,略帶些調皮,彷彿丁柔沒在外面等了將近兩個時辰,丁柔腳步不見一絲一毫的沉重,太夫人感到一縷微風拂過,丁柔含笑走進來,又彷彿一縷暖陽溫暖,文麗在帝旁明顯看出太夫人越來越彎的嘴角,太夫人是喜歡六小姐。

  “祖母。”

  丁柔跪下行大禮,古井無波的太夫人人眼底露出一絲詫異,這塊美玉顯然太超乎她預料,“地上涼,快起來。”

  文麗上前攙扶丁柔,“六小姐。”

  丁柔推了推文麗,示意她一會兒再起身,丁柔抬起眼眸,盈盈笑道:“祖母深知養生之道,孫女在您跟前是聽命的份,但今日……今日……”

  太夫人揚了揚眉,有些拿不準丁柔了,文麗看著有些著急,丁柔早就計劃好了,她是想跟在太夫人身邊,但也不是唯唯諾諾,太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拼命壓制本事性子也不得自在,本來在丁府就夠壓抑了,在時刻緊繃著,丁柔還沒選好丈夫嫁人,很可能被憋成內傷,前生的性子可以完善,但不能被壓制沒了。

  如果性子也變了,丁柔想不明白還算活著嗎?做別人活著又有意義嗎?太夫人恭順的孫女見多了,另闢蹊徑不見得不好,欲長留在太夫人身邊,她也得適應自己的性子,互相適應磨合,也不能全聽她老人家的話。丁柔道:“您起晚了。”

  太夫人愣神,文麗也嚇得不輕,誰敢如此跟太夫人說話?丁柔毫不懼怕太夫人陰沉著臉,小手抓住她的裙擺角,入手的細滑,丁柔判斷出好東西,太夫人絕對很有錢,這粒子很貴的。

  “一日之計在於晨,祖母,得早睡早起,清晨練練五禽戲,益壽延年,身體好了,您才能多磨礪調教孫女,將來孫女也可孝順祖母。”

  太夫人笑了,這次是真正的笑容,拽起丁柔:“你會孝順我多久?”

  “只要您不嫌棄,一輩子都成。”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2 01:4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3 03:24 AM 編輯

  第九十一章:仇怨

  寧靜的屋里,一粟初冬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傾灑進來,丁柔小心翼翼的為炕上沉睡的祖母掖好被角,點燃助眠的香料,晶瑩剔透的白玉香爐放在太夫人旁邊,蓋上雕刻得極為精致的蓋子,丁柔看了看香爐,又看了看炕上的太夫人,不愧是江南豪族出身,跟前的器皿擺設都很有講究,這尊小巧的玉香爐,有銀子也不見的能賣到,放在現代的話是價值不菲的古董。

    丁柔收拾了幾本經書,悄聲退出了睡房。文麗領著丫頭迎上來,屈膝道︰「六小姐」

    「輕聲,祖母睡下了。」丁柔壓低聲音,「一個時辰後去叫醒祖母,晚膳準備些清淡的,我瞧著這兩日她胃口不是太好。」

    「是。」

    陪伴祖母有一個多月,說是陪伴,其實照顧太夫人飲食起居,近在咫尺的書房,丁柔根本沒機會進去,不是陪著太夫人念經散步,就是給她念些佛教的小故事傳說,丁柔說話聲音悅耳,太夫人以前有些失眠,但丁柔念故事時,她總是很安心的熟睡,丁柔覺得自己就是來做丫頭的。

    一個多月逐漸摸透了太夫人的一些喜好,養生之道古來有之,丁柔找到過宋代的食譜,上面對如何養生有過專門的介紹,又結合太夫人的具體情況,丁柔對她更為用心,了解大秦朝歷史,太祖帝後的往事反倒淡了些,專心照料太夫人,真心假意,人老成精的太夫人定然分得很清楚,丁柔雖然打算借著太夫人在府里站穩腳跟,為將來謀得一份自主,但陪著久了,對太夫人倒是有了點感情,敷衍行事,豈能換來她的贊同?

    「奴婢看外面馬上要飄雪了,您這是」

    文麗見丁柔過緊灰鼠毛的斗篷,勸阻道︰「您是出門?」

    「我去看看母親。」

    丁柔跨出門,陣陣寒氣襲來,丁柔想了想回頭道︰「火龍也別弄得太熱,祖母喉嚨不太舒服,冰糖蓮子梨子涼一涼在給祖母用,別可著她性子,不然晚膳進得少了,半夜又叫餓,飲食沒個規律,傷身子。」

    「奴婢記得。」文麗將精致的玉手爐遞給丁柔,「您拿著,外面涼。」

    丁柔搖頭道︰「不用了,一會功夫就到,用不上手爐。」

    丁柔帶著嵐心去看望大太太,自從去照顧太夫人,丁柔從不曾疏忽大太太,萬不敢因太夫人而得意張狂,照顧祖母應當,給嫡母問安更是疏忽不得,自古婆媳間難免有些磕磕踫踫,大家族更是如此,太夫人再慈愛,大太太再孝順恭敬,兩人在丁柔眼里都是睿智的女人,同一件事看法有些不同,她們倒不是會撕破臉拌嘴,但存在心里更容易有心結。

    丁柔兩面說好話,到是讓她們的婆媳關系比往常親近了些,丁柔曾經自嘲的暗笑,她就是潤滑劑。

    「小姐,你怎麼不拿手爐呢?」

    嵐心握住丁柔冰涼的手,「你最是怕冷的,奴婢以為您今日不會再出門,就沒準備手爐。」

    丁柔抬頭看著天上絮絮紛紛飄落的雪花,天地間裝點成一片銀色,記起太祖皇帝那首抄襲毛太祖的沁園春雪,「銀裝素裹,分外妖嬈。」」六小姐。」嵐心很無奈,「你就是不要那手爐,拿著暖暖手也好,太夫人跟前那麼多好東西,都說給了您,您偏偏一樣不取,奴婢看前兩天太夫人都生氣了。」

    前兩日太夫人拽著丁柔整理首飾匣子,挑了幾件給丁柔,丁柔只取了最簡單的珍珠耳環,太夫人臉上便有些不悅,丁柔連著小意哄了太夫人兩天,太夫人才戳了丁柔的腦袋算是揭過去了。得了珍珠耳環,凡是去大太太處,丁柔從來不會帶。

    「手爐我用不起,嵐心啊,這時辰三姐姐,五姐姐都在母親跟前,我拿著玉手爐不合適。」丁柔拽著嵐心向主院走,笑盈盈道︰「有嵐心一雙溫暖的玉手,比什麼手爐都強。」

    「六小姐,您有笑奴婢。」

    「哪有啊,看看咱們嵐心這雙柔弱無骨的玉手,摸著真真是舒服。」

    「六小姐。」

    漫天飛雪中,雪地上留下四行越來越近的腳印跨進主院,小丫頭見是丁柔愣了楞,」六小姐安。「

    「嗯。」

    丁柔進了門,脫掉灰鼠皮的斗篷,暖了暖手,聽見東次間有談笑聲,丁敏悅耳的笑聲里帶著一絲嘲弄,丁柔皺眉問道︰「有客人?」

    「回六小姐,是新入翰林院的梅翰林的夫人。」

    梅翰林的夫人?同丁敏也不認識,她怎會一向有禮的丁敏怎麼會笑聲里帶著嘲弄?從東次間走出小丫頭,是大太太生跟前伺候的二等叫玉板兒,屈膝︰「太太讓您進去。」

    丁柔示意嵐心在外面等著,經過丁柔調教,嵐心說話行事有了長足的進步,很容容易同大太太跟前的丫頭打成一片,嵐心本身就是家生子,跟很多當差的丫頭都很熟悉,以往因美貌,嵐心怕同人交往,現在有了六小姐的保證,嵐心有了主心骨,雖然會遮掩些妝容,卻也不像原先,嵐心這一變化,好多管事媽媽的心思都活泛了,惦記著給子佷討了嵐心去。

    因丁柔陪伴太夫人,在大太太跟前也很有些面子,管事媽媽可不敢放肆,想著怎麼求了六小姐恩典是正經,不敢勉強了嵐心,何況嵐心長成得水靈,也得考慮自家能不能娶得起,沒成親之前六小姐護著,小姐房中的大丫頭萬萬不會伺候府里的老爺少爺,可這娶回去她們也得掂量掂量,沒點根基的不敢娶。

    「母親安。」丁柔彎了彎膝蓋,坐在炕上的大太太笑著抬手,「快起來。」

    向陪著自己說話的梅翰林夫人劉太太道︰「這是六丫頭,她孝順,一直陪著太夫人。」

    劉夫人看了一眼略顯的文靜,面容清秀的丁柔,「太太好福氣,養得孝順的好女兒。」

    大太太笑笑,「她是個好的。」

    劉夫人眼里閃過一絲詫異,來丁府之前早就將丁府女眷打聽清楚,除了嫁入蘭陵侯府的大小姐,只有五小姐是嫡女,方才五小姐也見過了,後來的六小姐好像挺得她喜歡,能陪伴丁府太夫人的小姐,料想不一般,劉夫人從手腕上退下珊瑚手串,給了丁柔,丁柔笑著推辭,「不用,不用。」

    「第一次見六小姐,心里歡喜著,拿著。」劉夫人態度堅決,「你不收的話,是不是瞧不起我?」

    丁柔看了一眼大太太,怎麼也得詢問頂頭上司的意見,太太太微微頷首,丁柔屈膝道︰「讓劉伯母破費了。」

    一句劉伯母拉近了雙方距離,不是稱呼官職,是長輩對晚輩的厚愛,萬一將來交惡,也不會拿見面禮說事兒,大太太抿了抿嘴唇,「你也別站著了,坐下說話。」

    丁柔坐在了丁敏身邊,沒像往常同丁姝一處,坐下後見丁敏眼里閃過的寒意,丁柔不覺有些心驚,她恨意怎麼會這麼大?莫不是梅翰林的太太得罪了她?

    她是第一次登門,以前沒見過丁敏,最近大太對府里的小姐管得很嚴,尤其是丁敏,幾乎被大太太從早到晚的捆在身邊,丁柔曾經私底下問過柳氏,大太太和丁敏說什麼,整天的在一處不膩?大太太對丁姝都沒如此用心過,柳氏常在大太太身邊伺候,會知道點消息,柳氏悄悄的告訴丁柔的話,讓丁柔對大太太更是心存敬畏,洗腦教育怕也不過如此,唯一好在一點丁敏是重生之人他,不一定被大太太教導傻了,不過丁敏再不謹慎些,難保不會被大太太探出究竟。

    端莊嫻雅的大太太品茶,對丁敏道︰「我方才沒說你,向劉夫人賠禮。」

    丁敏撒嬌般的笑道,「母親冤枉啊,是劉夫人讓女兒說笑話,女兒逗笑了你們,還怪女兒?女兒不依。」

    「劉夫人心善,梅翰林中正,絕不是笑話里的沒有求榮之人,劉夫人怎會怪罪我?」

    丁柔打量了劉夫人略帶一絲尷尬的笑意,看年歲劉夫人也有三十剛出頭,圓臉龐,細眉彎目,嘴邊總是露的一絲淡笑,顯得她很是和藹,因丁敏的話眼波中間偶爾閃過一絲厲色,雖然快,但丁柔察覺到了,珊瑚手串有些燙手,丁敏何必得罪她呢?

    丁柔有看了丁敏一眼,賣友求榮?莫不是前生梅翰林做了什麼對不住丁敏的事兒?否則怎麼會讓她如此記恨著,可今生梅翰林還沒做對不住丁敏的事兒,因前生宿怨就想著報復?對沒有重生機會的人來說是不是不公平?

    丁柔也不是善茬,惹了她的人絕對沒好日過,這點前夫和在精神病院養好的丁敏一定深有體會,今生仇怨今生了解,重生也好,穿越也罷,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誰知道能不能有下輩子?新生了有是一段不同的人生,何必總是糾結在過去?

    氣氛有些僵,丁敏的話只是讓大太太撩了撩眼瞼,丁柔便知道大太太也不太喜歡這位劉夫人,最主要是丁大老和同為翰林梅翰林並不太友好,丁柔笑盈盈道︰「方才三姐姐講了個笑話,我昨日也聽了個,不妨逗母親一笑?」

    大太太點頭道︰「不好笑的話,我饒不了你。」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2 01:4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9-3 03:36 AM 編輯

  第九十一章:爭鋒

  一則應景的笑話逗笑了大太太,劉夫人,陪坐的丁敏,丁姝帕子捂嘴輕起朱唇輕笑,展現出良好的教養,即便是笑,也有一定之規。劉夫人再才贊起丁家的小姐個頂個的出色,大太太笑著謙虛著,方才的尷尬接過,丁柔感覺出大太太的贊賞,微垂粉頰,不再顯示鋒芒,認真聽大太太和劉夫人閑談。

    閑談中總是有消息透出來,梅翰林比丁大老爺小了兩歲,趕不上年少便高中探花的丁棟,屢屢應試,直到六年前的大比恩科才中了三甲進士,外放天府四川某縣城做知縣,後因他恩師提攜,也趕巧縣城出了祥瑞,梅大人才能回京入翰林院,成為丁棟的下屬。劉夫人能言善辯,即便大太太對她始終有些疏遠冷淡,她也能說下去,丁柔對她有些佩服。

    方才丁敏出言嘲諷,她都沒拂袖而去,丁敏到底再恨什麼?賣友求榮?只聽劉夫人說起回京路上的趣事,因說的有趣,丁柔多了幾分心思,沿途的風土人情劉夫人說得條條是道,大太太略顯的親近些。

    「我們老爺好交友,談得來平輩倫交,回京路上遇見一位年輕的厚生從江南游學回京他年不過十八,中了舉人,明年大筆之年定會高中,可巧了他同我們老爺一個姓,這一路上我光聽著他們整日里談論經史子集」

    丁柔聽見淺淺的聲響,看向旁邊的丁敏,壓低聲音問道︰「三姐姐?」

    丁敏勉強笑了笑,「沒事,我沒事。」

    劉夫人不是媒婆當讓不會總是提起梅姓舉人的事兒,不過是借著他說沒梅翰林的品性忠厚交友廣闊,看重才學等等,從說起年輕的梅舉人的事後,丁敏臉便白了些,丁柔聽著這位梅舉人言行,耿直忠厚,不懂得變通,能在十八歲就高中舉人,才學不錯。曾有人說過明朝能中秀才相當于考入一流的大學。

    大秦取代明朝而立,科舉制度不曾用八股文,靈活多變許多,但也沒完全脫離千年的文化傳承,以古論今,也是從經史子集中出題,只是要求沒那麼變態死板。秀才不容易考取,舉人更是難上加難,多少讀書人熬白了頭也沒中舉,梅舉人

    「咳咳咳咳」

    丁敏咳嗽起來,大太太微微蹙眉,丁敏白著一張小臉,「女兒有些不舒服。」

    「你扶著她回房歇息。」大太太直接吩咐丁柔,「如她再不好,讓人來同我說,請大夫入府給她看看。」

    「是。」

    丁柔攙扶起丁敏,她的手臂又濕又涼,手里滿滿是冷汗,「三姐姐慢些。」大太太既然將丁敏交給丁柔,便是放心她的穩重,丁柔向大太太笑笑,扶著丁敏離去。

    屋外寒氣襲人,冷汗被涼氣一吹,丁敏打著哆嗦,因聽見梅舉人,丁敏想到前世,他是自己的丈夫,成親十余年,生養了一對兒女如果不是他輕信梅翰林,丈夫又怎麼會被關在天牢里她又怎麼會求助無門,蘭陵侯夫人丁柔讓她回家等消息,在等下去等來的會是查抄府邸干丁敏有幾分慶幸她不用受抄家的侮辱,只可惜自己的兒女婆婆是性子堅韌,會照顧好他們的兒女……

    「三姐姐。」

    丁敏身子一歪,身體的重量完全壓在丁柔身上,丁敏比丁柔重得多,丁柔注意腳下,猛然重量壓身,腳底下踉蹌,差一點將丁敏甩出去,穩住後扶住丁敏,「你……」

    她在哭,丁柔怔住了,丁敏在哭,嵐心,月茹上前,幫著丁柔扶著神情恍惚的丁敏,丁柔輕松了不少,簇簇的淚珠沿著臉頰滾過,丁柔看得出丁敏眼底流露的不舍,一絲悔恨。

    月茹給丁敏擦拭淚水,向丁柔歉意道︰「六小姐勿怪,三小姐是想起了傷心事,才會許是身子不舒坦。」

    「嗯。」

    丁柔也不多問護送丁敏回到繡樓,因上半月丁柔便搬去乘松園,原先的屋子便空了下來,丁敏回大太太,住進了丁柔原先的寬敞明亮的屋子,將丁柔不曾帶走的東西搬到廂房。

    同原先相比,鋪陳擺設更奢華些,隱隱透著幾許文雅,同樣是八寶閣,丁柔在是酸棗木的,而現在竟然是黃花梨,上面拜訪著一對白玉盤子,丁柔認出是前幾日丁大老爺賞給丁敏的,緣由就是丁大老爺壽宴上時丁敏不僅獻上了寓意步步高升的雙面繡小屏,還做了一首詩詞,贏得滿堂彩,丁柔記得作為大女婿的蘭陵侯趙鴻飛親臨賀壽,聽聞此詩詞,對丁敏刮目相看。

    知己知己?丁柔從白玉盤子上移開目光,蘭陵侯眼底知己之感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一直注意著丁敏的丁柔在旁邊看得很清楚,那首詩詞……丁敏兩世為人的話……那首詩詞不見得是誰寫的呢。

    哀婉動人,頗得婉約派詩詞的精髓,同壽宴的熱鬧有點不太符合,但丁敏成功的在蘭陵侯心里留下了印象,丁柔看向暖炕上的丁敏,該怎麼說她呢可憐可悲姐夫蘭陵侯趙鴻飛不是專情之人,蘭陵侯府富貴,但那一家子人不是一般人能應付得了的。

    丁敏顯然陷在回憶里,身軀不安的縮成一團,月茹為丁敏擦拭額頭的汗水,讓人弄的姜湯到現在還沒好,二等丫頭忙成一團,丁柔本想離去,但大太太等著她回信,起碼得等到丁敏無恙後才可離去。

    走到暖炕邊上,丁柔聽見丁敏小聲喃嚀,「是我的錯我錯信了她以為她……不會說」

    月茹湊上前去,「三小姐,您說什麼?錯信了誰?」

    「三姐姐說得胡話你也信?」丁柔推開了月茹,「看看姜湯好了沒?」

    「是,六小姐。」

    月茹不敢違背六小姐命令,丁敏突然抓住丁柔的手臂,睜大眼楮,哀求道︰「六妹妹……救救他幫幫我……幫幫我吧……」

    丁柔掐了丁敏人中,再讓她胡說下去,自己也沒個好處,被大太太知曉了,辛辛苦苦打下的根基都毀了,疼痛讓丁敏恢復了些,丁柔道︰「三姐姐是丁府三小姐,得母親看重,哪有能求到我頭上的?三姐姐太客氣了。」

    丁敏闔眼,拳頭扣緊,她還沒嫁給梅舉人,一切還不晚,丁敏後悔怎麼因劉夫人提起他就方寸大亂?今生不同了,她不再需要向丁柔搖尾乞憐,如果丁柔嫁了前生的他,是不是也有丁柔求自己那一日?

    丁敏再睜眼楮時,平靜了許多,虛弱的向丁柔笑笑︰「最近沒歇好,讓六妹妹跟著操心。」

    「無妨,三姐姐養好身子要緊。」

    丁敏無恙恢復了神智,丁柔輕描淡寫的安慰了兩句,丁柔有個天生的本事,感官比較敏銳,俗稱第六感比較強,誰對她是好意,誰在算計她,總是有所感覺,這項特長並未隨丁柔穿越消失,反倒比以前更強了一分,老天還是給了丁柔一點穿越女的待遇,感知比尋常敏銳。

    丁敏剛睜眼時丁柔變感覺一絲不同,不過丁敏總是在算計她,丁柔也不覺太奇怪,「三姐姐既然無恙,好好歇息吧,我去給母親送個信,省得母親惦記著三姐姐。」

    丁柔起身,輕笑︰「如果不是知道梅翰林的夫人,兒子還沒成年,還以為她是上門來說親的呢,滿口說著梅舉子,他才學再好能趕上二十二歲便高中探花的父親?」

    丁敏臉色一變,勉強應和︰「趕不上父親。」明年大比他落地了,並未高中,娶丁敏的時候也是舉子身份,再比後才中了進士,不知迎合恩師,本來進入翰林的機會白白錯過,去了都察院做了名小小的御史,後……

    「三姐姐是去年及笄的吧,母親定是不知將出色的三姐姐選誰為夫婿。」

    見丁敏臉色更加蒼白,丁柔笑意不改,丁敏敢算計她的話,這還是輕的,論年齡,丁敏你可耗不起了。丁柔轉身剛想出門,卻聽見有人滿口醉言侮語的指桑罵槐,「小蹄子,別以為跟了主子就張狂起來,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三小姐最看重的人小蹄子你那狐媚樣子兒給誰看?這可沒爺們憐惜你嵐心,我看應該叫小賤人,勾得柱子哥兒……」

    「嵐心,掌她的嘴。」

    丁柔站在房門口,「掌嘴。」滿屋子的丫頭發愣的看著丁柔,批里啪啦,耳光聲響,丁敏扶著月茹。

    「六妹妹……」

    丁柔回頭深幽的眸光掃了丁敏一眼,冷淡的道︰「嵐心是我的人,辱她便是辱我。」

    喝醉了翠煙被嵐心八九掌打得清醒了些,「三小姐,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六小姐打人了,奴婢再低賤是三小姐近前的丫頭,六小姐是不給您臉面,管到您屋里來了……哎呦呦,好疼好疼……」

    丁柔冷笑︰「看你這副癲狂樣兒,掌嘴都不能讓你長記性,你們還愣著做什麼?插了她去找周媽媽,打她一頓板子醒醒酒。」

    周媽媽擔著責罰奴婢的職責,最是鐵面無私,也是大太太信任的人,府里的丫頭沒有不怕她的,煙翠一旦去了周媽媽處,屁股準保開花,丁敏高聲道︰「六妹妹,你是要逼死我?」

  丁柔毫無懼色同丁敏相對,兩人第一次面對面的爭鋒……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2 01:43 PM

本帖最後由 frost6975 於 2015-11-22 02:00 PM 編輯

  第九十二章:威風

  “三姐姐身上虛弱,歇息幾日會好的,煙翠是個不分輕重的奴婢,得三姐姐的善意,便猖狂起來,如此下去如何得了?三姐姐沒聽見她滿嘴的混賬話?三姐姐雲英未嫁,身邊的丫頭滿嘴的污言穢語,讓外人聽去了,對您也不好,您即便寵著她,我和五姐姐還得顧著名聲。”。

  自從丁柔回府後,在丁敏面前很少顯露鋒芒,對丁敏有意無意的挑釁,大多是無視,丁敏沒想到因嵐心,丁柔會動了真火。丁敏示意月茹攙扶起自己,“六妹妹疼嵐心,和我疼煙翠是一樣的,煙翠心地不壞,是個忠的,行事仗義有義氣,我喜歡看重她這點,我便寵著她些,以後我管著煙翠,不讓她再胡說。”。

  柔弱的丁敏我見猶憐,身為姐姐如此對丁柔低聲下氣,如果丁柔不肯放過煙翠,囂張跋扈的名聲會傳遍整個丁府。雖然有大太太壓著,議論小姐遠比議論煙翠醉酒的人多。丁敏無力靠著月茹,此時她越是顯得虛弱,越襯得丁柔不敬姐姐,大太太一定會聽說今日的事兒,她如何都不會放心將丁柔嫁去蘭陵侯府,不怕大姐丁怡留下的人被得寵的丁柔收拾乾淨?

  記得前生丁柔尚未出嫁時,很忠厚老實,誰欺負到頭上都不敢出聲,除了侍奉大太太之外,不是在屋子裡刺繡就是抄寫孝經,就算大太太身邊得勢的媽媽都能逼得丁柔落淚,當初丁敏仗著太夫人的臉面,還給她做主來著,處處幫著她護著她,豈料她是有眼無珠,錯信了虛偽的丁柔。嫁去蘭陵侯府生了兒子後,丁柔全變了,慈愛,賢惠的名聲名揚京城,但是大姐留下來的人,被趕出了蘭陵侯府,最讓人佩服的是動手的不是丁柔,有侯府的太夫人,有侯爺,更有大太太。

  姐妹再見時,丁敏至今的都記得丁柔的改變,說一無二的性子,無人再敢冒犯她即便大太太對丁柔也是忌憚的,表現得很疼愛丁柔,以前說欺負丁柔的媽媽根本不用丁柔出聲,大太太會嚴肅的管教,丁敏直到重生後才明白丁柔是聰明的,一直都很聰明。

  丁敏眼睫沾著淚珠,“六妹妹,她是我跟前的丫頭,你放過她吧。”。

  丁敏這番唱念做打,丁柔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嵐心靠向丁柔,壓低聲音:“六小姐,也打過她了……”。

  “不行。”。

  丁柔冷冰冰的吐出不行兩個字,瞥見丁敏眉宇間的暗喜,丁柔順著她的心意道:“不是我不給三姐姐臉面,是煙翠今日太張狂了些,丁家家風嚴謹,她今日說胡話放過了,明日是不是別人也都學了她?母親為我們操碎了心,豈能為不長進的僕從憂心?沒規矩不成方圓,祖母,母親立下的規矩,凡是丁府的人都得遵守。”。

  丁敏抬頭見嚴謹的丁柔微微怔神,這話聽著很有道理討好了大太太,又能顯出丁柔的手段,丁敏再次感到眼前的丁柔不是前生,她已經完全猜不到丁柔的想法。

  丁柔不一樣了,與離開丁府時不同,同前生也不一樣……“六妹妹就不能慈悲些?”

  “慈悲善心也得分誰,什麼事兒,原本煙翠是三姐姐的大丫頭,如何處置她,按說當妹妹不能多嘴,只是今日……”。

  話語頓了頓,見所有的人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說話技巧很重要,丁柔繼續說:“她偏偏欺負到嵐心身上,我在莊子上養病時,多虧著嵐心伺候我安慰姨娘,煙翠辱罵嵐心,我豈能容得?況且三姐姐身子不好,屋裡的丫頭,不論是月茹,還是掃地打水的小丫頭,全都惦記著三姐姐,忙碌著,偏就煙翠喝的醉醺醺的回來,大放厥詞,她這樣輕狂的丫頭不給個教訓,明日還不得上房揭瓦?三姐姐,您心善,不忍處罰她,這事我來做,您只管安心養著便是”。

  丁柔環視四周的媽媽丫頭,無人敢同丁柔目光相碰,“你們都給我聽仔細了,好生照料三小姐要緊,誰再敢調皮惹事生非,煙翠便是下場。”。

  “帶她下去,二十板子一下都不能少,誰敢尋私情,哼。”。

  “不敢,不敢。”。

  兩位粗使的媽媽插起煙翠,去責罰處領板子,煙翠傻了一樣,歇斯底裡的哭喊:“三小姐……救救命……”。

  “堵上她的嘴,驚猶了三姐姐養病,她罪加一等。”。

  煙翠的逐漸模糊,丁柔緊了緊斗篷,向丁敏笑道:“三姐姐身子弱,就別為不爭氣的煙翠煩心了,回去歇著,我得給母親回話,看三姐姐的樣子……”。

  丁敏一咬牙眼睛一翻暈了過去,月茹驚叫:“三小姐,三小姐。”。

  “別愣著了,扶著三姐姐上炕,我去同母親說,請大夫入府給三姐姐把脈。”。

  丁柔很無奈的嘆道:“三姐姐的身子也太弱了些,年下病折了壽元,倒是我的不是,總是病著,這壽元怕是……”。

  丁敏眼角一跳,如果被大太太認為體弱多病,怎麼可能會選她照顧大姐的兒女?蘭陵侯府也不會娶個體弱的小姐,蘭陵侯不能擔著克妻的名聲,原本是想讓人知道囂張的丁柔逼暈了姐姐的,丁敏剛一被扶上炕,便睜眼拽著要去見大太太的丁柔,也顧不得裝虛弱了。“為我這點小事不值得驚動母親,勞師動眾太麻煩。”。

  “這可不成,不讓大夫請脈,萬一三姐姐身子有事,我哪承擔得起?還是叫大夫的好。”。

  丁敏死死的拽住丁柔。“我方才是被煙翠那賤婢氣得,一口氣堵著,身子沒你看起來那般虛弱,養兩日就好了,外面風雪大,又是這個時辰,何必再折騰,鬧得府裡不得安寧呢。”。

  丁柔執意不從,丁敏是說了又說,頻頻表示她真的沒事,甚至還要下炕讓丁柔放心,丁柔這才按住了丁敏的肩膀,淡笑道:“我聽三姐姐的,明日身子不爽利的話,三姐姐一定要說,別什麼事都忍著瞞著,母親一定不會虧待咱們姐妹的。”。

  “您歇著,我去見母親說說三姐姐狀況,總不好讓她惦記著。……”

  丁柔領著嵐心離去,丁敏彷彿抽乾了渾身的力氣,癱軟在暖炕上,從再見丁柔開始,她就沒占過便宜,細想丁柔說話行事,丁敏有懷疑,她還是丁柔嗎?她彷彿從沒想過嫁去蘭陵侯府,丁敏後背冒著冷汗,難不成她也有自己的機緣?可丁柔表現出來的又不像,丁敏輾轉反側想不明白,丁柔到底怎麼了?

  去大太太屋裡的路上,嵐心不放心的道:“您何必為了奴婢讓三小姐記恨著,府裡誰不知道三小姐最寵煙翠。……”

  丁柔輕笑:“我也是最寵嵐心。”。

  六小姐哪都好,偏就愛調笑她,嵐心臉皮薄,每每都會被弄得面紅耳赤,六小姐每當這時候都會露出讚賞的目光,說什麼美人,美人。嵐心就不明白了,她皮囊再好,也沒六小姐吸引人,就如同六小姐叫自己讀書識字時說過的,紅顏再好總有老去的一日,腹有詩書氣自華,六小姐經常這麼說,才色雙全才是紅顏美人。

  丁柔握住嵐心的手,安慰般的拍了拍,更像是占便宜,道:“到底是姐妹一場,如果今日能讓她想明白算是全了姐妹情誼,嵐心啊,與人為善,也得分人,丁敏想得太多,被……”。

  被前生束縛住了,丁柔語氣一變,“煙翠粗俗被三姐姐寵得不知輕重,哪趕得上我們嵐心?”。

  “六小姐,奴婢……奴婢……”。

  說了再多,以六小姐的性子,不是為她的話,絕對不會出手懲罰煙翠,是讓府裡的人都知道,她是六小姐最喜歡的丫頭,誰敢欺辱嵐心,丁柔不會眼看著嵐心吃虧。

  “大太太不會說六小姐?。”

  丁柔自信的笑笑,“娘說過,大太太養大庶女不是為了作踐,我是丫頭養的,可也姓丁,是丁府的小姐,精明些懂事些,母親也會有衡量,起碼不會白瞎了我這份聰慧,母親用得上,丁家也用得上,何為家族?何為世家?一個人渾身是鐵,能打幾顆釘?才學再高,無姻親裙帶幫襯著,也施展不開。”。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是得道的人非要提拔姻親好友,而是他需要幫襯,他也只會信任自己人。

  古代宗族有時比忠君還重要,家族若想興盛,是靠所有人努力,光靠著嫡子嫡女撐場面,宗族不過是外強中乾,毫無根基底蘊。大太太是聰明人,籠絡住聰慧的庶女,也好為丁家聯姻,女兒蠢的,為了名聲配個一般的人家罷了,萬一有個懂事明理的,親事上會考量一番,出嫁女攏住了夫家,對仕途正處在上升期的丁大老爺是助力,隨便婚配庶女,不管是瘸子,傻子,或者為了銀子,當家夫人的名聲壞了,誰敢同這樣的夫人相交?

  對丈夫的名聲也是有影響的,虎毒尚且不食子,親生女兒都能待價而沽,違背了千百年的禮儀道德,德行有虧,上峰豈會重用?

  “六小姐丁柔。”在丁柔和嵐心走過後,傳出一聲低嘆聲。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4 10:07 PM

  第九十三章:試探

  丁柔回到大太太屋裡,梅翰林的夫人正巧出門離府,丁柔屈膝:“您好走……”,大太太親自送她,命身邊的大丫頭喚做胭脂的相送,梅夫人毫無被冷落的惱怒,笑盈盈的還問起丁敏的狀況,唏噓了一陣方離去。

  大太太不大喜歡梅翰林的夫人,或者是不大中意梅翰林。丁柔邁步去去見大太太時,在門口丫頭笑著攔住了,“六小姐,李媽媽同太太有話說,太太讓您稍等一會。”。

  這時候有話說,不是說梅夫人便是說她,丁柔恬淡的一笑,“好……”察覺到嵐心擔憂的目光,丁柔自信的笑笑,過了一會,就見李媽媽親自挑開門簾,“太太叫六小姐。”。

  丁柔點頭進去,大太太斜躺在百花不落地暗墊子上,重新換了一身半日的軟緞銀絲襖,一條邊棉布裙子,頭上的收拾大多除去,帶著暗紅色額抹,小丫頭手持美人捶跪在踏板上捶腿,同方才會客時端莊高雅相比,此時松乏自在許多。

  “母親。”。

  丁柔彎了彎膝蓋,站在了大太太身邊,大太太身子挪了挪,“坐吧。”。

  “是。”。

  如果換成丁敏,一定會代替小丫頭伺候大太太,丁柔乖巧坐在炕上,大太太不出聲,她也不答話,任由大太太似有似無的目光打量著,丁柔也不會顯得侷促不安,平時該如何,現在就如何。

  一刻鐘後,大太太屋子裡的落地鐘定准點報時,丁柔眼瞼輕微的一顫,落地鐘帶著鳥鳴,太祖帝后是不是帶著百科全書穿越的?等到鳥鳴聲消失,丁柔聽見問話:“你看梅翰林的夫人如何?”。

  大太太不提丁柔做主懲罰了煙翠的事兒,反倒問起了梅夫人,是因煙翠或者丁敏不值得一提?還是重要放在後面再問?丁柔一瞬轉過許多念頭,以多日觀察大太太不是因庶女拌嘴相爭,便方寸大亂的人,府裡的一切事情沒什麼能瞞得過她。

  丁柔仔細的斟酌話語,“女兒看梅夫人八面玲瓏,擅於與人相交,說話行事顯得很親近,遇見尷尬之處,也有法子回轉,即便受些冷遇也看不出不快。”

  “說重點。”。

  “是。”。

  丁柔抬眸飛快的掃過大太太,見她端起炕桌上的茶盞,寬著茶葉,丁柔知道這是考驗,考驗自己是不是真正的懂事太蠢的庶女只能當棋子用,但是太聰明的庶女同樣不成,丁柔同丁姝只差了半年,壓嫡女一頭是找死,大太太有的是辦法讓擺弄她。

  “女兒以為梅夫人最好的一點,是臉皮厚,沾上了甩不掉。”……”噗。”。

  大太太咳嗽起來,丁柔笑著接過她手裡的茶盞,放在炕桌上。”母親順順氣。”。

  “你這丫頭這張嘴不饒人兒……”大太太笑罵丁柔,“好在沒外人,被人聽了去,可如何得了?”。

  丁柔額頭被戳了一下,不疼,足以表示大太太對丁柔的親昵,話不能光聽表面,最重要是其中的內涵,丁柔笑盈盈的道:“在母親屋裡哪會有外人?”。

  大太太脣邊的笑紋越深了此,“就這些?”。

  丁柔道:“女兒眼皮子淺只能看出這些來。

  多餘的話,她也不敢同大太太說,梅翰林的夫人心思細膩,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只要聞到一點血腥便會想盡辦法套話,她不是可推心置腹之人,梅翰林能從縣令到翰林,其中必定是有緣故絕不僅僅是因座師提攜,所轄之地出了祥瑞翰林院在天下人眼中可是好地方,雖然熬一輩子也不一定能入閣,或者得皇上信任,但進了翰林院就有機會。

  大太太見純然的丁柔,看不出一點的異樣隱瞞,嘆道:“你能想到這一點很不錯了,方才這話我問過妹兒,你猜她說什麼?。”又是考驗?丁柔想著丁姝的性情,不回答是不成的,在一起相處的姐妹,性情上會了解些,此時不說話,會引起大太太的疑心,丁柔學著丁姝的聲音。”母親,我不喜歡梅翰林夫人。”。

  大太太拍著丁柔的手,“好,好,六丫頭,惹質蘭心。”。

  “五姐姐天真浪漫,是善是惡,分辨更為敏銳。”。

  “姝兒就這點好處,趕不上你聰慧懂事。”。

  大太太眉眼含笑,對丁姝也認命了,丁姝只要分清善惡坐得穩當家夫人就成,大太沒沒指望丁姝像大女兒,也不想她像丁柔,聰慧懂事,察言觀色不是天生的,是練出來的,其中的苦楚不足同外人說。

  丁柔笑了笑,“我很羨慕五姐姐的敏銳。”。

  丁柔也不是鐵人,總是滿身武裝的衝在最前面,她也會覺得累,也想讓人護著,棲息在人胸口,總是緊繃著神經,步步算計,她也會厭煩,但此刻她不能不算,許是的等到選好了夫婿,嫁人會輕鬆些。不算計,命運就得被人擺布,比起辛勞,丁柔更不喜歡被人擺布,爭也要爭出一分自由來,我命由我不由人,不是光喊口號就成的,點點滴滴的滲透改變,才可光明正大的走出丁府。

  “姝兒被我寵壞了,往後你得多提點她。”。

  丁柔哪敢答應,提點丁姝一句,大太太定是會惱怒的,笑盈盈道:“是五姐姐提點我才對。”。

  大太太眼裡閃過一絲讚賞,李媽媽此時進門,屈膝道:,“回太太,煙翠罰過了,方才三小姐讓人扶著煙翠回去……”我不是說將煙翠送出去養病嗎?”。

  見大太太眉宇間的不悅,李媽媽忙解釋道:“三小姐親自來了,說她如何離不得煙翠,老奴一想煙翠的父兄都不成器,娘又是個嘴碎的,煙翠被送出去,指不定就一時想不開尋了短,太太宅心仁厚也不忍見煙翠落難,三小姐又是苦求,說一定管教好煙翠,老奴心一軟,留下了煙翠,太太恕罪。”。

  “算了,左右是個不懂規矩的小蹄子,既然敏兒親自去了,又下了保證,教訓也給了,此事……”。

  大太太瞟了丁柔一眼,丁柔忙恭謹的道:“一切唯母親做主,女兒是瞧不上煙翠輕狂樣兒,再加上污言穢語得辱罵嵐心,絲毫不顧身子有恙的三姐姐,我氣不過,才代替三姐姐罰了煙翠。”

  大太太不在意的嗯了一聲。”左右是個丫頭,罰了便罰了,敏兒心腸軟了此,我成全她這份善待丫頭的心意。”

  大太太抿了抿鬢角,丁柔後背繃緊,大太太手也不是乾淨的,漠視人命,她做得習慣,左右不過是個丫頭,要她生便生,要她死便死,丁柔看著李媽媽伺候大太太用茶,恭順的李媽媽在府裡甚是有地位,對大太太忠心耿耿,會因丁敏幾句苦求就違背大太太命令?方才大太太眼中劃過的厲色不是對卑賤的煙翠,而是丁敏……

  不對,被丁敏寵著的煙翠是留在她身邊的定時炸彈,大太太定是暗示過李媽媽,萬一丁敏來求情,就放過煙翠。放在丁敏身邊的人,不見得是大太太的人才有用,煙翠同樣是顆好棋子。

  丁柔越想越覺得慈眉善目的大太太深不可測,在太夫人面前溫良恭順,雖然有智慧有謀略,但顯得敦厚些,如今看來,大太太絕非等閒人可比,丁敏絕對算不過大太太,如果前生推測正確的話,丁柔又是何等的聰慧?在太太眼底下步步算計,最終徹底擺脫大太太擺布。

  丁柔很佩服她,只可惜今生她尚未來得及綻放,被丁敏挑唆歪了,如此推斷,丁敏重生的日子一定不短,應該是丁柔心智尚未成熟時便重回過去了。

  丁柔陪著大太太說了幾句話,起身告退,大太太道:“新配好的人蔘丸子你給太夫人帶回去。”。

  “是,母親。”。

  丁柔捧著人蔘丸子離開,李媽媽輕聲問道:“主子,六小姐如何?”。

  “很好……”大太太勾起嘴角,“真不知道她是如何想通的,柳氏是個有後福的,最近兩月怡兒身子好轉了些,全靠了丁柔,這事我記著。”。

  “看光景再過一個多月,大小姐就臨盆了。”。

  “是啊,明日我去寺廟上香,你多準備些布施銀子,怡兒一定得平安……”

  “大小姐是有福氣的。”。

  李媽媽安慰大太太,能得主子一句很好的評價,六小姐將來不會差了。主子是心狠,但卻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六小姐幫了大小姐忙,主子永遠會記得,娘家侄女總是說起六小姐的好處,李媽媽轉瞬有了決定,不妨讓她跟著六小姐,六小姐今日能護著嵐心,只要忠心,六小姐不會虧待身邊的人,李媽媽沒兒沒女一輩子,只有一個侄女,盼著她過得好,跟對主子。

  回到承松園,丁柔脫去半日的斗篷,先回自己屋裡冷靜冷靜,今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思緒有些凌亂,沒精力應對太夫人,一個兩個都是人精兒,丁柔捂著額頭,怎麼就掉到這裡?就不能多些蠢人兒?小說裡描寫的大家主母不都是挺極品的嗎?怎麼輪到她了,不僅是庶女不說,少用點心思都不成,這日子過得精彩……”六小姐,太夫人讓奴婢給您送兩件大髦。”。

  丁柔嘆了口氣,又來事了,太夫人給的大髦,她敢穿出去顯擺嗎?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4 10:08 PM

  第九十三章:攤牌

  文麗笑盈盈捧著兩件流光水大髦進門,放在丁柔眼前,一件猩猩紅,寶石釦子,一件月白色銀狐狸毛皮,珍珠釦子,不僅外面的皮子好,裡子用是柔軟的錦緞,拿出任意一件來,價值不菲。

  文麗道:“太夫人去年得得尚好皮子,後讓錦繡坊的師傅做了兩件,方才太夫人醒了聽說您去給大太太請安,想著您穿得單薄,命奴婢將大髦找出給您送來。”。

  丁柔輕撫大髦,這得大多少的狐狸等野生動物才能做得出?文麗見丁柔,繼續笑道:“太夫人說六小姐哪都好,偏就太見外,您可是太夫人的親孫女,又孝順懂事,太夫人疼您些,您儘管安心收著,太客氣了太夫人也會不悅的。”。

  文麗不僅送來來的大髦,手爐也送了兩個,都是玉石做成的,一匣子珍珠墜角,一套翡翠頭面,占據了半邊暖炕,丁柔見過世面,但珍珠翡翠,華服美飾擺在面前,她是女人,哪會不心動?

  “祖母是。”丁柔念頭轉過,“是打算出門?……”

  文麗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過兩日,太夫人應邀去陳大人府上,他同陳府太夫人是多年的老姐妹了。”。

  “陳大人?是吏部侍郎陳大人?”。

  “是。”

  丁柔漾出一絲笑意,“回去同祖母說,我一會親自去叩謝她。”。

  “是。”

  文麗屈膝離去,返回太夫人身邊,捻著佛珠的太夫人問道:“她收下了?”。

  “您給的賞賜,六小姐焉能不收?奴婢瞧著六小姐很喜歡,說是親自向您磕頭,奴婢估摸著收斂好東西便會過來的。”。

  太夫人捻著佛珠的手頓了頓,向後靠去,“她什麼話沒說沒問?……”

  “六小姐問起了您是不是打算出門?奴婢照實說了,按理說六小姐應該不知道的。”。

  此時太夫人嘴角才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六丫頭精著呢。”。

  丁柔收下了,她會不會被這此外物迷住?如果一會來諂媚討好,太夫人會覺失望。身居她這位置,更為看孝心,太夫人要強了一輩子,不希望她臨老時再養個為因富貴孝順她的孫女。丁柔聰慧過人,風華內斂,卻能偶漏崢嶸,是塊美玉、太夫人有心雕琢,才會頻頻試探……”六小姐,您都看了好半晌了,是不是收起來?還是給五小姐送去些?”。

  嵐心對擺弄時而擺弄首飾,時而輕撫大髦的丁柔問道見丁柔將翡翠十八子手串帶到手腕上,顆顆碧玉的珠子很襯丁柔,“六小姐帶著手串好看,留下吧。”。

  丁柔將胳膊抬高,水潤泛著銀光的翡翠手串是在現代價值百萬以上,後來她富貴了,首飾雖然多,但價值上遠比上太夫人隨手賞的,大秦翡翠不像後世值錢,但這套翡翠頭面做工精緻足以彌補不是玉的缺陷……”好看嗎?”。

  “好看。”。

  嵐心道:“文麗姐姐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您對太夫人太客氣了。”。

  丁柔褪下手串,輕笑道:“是太客氣了。”。

  “那都留下?。”嵐心試探的問道,見丁柔盈盈目光裡,道:“奴婢不是貪財,是為六小姐委屈。”。

  “委屈?我委屈什麼?錦衣玉食,有人伺候的日子,還委屈?。”丁柔笑著反駁,嵐心心疼六小姐回到丁府後步步小心謹慎,再難見到在莊子上自信的六小姐“您就是委屈了。”。

  丁柔拉住嵐心,見她淚眼盈盈的樣子,搖頭道:“你還記得給五姐姐送去,我往常說得話你記住了,嵐心你今日忘了一點五姐姐並不缺這些,母親給的,祖母賞的,比這些多而且貴重。”。

  送去了反倒會有麻煩,嵐心看出丁柔是不準備收下,丁柔緊皺眉頭思索,嵐心道:“收也不是,送也不是,太夫人這哪是賞賜?……”是添亂來著,丁柔眉間松緩開,鬱悶盡去,“我有打算在出嫁前陪伴孝祖母,可隔三差五的試探,我實在是有些膩歪,不願再費心思,不能總是被動等著祖母出招。”。

  丁柔從炕士起身,“走,去見祖母。”。

  “這此東西?”。

  “先放著。”。

  既然太夫人隨便就能拿出這些來,是個有錢的主兒,在意的不是這些富貴耀眼的東西,丁柔是不是真心孝順,不想用富貴買來孝順,陪了她一個多月,太夫人還在試探,丁柔厭煩了,她是想要藉著太夫人謀得將來自主,但也不是非太夫人不可。總是時不時的試探,隔著心思,再真誠的真心都能被她想歪了,這般相處下去也沒意思,丁柔還不如離開,再想別的法子。

  這世上就沒有純然真心,誰能說自己沒有一絲雜念?丁柔來到太夫人房中,守在門口的小丫頭進屋通傳,文麗親自迎出來,見丁柔已往尋常的衣著,害死那件半日的披風,屈膝道:“太夫人請六小姐進去。”。

  丁柔笑著點頭,解開披風,向太夫人歇息的東屋走去,走過八寶閣,掩開棉布簾子,太夫人坐在暖炕上,炕桌放著一盞罩紗燈,一本經書,太夫人翻看經書,捻動手腕處的檀木佛珠。

  丁柔先看了看太夫人的臉色,建康紅潤,精神狀態也不錯,“噗通,一聲丁柔跪在暖炕前鋪著的羊毛地毯上,鬆軟的地毯也不覺得咯得慌,太夫人知道丁柔進門,是來叩謝賞賜,雖然一直看經書,對丁柔有一份在意,突然見丁柔跪下,目光從經書上移開,說道:“你做什麼行此大禮?我疼你憐惜你,賞了些穿戴,原本是我嫁妝,將來是要分給你們的,六丫頭,快起來。”。

  跟進來的文麗有太夫人暗示,打算上前攙扶丁柔起身,丁柔搖頭制止了文麗,抬眸同太夫人對視,“祖母不喜孫女的話,大可不必留孫女在跟前伺候。”。

  丁柔此舉超乎人老成精的太夫人意料之外,太夫人撂下臉,“你說什麼?”。

  在太夫人打量下,丁柔不躲不閃,不慌不忙,鎮定的重複問道:“祖母可喜歡我?”。

  “不疼你,喜歡你,我會給你……”。

  太夫人在丁柔盈盈水目下停口,咽下了後半句話,丁柔眼眶有些微紅,她很少哭,一直是堅強的,但丁柔不是不會哭,原本她看不上動不動就流淚的女人,有句話說都好,眼淚是女人最有力的武器,丁柔聽後付之一笑,不懂其中的深意,經歷現代的事後,丁柔反思過後,才明白眼淚的重要。

  丁柔有算計,但對太夫人不能說沒有真心,真心不見得就能換來真心,丁柔抽泣,摸了摸眼角,“您明明曉得孫女的庶出身份,還總是賞一些孫女無法穿戴的首飾衣物,您是打算亂了綱常倫理?亂了府裡的規矩?太祖皇后曾下明旨意,除非生母早逝,嫡母疼愛庶出乎女才可記在嫡母名下,否則庶女永遠都是庶女。”。

  太夫人無力的嘆了口氣,心思被戳破了她本應當惱怒的,可看丁柔軟弱含淚的模樣,她心疼得緊,往常說什麼丁柔一直是笑盈盈,再難也都帶著笑,笑著陪自己念經,笑著聽自己嘮叨,笑著照料自己起居,有時她心情不悅,丁柔笑著寬慰,太夫人從丁柔回府後,就沒見過她淚眼朦朧,“六丫頭,我”。

  丁柔倔強仰著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孫女知道自己身份,從不妄想如大姐姐,五姐姐那般,孫女陪伴祖母,一是聆聽祖母教誨,二是為祖母盡孝,雖然孫女也有些心思,但對祖母從不曾有任何壞心,您何必總是為難孫女?”。

  一個多月觀察,丁柔摸清幾分太夫人的脾性,今日才敢攤牌,不僅杜絕頻頻的試探,還可讓太夫人心疼,是真真正正的愧疚心疼。

  太夫人拽起丁柔,第一次將丁柔摟進懷裡,“六丫頭,不哭,不哭,祖母疼你的。”。

  拍著丁柔後背,太夫人滿眼的疼惜,庶女不易,還如此試探她,大兒媳什麼性子手段,太夫人看得明白,丁柔不能行錯一步,旁邊還有個時刻找她彆扭的丁敏,丁柔太不容易了……“我也是普通女子,看著好東西也想要,您知不知道我每次都忍得很辛苦?。”丁柔紅著眼睛,從太夫人懷裡冒頭,委屈般的撅嘴,“知道您好東西多,也不能總是考驗我的定力,紅塵中人七情六慾,我都有的。”。

  丁柔略帶抱怨的話語,說了她是普通人,想要穿得好戴得好,也想過光芒萬丈,也會嫉妒嫡出小姐,世人有的她都有,但她唯一好的一點是知道本分,不會藉著太夫人疼愛,亂了嫡庶規矩,擾亂丁府秩序,太夫人從沒被孫女責怪過,也沒誰敢在她懷裡放肆,又沒養過女兒,只覺的身軀似麻花般扭捏的丁柔,讓人疼惜得緊……“喜歡就留下,誰像你這般心思重?你母親心裡有數,妹兒好東西比你多,且性子純良,不在意你得那點穿戴,也不像你鬼心思一堆。”。“就因五姐姐對我好,我更不能讓她沒臉,我們是姐妹,都是丁府的小姐。”

  丁柔趁此機會表明心意,她將丁姝當成姐妹看,太夫人緊了緊手臂。“東西你留下,你既然知道是丁府的小姐,是我的孫女,穿戴上就不能短了誰去,一會讓文麗給她們也都送穿戴過去。”。“讓祖母破費了。”。

  丁柔靠在祖母懷裡,她也可以歇一歇了。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4 10:09 PM

  第九十五章:秘聞

  前世丁柔母親軟弱,她撐起整個家,孝順母親,照料妹妹。今生丁柔將柳氏當做母親,雖然柳氏在盡力保護她,但大多的事情幫不上忙,照樣得靠丁柔一人,丁柔從未享受過被人護著的滋味,也從未軟弱的趴在別人懷裡。

  “我年歲大了,打算要個可心的丫頭在跟前。”太夫人輕撫丁柔額前的劉海,“我一輩子沒養過女兒,怕把你寵壞了。”

  丁柔向太夫人懷裡信任般的靠了靠,輕輕的嗯了一聲,懶得再多說什麼,享受起這一刻的靜謐。太夫人眼角含笑,心知丁柔很難被寵壞,她的主意多且堅定,太夫人寵她給她的穿戴首飾,不是她最想要要的,自在不被嫡母隨意擺布命運,選個好男人嫁了,才是丁柔所求。

  多日的相處下來,太夫人有些為難該給丁柔選個什麼樣的夫婿?太老實耿直了,不成,太精明了也不成,因丁柔的庶出身份,勛貴主母是做不得的,可惜了她這份穩重聰慧。

  太祖皇后因隱王之亂,將嫡庶劃分的更為嚴格,無論多得寵,多有才學的庶出子女,除非生母早逝,嫡母兒女不多,才會記在嫡母名下。不像以前的規定,所有子女都在嫡母名下。

  雖然同樣稱呼母親,但在族譜上記載是妾柳氏生女——丁柔。除非在丁柔及笄上族譜前,柳氏病逝,才有可能藉著太夫人的名義,將丁柔記成大太太的女兒。

  柳氏萬事不擾,不爭不搶的,丁柔又很孝順,回府後很少有生病,身體比以前要好。雖然不太得寵,但在眾多姨娘中,柳氏地位很穩固,不是最受冷落的人,每個月也輪上一次服侍丁大老爺,柳氏緊跟大太太,有在太夫人面前得寵的丁柔,倒也沒什麼不長眼色的人欺負她,柳氏只盼著丁柔能有個好姻緣,此生便了無遺憾。

  膩歪了好一會,丁柔從太夫人懷裡爬出來,將碎發攏到耳後,從未撒嬌的丁柔滿臉羞得通紅,三十好幾的心智還在太夫人懷裡撒嬌,暗自唾棄自己,尷尬的向旁邊挪了挪身子,垂著腦袋,“祖母,我餓了。”

  太夫人笑著吩咐:“擺晚膳,我同六丫頭一起用。”

  “是。”

  文麗領著小丫頭擺晚膳,四冷四熱,四葷四素,一碗按照魚丸子湯,飯香撲鼻,菜色食譜早安排好的,裡面鵝肝是丁柔最喜歡的一道菜,不應放在晚膳裡,是後來才改的,丁柔抬眼,向太夫人感激的一瞥,淨手後,默默用膳,鵝肝被丁柔消滅了大半盤

  太夫人嘴角上揚,以前丁柔跟個大人似的,不肯多說一句,不肯多行一步,以為她是少了活潑,今日看來,丁柔也有些小性子,這才像是豆蔻少女,太夫人看著更覺歡喜些。

  用過膳後,太夫人對文麗道:“明日再做一次鵝肝,我愛吃。”

  文麗為太夫人遞上膳後茶水,屈膝清脆的道:“是,六小姐明日會同您一起用?”

  “嗯,陪著祖母用膳。”

  丁柔臉上再難見方才的靦腆害羞,恢復往日的從容,嘴角微微翹起,梨渦含著一抹暖人的笑意,“同祖母一樣,我也喜歡吃,鵝肝做得很地道。”

  反倒讓文麗愣住了,太夫人看著浮著的茶葉,“後陪我去趟陳府。”

  “是,祖母。”

  丁柔正色的應了,一向不愛出門的太夫人主動去吏部侍郎陳大人府上,不光是為了見老朋友,丁大老爺高升,太夫人再難深居簡出,官場上的裙帶姻親之外,還有同年,故友。

  丁府老太爺致仕前是帝師,不便外出,有些以前的關係網只能靠太夫人維持聯繫,並逐漸的交給長子丁棟,做當家太太的不僅僅是主持中饋,教養兒女,在丈夫不方便出面時,太太的最用更大些,閒聊拜訪能拉近彼此的距離,討得上峰太太的歡喜,對丈夫的仕途大有益處。

  精明的太太還能從閒談中得到有用的信息,今日來拜訪的梅翰林夫人便有有心結好大太太,只不過大太太沒看上她罷了。太夫人命文麗再取了幾件大髦,首飾,平均分給兩房的孫女,等到文麗走後,太夫人噙著笑問道:“滿意了?”

  丁柔笑道:“是祖母疼愛姐妹們,她們一定能感到祖母的慈心。”

  “你喲。”太夫人戳了戳丁柔的額頭,斂住臉上的笑意,向後靠了靠,手臂搭在丁柔肩頭,”你且記得女子該軟該媚的不能強撐著,多少巾幗英雄不懂此道,給了柔弱美人可趁之機,遠得不說,太祖皇后為了太祖皇帝能順利的逃過朱元璋設下的陷阱,親自帶人引開追兵,受了重傷,在鄉間冒充農婦養病了一年有餘,直等到太祖皇帝打敗朱元璋後,才被接回,可那時一統南方的太祖皇帝已經忘了當初的誓言,身邊有美妾伺候侍寢,驅趕大元後,定都燕京,大封功臣之後,太祖皇帝便迫不及待的冊天下第一美人立為皇貴妃,寵愛隱王,太祖皇后獨守中宮,多番的辛勞比不上皇貴妃的幾滴眼淚,滿含情意的一瞥。“

  丁柔第一次聽太夫人說起太祖帝后的往事,聽得極為認真,妻子跟著他受苦受難,造反爭奪天下時,隨時都會喪命,等到功成名就了,卻寵愛皇貴妃,以為被封為皇后的妻子便不會難受委屈?憑什麼熬過困難危險後,該享福了就得獨守空房?看著丈夫寵愛別的女人。

  丁柔為太夫人按摩肩膀,“後來呢?”

  “你很想知道?”太夫人眉梢微挑,丁柔不欲隱瞞,“孫女敬仰太祖皇后。”

  “皇貴妃恃寵而驕,給隱王求得最大最富庶的封地,太祖皇后忍了,隨後因一言不合,皇貴妃同當時的太子妃爭吵,太子妃當時身懷六甲被太祖皇帝罰跪,最終小產生生的滑落了男胎兒,傷了身子,太醫斷定再難有身孕,太子妃是為了太子,因此當今皇后雖然無子,但後位穩固,皇上雖然后.宮嬪妃很多,但無一人能威脅皇后之位。”

  “太祖皇后忍了?”

  “沒有。”

  太夫人打開炕上的櫃子,從裡面取出一個木盒子,鄭重的交給丁柔,“裡面放著殘卷手札,有些記載了當年的秘聞,太祖皇后去世前,焚毀手記,並將許多記載她同太祖皇帝的書籍燒毀,世人再難當初的事兒,只記得太祖帝后因撞天婚結緣,豈不知最後太祖皇帝是被……不說了,男人都一個樣子。”

  丁柔捧著木盒子,“我會好好保存。”

  太夫人按住丁柔的手,“太祖皇后說過,女人不為難女人,太祖皇帝忘了以前的海誓山盟,沒有皇貴妃也會有別人,你可認同這句話?”

  丁柔點頭,“大漢開國皇后呂皇后對付戚夫人的太狠了些,最可惱可恨的是漢高祖。“

  太夫人嘆道:“當時那場血雨腥風的隱王之亂,京城勛貴折損大半,有人謾罵太祖皇后天下第一毒婦,我記得她只是輕笑,說出順昌逆亡,一句簡單的都殺了的懿旨,朝中官員人人自危,菜市口彌漫的血氣一月未散。沒當初的信陽王妃助陣,太祖皇后很很難做到。”

  “盒子裡裝得是殘本,是老爺不忍太祖皇后手札被毀,偷偷留下的,我看了大半輩子,有些話始終猜不透,今日將手札給了你。”

  太夫人摸了摸丁柔的臉頰,“信陽王太妃是唯一知道當年事兒的人,她是太祖皇后的入室弟子,也有人說她為太祖皇后之女,往後你萬一有機會遇見信陽王太妃,不可當她面提起太祖皇后,知道嗎?”。

  “孫女沒什麼機會遇見信陽王太妃。“

  丁柔抱緊了盒子,目光彷彿能穿透時空,看見高坐在鳳座上的太祖皇后,輕描淡寫誅殺盡不服從之人,在她身邊站著得應該是信陽王太妃,同樣巾幗不讓須眉的傑出女子。以丁柔如今的身份,很難見到信陽王太妃。

  “往後的事兒誰說得準?蘭陵侯府太夫人去了信陽王府,聽說見到了信陽王太妃,半月前信陽王太妃入宮面見萬歲後,信陽王太妃不再深居簡出,念經禮佛,有時會出門赴約,沒準哪一日,你能見太妃。“

  樹欲靜而風不止,諸皇子儲位相爭,會因信陽王太妃外出赴約而越發的激烈,是因丁敏給蘭陵侯太夫人寫的?那篇疑似金大俠九陰真經的到底有何用處?

  丁柔可不信武俠小說裡描寫的武功會現世,那篇一定是太祖帝后留下的,是惡作劇?丁柔有些想不明白,心不在焉的陪著太夫人說了幾句,伺候她安寢後,丁柔迫不及待的捧著盒子離去。

  在丁柔走後,太夫人睜開眼兒,輕輕嘆息一聲,將太祖皇后手札給丁柔不是一時興起,她遍觀幾個孫女,只有丁柔合適。被子向上拉了一下,太夫人重新闔眼,丁柔應當從裡面學到點什麼,可惜了庶出的身份決定丁柔的命運,如果是嫡出或者記在大兒媳名下,丁柔將來怕是……太夫人睡熟,而丁柔房中的蠟燭亮了一夜。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4 10:11 PM

本帖最後由 frost6975 於 2015-11-24 10:11 PM 編輯

  第九十六章:舊事

  丁柔屋子裡的燭光亮了一夜,清晨時嵐心雅菊進來時。丁柔後背靠著椅子,手中拿著明顯被火燒過的殘卷仔細辨認上面的字跡。

  一夜功夫丁柔的眸纏繞著血絲,臉色也有些發白,透著熬夜後的倦怠。

  雅菊和嵐心都是大丫頭,雅菊以前還伺候過柳姨娘,又是大太太賞給丁柔的,地位比從掃地丫頭直接提拔起來的嵐心要高得多。可嵐心不離不棄的跟著丁柔,論起親疏遠近,雅菊趕不上嵐心。丁柔對嵐心是親近,對雅菊侍中帶著一絲的戒備,她如果想得到丁柔的信任,還得看往後的表現。

  雅菊很知分寸,從不同嵐心相爭,或者過分的親近丁柔,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兒,丁柔不由得對雅菊高看一眼。摘掉燈罩,掐滅將要燃盡的紅燭,雅菊勸道:“六小姐仔細身子。”

  嵐心純善,本不是囂張的人,感念丁柔對她的善意,心裡裝的都是六小姐,同雅菊相處得也不錯,互相謙讓知曉分寸,少此勾心鬥角的算計,根本吵不起來。丁柔教導她認識幾個字,也被丁柔私下了調教過,她知道丁柔步步走得不容易,更不會讓丁柔為小事煩心。

  “六小姐,您再熬夜,奴婢說不得告訴柳姨娘去。”

  丁柔抬眸看著面前撅嘴得嵐心,拍了拍臉頰,“準備涼水,我清醒清醒再說。”

  “奴婢不是說笑的。”

  嵐心了解丁柔,昨日熬夜,今日沒看完殘卷,她還會熬著,況且丁柔要強,不願讓身邊人感覺虛弱倦怠,會表現的很精神,她今日得陪著太夫人,一旦有空的話,丁柔首先想到得是繼續看殘卷,不會想著歇著。

  “文麗姐姐說了,明日您得陪著太夫人出門,讓奴婢準備穿戴,您精神不濟,太夫人也會擔心,因您耽擱了行程怎麼好?”

  “好了,嵐心,我記得了。”

  丁柔將殘卷收好,熟手拿起毛筆,在嵐心的鼻尖點了點,“就你話多,不許同姨娘說起。”

  嵐心不顧鼻尖有了黑墨點,“六小姐不僅得記下。還得答應奴婢,否則奴婢就去找柳姨娘來。”

  雅菊讓小丫頭捧著銅盆,伺候丁柔梳洗,見嵐心的嬌憨之態,眼底劃過一絲羨慕,不僅是因嵐心長得好,更因為丁柔對嵐心的親昵信任,丁柔點頭後,嵐心燦爛的一笑,雅菊徹底怔住了,她以前知道嵐心長得好,今日才發覺嵐心的美貌在府裡。雅菊偷瞄起用清水洗臉的丁柔,她將如此美艷丫頭留毫無防備的留在身邊?

  “雅菊,你來給我梳頭。”

  “是。”

  丁柔坐在楠木的梳妝檯前,鴨蛋形狀的鏡子印著她和雅菊,從雅菊眉間,可看出她的疑惑,丁柔又看了看整理被辱的嵐心,輕聲道:“容貌是父母給的,嵐心是個有志氣的,我曾經答應過她不為妾,不為繼室,做嫡妻原配。”

  雅菊梳頭的動作頓了頓,同樣聲音很低:“不是奴婢多嘴,嵐心長成那樣,萬一哪日改變了想法呢。”

  丁柔脣邊含笑”抽出首飾盒,挑了跟答子,遞給身後的雅菊,“梳理個簡單的便好”今日不出門。”

  “是。”

  雅菊動作麻利的挽了個寰,插上白玉答子”又挑了一對玉、石耳環為丁柔帶上,試探問道:“六小姐穿珍珠紅斜襟攢子如何?”

  丁柔雖然首飾衣物不多,卻也講究搭配,很會穿戴,襯托出丁柔的氣質。雅菊跟著丁柔學了不少,丁柔不僅自己打扮合宜,身邊的丫頭尤其是雅菊,嵐心也穿戴搭配合理,有空時教導嵐心雅菊識字,或者說些粗淺的道理。

  倒也不是為了顯示與眾不同,丁柔此舉用意一是身邊的丫頭氣度能展現小姐的儀態,二是識字才可明理,開拓眼界,少些愚昧的念頭,丁柔吩咐做事省心,不用事事講得明白。

  萬一丫頭長得好,氣質佳更容易被人看上,男人都是有獵奇的心思,萬一將來她們爬床背叛了,丁柔不是沒考慮過,丫頭是她教導的,加上前生活了三十多年,丁柔對大太太和太夫人這類內宅打滾一輩子的人心存警惕,但對她親自調教出的丫頭,和分不清珍珠的丈夫,丁柔也不會嫁。

  服侍丁柔穿上褶子長裙後,雅菊俯身撫平裙擺,丁柔輕聲道:“如果她聰明的話,就不會改變想法,我身邊不留蠢人。”

  雅菊心一顫,後背冰涼,六小姐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雅菊想到了大太太,她曾經眼看著大太太將自持姿色勾引老爺的婢女發賣出去,而且找的人牙子,雅菊對丁柔更為恭謹,慈善的小姐可欺,厲害心狠的,只能敬畏著。

  丁柔見雅菊睫毛輕顫,眼底閃過一絲厲色,太祖皇后說過女人不為難女人,丁柔也認同男人變心移情不會因為某個女人,只是那人恰好出現罷了,更應該惱恨負心薄倖的丈夫,但丁柔心眼兒小,比不過太祖皇后豁達,勾引丈夫的女人她同樣不會放過,這是她同太祖皇后最本質的區別。

  從手札上看出,隱王之亂後太祖皇后囚禁了太祖皇帝,軟禁在宮中的太祖皇帝受盡她的折磨,太祖皇后卻饒過皇貴妃,沒像呂維對待戚夫人,不過寵愛皇貴妃的太祖皇帝廢了,親生兒子死了,皇貴妃活著也不見是好事,但丁柔如果是太祖皇后的話,她會逼瘋皇貴妃,讓她直接把太祖皇帝的根去了,然後成全他們的真愛,上了許多女人的男人,丁柔不稀罕,覺得好髒。

  三妻四妾的古代,功成名就的帝王,並不能成為他變心的理由。如果太祖皇帝不是穿越的,丁柔也許會原諒他,在現代受得是一夫一妻教育,回到古代,現代的教育就都忘記了?或者太祖皇帝只記得對他有用的東西?打著適應古代的口號,安撫慰籍古代女人,讓她們知道什麼叫愛情?

  真是好笑,古代人未嘗不懂感情,可歌可泣至死不渝的感情,大多在古代,相比較來說現代人更為冷漠。受過封建士大夫教育的男人都沒像太祖皇帝一般無恥,他們好歹敬重嫡妻髮妻,可太祖皇帝丁柔想著手札上大學記載,恨不得去他的陵墓前痛罵一頓,實在是太過分了,什麼皇貴妃讓他重新恢復年輕?什麼是最讓他心底觸動的女子?什麼是最了解她雄心壯志的女子?把他當天,當成天神的女子?

  都是藉口,如果毀了皇貴妃的容貌,不知道太祖皇帝還敢不敢同滿臉刀疤額皇貴妃廝混。因太子妃小產,再難有孕,太祖皇后當著滿朝重臣的面甩了偏聽偏信護著皇貴妃的太祖皇帝一巴掌,太祖皇帝大怒逼著她向皇貴妃認錯,否則就廢了她皇后的位置。也就是從那刻起太祖皇后才徹底對他失望,才會安靜的獨居中宮,或者去落鳳山賞景,彷彿怕了囂張跋扈縱橫六宮的皇貴妃。

  在后位最不穩的時候,太祖皇后將信陽王調到京城,丹陽鐵騎就隱藏在落鳳山中,在太祖皇帝為皇貴妃慶祝生辰,大赦天下之際,太祖皇后突然帶著騎兵奪了燕京九門,逼宮奪位。後隱王叛亂,得兩家王府支持,朝野上下也都大多支持太祖皇帝最疼愛的隱王,太祖皇后再次舉起屠刀,那句不服者殺,實在是太帥了。

  經歷過戰火的太祖皇后,可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逼到絕境的反戈一擊,所綻放出來的光芒,足夠遮蓋住任何人。何況還有她如今的信陽王太妃,為太祖皇后出謀劃策,勸說丈夫信陽王忠誠太祖皇后,甚至為當今陛下出生入死,如果不是她警覺的話,隱王的刺客會結果太子的性命,當年她才二十歲,兩位女人,一對師徒掀起那段血雨腥風,山河為她們變色,所有反抗的人在她們刀下悲鳴。

  “不服的便死吧。

  因當初信陽王王妃這句話,大秦朝死了一半的官員,用血腥手段徹底清除了隱王的勢力,才有可能使得當今陛下在太祖皇帝活著的時候,穩坐帝位。

  隨後蒙古鐵騎犯境,太祖皇后智退強敵,信陽王王妃她隨著丈夫信陽王遠征草原,以鐵馬連環計滅掉了北元,也只有她敢於疆場生子,產後箭射帥旗。

  丁柔昨夜看得大多是簡體漢字記載,難怪太夫人說過有此地方看不明白,簡體字和繁體字始終是有區別的,殘卷的後半部分,太祖皇后是用拼音寫的因被火燒過,有些字母不夠清晰,翻譯本來就很難,在丁柔還得猜測確實的拼音字母,更是費工夫。

  丁柔出了廂房,搬來承松園後,她就住在離著太夫人最近的廂房。在承松園樹下,站著一名鬍鬚花白的老者,披著玄色大髦,下邊露出一雙藏青厚底棉靴,國字臉,五官中正。微微弓著腰顯出一分老態,那雙眸子炯炯有神,有種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感覺,他是曾經的帝師之一,最為佩服太祖皇后的丁老太爺,也就是丁柔的祖父。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4 10:13 PM

  第九十七章:女配

  丁柔入承松園陪伴太夫人有一個多月,期間只見過老太爺兩次,一次是去給他磕頭,告知他,丁柔會住在承松園,另一次是扶太夫人去書房見丁老太爺。

  當時老太爺怕是沒注意丁柔,而丁柔的注意力都被書房裡的書籍吸引住了,想著何時才能隨便看書。太夫人勸老太爺按時時歇息,丁柔偷聽到幾句,果然如同她原先推測的,丁老爺另有重任,奉太祖皇后遺命,整理書籍,等候編書的機會。丁老太爺六十有一,不知能不能活到皇上下令編書的之日。

  想到老太爺的年齡,丁柔不覺額頭有幾道黑線,當今陛下今年是六十正壽,二十五歲正式登基,改年號文熙,丁老太爺比陛下大一歲,卻是帝師之一,太祖帝后用人真是大膽,說是帝師,還不如說是皇帝的伴讀。

  既然再碰見了,相距不遠,丁柔不能當做看不見,雖然丁老太爺的根本沒瞧上她,丁柔彎了彎膝蓋行禮。再抬頭時丁老太爺被小廝扶著回書房去了,配角就是配角,丁柔就沒感覺她有穿越光環,別的穿越女只是行個禮,都能讓人看出不凡,或覺得溫暖,或覺得靈動,或覺得灑脫,總之尋常處事都能看出不同旁人的個性,然丁柔行禮,丁老太爺算是漠視般拂袖而去,沒留下一句話,丁柔自嘲的輕笑,這年頭當女配也不容易。

  遇見女主時女配都是惡毒的,智商都是負數,見到男主都是花痴型的,似打不死的小強找女主的各種麻煩,挑撥男主女主的關係,女配種種腦殘作為總是能成全促進男女主角的愛情進展,用歇斯底裡,或陰狠毒辣,或無恥襯托出女主的或大度,或善良,或純真美好,或淡然低調,或靜謐賢淑,至於結局好一些的女配身心遭受嚴重打擊後,向一直被男主保護的女主跪求原諒,壞一些的是再被男主凌虐,各種慘,各種死,沒人會同情女配。

  重生的丁敏明顯是女主路線,知道所有人的命運,得丁府大老爺,老太爺看重,前兩日丁大老爺還將丁敏叫去書房,在府裡的小姐只有丁敏踏進過書房,隨後大太太賞了因丁敏懂事賢孝厚賞了她,丁柔去看柳氏時,聽她說過一嘴,大老爺贊丁敏目光敏銳,大太太也因丁敏的建議賺了些銀子,丁敏不是女主,誰是女主?

  丁柔自嘲更重,她費盡心思才勉強在府裡站住腳跟,各種小心翼翼,勉強得了太夫人一分慈愛,被丁敏各種防範,府裡人都說丁敏大度寬和,善良嫻熟,說以前的丁柔不顧姐妹情誼,傷害善良的丁敏,現在好不容易被丁敏感化得幡然悔悟,但小性子難改,是個厲害的,遠遠趕不上三小姐和善寬厚。在任何劇本裡,丁柔上看下看都是女配,保命保護智商要緊。

  丁柔暗下決定絕不能同女主喜歡上同一個男人,絕不能搶男主,遠離男主,女配智商業協會正常些,做女配不見得不好,時不時的給丁敏弄點挫折,丁柔倒要看看丁敏能不能最終同男主花好月圓,世上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不缺,擦亮眼睛,照樣能從找到合適的男人,也不一定非得選男主不可。

  “六小姐。”嵐心提醒神色越來越詭異的丁柔。

  “沒事,給祖母請安去。”

  她也曾想過做女主,但無論從哪個方面看,她都更適合做惡毒自私的女配,女主的善良謙和,純真美好等特質,丁柔真的沒有,誰讓她委屈了,哪怕此時丁柔都會想盡辦法報復回來,心眼小兒加上自私,怎能成為給男主溫暖的女主?受過情傷的丁柔還指望著別人溫暖呢,她可沒心情去等候浪子回頭。

  剛一進屋,文麗迎上來,屈膝道:"太夫人讓奴婢告知六小姐,今日她去佛堂祈福,不用您陪著,六小姐晚膳時再過來。”

  丁柔微怔後,笑盈盈說道:"既然祖母如此吩咐了,那就請文麗姐姐多費心,祖母再有吩咐的話,你一定要知會我一聲。”

  “六小姐請放心,奴婢記得。”

  “祖母膝蓋不好,你記得提醒祖母不可在佛像前跪得太久,心中有佛,佛祖菩薩法身千萬,一定能感受到祖母的誠心。”

  “是。”

  丁柔從嵐心手裡拿過一對裡子是羊毛絨的護膝,遞給文麗,“我的女紅僅僅是過的去,好在護膝穿在裡面,針腳有些稀鬆,是我孝敬祖母的一分心意。”

  “奴婢會交給太夫人。”

  護膝很厚,松花色的錦緞上沒繡任何的花樣,僅僅在邊緣繡了一道波浪形狀的花紋,樣式簡單得很,六小姐比三小姐的女紅差得很遠,但三小姐從未想著給太夫人繡個護膝,六小姐的心意太夫人一定會想明白。

  丁柔又不放心的交代了幾句後,才離開太夫人屋子。文麗將護膝遞給太夫人,見太夫人摸來摸去的,眉宇間帶著一分欣慰,文麗笑道:"奴婢給您用上?”

  “難為柔丫頭了,我看著她的針線比以往長進,花紋繡得很好。”

  文麗抿嘴偷笑,在太夫人眼裡六小姐哪塊都好些,幫著太夫人穿上護膝,問道:"有哪塊不合適?用不用奴婢修改?”

  太夫人在屋裡踱了幾步,笑著搖頭:"哪塊都好,以六丫頭仔細的性子,即便看上去不夠精細,穿戴起來是又舒服又暖和,她怎麼可能算不到?往常給我捶腿時,早就看好了。”

  文麗扶著太夫人重新坐下,輕聲道:"因六小姐孝順,您才會格外疼惜她,知曉她熬夜,不讓她陪著您。”

  “誰說得,我是怕她在佛堂打瞌睡,對佛祖不敬。”

  太夫人反駁,文麗笑盈盈的應道:"是,是,是,您是怕佛祖菩薩怪罪六小姐。”

  回到廂房,丁柔還想去看殘卷,嵐心擋住丁柔,“六小姐,是不是擺早膳?”

  用過早膳後,丁柔在歪在炕上,許是昨夜熬夜太累,太祖皇后殘卷餘下的大多是拼音,看起來太費勁,丁柔原本就沒打算一口氣看完,看到拼音裡說的撞天婚同太祖皇帝秦天定情,丁柔預先知道結局,再看開始甜蜜的愛情怎麼都覺得彆扭,他們在現代就是一對恩愛的讓人羨慕的夫妻,魂穿到元末,一個是販私鹽的窮小子,一個算是書香門第的小姐,因為在杭州西湖斷橋上,原本的兩個人相撞同時落水,等到被人救起時,已經換了芯。

  為了能同原本的丈夫在一起,太祖皇后同家裡鬧過,吵過,最終因裝撞天婚,成全了他們,太祖皇帝起家時,除了販私鹽時的積蓄外,大多是妻子的嫁妝……

  丁柔手慢慢的鬆開,腦袋枕著墊子,合上了眼睛,嵐心悄悄上前,撿起落在地上的殘卷,知道丁柔重視,仔細的放進木盒子裡,將木頭盒子放在丁柔身邊,為丁柔蓋上錦被,放下幔帳退出去,丁柔眼睛撩開一道縫隙,拍了拍木盒子,安心得補眠。

  太祖皇帝不算是鳳凰男,天下是一刀一槍得拼出來的,他失敗過,頹廢過,太祖皇后一直不離不棄的陪著他,直到統一南方之前,他們之間患難與共的感情很深,太祖皇后曾在手札上記載過,穿越都不能讓他們分開,還有什麼可以隔開他們?答曰,功成名就後的女人,絕色美人。

  “我恨你,下輩子咱們相見不相識。”

  睡夢中的丁柔不安的蹙起眉頭,腦子裡畫面凌亂,許久不曾出現的前生畫面擾亂熟睡的丁柔,丁柔身子縮成一團……

  “六小姐,您醒醒,六小姐。”

  丁柔猛然坐起,擦了擦鬢角的汗水,丁柔長出一口氣,“何事?”

  “方才大太太讓人傳話,四姨太太設宴,請小姐們去隔壁府上玩上半日。”

  四姨太太是大太太守寡的四妹妹,夫家是皇商,家私豐厚,在南邊有個兩座珍珠場,專門為皇上進貢珍珠,據說南邊還有若干的生意,因不耽擱獨子科考,她決定搬回京城,投奔娘家二姐,也就是大太太。剛一見面時,四姨太太出手闊綽,給每位姑娘一整套珍珠頭面首飾,丁柔從她的打扮穿戴上看出,他們家確實很富庶。

  僅僅半個月,不知她用了什麼手段,將丁府旁邊的原來是都察院御史的宅子買下來,同丁家做了鄰居。四姨太太雖然是皇商,但在內務府掛過號的,獨子又中了舉人,住在丁府旁說得過去,四姨太太豪爽好客,常邀請丁府的小姐,去府上做客,今日又下了請帖,丁柔猜想是得了好東西顯示一番。

  想到那位舉人表哥,丁柔脣邊含笑,他長得很好,翩翩佳公子,身上毫無商人的精明,顯得儒雅文弱,在初次見面互相行禮時,丁柔明顯感到他對丁敏得欣賞,似有似無略帶好感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丁敏,頗有成為丁敏護花使者的意思。

  丁柔重新換了身衣服,穿上太夫人賞得猩猩紅的大髦,嵐心滿意的笑笑,丁柔說:“我如何都是養在太夫人身邊的小姐,出丁府會客,不能讓太夫人沒面子,同一件事在不同的地方,處置是不一樣的。”

  丁柔適時的教育嵐心雅菊,在府裡不能同姐妹們顯擺,但出了丁府,哪怕是姻親之家,她都不能穿得單薄讓太夫人沒面子。

作者: frost6975    時間: 2015-11-24 10:17 PM

  第九十八章:愛慕

  收拾整齊的丁柔先去佛堂知會太夫人一聲,這時辰去四姨太太府上,定得鬧到很晚才能回來,又叮囑了文麗幾句,丁柔才帶著嵐心雅菊去大太太院落中,同姐妹們一起出門。

  大太太讓人知會丁柔,顯然是同意丁柔出門的,對於丁柔的穿戴,伺候過大太太的雅菊能看出她微不可聞的一絲滿意,六小姐想得做得合了大太太心意。嵐心另有念頭如同六小姐說過的,大太太對她冷淡,並不是壞事,對她太熱情了,反倒得多當心。

  比如明人的三小姐丁敏,她同丁姝一左一右的陪著大太太,丁敏雖說不會主動搶丁姝風光,但丁敏比她們年長兩歲,本身又懂得打扮,丁怡給的珍珠發釵珠光繚繞,搭配一身得體衣裙,豆蔻少女亭亭玉立,氣質婉約柔和。因最近意氣風發,又得大太太和丁老爺寵愛,丁敏身上自然流露出自信,越發襯得那溫潤如水的眼眸波光動人,姐妹中間,旁人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丁敏身上。

  無關嫡庶,丁敏此時是惹人讚賞的,波光瀲灩偶爾閃過一分靈動,丁柔暗自感嘆,自信的女人最為動人。姐妹到齊了還不見大太太動身,丁柔猜想莫不是四姨太太還請了二房的姐妹?

  正這麼想著,門外傳話了:“二太太到,四小姐,七小姐到。”

  二太太一襲大紅牡丹花條金線小襖,下穿羅裙,繡鞋頂端粘著兩個魚眼睛大小的珍珠,挽著墜馬髻上金光閃閃,一金絲金鱗的步搖隨著二太太腳步而搖晃,金鳳口中銜著一串小顆珍珠,最難得是珍珠不是乳白色,泛著淡淡的紅,珠子掃過二太太發鬢,同耳朵上帶的珍珠耳環交相呼應,二太太脖子上帶著銜著寶玉的項圈,通身的貴氣逼人,腕上的金鐲子,手指金戒指樣樣精美。

  跟在二太太身後的四小姐,七小姐也穿戴富貴奢華,三人同來,晃花了丁柔的眼睛,“二嬸安。”

  丁柔屈膝,看了看身上的衣物首飾,對比二太太顯得寒酸了些,因去四姨太太府上二太太才如此打扮?不想讓四姨太太看不起。不知是為了丁家,還是為了心中的怨氣。

  記得四姨太太暫住在丁府上時,言談間小看了二房的財力,憐惜四小姐穿的單薄,身子弱,多送了兩株老人蔘,一整盒人蔘丸子,並送了一件新式樣的大髦。讓二太太很是沒臉。

  丁柔抬眼向四小姐丁瑜看去,一身華麗的妝容,掩蓋了她溫婉柔弱惹人垂憐的氣質,一雙似喜似悲的水眸中露出點點怯意,彷彿又多了幾分期待,丁瑜得了四姨太太的東西,回去沒少吃苦頭,有太夫人鎮著,二太太也不敢太過虧待庶女,充其量受幾句言語的委屈,為了二房的臉面,二太太可沒少下血本,丁瑜,丁雲穿著都是錦繡坊專門做的衣物,價值不菲。

  錦繡坊曾經是太祖皇后的產業,後太祖皇后過世,留給了信陽王太妃,大秦朝數得上城鎮都有錦繡坊的分店,雖然大戶人家都養著繡娘和針線上人,但大多人家以穿錦繡坊的衣服為榮。隨著深入了解錦繡坊,丁柔很佩服太祖皇后,女人的銀子是最好賺的,錦繡坊走高端路線,每一月必會推出新品,而且只有區區一件,引得富商重臣夫人追捧,全國就一件,就衝獨一無二,也有人花大價錢買回去。

  女人愛美虛榮的心裡,無論古今都一樣,衣服有錦繡坊,胭脂水粉有豆蔻閣,丁柔再次懷疑太祖皇后是不是將百科全書裝腦子裡魂穿過來,如今這兩處都屬於信陽王府,光指著錦繡坊,豆蔻閣賺得銀子,信陽王完全可以不要俸祿銀子,不怕皇上罰他俸祿。

  “信陽王殿下前兩天在燕京城行凶,被御史彈劾,皇上罰了信陽王殿下半年的俸祿,聽說老太妃罰信陽王跪了祖宗牌位,狠狠抽了他兩鞭子。”

  丁敏巧笑嫣然說起新鮮事兒,“若我說是御史多事死板,信陽王殿下是為了救人才揍人的。”

  二太太顯然沒聽過,感興趣的問道:“怎麼回事?”

  “是安陽伯府的小姐氣不順,路過的小姑娘衝撞了她,信陽王殿下是路見不平把刀相助,豈料御史多事,信陽王殿下被老太妃掬在王府裡,不準他再出門,京城的小姐看不見英氣逼人的信陽王殿下心裡不知如何怨恨糊塗的御史,怨恨安陽伯府的小姐。”

  丁敏娓娓道來,丁柔眯了眯眼睛,安陽伯府的小姐指得是落鳳山遇見的素日仇敵李曼茹,她的脾氣一點都沒改,那位上書的御史不是糊塗,是有人在背後示意,到底是誰?信陽王府為勛貴之首,有丹書鐵卷,有戰功,太妃又同太祖皇后,同當今陛下牽扯很深,無論哪位皇子都不能忽視信陽王府,拉攏不成,便打算搬開?不對勁,御史上書是有人指使,指使的人許是信陽王老太妃為了讓孫子在府裡

  “安陽伯府的李小姐被人記恨,六妹妹想必很高興。”

  丁柔笑盈盈道:“三姐姐提以前的事兒做什麼?往事我早忘了。”

  丁敏同樣帶著笑意,“你想得通透,李小姐如果得了教訓,也不會像現在這般不敢出門了。”

  “我說怎麼聽說,原本得寵的李嬪娘娘突然被皇上冷落了,原來落在安陽伯府得罪了信陽王上。”

  二太太顯示消息靈通,丁敏說得是民間,她說得卻是宮裡的事,丁柔見二太太上楊的眉梢,不覺又絲好笑二太太真愛出風頭,和同樣含笑的大太太的目光相碰,丁柔忙規矩老實起來,大太太瞥了一眼垂頭的丁柔,說道:“別讓我娘家妹妹久等了,咱們起身過府去,耍上半日,也能松乏些。”

  “二弟妹,我娘家四妹原先在閨閣裡就得寵,出嫁後我那妹夫也是疼惜她,只可惜”大太太嘆了口氣:“她福薄,妹夫就突然去了,她守著家業,教養獨子不易,不要強拔尖些,也守不住這份產業,在南邊來往得又多事商賈,她說錯什麼,看在我們妯娌往日的情分上,原諒她有口無心之過。“”大嫂放心吧,我不會同四姨太太計較。”

  二太太抿了抿發鬢,很少見大嫂示弱,是為娘家妹妹有些不得體的言行操心,大太太娘家如今勢微,比不上她的父兄,況且她的嫡親妹妹嫁去上黨侯府,雖然般配得是嫡次子,但據說在侯府裡很有臉面,父親如今做了廣州知府,二太太底氣足更足。

  大太太,二太太相扶出門,眾小姐跟在身後,雖然只是一墻之隔,但也預備下外出的馬車,丁敏上前主動扶著大太太上馬車,大太太笑道:“敏兒,同我一處。”

  “是,母親。”

  丁敏踩著小凳子上了馬車,二太太上了同一輛馬車後,對大太太笑道:“大嫂子真真是疼三丫頭,一刻都離不得。”

  丁敏奉茶,笑盈盈道:“是我離不開母親,在母親更前能學到許多,眼皮子不會僅僅盯著銀子錢財,我一直想如大姐蘭陵侯夫人,大姐才名賢惠之命滿京城,誰不贊一聲大姐品貌雙全,贊母親會教養女兒?大姐才是真真正正的侯爺夫人。”

  二太太臉上的笑意有些僵硬,訕訕道:“幾日沒見,三丫頭越來越會說話,越來越招人疼了,是大嫂教的好。”“二弟妹且別忙著誇她,有時她鬧人都緊,比不得四丫頭貞靜賢淑,我看是越長越好了,性子溫婉恭順,我身邊的丫頭沒一個能同丁瑜相比。”“四妹妹昨日做了一首好詩,她的才情在姐妹中間是拔尖的,我也遠比上四妹妹。”

  前世丁瑜嫁得不好,丈夫屢試不中,耗光了家裡大半的銀錢,丁瑜身子弱,也沒生下個兒女,被夫家婆母厭棄,丁瑜日子過得很辛苦,不是丁敏時不時的勸慰她,丁敏怕是會尋死,姐妹閒談間,丁敏才知道,丁瑜一直心儀於四姨太太的獨子,表哥周世顯。

  周世顯長得好,也有些才學,即便考不中,憑著那份可觀的家資也能衣食無憂,比丁瑜前生的丈夫好得多,丁敏能感到周世顯對她的愛慕,她心裡是高興的,前生哪有這等好事?周家再有銀子也沒蘭陵侯府富庶,他再俊秀也趕不上成熟風度翩翩的蘭陵侯,讓周世顯記自己一輩子不是更好?

  丁敏不想鬧出什麼不好的事來,名聲對她來說極為重要,既然丁瑜心儀周世顯,不如成全了她,嫁給周世顯,也可使她一生衣食無憂,丁敏拿定主意,在大太太面前頻頻說起丁瑜的好話,大太太含笑聽著,嘆道:“如敏兒這般說的話,二弟妹越發的難了,如何得選個好人家,才不虧待四丫頭這分才情。“

  二太太笑著點頭,已有所指的道:“敏丫頭長得好,又會說話,又孝順,不知將來被誰得了去,大嫂心善厚待敏丫頭,為她的婚事更費心,敏丫頭及笄了,大嫂還沒看好人家?”

  大太太慈愛的拍了拍有些緊張的丁敏,目光在她頭上的珍珠發釵上停頓一瞬,“我疼敏丫頭,打算多留她兩年,況且廟裡的師傅說過,敏兒不可早嫁。”

  丁敏臉頰緋紅,平添一抹嬌羞的風情,下馬車時,被等候在旁的周世顯看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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