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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打眼 -【寶鑑】《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22 10:32 AM     標題: 打眼 -【寶鑑】《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5-8-6 09:34 PM 編輯

【書名】:寶鑑

【作者】:打眼

【內容簡介】:

    一局安百變,叵測是人心!

     三教九流,五行三家,盡在寶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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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22 10:32 AM

第一章 兄妹

  “哥,我拾到一張五斤的糧票!”

  隨著一聲驚喜的呼聲,在一處堆積如山的垃圾堆旁,一個瘦弱的身影顯露了出來,只有五六歲模樣的一個小女孩揚著手中的一張糧票,漆黑的小臉上滿是笑容。

  在這個還是計劃經濟糧票尚且未退出人們生活的年代,一張五市斤的糧票可以換兩個撒著芝麻粒熱騰騰的燒餅,足夠兩個孩子飽餐一頓了。

  “葭葭,等哥攢夠了錢,就送你去上學,老王的兒子說了,只要能交起學費就行!”在小女孩七八米遠的地方,一個男孩的大腦袋從垃圾堆裡冒了出來。

  這男孩雖然頭大身體小,臉上帶著菜色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但那雙眼睛卻十分的的明亮,看上去也就十一二歲的年紀。

  “哥,我不要上學,他們叫咱們拾破爛的,我才不要和他們一起玩呢。”

  小女孩撇了撇嘴,雙腳從垃圾堆裡拔了出來,深一腳淺一腳的來到男孩身邊,邀功似的將那張糧票放到大男孩斜背著的軍綠色挎包裡,又用小手拍了拍,這才說道:“上學有什麼好的,我要和哥哥在一起,哥哥你不也沒上學嗎?”

  “哥哥倒是想上學!”

  男孩雖然年齡也不大,但對妹妹卻是非常寵溺,伸手在小女孩頭上摸了摸,說道:“傻丫頭,不上學怎麼行啊,還能拾一輩子破爛嗎?”

  “拾一輩子破爛不挺好的嗎?”

  小女孩的眼中帶著不解,在她心裡,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那就是最快樂的事情,生活的艱辛和平日裡遭受的白眼,也無法抹殺孩子的童真。

  “好,以後咱們就做個破爛王。”

  看到妹妹眼睛裡已經有霧氣了,男孩連忙打住了這個話題,他總不能去和妹妹說什麼上大學出人頭地的道理,即使說了小丫頭也聽不懂,因為就連男孩自己還沒搞明白呢。

  雖然嘴上不提上學的事情了,不過男孩還是在心裡盤算著,只要再有18塊錢,他就能送妹妹去上學了。

  男孩去年就打聽清楚了,在距離他們住處一公里遠的那個鐵路小學,全年學費加起來是76元錢,他已經存了58塊,只差18塊錢就能交齊學費讓妹妹入學了。

  至於三十塊錢的書本費,則是可以省下了。

  由於很多家庭都是幾個孩子,老大用過的課本換個書皮老二就可以接著用,所以一般的學校都不強制要求購買書本。

  而男孩早就從廢品收購站裡,將小學一到六年級的課本都收集全了,並且用掛曆紙包上了書皮,看上去和新的也差不多。

  “葭葭,走吧,哥去給你換燒餅吃!”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男孩看著眼前的收穫,無奈的搖了搖頭。

  在九十年代初的今天,奢侈浪費和人們的生活沒有什麼關聯,家家戶戶即使連用過的牙膏皮都捨不得扔。

  所以拾破爛這一日後造就了無數千萬富翁的行當,現在無疑還是一個朝陽產業,從業人員大部分還處於溫飽狀態,兄妹倆的收穫可想而知。

  拎起那一小捆還能賣些錢的廢鏽鐵絲,男孩牽起妹妹的手,走出了垃圾堆。

  垃圾堆是在一處鐵路邊上,落日的餘暉映照在兄妹二人身上,拉出了一長一短兩道身影,雖然顯得那樣單薄,但又給人一種十分溫馨的感覺。

  -------

  “胡叔叔,這是五斤的糧票,給我兩個燒餅!”

  半個多小時後,已經將鐵絲處理給廢品收購站的男孩,和妹妹出現在了距離鐵路小學一百多米的一個燒餅攤前。

  兩個孩子髒兮兮的小手早已洗乾淨了,身上衣服雖然破舊寒酸,但手臉清洗乾淨後,和之前拾破爛的樣子卻是有著天壤之別。

  尤其是小女孩,帶著菜色的小臉龐非常的清秀,隱約能看出長大後肯定是個美人胚子,不過未來的大美女,此刻的注意力卻是都放在了那香噴噴的燒餅上了。

  “小風,幾個燒餅你胡大叔還是能給得起的,糧票你自己留著吧!”

  做燒餅的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看到面前的兄妹後,連忙從爐子裡的貼壁上取下兩個熱騰騰撒著芝麻鹽的燒餅,用手吹了吹,放在了女孩的面前。

  “哥哥?”女孩看了一眼哥哥,從小跟著男孩一起長大的她知道,沒有哥哥的允許,是不准拿別人東西的。

  “小心點,別燙著!”

  男孩摸了摸妹妹的頭,看向燒餅老闆,說道:“胡叔叔,我不買米面,用不到這糧票,你就收下吧,這是我撿的!”

  雖然鼻端傳來陣陣芝麻的香氣,男孩的喉結也是上下滾動,但還是固執的把手中的糧票放在了案板上,大有一副不收就不要燒餅的架勢。

  “你這孩子,胡叔叔給你倆燒餅吃怎麼了?”

  老胡苦笑了一聲,不過認識這孩子四五年了,他知道,自己要是不收糧票的話,男孩真的會帶妹妹離開的。

  而且他也相信,這糧票肯定是男孩撿來的,因為這五年多來,他還從來沒見小男孩伸手拿過別人一樣東西。

  搖了搖頭,老胡拿出一張油紙,又從爐壁上取下一個燒餅,和那兩個放在一起,遞給了男孩,說道:“秦風,胡叔叔不能占你便宜,五斤糧票三個燒餅,你拿好了……”

  “謝謝胡叔叔!”

  叫做秦風的男孩這次沒有再推辭,而是接過了那個油紙,撕下半塊燒餅遞給了妹妹,看著妹妹狼吞虎嚥的樣子,緊繃的小臉這才露出一絲笑容。

  “真是苦了這孩子呀!”

  等到秦風兄妹倆離開後,老胡嘆了口氣,要不是他家裡有著三個孩子,家境也很一般的話,怕是早將這對懂事的兄妹接到自己家來了。

  秦風兄妹是五年前來到這個位於倉州市郊城鄉結合部的,那時的秦風才七歲,而他的妹妹只有三歲。

  兄妹倆好像是從一輛路過這裡經停的火車上下來的,但是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來的?

  秦風雖然年齡很小,但自尊心卻是非常的強,靠著撿垃圾拾破爛,他居然一個人將三歲的妹妹給帶大了,而且不偷不搶,生活在這周圍的大人們,總是對這個成熟的孩子有著莫名的好感。

  當然,經常被大人們當成典範來教育自家孩子的秦風兄妹,在這一帶孩子群體中的人緣卻不是很好,在他們往廢品收購站送廢品的時候,身後總是跟著一幫喊他們垃圾王的孩子。

  “大黃,你的晚飯來了。”

  步行了二十多分鐘後,秦風帶著妹妹回到了他們居住的“家”,一條禿尾巴的大黃狗不聲不響的迎了上來,用大頭擦著兄妹倆的身體,顯得異常的欣喜。

  秦風將手裡的一袋子豬下水倒在了門外的盆子裡,這才帶著妹妹開門進了屋子。

  這是一處緊挨著火車軌道的房子,只有一間,由於火車改道,這一道路軌經過的火車每日只有一趟了,所以被從重點維護路段裡排除了出去。

  如此一來,連帶著原本讓維修工人歇腳的這處房子,也變得破破舊舊,好在是磚瓦結構,倒是不至於四壁漏風,否則兩個孩子真的無法撐過北方的冬天。

  而且值得慶幸的是,在九十年代的初期,人口流動比較少的倉州,還沒出現日後的流浪大軍,要不然秦風兄妹也不見得能有這處便宜房子居住的。

  “葭葭,別喝生水,那會拉肚子的,哥給你倒開水喝。”

  回到自己的“家”後,秦風看到妹妹就要去那個給火車加水的水管處喝水,連忙制止了她,從屋腳拎起一個鐵皮暖壺給早已嚷嚷著口渴的秦葭倒了缸子水。

  “哥,燒餅真好吃!”

  小丫頭舔了舔嘴唇,將上面遺留的一顆芝麻粒舔到了嘴裡,眼睛盯著哥哥的綠布挎包,她知道里面還有一個燒餅的。

  “你好好寫作業,晚上哥回來檢查,要是都對了,獎勵你一個燒餅吃。”

  秦風接過妹妹手中的搪瓷缸子,“咕咚咕咚”的一口氣將裡面剩下的水都喝下了肚子,抹了抹嘴後,從那個缺了一條腿用磚頭墊起來的桌子抽屜裡拿出了兩個課本和一疊一面寫了字的信紙放在了桌子上。

  雖然每日白天都要去撿垃圾拾破爛,但從妹妹五歲起的時候,秦風就開始教她讀書認字,現在八歲的秦葭,差不多有著小學三四年級的水平。

  至於秦風自己,則是家庭還沒有遭受變故的時候,就被父親教授識得了很多字,加上他天資聰慧,這些年靠著自學,早已將初中課程都鑽研透了,要不是想讓妹妹多接觸些同齡人,秦風完全沒有必要讓她去學校讀書的。

  “我知道了,哥哥,你早點回來啊!”秦葭撒嬌的搖了搖哥哥的胳膊,然後乖乖的坐到了那缺了一條腿的書桌前面。

  “你別亂跑,困了直接上床睡覺。”

  秦風笑了笑,轉身出了屋子,此時外面的天色早已完全黑了下來,屋子周圍都是草叢的荒地上,到處都充斥著各種蟲子的鳴叫聲。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22 10:33 AM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3-7-30 03:52 PM 編輯

第二章 偷師(上)

  倉州地處華北,自古有水旱碼頭之稱,京杭大運河縱貫全境,倉州人民向來以淳樸、剛直、勤勞、勇敢著稱。

  由於倉州乃畿輔重地,為歷代兵家必爭,古有“遠惡郡州”,明時有“小梁山”之號,沿渤海方圓百餘里,均系蘆蕩荒灘,人煙稀少,既是犯軍發配之地,又是叛將蔽身良所。

  所以自明清時起,一些受朝廷緝拿之叛將,尋倉州民眾強悍喜武之俗以蔽其身,這些人等隱姓埋名,化裝僧道遊俠,傳藝維生,倉州武術之鄉的名聲,也由此而起。

  雖然在那變動的十年中,一些武林人士因為某些原因受到衝擊,很多拳譜和歷史文物被銷毀,倉州武術的發展暫時受挫。

  但倉州習武之風始終未息,從八十年代起,各種武校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的冒了出來,說是家家習武也不過分,就連那賣燒餅的老胡,手上也是有幾分工夫的。

  此時的秦風,正貓著身體蹲在一戶人家的後院牆外,這戶人家姓劉,在倉州算得上是個大戶人家,光是瓦房就有十多間。

  十多年前的時候,劉家曾經受到過很大的衝擊,房子一度被收走,在八十年代初期,政府才將房子歸還給了劉家,現在祖孫四代人都生活在這裡。

  和一般家人的院子不同,劉家的後院十分的寬敞,並且被改成了一個練武場,在場邊放著兩排兵器架子,上面插滿了刀、槍、劍、戟等十八般兵器。

  這會在院子正中,有七八個十來歲的孩子正擺著拳架子,一位年逾八旬的老人坐在場邊,雙眼似睜非睜,悠閒的品著面前桌子上的熱茶。

  不過只要場內哪個孩子身體一旦鬆垮下來,老人手中一條長長的剝了皮的柳樹枝,立刻就會毒蛇般的抽打到那孩子的身上。

  “進了把式房,不是打樁就是靠牆,想練八極拳,先把拳架子給我站好了!”

  看著那些已經站了大半個時辰,臉上汗如水下的半大小子,老人站起身來,眼神有意無意的往外牆處掃了一下。

  “劉爺爺莫非發現我了?”

  躲在牆外從一個窟窿裡正往裡瞅著的秦風,連忙縮回了腦袋。

  倉州這地界習武成風,也極其講究門派傳承,他這行徑屬於偷師,要是被發現,輕則挑斷腳筋手筋,重則說不定連小命都要賠進去。

  不過秦風的眼神卻是異常的堅定,兩腳擺著和院子裡孩子一樣的拳架子,雖然兩個小腿肚子一直在發顫,但還是在咬牙堅持著。

  就在秦風以為老人發現了他的時候,院子裡的一個孩子突然開口說道:“師爺爺,站多久算是有功夫了?”

  “站多久?站一輩子!”

  老人看到那群孩子臉上的不解,搖了搖頭說道:“你們祖師爺當年縱橫四海,打遍江湖無敵手,這樁功就是基本功……”

  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老人擺了擺手,說道:“你們休息一下吧,想要學得真功夫,就要能吃苦,不然還是早點都回家吧!”

  “師爺爺,給我們說下祖師爺的故事吧。”

  聽到老人的話後,孩子們發出一聲歡呼,一個個擁到老人面前將其圍了起來,除了練功的時候,其他時間老人還是非常和藹的。

  牆外的秦風也是豎起了耳朵,他在這裡已經偷師了好幾年了,不過每一次聽到那位“神槍李書文”的故事時,仍然還會熱血沸騰。

  “好,我給你們說一段師父當年槍挑日本人的故事,那會你們師爺爺我還沒出生呢……”

  人老了就怕寂寞,縱然這老人一身八極拳練的爐火純青,是國內少有的武術大家和拳法宗師,但也有著老人的通病,那就是喜歡緬懷過去。

  不過作為“神槍”李書文唯一存世的弟子,老人無疑是最有話語權的,而他所講述的事情,也是真實發生的。

  那是1895年,袁世凱在津南郊小站練兵的時候,他利用各種手段和關係籠絡武藝高強之士,並重金聘用日本空手道高手和德國軍事教官來訓練他的精鋭部隊。

  李書文的師傅黃士海就收到袁世凱的聘書,因年事已高,於是推薦他的弟子李書文去任教。

  李書文到兵營後,拿著黃士海的聘書,自然人領他到演武大廳見袁世凱,袁世凱及眾教官見他貌不驚人、瘦小枯幹,扛著一桿大槍,誤認為是大槍黃士海的僕人或家童。

  當問明情況,知李書文是替師傅來任教官時,眾人哈哈大笑。

  袁世凱的衛隊武道教官伊藤太郎,蔑視地對李書文說:“大大的東亞病夫。”並用小手指向下連續指點。

  李書文性情剛烈,哪裡受得了這種侮辱?大槍一挑,槍尖對準了伊藤,這是在向他挑戰。

  伊藤感覺被掃了臉面,當下大怒,揮起日本長刀以泰山壓頂之勢朝李書文頭頂猛力劈下,卻不料李書文大槍一抖,將刀崩飛,再順勢一槍“泥鰍翻花”,刺穿伊藤的咽喉,又把大槍一甩,將死屍甩出演武大廳外。

  這突入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傻了眼。

  日本武道教官秋野、井上、野田見同伴被李書文刺死,齊齊揮刀惡狠狠地朝李書文撲來。只見李書文進出如閃電,退守如矢箭,大槍一抖如蛟龍出水,左刺右挑,頓時血肉橫飛。

  頃刻間,三位日本武道高手的屍體都被甩出演武大廳之外,李書文大槍一擺,刺向廳柱之蠅,蠅落而廳柱無痕。

  片刻之後,廳內立刻爆出雷鳴般的掌聲,袁世凱更是連呼:“神槍!神槍!真乃神槍也!”從此“神槍李書文”名冠天下,為世人所知。

  “祖師爺真厲害!”

  雖然早已不知道聽過多少次這故事了,但一群半大小子依然是聽的熱血澎湃,腿腳也不酸了,一個個瞪著眼睛,恨不得槍挑小日本的是他們才好。

  秦風也是小拳頭緊攥,眼睛裡射出一道仇恨的光芒,他要是能有李書文的本事,五年前發生在他家中的慘禍也就不會發生了。

  想起當年的事情,秦風的眼睛裡都瞪出了血絲,指甲掐進了肉裡,要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在支撐著他,恐怕這會早就嚎叫起來了。

  “爸,您老不在屋裡歇著,來這幹嘛啊?”

  正在秦風不能自己的時候,一個五十四五歲的老者走進了後院,沒好氣的掃了一眼那些孩子們,說道:“都給我練功去,纏著師爺幹什麼啊?”

  “老二,屋裡悶得慌,還是和孩子們在一起舒暢。”

  老人擺了擺手,制止了兒子的話,說道:“我雖然沒能達到師父的境界,但也知道大限將至沒幾年好活了,能多留下點東西也是好的。”

  “爸,瞧您的說的,您老長命百歲那絶對沒問題的。”聽到父親的話後,那老者有些急了。

  “師父才活了七十二,我現在已經八十多了,早就知足了。”

  老人笑了笑,說道:“老二,我氣血不行了,這八極靠是施展不出來了,你給小傢伙們演練下,讓他們看看樁功的好處。”

  “爸,這幫小崽子基本功都沒打紮實呢,合適嗎?”

  後來的老者有些猶豫,中國武術和西洋技擊不同,講究的是循序漸進,來不得絲毫捷徑的,在這些小子們面前演練工夫,未免會給他們帶來不好的影響。

  老人忽然對著兒子笑了笑,嘴角往圍牆一處撇了撇,說道:“有什麼不合適的?文有太極安天下,武有八極定乾坤這句話可不是白說的,讓這些小子們見識下吧!”

  “是,父親!”

  見到父親的笑容,老者似乎明白了點什麼,臉色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當下往前走去,到了圍牆下面的時候,才開聲說道:“就讓你們看看這站樁的功用吧!”

  老者也沒除去衣服,渾身鬆鬆垮垮、兩腳不丁不八的靠著圍牆站住了。

  突然間老者身形一矮,肩膀猛的在身後圍牆上一靠,只聽得“轟隆”一聲炸響,那近兩米高的圍牆,硬生生的被他從中給撞斷了一段。

  “咦,躲的倒是挺快的呀?”

  老者這一記貼山靠使出後,緊接著就轉過身體,看向那道缺口外面的一處草叢,喝道:“小子,出來吧,你要是能跑出十米去,從此我劉字倒著寫!”

  “劉師父,是……是我……”、

  草叢裡傳來了秦風的聲音,他剛才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直到劉家老二走到牆邊才發現,就在劉老二使出貼山靠的那一瞬間,一個懶驢打滾躲了過去。

  不過秦風的臉上,還是被崩飛的砂石擦了一道口子,他知道偷師學藝的大忌,當下也不敢擦拭,期期艾艾的從草叢裡走了出來。

  “恩?怎麼是你小子?”看到臉上帶著鮮血的秦風,老者卻是愣了一下,不由回頭看向了院子裡的父親,眼中露出徵詢的神色。

  其實秦風偷師已經有幾年了,他們早就發現了,只不過當時被老人一句話給壓了下去,此刻卻不知為何要揭穿秦風?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22 10:34 AM

第三章 偷師(下)

  “秦風,你膽大包天啊,我們練武也敢偷看?”

  此時院子裡的眾人也都看清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大男孩跳了出來,喊道:“秦風,你怎麼跑到這裡來玩了?還不快點給師爺爺跪下賠罪!”

  “子墨,是我不對!”

  雖然被那男孩呵斥,但秦風並沒有生氣,他來到這裡五年了,由於一直靠著撿破爛維持生計,所以很被當地的小孩們看不起,而說話的劉子墨,卻是他唯一的一個朋友。

  坐在院子正中的老者,是神槍李書文的關門弟子,叫做劉運焦,說起來他也是一個傳奇人物。

  劉運焦家中世代書香傳家,因為從小身體不好,五歲起,由家中僕人張耀廷教導他迷蹤拳,以求強身。

  由於家道殷實,八歲時,劉運焦父親邀請八極拳名家“神槍”李書文,到府教拳,李書文教拳認真嚴格,劉雲樵經常因此受傷,但也打下了他在八極拳及披掛掌上頭深厚功力的基礎。

  劉運焦20歲時,父親原來想讓他到朝陽大學法律繫唸書,但是劉運焦拿著學費,跟著李書文四處闖蕩。

  李書文死後,劉運焦返回家鄉,1936年,在津南擊敗關東軍劍道師範太田德四郎,因而在江湖上也是名聲大噪。

  後來日軍全面侵華,劉運焦加入行伍,因作戰勇敢並且多次負傷,在軍中提升的很快,四九年的時候,跟隨國黨的殘兵敗將去了台島。

  也正是由此,他留在家中的二兒子,在那十年動亂中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直到八十年代末期,兩岸關係有些緩解之後,劉運焦這才返回家鄉,在這里長期隱居了下來,準備葉落歸根。

  剛才說話的劉子墨,正是劉運焦第三個兒子的孩子,也是他最小的一個孫子,是他從台島帶到大陸來的,這些年一直跟在他的身邊。

  和一般的孩子不同,劉子墨並沒有因為秦風靠著拾破爛生活而看不起他,沒事的時候經常會找秦風兄妹玩,也算是他們唯一的朋友。

  秦風偷學家中拳術的事情,劉子墨也是知道的,甚至偷偷將練功的口訣教過秦風,否則單單看拳把式,秦風一輩子也甭想練出什麼功夫來。

  沒等劉子墨出言幫秦風解脫,院中的劉運焦老爺子忽然開口說道:“子墨,練武之人要胸懷坦蕩,你問問這孩子,他真的是來這裡玩耍的嗎?”

  “這……這……”劉子墨被爺爺說的啞口無言,他自然知道秦風是來幹什麼的,那處圍牆上的窟窿,還是他幫著挖出來的呢。

  看到好朋友為難,秦風往前走了兩步,挺起了胸膛,開口說道:“劉爺爺,我……我不是來這裡玩的,而……而是想練武!”

  “好小子,居然敢偷師?”

  聽到秦風的話後,劉子墨二伯劉家成的臉色不禁難看起來,知道秦風偷學拳術是一回事,當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這等於是在掃劉家臉面啊。

  “老二,住手,小傢伙,你進來吧!”

  正當劉老二伸手要抓秦風的時候,院子裡傳出了劉老爺子的聲音,“今兒就練到這裡了,你們散了吧,子墨,你留下!”

  老爺子話聲一出,一群孩子頓時散去,不過有幾個和秦風關係不怎麼樣的男孩,走出院子的時候,臉上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神色。

  秦風知道,有劉家成在,自個兒根本就別想著逃跑,他也光棍,徑直走到了院子裡,說道:“劉爺爺,我想學武,可……可你們不教我,我……我這才偷學的。”

  說起來秦風也是有些委屈,雖然倉州這地界上有不少武校和著名拳師,但窮文富武,想要拜師學藝,是要給師父一筆很厚的禮金的。

  可是秦風每日天不亮就去拾破爛,一天下來所得僅夠自己和妹妹果腹,哪裡有錢去拜師學藝?

  四年之前劉運焦回到家鄉,對外免費收取弟子教授八極拳,當然,他旨在普及八極拳,至於師傳拳法中的一些精要,卻是不會傳授給這些弟子的。

  秦風聽到消息後也來拜師,只不過卻是被劉老爺子給拒絶了,所以秦風話中才帶著幾分委屈。

  “強詞奪理!”

  劉家成狠狠的瞪了一眼秦風,轉臉看向父親,說道:“爸,您看這事兒怎麼處理,要不要收回他這身功夫?”

  八極拳雖然攻伐剛猛,但卻是正宗的內家拳法,修煉幾年之後,丹田就會有內勁產生。

  劉家成練了一輩子的八極拳,一眼就看出秦風眼中蘊含著一層光澤,顯然是修出了內勁的表現,心中不由嘖嘖稱奇,偷師四年居然就能練出內勁,眼前這小子也算是個練武奇才了。

  念及此處,劉家成也不禁起了愛才之心,對著老父親又說道:“爸,這小子的資質還算不錯,要不……收到我門下算了?”

  要是被剛才出去的那幫熊孩子聽到劉家成的話,恐怕對秦風的嫉恨又要加深幾分了。

  要知道,他們雖然習練八極拳,但所學都是一些基礎的功夫,想要學得八極拳的精要,只有真正拜師在劉家幾兄弟門下才行,他們卻是沒有這等福分。

  在江湖上,這師父收徒弟,往往都要再三考察的,並不是說所有的人都適合練武,資質和心性是非常重要的,否則一輩子也別想練出師來。

  但是伯樂常有,好弟子未必就能那麼巧碰到,以前很多江湖技藝消失,很大程度上就是徒弟不爭氣,沒能將師門功夫傳承下來的緣故。

  秦風僅憑偷師就能練出內勁,資質自然是不用說了,而不管酷暑寒冬四年如一日的偷師學藝,這份堅韌,也讓劉家成有些動容,這才動了收徒的心思。

  “劉師父,您……您要收我做徒弟?”

  秦風雖然早熟,但到底還是個孩子,聽到劉家成的話後,臉上不由露出喜色,他知道面前的劉家老二看上去和個老農差不多,但一身功夫,卻是在這倉州地界數一數二的。

  “家成啊,要是能收,幾年前我不就讓你收了嗎?”

  院中的老爺子嘆了口氣,看向秦風,說道:“這孩子眉骨清秀,根骨更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才,你當我看不出來嗎?”

  “爸,那您為何……”劉家成聞言一愣,不解的看向了父親,他知道老父親眼界甚高,還從未聽到父親對人有過這麼高的評價。

  “你是說我為何幾年前不將他收入門下是吧?”

  劉老爺子搖了搖頭,說道:“這孩子雖然根骨奇佳,但他橫眉有斷,面有早夭之相,要是我沒看錯的話,他應該活不過今年……”

  說到這裡,劉老爺子停了下來,眼中滿是惋惜的神色,人死了什麼都沒了,縱然秦風資質再好又能如何?

  劉老爺子當年跟著師父行走江湖的時候,曾經遇到過師父的一位摯友,那人學究天人,最善占卜問卦,曾傳授過劉運焦一些相面之術。

  而在其後幾十年中,劉運焦用這些相面之術看人,竟然從未出現過差錯,早在四年前就他看出了秦風的面相,是以才將他給拒之門外。

  “爸,您什麼時候學會看相了啊?那玩意也能信?”

  聽到父親的話後,劉家成忍不住翻起了白眼,這相面之術雖然不是空穴來風,有其道理所在,但僅憑這一點就放棄個好苗子,未免過於草率了。

  “你懂什麼呀,就算他不是早夭之相,我也不能收他為徒。”

  老爺子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兒子,想了一下之後,對秦風說道:“你小小年齡,身上就戾氣衝天,想必是曾經遭遇過很大的變故,習武之人當修武德,以強身健體為宗旨,你能做到嗎?要是能做到,我可以將你收入到八極門下!”

  “爸,您說什麼?”老爺子的話雖然是對秦風說的,但是卻聽得一旁的劉老二張大了嘴巴,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父親。

  要知道,劉老爺子是從槍林彈雨的歲月過來的,死在他手上的人怕是自己也數不清了,而且解放前的江湖,習武之人一個個好勇鬥狠,一言不合就會生死相向,哪裡會是像父親說的這樣?

  所以劉家成怎麼都無法相信,這類什麼習武修德之類的話,居然是從老父親口中說出來的?這簡直就是讓老虎改吃草,滑天下之大稽了。

  “你小子給我閉嘴,你以為自己真懂得武德?”劉老爺子是虎老雄風在,眼睛橫掃了一眼兒子,頓時嚇得劉家成緊緊的閉上了嘴巴。

  “雖然當年李師一生比武從無敗績,出手狠辣,號稱“李狠子”,但是比武傷人,是那個時代的特點,當場不讓步,舉手不留情,李師的功夫太大,出手得勢,敵必死傷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劉運焦將目光轉向了秦風,繼續說道:“但是李師遵守武林規矩,從不偷襲、不暗算、不失諾,這就是武士的品德,秦風,你能做到嗎?”

  “劉爺爺,我做不到!”

  看著老人清澈的眼神,秦風痛苦的搖了搖頭,之所以四年如一日的偷師學藝,秦風就是為了將來去報父母血仇,既然是報仇,那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了,他豈肯因為老人一句話而放棄?

  “算了,我也沒本事給你逆天改命,孩子,你去吧!”

  劉老爺子嘆了口氣,當年傳他相面之術的那位高人都不敢給人逆天改命,就憑他那點微末功夫,即使想幫秦風,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22 10:36 AM

第四章 補償

  劉老爺子今年已經八十四歲了,一生經歷了不少大風大浪,他倒是不怕給人逆天改命遭受天譴減少陽壽。

  只不過那等術法,即使是當年傳授他相面之術的那位高人都無法施展,劉老爺子就算想幫秦風,也是沒有那逆天的本事。

  “爸,就這樣讓他走?”

  聽到父親的話後,收徒未成的劉家老二不由愣了一下。

  劉家所傳的八極拳法秉承神槍李書文一脈,可以說是最為正宗的八極拳法,要是秦風還沒修出內勁,只學得一些把式倒是沒什麼。

  但現在的秦風顯然已經是初窺門徑,如果不能將其收入門下的話,按照江湖規矩,也是應該收回秦風身上功夫的。

  “老二,現在願意學武的人已經不多了,不要再有那種狹隘的門戶之見了。”

  劉老爺子自然知道兒子的心思,當下搖了搖頭說道:“當年楊露禪宗師偷師陳長興,流傳下來一段佳話,你師祖收徒更是不問出身,難道到你老子我就不行了?”

  “爸,是我錯了!”

  被父親這一通教訓,劉家成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老爺子所說的這段典故,在江湖上幾乎是人人皆知的。

  楊露禪是楊氏太極的創始人,自幼好武,因家貧迫於生計,在廣平府西關大街中藥字號“太和堂”中幹活。

  這藥店為豫南焦溫陳家溝人陳德瑚所開,陳見楊為人勤謹,忠實可靠,又聰明能幹,便派他到故鄉豫南焦溫陳家溝家中做工。

  適逢太極宗師陳長興借陳德瑚家授徒,楊心中十分羨慕,有心拜師學藝,但一者事繁,二者又怕陳不收自己,他雖然懂得江湖禁忌,但因學藝心切,便在陳氏師徒練拳時,在一旁觀看,用心記下某些招式,無人時便私下練習。

  後來楊露禪的行為被陳長興發現,見其是可造之才,不但沒有怪罪他,反而大膽摒棄門戶之見和江湖禁忌,準其在業餘時間正式學習太極拳,這才造就了一代太極宗師楊露禪。

  “劉爺爺,劉師父,謝謝你們!”

  聽到老爺子讓自己走,壓抑住拜師不成失望之情的秦風,對著二人深深的鞠了個躬,轉身往外走去。

  至於劉老爺子剛才說他早夭之相的話,秦風沒怎麼聽懂,不過即使聽懂也不會放在心上的,孤身一人帶著妹妹流浪了這幾年,他早已是不忌天地鬼神,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就在秦風將要踏出院子的時候,老爺子忽然說道:“小傢伙,以後早來點,家裡不缺一個人的飯!”

  “劉爺爺,我還一個妹妹呢。”秦風搖了搖頭,謝絶了老爺子的好意。

  “笨蛋小子,帶著一起來不就行了?”

  劉老爺子嘆了口氣,他早就知道秦風家裡的情況,只不過因為秦風異於常人的面相,老爺子一直沒有出手相助,但現在自己大限將至,也不怕什麼了。

  “謝謝,謝謝劉爺爺!”

  聽到老爺子這句話,秦風突然站住了,瘦小的身體顫抖了起來,對他的幫助,他可以不接受,但要是能讓妹妹過上安穩的生活,他卻是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

  緩緩的轉過身,秦風對著院中的劉老爺子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響頭後,這才起身沒入到了夜色之中。

  等秦風離開後,劉家成看向了父親,說道:“爸,我看這孩子也是個重情義的,您怎麼就是不願意收他入門啊?”

  “你懂什麼?”

  老爺子擺了擺手,說道:“這孩子骨相奇異,要是能度過命中劫難的話,不是濟世聖人,就是亂世梟雄,不過依我看,還是後者可能性居多……”

  劉運焦一生顛簸流離,直到晚年才算是葉落歸根,他可不想讓子孫後代和自己一樣,就算秦風資質再好,他也不願意和其牽扯太深。

  不過老爺子終究心善,他看著秦風兄妹可憐,如果萬一日後秦風真的應了劫難,卻是想幫那女孩一把,由劉家將其撫養長大。

  ---------

  “以後晚上再不用把妹妹一個人放家裡了……”

  雖然沒能拜成師,但秦風還是非常的高興,倒不是因為他們兄妹倆的晚飯有著落了,而是不用晚上丟下妹妹一人來偷學武藝。

  要知道,前段時間要不是有大黃護著,他那“家”差點就被個神經不太好的人闖進去了,連著好幾天都讓秦風提心吊膽。

  “阿風,等等我!”正著急趕回家的秦風,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劉子墨的聲音,連忙站住了腳,臉上露出了笑容。

  從家中遭遇變故,原本性格開朗活潑的秦風變得少言寡語起來,除了和妹妹在一起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朋友,不過來到倉州後,卻是和劉子墨交成了好友。

  那是三年多以前的一天下午,秦風帶著妹妹拾破爛回來,被一幫半大小子攔住去路起鬨,喊他們是破爛王。

  當時的秦風,已經偷師兩年,雖然營養跟不上,但這些小子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不過秦風對這些嘲笑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帶著妹妹就準備離去。

  就在這個時候,剛被父親送到內地的劉子墨出現了,他從小就跟著老爺子習練八極拳,功夫比秦風深得多了,一番口角之後,將那群小子打的屁滾尿流。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的教育不同,劉子墨沒有任何瞧不起秦風,反而對他獨自一人帶著妹妹的行徑欽佩異常,私下裡更是將八極拳訣傳給了他,兩人由此成為了朋友。

  “子墨,謝謝你!”秦風回過頭,說道:“明兒我就帶妹妹過去了,你又追過來幹嘛?”

  “明兒是明兒,今天有今天的事情!”

  作為劉家最受寵的一個晚輩,劉子墨平時在長輩面前表現的規規矩矩,但是在好友跟前,就顯得隨便多了,從口袋裏掏出了個物件,劉子墨遞了過去,說道:“阿風,這個是給你的。”

  “錢?給我錢幹嘛?”

  藉著路邊陰暗的路燈看清楚劉子墨手中那卷在一起的十元鈔票後,秦風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搖了搖頭說道:“阿風,你認識我這麼久了,難道不知道我的脾氣?”

  父母在世的時候,秦風最常聽到的一句話就是父親說的,“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靠天靠地靠父母,不是真好漢!”

  父母去世之後,秦風雖然生活窘迫,但從來沒有忘記父親這句話,他這些年來拾過破爛,幫人收過莊稼種過水稻,卻是從來沒有平白受過任何人的恩惠。

  如果不是看著妹妹一天天長大,再不上學就要被耽誤了,怕是秦風這次也不會接受劉老爺子好意的。

  所以看到劉子墨遞來的錢,秦風當場就變了臉色,要不是就這麼一個唯一的朋友,他恐怕就要轉身離去了。

  “我還能不知道你的脾氣?”

  見到秦風的樣子,劉子墨不由笑了起來,開口說道:“這裡是二百塊錢,別看我,我可沒那麼多錢給你,這是爺爺給你的,他說是你應該得的。”

  “應該得的?”秦風被劉子墨說的一頭霧水,“我做了什麼事,要給我那麼多錢啊?”

  在九二年這會,鐵路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也不過就是100來塊錢,平時喝個喜酒禮金給個三五塊就不算少了,二百塊錢對於秦風來說,可是從來沒有想過的一筆巨款了。

  “還記得你給我的那個鼻煙壺嗎?”

  劉子墨得意洋洋的說道:“阿風,那可是個寶貝,聽我爺爺說,那是“古月軒”制的瓷胎琺瑯畫鼻煙壺,說不定以前就是乾隆爺用過的呢。”

  “等等,你讓我想想……”秦風好像有點明白了,“你說的是那個透明裡面畫著東西的玻璃瓶吧?”

  在一個多月前的時候,秦風撿到一個玻璃瓶子,洗乾淨後發現裡面畫著畫,非常的精美。

  這玻璃不值錢,他就沒賣,將其送給了劉子墨,秦風知道,自己這個好朋友平時沒少偷偷給秦葭送東西吃,撿到了個好玩的東西,他也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劉子墨。

  看到秦風想了起來,劉子墨連連點頭,說道:“對,就是那個,嘿,阿風,我爺爺說這可是個寶貝,要不是瓶口有些殘缺,都能換套房子了!”

  “這麼值錢?”

  秦風聞言有些傻眼,就算是在這城鄉結合部,一套房子那也要好幾千塊的,就那麼個破玻璃瓶子,居然能值那麼多錢?

  “你懂什麼,那叫古董,可不是你賣廢紙論斤稱的!”

  劉子墨一邊說話一邊將錢塞到了秦風的手上,說道:“我爺爺說了,你拿錢多了不好,以後你們兄妹倆就吃住在我們家,算是把剩下的錢補給你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22 10:36 AM

第五章 改變

  “吃住在你家裡?”

  秦風聞言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才搖了搖頭,說道:“子墨,就算這東西很值錢,也是我送給你的禮物,這錢……我不能要!”

  “秦風,我說你小子也太固執了,別說你現在沒有能力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就算是有,我收著也不會心安啊,你別那麼執拗了,這錢你必須收!”

  聽到秦風的話後,劉子墨有些哭笑不得,這哥們哪都好,就是自尊心有些太強了,強的近乎有些敏感了。

  “你說的也是,好吧,這錢我收下,不過我只要一半,這一半你幫我還給劉爺爺。”

  秦風想了一下,將那錢分出了一半,遞向劉子墨說道:“在你們家吃飯沒有問題,但是我和妹妹不會住在那裡,另外,我要劉爺爺教我怎麼才能分辨古董,這些錢就算是學費了。”

  秦風和周圍那些孩子們的關係並不是很好,他不想帶著妹妹看別人的白眼,所以也不願意住在劉家。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每當看到別人父母訓斥或者疼愛自己孩子的時候,秦風內心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傷痛。

  至於學習如何分辨古董,秦風則是存了一點小心思,因為那個破玻璃瓶能值這麼多錢,著實讓他震驚不已,他可不想因為自己不懂,日後再和什麼寶貝擦肩而過。

  “你小子真是個怪胎,學那些東西幹什麼啊?”

  劉子墨瞪著秦風看了半天,搖了搖頭說道:“我可做不了主,錢你拿著,明兒個自己和爺爺去說吧。”

  雖然名字起的文雅,不過劉子墨卻是喜武厭文,一身功夫比秦風還要更甚一籌,這也是劉老爺子一直將他帶在身邊的原因,就是想將衣鉢傳於他的。

  “行,明天我自己和劉爺爺說。”

  秦風點了點頭,看了眼天色,說道:“我該回去了,改天我帶你捉蛐蛐去,老李那片辣椒地裡出現了個大將軍,不過被它跑了。”

  “好,你可別忘了啊。”聽到秦風這番話,劉子墨頓時眉開眼笑,要不是秦風急著回家照顧妹妹,怕是現在就要拉他去逮蛐蛐了。

  告別劉子墨後,秦風穿過一片亂墳崗,這才回到位於鐵道邊上的“家”中,原本趴在門外的大黃悄無聲息的衝著秦風搖了搖尾巴。

  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從小被秦風兄妹養大的大黃,雖然只是個土狗,但卻凶悍異常,就連鎮子上的那武校看門的大狼狗,見了它都夾著尾巴躲著走。

  前幾天有個在動亂期間被整瘋了的人莫名其妙的闖到了這裡,要不是秦風回來的早制止了大黃,怕是那人咽喉都要被大黃給咬斷掉。

  親昵的揉了揉大黃脖子上的毛髮,秦風輕輕推開了屋門,桌子上那根蠟燭已經快要燃盡了,細細的火苗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幫妹妹守好了被她蹬掉的薄被,秦風和衣睡了下去,從五年前家中發生那場變故之後,他就再也沒脫去衣服睡過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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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葭,你要是再不聽話,哥哥就不要你了!”

  站在鐵路小學的門口,秦風皺著眉頭,今天他和妹妹穿的雖然還都是舊衣服,但卻十分整潔,就算經常見到他們的人,第一眼怕也認不出這就是秦風兄妹。

  不過小丫頭的倔強,還是超出了秦風的預料。

  就在剛才他帶妹妹進學校報名的時候,早已修完小學四五年級課程的秦葭,竟然在老師面前裝瘋賣傻,連那入學最簡單的考試都沒有通過。

  “壞哥哥,你不要葭葭了,沒人疼葭葭了!”

  聽到秦風的話後,小丫頭嘴巴一咧,頓時就哭了起來,“葭葭不要上學,葭葭要和哥哥在一起,永遠都哥哥在一起!”

  對於秦葭而言,這個世界給她的記憶並不是多美好的,除了哥哥之外,她受到了許多嘲笑和白眼,雖然並不仇視那些人,但秦葭還是無法說服自己與他們一起學習和生活。

  “行了,葭葭不哭,是哥哥不對,唉,算了,不上學就不上學吧。”

  看著哭的一抽一抽的妹妹,秦風的心像是被一雙大手狠狠的揪了一把,長兄如父這句話用在他身上再合適不過了,每次只要小丫頭這麼一哭,秦風總是會妥協的。

  不過秦風心中還是有幾分惱怒,因為昨天拿了劉子墨給的錢後,他已經準備在鎮子上去辦自己和妹妹的戶口,只需要花八十塊錢就夠了。

  辦了戶口,妹妹再入了學,秦風也打算去學門手藝賺錢,如此一來,他們日後也不會被鎮子上的人另眼相看了,只不過妹妹卻是不能瞭解自己的苦心。

  “哥哥說話算數?”秦葭捂著臉的手指露出了一條縫隙。

  “算數,別哭了,哥哥帶你去子墨哥哥家玩,你要聽話啊。”秦風無奈的苦笑了起來,就算知道妹妹是裝的,他也狠不下心去管教自己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葭葭最聽話了。”聽到哥哥的話,秦葭放下了摀住臉的手,一雙眼睛笑得像個月牙似地,眼中露出了那絲狡黠卻是讓秦風生不出任何懲罰的心思。

  “算了,不願意上就不上了,等我學了古董的知識賺了錢,也沒人敢再看不起我們了。”

  搖了搖頭,秦風牽著妹妹的手往劉家走去。

  鼻煙壺的事情讓秦風大受啟發,他決定暫緩辦理戶口的事兒,用那些錢做本錢,改拾破爛為收破爛,就算一個月只能收到一件值錢的東西,那也遠比拾破爛有錢途的。

  劉老爺子發了話,又有劉子墨的關照,那些看秦風不太順眼的幾個半大小子倒是也沒找麻煩,帶著妹妹吃過中飯後,秦風就被劉老爺子叫進了後堂。

  “小傢伙,你真的想學古玩鑒賞的知識?”

  對秦風,劉運焦還是有很大好感的,只不過他看不清這孩子的命理,加上秦風身上戾氣衝天又是短命夭折之相,這使得他下意識的不想與其牽扯太深。

  “劉爺爺,是的,這一百塊錢,是我的學費!”

  秦風認真的點了點頭,將十張十元的鈔票放到了劉老爺子的面前,他是個十分敏感的人,心中隱約能感覺到老爺子的心思。

  “錢就算了,給你兩百塊本來就有點少,不用給我了。”

  劉老爺子擺了擺手,他在台島有很大一筆產業,由三兒子在打理,雖然稱不上大富豪,但也算是有錢人,對這點小錢根本就不在乎。

  “你小子倒是聰明,懂得授人以魚,不如授之以漁的道理,俗話說亂世黃金盛世古董,這天下太平了,古玩市場也要起來了。”

  看著秦風,老爺子眼中滿是讚許的神色,接著說道:“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在我這裡,你只能看,卻是不能問,你能做到嗎?”

  這只看不問的要求,說明劉老爺子也是動了心思,若是秦風能躲過去命中這一劫,他就將其收入門下,要是躲不過去,那卻是萬事休提了。

  秦風點了點頭,說道:“能,劉爺爺,您放心吧,秦風絶對不會給您招惹麻煩的。”

  “好,我今兒給你說說這個鼻煙壺,這可是好東西啊,當年我也有一個宮廷製造的,不過早就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

  劉運焦在台島的時候,曾經做過總統府的武術教官,沒少接觸那些珍貴的古玩,見識更是非常人可比。

  而九二年這會的內地,收藏古玩的人還不是很多,更不用提這地處偏僻的小鎮了,劉運焦平時也找不到人交流,正悶得難受呢,此刻話匣子一打開,倒是收不住嘴了。

  這一講就是兩三個小時,說得劉運焦是口乾舌燥,不過秦風也是個好聽眾,時不時拍上個小馬屁,也是讓老爺子心懷大慰。

  老爺子引經據典的一番話說下來,聽得秦風眼冒精光,他怎麼都想不到一個小小的破玻璃瓶子還有那麼多的的講究。

  “行了,明兒給你說說字畫,去找子墨吧。”

  看了下時間,差不多是孩子們練武的時候了,老爺子停住了嘴,不過就在秦風出了屋門的時候,又把他給叫住了,叮囑道:“你最近這段時間不要亂跑,更不要和人鬥狠爭勇,要是被我知道有這些行徑,你就不要再來了。”

  雖然懂得一些相面之術,但劉運焦終究不是幹這行的,他只能看出秦風應該就是在一年半載中會有一劫難,他沒有化解之法,也只能如此提點秦風了。

  “劉爺爺,我知道了。”

  秦風點頭答應了下來,興高采烈的跑出了屋子,今兒老爺子所講的這些知識,像是給他開啟了一扇門窗,讓他觸摸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世界。

  有了劉老爺子的照顧,秦風兄妹的生活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往日裡混跡在垃圾堆的兩人,改成了走街串巷,白天從住家戶手中收著諸如牙膏皮廢紙等破爛,晚上卻是在劉家打熬身體習練武藝。

  秦風原本就是在長身體的時候,伙食上有了改善,半年功夫不到,剛剛十三歲的他就個頭猛竄,居然長到了近一米七高,身上也長出了一塊塊腱子肉。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22 08:27 PM

第六章 去世

  “子墨,劉爺爺的身體怎麼樣了?”

  跟著劉老爺子學了半年多的古玩鑒賞,天氣也逐漸變冷了起來,就在年前的幾天,身體原本就不怎麼好的老爺子,忽然一下子病倒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整個劉家的新年變得一絲喜慶的味道都沒有了,劉子墨的父親也從台島趕了回來,因為這次老爺子病的厲害,怕是真的大限將至了。

  雖然沒法再聽老爺子和自己談古論今,但早已在心中將其當成師父的秦風,還是每天早上都來看望老爺子。

  有時候醫生不讓進屋,秦風就頂著寒風在門口呆著,生怕老爺子離去時自己不知道,倒是讓劉家上上下下對秦風這個重情義的小傢伙充滿了好感。

  “阿風,爺爺怕是不行了,他都不認識人了。”

  劉子墨的眼睛通紅,顯然是剛剛哭過,自小就跟著老爺子的他,和爺爺感情極深,他怎麼都無法接受往日裡八面威風的爺爺,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子墨,別傷心了,說不定劉爺爺就會好起來呢。”

  秦風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說著說著話,自己也忍不住哽嚥了起來,從家中遭遇大變之後,他只在老人身上感受到那種親人般的溫情。

  眼下老人即將離去,讓這半年多來變得開朗了許多的秦風,眉宇間始終帶著一絲化解不去的陰霾。

  “爸,您醒了?感覺好點了嗎?”

  就在秦風和劉子墨說著話的時候,內屋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喊聲,劉子墨愣了一下,連忙掀起厚厚的布簾,進入到了屋子裡,秦風跟在他身後也走了進去。

  “咳……咳咳……”

  病榻上的老人劇烈的咳嗽了好一會,一口血痰吐出後,神情似乎清醒了過來,抬起頭艱難的在眾人臉上看了一圈後,輕聲說道:“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我劉運焦一生跌宕起伏,能死在床上,已經是莫大的幸事了!”

  劉運焦師從“神槍”李書文,年紀輕輕就在江湖上創出偌大的名頭,其後更是加入軍旅,每次作戰都是奮勇爭先,也不知道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了多少回。

  所以老爺子早就看穿了生死,眼下一屋子兒孫滿堂,他是真的滿足了,在外飄蕩了三四十年之後,終於能葉落歸根,他已經沒有別的奢望了。

  “爸,您千萬別這麼說,您會好起來的!”

  看著枯瘦如柴的老父親,劉家幾兄弟臉上滿是淚痕,他們心下明白,父親這是迴光返照的表現,怕是很難過得去今天了。

  老爺子的臉上,呈現出一種灰白色,這是人之將死的徵兆,劉家兄弟三人都是見多識廣之輩,當下心中黯然,眼中噙滿了淚水。

  “好不起來嘍,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劉運焦深深的吸了口氣,灰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潮紅色,精神卻是比之前又好上幾分,雙手支撐著床板,居然坐了起來。

  “爸,您這是幹什麼?快點躺下!”

  見到老爺子坐起身來,眾人頓時大驚,紛紛擁到床頭,劉子墨在外面眼淚嘩啦嘩啦的順著臉頰直往下掉,卻是擠不到前面去。

  “都給我散開,這世上誰能不死?有什麼好哭的?”

  老爺子眼睛一瞪,那裡還有老老垂死的樣子,往昔的威風似乎又回到了身上,屋子裡頓時變得靜了下來。

  “都給我聽好了,台島的產業,由老大執掌,老二和老三每年拿分紅,恩,老三的多拿一成,這是給子墨的……”

  見到兒子孫子們都老實下來,老爺子開始交代起後事來,雖然說家中幾個兒子都很孝順和聽話,但自己故去後,難保不會因財產鬧出什麼笑話。

  往幾個兒子臉上掃了一眼,老爺子接著說道:“八極門的產業,由老二來管理,這不是賺錢的行當,每年公出一成分子在裡面,老大,你明白沒有?”

  當年劉運焦跟隨殘兵敗將前往台島的時候,把大兒子和三兒子都帶走了,唯有老二留在了家裡,而他的功夫在三兄弟中也是最精純的,等於是接了八極拳的傳承。

  “爸,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一定按您說的辦。”

  劉運焦的大兒子也已年過六十了,受父親的萌佑,在台島各方面關係處理的都不錯,早已是棄武從商,在台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恩,不要被人給笑話了。”

  老爺子點了點頭,轉臉看向二兒子,說道:“老二,日後八極一脈,要傳到子墨手上,聽到沒有?不過這小子也要學點文化,一介武夫可是行不通的。”

  劉運焦三個兒子,有七個孫子,曾孫也有好幾個了,不過能吃苦練武並且有所成的,也就劉子墨一個,他這是在選定自己這一脈第三代的傳人。

  “是,父親,我會好好教導子墨的。”劉家成恭恭敬敬的答應了下來。

  “爺爺,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啊!”

  劉子墨再成熟,也只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此刻再也忍不住了,撥開眾人,一頭跪在了爺爺面前嚎啕大哭起來。

  “傻孩子,誰還能不死啊,你爺爺我一生縱橫四海,這輩子值了!”

  劉運焦聞言大聲笑了起來,眼睛忽然掃到了跟在孫子身後的秦風身上,不由一直,笑聲頓時戛然而止。

  “你……你這孩子,距離應劫不遠了,也……也不知道能否度過這一劫?”

  看著秦風,劉運焦臉上滿是惋惜的神色,正待再說話,胸口忽然一緊,咽喉一甜,一口殷紅的鮮血脫口噴出,將胸前的衣襟染的血紅一片。

  “老……老大,幫……幫……”

  老爺子右手緊緊抓著大兒子,只不過一句話沒說完,眼睛裡就失去了神采,頭顱重重的垂了下去,身上再無一絲生機。

  “父親……”

  “爺爺……”

  當老爺子仙逝的瞬間,屋裡響起了震天的哭聲,所有人都跪倒在了窗前,悲傷的情緒,充斥在了整個劉家大院之中。

  對於老爺子的死亡,其實劉家也早有了心理準備,家中的孝服以及老爺子的身後事,都已經準備好了,自然有那幫閒的人進來,將衣服發到了各人手中。

  “子墨,別哭了,多保重!”

  秦風扶了一把哭的幾乎快要暈過去的劉子墨,幫他將孝服給穿戴好,在秦風的眼中,此時也滿是淚水,這是他從父母過世之後,第一次流出了眼淚。

  從老爺子過世的那一刻,喪禮也就已經在進行了,將劉家眾人勸出房間後,有人給老爺子沐浴洗身,換上了壽衣。

  劉老爺子雖然數十年不在內地,但早年可是赫赫威名,也在江湖上留下了廣泛的人脈,他的喪禮,自然不能從簡的。

  當報喪的消息通過一個個電話和電報傳出去後,這個平靜的小鎮,頓時變得熱鬧起來,每天都有不少身體精悍的人湧入進來。

  這發喪要等七天,七天之中,小鎮包括市裡的酒店,幾乎都住滿了人,三教九流錯綜複雜,搞得警察們出現的頻率都比往常高出許多。

  劉家幾兄弟既要答謝前來拜喪的人,又要接待眾多江湖同道,也是忙的腳不沾地,就連劉子墨這些半大孩子,都被使喚了起來。

  這種情況下,秦風也只能盡些自己的微薄之力,每天一早來到劉家,幫那些客人端茶倒水,直到晚上沒人的時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去睡覺,甚至連妹妹都差點顧不上了。

  到此時秦風才知道這位老爺子在江湖上的地位,因為就在出殯的當天,參加老爺子喪禮的人,不僅有內地江湖上的同道,還有不少專門從海外回來的華僑。

  僅是送葬的車輛,就有三百多輛,足足有一千多人參加了這場喪禮,期間更是出動了警察維持秩序。

  “阿風,我明天就要和父親他們回台島了,你自己多保重,我很快就會回來了!”

  喪禮結束後,劉子墨找到了秦風,老爺子雖然臨終前留下了遺囑,但在律師那裡還有一份,他要求將自己的骨灰,將另外一半灑在台島的日月潭中。

  這也是件大事,劉家嫡系都要出席的,所以在辦完內地的喪禮後,他們馬上就要返回台島,在那裡,也有許多老爺子的軍中故舊,卻是因為很多原因無法來內地參加喪禮。

  “阿風,這點錢你拿著,我知道爺爺臨終前,是讓大伯照顧你的,可是他沒說完就……就……”

  劉子墨拿出了一疊錢塞到了秦風的口袋裏,老爺子去世那天他離的最近,自然知道爺爺最後幾句話的意思。

  不過這些天劉家幾位長輩都忙得不可開交,連安穩覺都沒睡上一個,自然也顧不得秦風了,只有劉子墨還記在心裡。

  眼看秦風又要拒絶,劉子墨連忙說道:“阿風,你別推辭,去買輛三輪車,你每天也能多收點東西,就當是兄弟我借給你的好了!”

  “好,子墨,謝謝你!”

  秦風並沒有矯情,接下了那些錢,他平時是推一輛快要散架的板車去收廢品的,雖然裝的東西不算少,但卻是走不了多少地方,遠不如三輪車來的方便。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23 10:08 AM

第七章 下九流

  在靠近城區的一家鐵路招待所裡的一個房間裡,四個年齡不等的男人正在喝著酒,下酒的菜很簡單,一盤油炸花生米,還有一斤豬頭肉。

  要是放在往日裡,這樣的人出現在小鎮肯定很扎眼,因為這個小鎮的流動人口並不是很多,基本上出現個生人就會被關注到。

  可是這段時間,從全國各地以及海外趕到小鎮參加劉運焦喪禮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這四個男人倒是沒有那麼顯眼。

  “六子,咱們是來參加劉老爺子喪禮的,你收斂些,別在這邊惹事。”

  年齡最長的男人大概四十出頭的樣子,“滋溜”一聲將一杯二鍋頭灌入口子後,咂吧了下嘴巴,說道:“六子,你昨天去找那孫家兄弟幹什麼去了?”

  “大哥,這不是以前和孫老大他們有過生意嘛,來到這裡總歸是要拜訪一下的,要不然別人也會挑理不是啊?”

  坐在中年人對面的,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身材在一米七左右,十分的消瘦,長的尖嘴猴腮,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個不停,給人一種十分不穩重的感覺。

  “你小子一肚子壞水,沒事能去找那哥倆?”

  中年人對自己的這個手下的秉性卻是十分瞭解,看到他不以為然的樣子,當下說道:“劉老爺子在江湖上的地位非同小可,真要惹出了事,日後這長江以北的地界,咱們就不用來了,你少打些歪主意。”

  “什麼劉老爺子?還不是當年吃了敗仗躲台島去了?”

  叫做六子的年輕人撇了撇嘴,沒好氣的說道:“這老不死的都離開幾十年了,死了居然還這麼威風,咱們幫派現在也有好幾百人了吧?憑什麼那些門派對咱們都是愛答不理了?”

  這社會,從來都是被分為三六九等的,江湖,自然也不例外,大到朝堂,小到走卒販夫,都可以被歸納其中。

  在上九流中就有一流佛祖二流仙,三流皇帝四流官,五流燒鍋(酒廠)六流當(當鋪),七商(商賈)八客(莊園主)九莊田(農夫)的說法。

  有上九流,自然也就有中九流和下九流。

  中九流分為一流舉子二流醫,三流風水(風水先生、陰陽先生)四流批(批八字、算命先生),五流丹青(書畫)六流相(相士、看相的),七僧八道九琴棋(文人)。

  而下九流則是一流巫二流娼,三流大神(神巫)四流梆(更夫),五剃頭的六吹手(吹鼓手、喇叭匠),七戲子八叫街(乞丐)九賣糖(吹糖人的)。

  千百年來,江湖上的地位,也是從這上中下三九二十七行當裡延續而來的,當然,雖然只有二十七個行當,實際上延伸出去,卻是遠遠不止。

  比如下九流中第五流“剃頭的”,便把修腳的、跑堂的、拉車的,以及按摩、店員、舞女、幫閒等屬服務性行業的均算在內。

  正在喝酒的這幾個人看上去穿戴整齊,其實卻是南方一座城市中的乞兒門中人,在他們身上衣服不顯眼的地方,都有著一塊補丁,放在行家眼裡,一眼就能看穿他們的身份。

  中年人姓郝,長得也是肥頭大耳,看上去慈眉善目,但實際上卻是南方那座城市的乞兒門的老大,底下用刀子捅人的時候,臉上還都會帶著笑,被人稱之為笑面虎。

  而那個叫六子的人,則是專門負責從各地收集小孩子的門中骨幹,為人眼高於頂而且心狠手辣。

  “大哥,咱們在家裡吃香的喝辣的,何必來捧這死老頭子的臭腳啊?”

  六子喝了一杯悶酒,臉上露出了憤憤不平的神色,他們不遠千里趕過來給劉老頭弔喪,卻沒成想劉家卻是不冷不熱的,讓年輕氣盛的六子心氣難平。

  “你懂個屁啊,劉老頭子雖然在台島呆了幾十年,但門生故舊眾多,這大江南北的武林中,誰敢不賣他三分面子?”

  郝老大雖然是在罵人,但那張臉看上去還是在笑,“咱們這門派,在江湖上那是說不出口的,而且壞事幹的也不少,這次來不求別的,只要能結交一些人脈,日後說不定就能用到的時候。”

  乞兒門和娼門有些相似,雖然存在的歷史是最為久遠的,但一向都上不得檯面,而且也缺少武力震懾,在一些爭鬥中,往往最後吃虧的都是他們。

  所以郝老大才藉著劉老爺子去世這次機會,乾巴巴的趕來弔唁,並且送上了不菲的燒紙錢,就是為了想和這些武林中人結個善緣。

  可是讓郝老大沒想到的是,劉家收了錢竟然絲毫沒有給他們面子,最後一天出殯居然都沒告知他們,最後的酒席自然也是沒趕上。

  被人如此輕視,郝老大即使城府再深,心中也是震怒不已,這才讓手下買了菜在招待所裡喝起了悶酒。

  “媽的,老大,我不服,憑什麼蘭花門的那些娘們都能坐到堂子裡去,咱們爺們就要在這裡喝悶酒?”

  六子忽然一拍桌子,眼睛通紅的說道:“還有,那些破爛貨們都能被列入外八門,咱們竟然被排斥在外面,這他娘的算什麼啊?”

  “恩?六子,你小聲點,可別亂說話。”郝老大聞言一愣,開口說道:“你看清楚了?真有蘭花門的人來?”

  蘭花門是江湖外八門之一,也就是我們通常所理解的妓女,這些女子都靠賣色為生,雖然在江湖百千行當中是最為人所唾棄的一業,同時也是最不可缺少的一業。

  社會上沒有了湘西的趕屍匠人可以,沒有了製造銷器機關的手藝人可以,這些行業消失,世人都不會感到奇怪,但惟獨蘭花一門沒不了。

  從古至今,無論官方怎麼打壓,無論世人怎麼評價,蘭花一門的產業一直在蒸蒸日上,九二年這會在南方城市更是大行其道。

  當然,也不是說所有的歡場女子都是蘭花門中人。

  正好相反,那些在夜場中做台的小姐,十有八九都不是江湖中人,蘭花門也是有其特殊標誌的,就是在衣襟上,往往會綉著一隻鳳凰。

  雖然帶著一幫人乾著乞討的行當,但郝老大對那些歡場女子也是看不起的,所以聽到六子的話後,聲音裡也是帶了股子怒氣。

  “老大,我六子就是靠這雙眼睛吃飯的,怎麼可能看錯啊?”

  六子仰頭往口中灌下了一杯酒,咂吧了下嘴巴,這才說道:“那個騷娘們不就是咱們那裡大富豪的公關經理嗎?她要不是蘭花門的人,老大你把六子這雙招子給挖了去!”

  別看乞丐沒有什麼社會地位,世人給予他們的或是鄙視或是憐憫,但對於郝老大這些人而言,他們要比絶大多數人活的都舒坦。

  作為南方乞兒門的高層,郝老大在幾年前就已經是百萬富翁了,而且隨著業務的擴展,他們可以說是日進斗金,積累著龐大的一筆黑金。

  作為和改革開放同時富起來的那一部分人,郝老大等人自然對歡場也不陌生,六子所示的那個大富豪,就是他們那個城市最豪華奢侈的一個夜總會。

  郝老大原本也認識那位公關經理,只不過前幾天在弔唁老爺子的時候,他只顧得和別人套近乎了,卻是沒有六子看的真切。

  “媽的,劉家欺人太甚!”

  想到自己等人的身份在劉家眼裡居然還不如一些妓女,郝老大終於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重重的將酒杯頓在了桌子上,說道:“六子,去買票,今天就走,媽的,咱爺們的臉雖然不怎麼精貴,也不用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別啊,老大,既然來了,咱們也得帶點東西回去啊!”

  見到自己成功的挑起了郝老大的怒火,六子不由得意的笑了起來,說道:“大哥,來這麼一趟,順手帶倆人回去唄,您可是一直盯著珠江那邊市場的,咱們現在人手可是差了不少。”

  “是啊,大哥,六哥說的對。”

  聽到六子的話後,旁邊一個三十五六歲的人點了點頭,開口說道:“珠江那邊港澳人士多,出手也大方,要是把那塊地盤占下來的話,在珠三角這一塊,可就是咱們的天下了。”

  “哦?老二,你也這麼看?”郝老大側臉看向那人。

  說話的這人叫齊保玉,原本是湘西一帶人,由於年輕那會正攤上那十年的動亂,是打砸搶燒是無惡不作,後來在家鄉呆不下去了,就去到那個沿海城市,結識了郝老大。

  “大哥,找兩個孩子拔了舌頭打斷腿,扔到那進出境的海關門口,一天最少也能有千八塊的收入,我看能行。”

  齊保玉長得人模人樣,其實卻是一肚子的壞水,他是這個乞兒門中的二號人物,平時也充當軍師,沒少出些傷天害理的惡毒主意。

  郝老大想了半晌,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可是這距離太遠了,萬一路上出什麼事怎麼辦啊?”

  倒不是說郝老大是什麼善男信女,關鍵是倉州距離他們所在的那座城市有數千里路,這人實在是不好帶回去。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23 07:48 PM

第八章 利慾熏心

  “大哥,這事兒好辦。”

  聽到郝老大的話後,六子臉上露出一絲陰狠的神色,“到時候把小孩耳膜扎破喂了啞藥,上了車後再下點蒙汗藥,怕是到了地頭都醒不了,到了咱們那地界,還怕什麼呀?”

  六子就是負責往全國各城市去找尋那些流浪小孩的,通過這手段帶回去的孩子,少說也有二三十個了,算得上是輕車熟路。

  見到郝老大有些意動,六子接著說道:“大哥,那劉家這麼對咱們,咱們也沒必要給他們留面子,這一走就是天高皇帝遠,以後也不會和他們有什麼來往的。”

  “說的也是,六子,怎麼樣,有目標了沒啊?”

  郝老大被六子說的有些動心起來,反正他們坐火車都是臥鋪,到時候帶多個小孩,也沒人會懷疑什麼的。

  “大哥,這事兒還得找當地的地頭蛇。”

  六子喝乾了杯子裡的酒,站起身說道:“大哥,我約了孫家哥兒倆,他們這也該到了,我出去迎下。”

  出去沒有五分鐘,兩個中等身材相貌酷似的中年人,跟在六子身後走了進來,剛一進房間看到了桌子上的酒,不由眼睛一亮。

  將兩人讓進來後,六子衝著郝老大使了個眼色,開口說道:“孫家兩位大哥,這位是北邊來的遲老闆,我六子就是牽個線,有什麼您幾位談。”

  這走江湖的,尤其是撈偏門的,除了自己人之外,基本上是不會和外人交底的,郝老大明明是南方過來的,到了六子口裡,就變成了北邊來的老闆。

  而且六子話裡話外也和郝老大摘清了關係,這樣就會讓孫家兄弟少一些防備之心,不會認為對方是合起伙來矇騙自個兒的。

  “是兩位孫家兄弟啊,遲某久聞大名了,什麼老闆不老闆的,四海之內皆兄弟嘛,來,先坐下喝幾杯。”

  從孫家兄弟進屋,郝老大就看出二人好這杯中之物,當下站起身,張口就是一嘴東北話,沒有絲毫的南方口音。

  “那……那怎麼好意思啊?”

  口中雖然推遲著,不過孫老大和孫老二的身子,卻是情不自禁的坐在了桌前,眼巴巴的看著桌子上的酒菜。

  孫家兄弟原本都是鐵路上的職工,在這個年代,算的是端著鐵飯碗的,可這兄弟倆卻是好逸惡勞,當改革開放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後,哥倆更是做起了發財大夢。

  在八十年代中期的時候,兩人就休病老保做起了生意,不過這哥倆眼皮子太薄,只盯著眼前的利益,路子是越走越窄,最後連老本都賠了個乾乾淨淨。

  做生意有賺錢的自然也有賠錢的,本來也不算什麼,回去上班不就是了,可這哥倆倒是好,居然動了歪心思,搞起了詐騙。

  在八六年的時候,兩人從省城石市的一家農畜公司,騙了五千塊錢,但還沒等哥倆將這錢揮霍完,就被抓住了,各判了兩年的有期徒刑。

  而六子,就是兩人在勞改農場結識的獄友。

  進了監獄,工作自然就沒了的,孫家兄弟也是懶散慣了的,又不願意出力氣幹活,整天就瞎混起來,從那會起沾染上了酒癮,一天不見酒就渾身難受。

  在九零年那會,六子曾經找到兩人,在京津地區轉悠了一圈,帶回去了三個孩子,當時甩給了哥倆五百塊錢。

  對於嗜酒如命的孫家哥倆來說,五百塊錢哪裡夠花的,沒多久就揮霍的一乾二淨。

  不過在民風彪悍的倉州地區,倆人倒是也只能夾著尾巴做人,就靠老父親一點退休工資過活,這兩年實在過的是不怎麼樣。

  所以一聽六子說又有買賣來了,這哥倆跑的比兔子都快,前幾年只是跟著六子哄騙了幾個小孩就賺了五百,他二人要不是找不到六子,怕是早就投奔他去了。

  “來,兩位兄弟,咱們先幹了這杯酒!”

  郝老大端起了手中的酒杯敬向二人,早已被哪酒精刺激的渾身發癢的孫家兄弟,連忙一口悶了杯中的酒,愜意的抹了抹嘴巴,連菜都沒顧得上吃。

  “遲老闆果然是爽快人,兄弟我再敬您一杯!”

  孫家老大倒是不見外,給自己和兄弟杯中加滿酒後,又給郝老大倒了一杯,沒等郝老大說話,仰頭就灌了進去。

  “哎,哎,我也陪一杯。”孫老二見哥哥多喝了杯酒,那也是不甘落後,“滋溜”一聲也是一杯下肚。

  郝老大也不著急,等到那瓶二鍋頭見底之後,又拿出了一瓶,見到孫家兄弟喝的差不多了,這才開口說道:“兩位兄弟,實不相瞞,這次來倉州,是想帶兩個孩子回去,我們那地界有些人家生不出孩子,就想花錢買,你們看這邊有合適的沒?”

  拐騙孩子去行乞,這比拐賣孩子還要嚴重,郝老大根本就不想和孫家兄弟交底,這哥兒倆嗜酒如命的品行,讓郝老大很是看不上眼。

  “遲老闆,你要多大的孩子?是剛出生的還是?”

  聽到郝老大的話後,孫家兄弟眼中的醉意頓時清醒了幾分,兩人對視了一眼,當年六子找倆兄弟拐騙孩子的時候,就是用的這個藉口,是以孫老大也沒懷疑。

  郝老大裝模作樣的想了想,說道:“這次要的那戶人家比較窮,從小怕養不活,我看有個六七歲就剛好。”

  “六七歲?這麼大的孩子倒是好找,不……不過他們都懂事了,怕是騙不走啊。”

  孫老大聞言皺起了眉頭,在九十年代初期,人們相對還比較質樸,住的大多也都是平房,到處跑的都是孩子,大人也沒什麼防備的心理。

  不過六七歲大的孩子已經記事了,要萬一沒騙成被發現的話,那哥兒倆可是要想想後果的,這地兒民風彪悍,一時激怒之下打死倆人,還真不算什麼。

  在前幾年的時候,就曾經有兩個人販子騙了個小孩,不過還沒出倉州,就被趕來的村民堵在了火車站,當時幾十口子人一擁而上,將那一男一女兩個人販子當場打死。

  俗話說法不責眾,最後公安局也沒能將那些村民們怎麼樣,只將為首的兩人判了兩年,這事兒傳出去之後,倉州的治安卻是變得好了許多,小偷小摸的也見不到了。

  所以從誰家偷個剛出生的孩子,孫家哥倆倒是有這膽子,因為就算事發,剛出生的孩子他也說不出什麼來,要是騙個六七歲的,兩人還真是有些膽怯。

  “哎,我說兩位哥哥,我知道你們在這地界神通廣大,這才介紹的遲老闆給你們認識的,要是這事兒都辦不成,以後再有發財的路子,可別怪弟弟我不照顧你們啊。”

  見到孫家兄弟有點慫了,六子連忙在旁邊敲起了邊鼓,同時從身邊的口袋裏摸出了一疊“大團結”,在手中拍了拍,說道:“遲老闆可是很有誠意的,這錢可都準備好了啊!”

  “這……這一個孩子多少錢?”

  看到六子手中的那疊錢,孫老大的眼睛頓時直了,他兄弟倆可是窮怕了,這疊錢的出現,頓時讓他們心中鋌而走險的念頭占了上風。

  “一個一千,怎麼樣,二位哥哥,遲老闆出手大方吧?”

  六子話一出口,孫家哥倆同時往肚子裡嚥了聲口水,這會鐵路上的正式工一個月也就一百多塊錢,一千塊錢,差不多能頂的上一年的工資了,而且必須一年不吃不喝才能存得到。

  “幹了!”

  孫老大貪婪的望著那疊錢,說道:“既然遲老闆看得起我們哥倆,我們也不會讓遲老闆失望的,這事兒交給我們就行了。”

  孫老二倒是還有幾分理智,沒完全被錢沖昏了頭腦,見大哥大包大攬下來,頓時拉了孫老大一把,低聲說道:“大哥,你先別急著答應了,這事兒……可不好辦。”

  聽到弟弟的話後,孫老大得意的笑了起來,也是壓低了聲音,說道:“老二,怕什麼,你忘了住在鐵路邊的那倆小孩?小的那個,不就是六七歲的樣子嗎?”

  “咦,我怎麼忘了這茬了?把那小女孩帶走,是沒人管啊?”

  孫老二眼睛一亮,他們倆整天遊手好閒在街面上晃悠,倒是沒少碰到秦風兄妹,只不過那會倆小孩不值得他們打什麼主意,現在想來,卻是最好的人選了。

  孫家兄弟低聲交流了好一會,孫老大看向了郝老大,說道:“遲老闆,不瞞你說,人倒是有兩個,小的那個是女孩,差不多六七歲的樣子,不過大的那個有點麻煩,已經十一二歲了,怕是帶出去養不熟啊。”

  這拐騙孩子的,大多都是賣給一些貧困山區沒有小孩的人家,不過那些人家是為了傳宗接代,女孩遠遠沒有男孩吃香的,孫老大這是怕“遲老闆”不要。

  “是個女娃?”郝老大嘿嘿笑了起來,“女娃好,那戶人家就是想要女娃,大的也不錯,我也要了!”

  這聾啞女孩博取同情心,遠比男孩子來的容易,孫家兄弟卻是不知道,郝老大巴不得帶回去個女孩呢。

  至於那個十一二歲的男孩,郝老大也有辦法,到時候刺破耳膜割了舌頭,再打斷他一條腿,也是個招財的工具。
作者: henry1984    時間: 2013-6-24 12:2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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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24 05:09 PM

第十章 驚變(上)

  “週末午夜別徘徊

  快到蘋果樂園來

  歡迎流浪的小孩

  不要在一旁發呆

  一起大聲呼喊……”

  跟著鎮子上錄音機裡放的“小虎隊”歌曲的拍子,秦風也忍不住跟著唱了起來,他再成熟,也不過就是個未滿十三歲的孩子,和好友離別的愁緒很快就消失掉了,一邊哼著小虎隊的歌曲,一邊往“家”裡趕去。

  劉子墨答應了秦風,等他再回來的時候,一定要將小虎隊所有的專輯磁帶都帶來。

  這也讓秦風心情變得好了起來,妹妹可是對那三個台島少年的組合崇拜的很,為此秦風拾了一個幾乎報廢了的錄音機後,足足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硬是搞懂了電源電路,將那破收音機給修好了。

  “胡叔叔,給我來四個燒餅。”

  走到胡氏燒餅店的時候,秦風買了四個燒餅,然後又花了兩塊錢買了些驢肉,燒餅夾驢肉,是秦葭最愛吃的,不過從來到倉州後,也僅僅就吃過兩次,還都是劉子墨請的客。

  “小風,有什麼喜事啊?拾到寶貝了?”

  胡大叔笑了笑,挑了四個剛出爐的燒餅用油紙包好給秦風遞了過去,認識也有幾年了,他知道只要那小丫頭不在,秦風一准捨不得先吃的。

  “哪有什麼喜事,胡大叔,您那要是有什麼廢品,可別賣給別人啊,回頭我去收。”

  雖然劉老爺子故去了,不過秦風和妹妹的生活,似乎見到了一絲曙光,這幾個月功夫他聽了劉子墨的話,改拾破爛為收破爛了。

  這年頭人們的生活還不怎麼富裕,家裡有點東西誰都不捨得丟,所以拾改為收,秦風發現,往日很難賺到的錢,似乎來得容易了許多。

  這是因為鎮上的居民對秦風印象都不錯,像是報紙牙膏廢銅爛鐵之類的東西,每天都能收到一平板車,轉手賣給收購站之後,秦風發現,他每天居然能有十來塊錢的收入。

  這樣下來,一個月出去兄妹二人吃飯的開支,還能剩下近三百塊錢,這半年多以來,秦風手上已經存了有一千多塊了。

  前不久的時候,秦風看中了鎮子靠近城區的一處平房,那平房面積不大,只有三十多個平方,但是平房外面,有很大一塊空地。

  秦風盤算了一下,他如果買下那平房,就能免費使用那塊空地,到時候可以自己開個廢品收購站,直接將廢品賣給城裡的國營站。

  這樣一來,省卻了中間環節,秦風每天至少能多賺七八塊錢。

  一天七八塊錢,一年下來可就是好幾千,對於秦風兄妹而言,這絶對是一筆天文數字,如果不是嘗到了甜頭,秦風都不知道收破爛的利潤會有那麼高。

  其實在九二年前後,人們還沒完全意識到,鐵飯碗即將就要成為歷史,他們對那些擺攤或者做小生意之類的個體戶,骨子裡還是看不起的。

  但就是那些不起眼的小生意,在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的過程中,卻是造就了無數的百萬富翁,八九十年代開廢品收購站的,十年之後最少都是百萬身家。

  當然,廢品收購站對秦風而言,還是顯得有些遙遠,因為那處平房需要四千多塊錢,至少現在他是拿不出來的。

  不過秦風相信,等自己換了三輪車之後,可以去到市裡收廢品,最多再過一年多,他就能存下這筆“巨款”,給自己和妹妹營造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

  三月的北方,雖然還是有些冷冽,但是枯黃的草地和樹上,已經顯現出一絲春的綠意,這讓秦風心中因為劉老爺子去世所帶來的悲傷,也減輕了不少。

  “啾……”

  遠遠的看到鐵路旁自己那孤零零的房子後,秦風將食指放到了嘴裡,打了個響亮的呼哨,卻是在召喚大黃。

  秦風不知道大黃是什麼品種的狗,但是從小將它養大,早已將其視為家人了,今天買的這驢肉,當然也有大黃的一份。

  “咦,大黃呢?”

  往常打了呼哨之後,門口馬上就會出現大黃和妹妹的身影,可是秦風又往前走了十多米,都沒見大黃跑出來迎接自己。

  “不對,怎麼有股子血腥味?”

  秦風站的是下風處,一陣微風吹過,他鼻端忽然嗅到了一股濃冽的鮮血味道,這讓秦風停住了往前走的腳步,身體微微有些發抖。

  秦風永遠都無法忘記,在五年前的那個夜晚,被父母藏到衣櫥裡的他,聞到的就是這種味道。

  雖然秦風當時沒有看到什麼,但他親耳聽到了父親的慘叫聲,另外還有一個逼問自己下落的男人聲音,也是秦風終生都不會忘記的。

  在第二天的早上,屋子裡只剩下大大的一灘鮮血,透過門縫秦風發現,有兩個陌生男子還守在自己的家門口。

  年幼的秦風抱著根本就不懂任何事的妹妹,從後窗逃出去後,爬上了離家不遠的一輛運煤的火車,這才來到了現在居住的地方。

  回憶猶如閘水一般湧入到了秦風的腦海中,聞著風中鮮血的味道,秦風的眼睛裡充滿了血絲,原本鬆弛的身體也變得緊繃了起來。

  這五年多來,秦風生怕那些人再找到自己和妹妹,每天入睡的時候,只要一絲風吹草動就會被驚醒,他時刻都生活在警惕之中。

  所以鮮血的味道,讓秦風的大腦皮層激素的分泌加快了數倍,身體一矮,秦風的身體隱入到了右側的一處楊樹林中。

  “發生了什麼事?妹妹怎麼了?”

  此時的秦風雖然無比擔心妹妹秦葭的安全,眼睛已經被仇恨燒的通紅一片,但他的行為卻是十分的冷靜。

  從小將大黃養大,秦風深知大黃的秉性和戰鬥力,大黃和自己一樣,平時蔫兒吧唧的,但一旦有別的生物觸犯到它,它總是往死裡咬的。

  兩年前鎮子上有戶人家養了條正宗的德國黑背,有一次被那家小孩牽了出來,在一群孩子的挑唆下,放狗去咬大黃。

  但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看上去瘦不拉幾的大黃,卻是凶悍之極,根本就不顧那狼狗咬住了自己的尾巴,一口就死死咬住對方脖子,生生的將其喉嚨給咬斷掉。

  這一幕把當時在場的孩子和旁邊看熱鬧的幾個大人都嚇住了,從那天起,大黃的凶名也不翼而飛,那些孩子雖然厭惡秦風兄妹,卻是再也不敢明著欺負他們了。

  所以此刻大黃沒了聲息,秦風相信,在自己那小屋裡一定發生了什麼變故,沒有三四個成年人,根本就別想制服大黃。

  “啊……”突然,一聲男人的慘嚎聲從那屋子裡傳出,聲音悽慘無比,中間還摻雜著怒罵的聲音。

  “肯定是大黃干的,大黃,妹妹,別急,我來救你們了!”

  將一直揣在懷裡保溫的燒餅驢肉扔到了地上,秦風脫去了破舊的軍大衣,把裝著槍頭的木頭盒子打開,將那閃爍著寒光的槍頭取了出來。

  撕下一塊破布纏在了槍頭根部,秦風將其緊緊握在了手中,那冰涼寒冽的感覺透過破布傳入到手心後,秦風的眼中閃過一道瘋狂的神色。

  來到現在住的這個地方,除了一些孩子,秦風從來沒有得罪過什麼人,所以他下意識裡就認為,是當年殘害父母的仇人追來了。

  這讓秦風恐懼之餘,心中也翻起了滔天巨浪。

  由於妹妹太小,秦風一直都沒敢回到以前生活的那個城市,對於父母是否死亡,也僅是他自己的推斷,現在仇人找上門來,讓秦風壓抑了五年多的怒火,終於完全爆發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秦風趴到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從背著屋子大門的方向,緩緩的爬了過去,地上那些枯黃中帶綠的草叢,將其身形完全遮擋了起來。

  --------

  “媽的,我說孫老大,你可沒說這臭丫頭還養了條狗啊?”

  在秦風那破屋子裡,此時擠滿了人,除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秦葭之外,還有郝老大、六子、張軍龍和孫家兩兄弟。

  不過此時六子的模樣卻是有些悽慘,他的右臂上血肉模糊,半邊身體都被鮮血染紅了,張軍龍正拿著一條撕破的床單給他包紮著。

  “六子,我大哥也沒討了好,不也是被咬了一口嗎?”

  孫老大的情況也不比六子好多少,右邊大腿處的褲子已經被完全撕破了,卻是被大黃生生了撕下好大一塊皮肉。

  孫老二拿著一瓶二鍋頭往傷口處倒了上去,疼的孫老大忍不住慘嚎了起來,這也正是秦風在外面聽到的慘叫聲。

  “小聲點,別把鎮子上的人給招來了。”郝老大那平日裡笑容滿面的一張臉,此時也滿是陰霾。

  他怎麼都沒想到,僅僅對付一個小女孩,就讓六子身負重傷,要不是張軍龍眼疾手快推了六子一把,怕是那一口能將六子的喉嚨給咬穿掉。

  那大黃狗動作之快,咬人時那種不死不休的凶悍勁,就是心狠手辣的郝老大回想起來,也忍不住是心有餘悸。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25 12:08 AM

第十一章 驚變(中)

  “遲老闆,你看我大哥受了這麼重的傷,你是不是多少再補償點啊。”

  孫家兄弟又不是郝老大的手下,看到郝老大繃緊了臉,心中也是不怎麼痛快,事前誰也想不到那小子竟然養了這麼一條惡狗啊?

  “孫老二,是你沒查清楚情況,還有臉問遲老闆要錢?”

  一旁疼的直抽抽的六子聞言大怒,他也算是老江湖了,平時拐帶孩子也不是沒遇到過狗,但卻是第一次吃這麼大的虧,雖然這事兒也怪不得孫家兄弟,不過六子心中還是不爽。

  “哎,我說六子,你這麼說話就不對了,我問遲老闆要錢,又沒問你要。”

  孫老二也是賴皮性子,他哥倆是本地人,雖說不受鎮子上的人喜歡,但本家遠近的堂兄弟也有十多個,招呼一聲根本就不怕對方耍橫的。

  “行了,都別吵了……”

  郝老大陰沉著臉制止了二人的爭執,開口說道:“孫兄弟,回頭我再拿五百塊錢給你,算是給孫大哥的醫療費了。”

  行走江湖,固然要有武力震懾,但也是需要朋友的,就像當年“神槍”李書文仇家遍地,但也有不少可以肝膽相照的好友。

  所以在別人的地頭上,郝老大還真不敢和孫氏兄弟翻臉,否則別說帶走這倆孩子了,怕是他們連這鎮子都出不去。

  “這還差不多……”

  孫老二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不過當他看到腳邊那條大黃狗後,忍不住一腳踢了上去,“媽的,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老子晚上就剝了你的皮燉了你的肉,看你還咬不咬人?”

  “嗚嗚……”地上的大黃勉強睜開了眼睛,不過隨之就沉沉睡了過去。

  大黃很悍勇不假,但就在它接連咬傷了孫老大和六子之後,卻是被張軍龍一針管紮在了腰上,整整一管子的麻醉劑打進去,別說一條狗了,就是一個人也撐不住。

  “終日裡打雁,到頭來被雁啄了眼睛!”

  六子也是狠狠的踢了一腳大黃,往日他要是知道有狗,一般都會準備個肉包子,裡面放上老鼠藥,直接就給毒死了,哪裡會挨上這麼一口?

  “少說幾句吧。”

  郝老大給六子使了個眼色,看向孫老二說道:“還有個大點的孩子呢?他什麼時候回來?我的車是下午四點的,這會可已經一點多了啊。”

  事情出了點差錯,但是郝老大對孫家兄弟提供的貨色還是很滿意的。

  床上的這個小丫頭雖然有些營養不良的樣子,但從臉型上能看出,長大後絶對是個美人胚子,所以剛才郝老大只是給她喂了迷藥,卻是制止了張軍龍往她嘴裡灌啞藥。

  “遲老闆,那小子最近好像在收破爛,這個幾點回來……我也說不準啊。”

  聽到郝老大的話後,孫老二皺起了眉頭,他平時哪裡會將倆拾破爛的小孩放在眼裡,自然也不知道秦風兄妹的生活規律了。

  對方之前答應的那另外一千塊錢還沒到手,加上後面的五百,孫老二也這筆錢飛了,想了想之後,開口說道:“要不這樣吧,我去鎮子上找找,反正那小子整日裡都在鎮子上轉悠。”

  “好,就這麼辦!”

  郝老大點了點頭,說道:“那小子應該認識你,你就說他妹妹得了病,讓他趕緊回來吧。”

  “得嘞,那小子一准跑不掉,回頭我再買點消炎藥回來……”

  孫老二看了一眼大哥,摸起剛沖洗傷口剩下的酒瓶,往嘴裡灌了口酒,起身就出了屋子,張軍龍跟在他身後也走了出來,往屋子前後查看了一番。

  秦風兄妹住的這屋子,正面對著鐵軌,後面也是一片空地,除了一個小樹林外,視野十分開闊,倒是不虞被人悄悄靠近。

  “咣當……咣當……”

  就在孫老二剛剛走出屋子,遠處傳來了一陣汽笛聲,一列火車駛了過來,這應該是一列運煤的火車,有二十多節車廂,速度開的非常慢。

  “孫兄弟,軍龍,你們倆快點進來!”

  讓郝老大緊張的是,這列火車開過屋子五十多米後,忽然停了下來,車頭上跳下來個人,像是在檢查著什麼。

  “孫兄弟,這是怎麼回事啊?”郝老大壓低了聲音,俗話說身不正則心有虛,乾著傷天害理的事,自然怕被人發現。

  “遲老闆,沒事,這是往電廠送煤的車,每天這時候空車都會回去的。

  孫老二滿不在乎的往車頭看了一眼,說道:“那人下來是加水的,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走,司機不會過來的。”

  孫家兄弟原本就是鐵路上的職工,對鐵路上的相關工作自然熟悉的很,孫老二知道,要不是供應著整個倉州地區電力的電廠需要,這一段鐵軌早就被拆除掉了。

  “哦,那就好,孫兄弟,早點把那小子找回來吧。”

  聽到孫老二的解釋,郝老大這才放下心來,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他這會老是感覺有些不對勁,所以想快點解決了那男孩,趕緊離開這裡。

  “放心吧,不過就是個毛孩子罷了,還能翻天?”

  孫老二笑著笑,口子哼著小曲,晃晃悠悠的走出了門,心裡卻是在想晚上是買點二鍋頭還是瀘州老窖,和大哥慶祝一下。

  “哎呦,媽的,什麼東西啊?”

  走出屋子二十多米後,孫老二忽然腳下一個打絆,整個身體往前撲倒在了地上,正當他想回頭看時,猛的感覺腰眼子一沉,像是被什麼重物壓在了身上。

  “孫老二,想死就別喊!”秦風壓坐在了孫老二的身上,一隻手死死的勒住了他的脖子,就是孫老二想說話也是開不了聲。

  “告訴我,你們來我家幹什麼的?我妹妹怎麼了?”

  小鎮上有名的浪蕩二流子,秦風自然認識,但是他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是來幹什麼的,卻是想從孫老二口中得到答案。

  “嗯嗯……”孫老二拚命點著頭,他聽出來說話的是秦風了,只是不知道這小子哪來的那麼大力氣,自個兒居然一點都反抗不得。

  不過孫老二打定了主意,只要他一鬆開手,自己馬上就把屋裡的人給喊出來,這麼一個小屁孩,想必不是那麼多人的對手。

  “救命……”

  見到孫老二老實了,秦風稍稍鬆了下胳膊,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胳膊剛一鬆開,孫老二就扯著嗓子要喊起來。

  “媽的,該死啊!”

  這一聲喊,嚇得秦風有點不知所措,不過就在此時,那列火車忽然拉響了一聲汽笛,將孫老二的救命聲遮掩了下去。

  而孫老二再也沒有機會喊第二聲了,因為他忽然感到後心一涼,整個人的意識就變得模糊了起來,在他人生最後的時刻裡,只聞到了鼻端那淡淡的青草味道。

  “我……我殺了人?”

  當秦風將那槍頭隔著厚厚的棉襖插入到孫老二後心,又將其拔出來後,一股急湧而出的鮮血噴了他滿臉都是,秦風呆呆的坐在了孫老二身邊,大腦中一片空白。

  雖然曾經無數次臆想著要幹掉傷害父母的那些壞人,但秦風畢竟還是個孩子,他這輩子做過的最兇殘的事情,也不過就是將欺負妹妹的那些男孩鼻子打出血,哪裡經過這種場面?

  “想要欺負我們的人,都要死!”

  一滴鮮血流淌進秦風的嘴裡,那股子鹹鹹的略帶腥臭的味道,讓他清醒了過來,原本迷惘的眼睛忽然堅定了起來,並且露出了一絲瘋狂。

  從父母被毆打莫名失蹤之後,妹妹秦葭就成了秦風唯一的逆鱗,別人可以輕辱他,但絶對不可以傷害自己的妹妹,來到小鎮後打過的幾次架,都是因為妹妹受了欺負。

  小屋中傳來的鮮血味道,讓秦風下意識的認為妹妹受到了傷害,這讓他心中的徬徨和害怕都變成了憤怒,這其中還摻雜著一絲剛殺過人後的興奮。

  人在受到刺激之後,一般分為兩種表現,一種是沉默害怕萎靡不振,一種卻是精神亢奮情緒激動,無疑……秦風正是屬於後者。

  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秦風站起身來,右手緊緊握著那沒有沾染絲毫鮮血的槍頭,緩慢但卻堅定的往自己的“家”走去。

  在殺掉了孫老二之後,秦風發現,殺死個人好像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手中鋒利無比的槍頭也給了他信心,秦風並沒有再掩飾自己的身形。

  “孫兄弟,你怎麼還沒走啊?”

  當秦風來到沒有關門的屋子前面後,遮擋住了正午射向屋內的陽光,郝老大見到門口出現了個人,下意識的就認為是孫老二。

  “不對,你是誰?”

  不過郝老大很快就發現自己看錯了,站住門口的那個人雖然也有一米七左右高,但身材卻是異常的消瘦,由於秦風背向陽光,所以一時間屋裡的人也沒能看清他的面目。

  “媽的,怎麼這麼多人啊?”

  雖然父母失蹤後,秦風在社會上廝混了四五年,但他極少罵人,不過今兒卻是粗口連連,臉上也變了顏色。

  因為秦風發現,屋子裡的人並不是他所想像的只有孫老二和剛才出去的那個人,裡面一共有四個面色不善的男人正在惡狠狠的瞪著自己。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25 06:31 PM

第十二章 驚變(下)

  “小夥子,你是誰啊?”

  雖然郝老大有些懷疑出現的這個人就是秦風,不過一來孫老二沒有回來,二來秦風應該只是十二三歲,個頭也不應該這麼高,所以郝老大這才出言問道。

  “你們是誰?我是秦風的朋友劉子墨,過來找他的。”

  右手背在了身後,緊緊攥著那把槍頭,秦風很努力的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平穩,因為他看到,自己的妹妹躺在床上,但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體表上的傷害。

  “不對,他就是秦風,他就是秦風那小子!”

  就在秦風準備走進屋子,趁著郝老大幾人不注意先解決掉一兩個人的時候,靠在屋子一角的孫老大,卻是看清楚了秦風的樣貌,大聲喊叫了起來。

  “什麼?他就是秦風?”

  坐在椅子上的郝老大猛地站起身來,他的心思遠比其他人都要慎密的多,這孫老二剛剛才出去,如果見到秦風,不可能沒有任何反應的,那就只有一個解釋,孫老二遭遇什麼不測了。

  “你們這些壞人,都給我死吧!”

  秦風的反應也不慢,就在郝老大剛站起身的時候,他突然竄入到了屋子裡,右手往前一探,鋒利的槍頭無聲無息的就插入到了六子的胸口之中。

  之前已經幹掉一個孫老二了,秦風知道這件事無法善了,他現在只有一個心思,就是將所有的人都給殺光,然後帶著妹妹亡命天涯。

  偷師五載,秦風對人身要害自然是熟悉無比,這一下出手毫不留情,直接就刺穿了六子的心臟,握著槍頭的右手竟然沒有絲毫的顫抖。

  “你……你敢殺我?”

  就算六子聽到了孫老大的話,也完全沒有想到,像秦風這麼一個小孩子,居然敢用東西捅自己,看著胸口激射而出的鮮血,他的眼中還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只是六子再也無法聽到答案了,這句話剛問出口,他的意識就陷入到了黑暗之中,整個人隨之癱倒在了地上。

  而秦風此時已經竄到了孫老大面前,一道寒光閃過,孫老大的喉嚨處就被捅開一道口子。

  順著那口子一拉扯,郝老大的脖子被鋒利的槍刃割開了大半,血管中摻雜著空氣的鮮血,頓時狂湧而出,噴的秦風一頭一臉都是血跡。

  孫老大怎麼都不會想到,一時的貪婪,竟然會葬送自己和弟弟兩條人命。

  不過就算他此時產生悔意也於是無補了,雙手捂著脖子倒在地上的身體不斷抽搐著,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面。

  “媽……媽的,這……這還是人嗎?”

  饒是郝老大作惡多端,手下也有好幾條人命,但見到這血腥的一幕,整個人也是愣住了,這孩子殺起人來猶如殺雞一般,簡直就像是失去了人性。

  俗話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秦風兩槍捅死兩個人,就是郝老大也感覺腿腳發軟,剛剛站起的身子,差一點就坐回到了椅子上。

  “舅舅,你先出去,我來對付他。”

  就在秦風對著郝老大沖過來的時候,張軍龍卻是反應了過來,伸手抬起屋裡那張唯一的桌子,對著秦風劈頭蓋臉的就砸了過去。

  連殺兩人的秦風眼中滿是血絲,不過頭腦還保持著冷靜,身體一側,讓過了砸來的桌子。

  “啊,軍龍,幹掉他!”

  桌子砸在地面上的聲音讓郝老大如夢方醒,正要衝出屋子的時候,眼睛卻是看到了床上的小女孩,心中一動,伸手將女孩抱了起來。

  “放下她!”

  看見對方抱起了妹妹,秦風大急,連忙將身體橫在了門口,想攔住要出屋的郝老大,卻是突然感到頭部一疼,腦子嗡嗡作響起來。

  “臭小子,你不是挺厲害的嗎?”

  站在秦風身後的張軍龍臉上露出了獰笑,他在扔出桌子後,發現靠著牆的地方立著一根頂門棍,趁著秦風轉身的時候,卻是一棍子打在了秦風的頭上。

  “妹妹?”

  使勁晃了下腦袋,秦風發現自己眼前的景象變成了一片血紅的顏色,依稀能看到妹妹已經被那個中年人抱出了屋子,他根本就沒去管身後的張軍龍,抬腳就要去追抱走妹妹的人。

  “還想跑?”

  張軍龍怪叫了一聲,又是一棍子對著秦風的腦袋砸去,這一棍他傾注了全身的力氣,要是砸實在了,一準能要了秦風的命。

  到底是練了五年多的武把式,就在腦後傳來風聲的時候,秦風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下意識的將頭一縮,身體半側了過去。

  但秦風還是沒能避過這一棍,只聽“哢嚓”一聲響,秦風的左臂軟噠噠的垂了下去。

  肩膀處傳來的劇烈疼痛,反而讓頭部遭到重擊變得意識有些模糊的秦風,驟然間清醒了過來,沒等張軍龍再抬起棍子,秦風口中已然發出一聲怒吼,瘦弱的身體猛地向後靠去。

  這一靠,用的正是八極拳中的貼山靠,只是秦風終究還沒成年,這一記貼山靠並沒有劉老二撞倒圍牆的威力,只是震得張軍龍後退了幾步,胸口一陣氣悶。

  但就是這幾步,卻是讓秦風轉過了身子,透過被鮮血遮掩著的雙眼,看到了張軍龍的位置,右手一划,一道寒光閃過,槍頭準確的割斷了張軍龍的咽喉。

  “媽的,六子,我操你親媽!”

  這一切只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為了防止秦風從背後偷襲他,一直是倒退著出了屋子的郝老大,將這一幕完完整整的看在了眼中,一股寒氣從心頭升起,嘴上更是破口大罵。

  要不是六子出的什麼餿主意,自己這會早就坐上回去的火車了,哪裡會遇到這麼個殺神?此時的郝老大,簡直恨不得在六子的屍身上再踹個幾腳。

  現在郝老大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遠遠的逃離這個地獄般的地方,什麼親外甥,現在都已經顧不上了,郝老大做夢也沒曾想過,自己居然會被個半大孩子給嚇破了膽。

  “咣當……咣當……”

  停靠了大概十多分鐘的那列火車忽然緩緩的開動了起來,最後面的三個平板車廂,緩緩從門前開過。

  郝老大眼睛一亮,連忙將懷裡的小女孩扔了上去。

  死了那麼多人,這絶對會是個震驚全國的大案,郝老大知道,自己要是坐客運火車走,肯定逃不過警方佈下的天羅地網,以他犯下的案子,那絶對是個槍斃的下場。

  但是跟著這貨運火車去到下一個城市,自己逃脫的機會就會大大增加,至於這個小女孩,只是郝老大在見識了秦風的兇殘後,下意識的將其帶在身邊的。

  “站……站住!”

  此刻的秦風,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剛才的那一靠和一刺,幾乎耗盡了他全身的氣力,硬撐著追出了屋子,炙熱的陽光迎面照在臉上,讓秦風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

  “嗯?他……他是真的不行了,還是裝的?”

  見到秦風摔倒在地,並且是一頭一臉的鮮血,正準備往火車上爬的郝老大猶豫了一下,不過也就是猶豫了那麼一瞬間,郝老大又抓住了緩緩開動的火車。

  有些人可能不明白了,郝老大怎麼著也是手上見過血的人,怎麼會這麼不堪呢,其實他的這種反應也是很正常的。

  人類是有智慧的生物,在遇到一些對神級刺激極大的事情時,大腦會做出一系列的反應,當那種刺激超過了個人的承受底線的時候,人就會崩潰。

  此時的郝老大就是如此,秦風的兇殘,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孫老大那脖子被割開一半鮮血狂湧的景象,早已讓他崩潰掉了。

  “別……別跑,還……還我妹妹!”

  倒在地上的秦風抬起了頭,看著逐漸將要遠去的火車,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右手用力一甩,槍頭脫手而出。

  雖然秦風由於失血過多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但是準備卻是不錯,靠著槍頭的鋒利,居然扎中了郝老大的肩膀。

  感受到肩後傳來的劇痛,郝老大嚇得是魂飛魄散,他還以為秦風追來上來,撐著平板的雙手一軟,卻是從火車上摔了下來。

  “沒有追上來啊。”

  在摔倒的一瞬間,郝老大眼角的餘光看到了躺在門前的秦風,頓時鬆了一口氣,只是還還沒等他這口氣完全吐出的時候,瞳孔猛的放大了。

  “不……不要啊!”

  郝老大口中發出一聲悽慘之極的呼叫,但叫聲剛出口就戛然而止,被那轟隆隆的火車行進聲完全淹沒掉了。

  原來,郝老大沒有注意,他摔下來的位置,正好是兩節車廂接軌的地方,沒等他起身,那車軌就從他身上碾了過去。

  當最後兩節節平板車廂駛過後,路軌上的景象讓人慘不忍睹,郝老大的兩條大腿和身體已經完全分家,一雙死不瞑目的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睛,茫然的望著天空。

  “我這是在哪?哥……哥哥?”

  平板火車上的秦葭,這時忽然醒了過來,迷藥帶來的後遺症讓她的神智還不是很清楚,揉了揉眼睛站起身後,秦葭發現了十多米外倒在地上的哥哥。

  不過就在此時,火車忽然一個加速,原本就沒站穩身子的秦葭,一頭栽倒在了甲板上,頓時又暈迷了過去。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26 12:16 AM

第十三章 大案

  “別,別開走,小葭,你跳下來啊!”

  迷迷糊糊之中,秦風好像聽到了妹妹的喊聲,不過當他吃力的睜開眼睛後,眼前卻是血紅一片,耳邊傳來了火車遠去的聲音。

  掙扎著站起了身體,隨之又跌倒在了地上,張軍龍那兩棍子打的著實不輕,要不是一口氣強撐著,秦風早就暈迷了過去。

  “嗚嗚……”

  正徒勞的嘗試爬起來的秦風,忽然感到臉上傳來一陣涼意,卻是剛才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大黃也醒轉了過來,搖晃著身體正舔著秦風頭上的傷口。

  “大黃,去……去找小葭,她……她在那列火車上!”

  秦風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用盡身上最後的力氣指向火車開走的方向,大黃似乎聽懂了他的話,轉身搖搖晃晃的沿著鐵軌追了下去。

  見到了大黃的舉動,秦風心中一鬆,頓時感覺眼前天昏地轉起來,面前一黑,就此失去了知覺。

  三個小時之後,在這處平時極少有人來的鐵路小屋前,已經是站滿了人,有穿著警服的警察,還有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足足有二十多個。

  只是人雖然不少,但現場卻靜的讓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場景震驚住了,就是其中那個已經有三十多年警齡的老刑偵,嘴角也在不斷抽搐著。

  “嘔……”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法醫終於忍不住嘔吐了出來,即使戴著厚厚的口罩,但那鐵軌上被碾成肉泥的身軀所散發出來的氣味,還是讓她連昨夜尚沒來得及消化的食物盡數吐在了地上。

  女法醫的嘔吐帶來了連鎖反應,就是那些平時自詡硬漢的刑偵隊員們,也是一個個跑到遠處吐了起來,等回到現場的時候,一個個均是臉色煞白。

  “兇殘,太兇殘了,這……這簡直是滅絶人性啊?”

  一個長著國字臉的中年人嘴角還殘留著嘔吐物,他中午吃的那大半個豬肘子,算是白吃了,肚子裡還時不時往外犯著酸水。

  “小李,你把情況給說宋局長說一下吧!”

  中年人叫做趙志建,是這片轄區的分局局長,而那位頭髮已經花白了的老頭,則是市局主管刑偵業務的宋副局長。

  倉州雖然民風彪悍,但人也是非常質樸的,平時最常見的案子也不過就是打架鬥毆致死的,像眼前這種死亡五人的大案,從解放後到現在都是屈指可數的。

  出了這麼大的案子,除了公安局領導親臨現場之外,市裡領導也給予了很大的重視。

  不過剛才過來的那位副市長,顯然沒有經受過血與火的考驗,在看到現場之後馬上吐的頭昏眼花,跟隨著拉著一個還有口氣的嫌犯救護車,一起送到了醫院。

  “是,局長,我也是接到報案才過來的。”

  一個穿著警服大約三十四五歲的男人走了過來,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緊張。

  他是小鎮派出所的副所長,也是除了那個牧羊人之外,第一個來到現場的,當時所受到的驚嚇,直到現在都沒回過神來。

  原來,在血案發生之後,一個經常到這附近放羊的羊倌,最先看到了這血腥的場景,嚇得他連滾帶爬到小鎮的派出所報了案。

  當時派出所一共過來了四個人,帶隊的就是這位李副所長,他也算經驗豐富,在一陣嘔吐之後,馬上保護好了現場,並且立刻向上級部門做了報告。

  “宋局長,在屋裡發現了這個……”

  正在李副所長進行著彙報的時候,一個帶著手套的法醫拿過來一個透明塑料袋,裡面放了一條手帕。

  “局長,這個手帕上含有高濃度的乙醚,在一個死者身上發了裝有乙醚的瓶子,應該是他帶來的。”法醫將初步勘察現場的結果說了一下。

  宋局長點了點頭,看向了李副所長,開口問道:“李所長,死者的和那個傷者的身份搞清楚了沒有?”

  “報告局長,死者裡面有兩個人我都認識,另外傷者我也認識。”

  李副所長苦笑了一聲,說道:“屋外死的那個,還有屋裡面咽喉被割斷的,這兩人都姓孫,是鎮子上的居民,是一對親兄弟,至於昏迷的那個孩子,是五年前流浪到這裡來的,他還有一個妹妹……”

  小鎮上的人口並不是很多,尤其是孫家兄弟這樣被判過刑的浪蕩子,更是在派出所裡掛了號的,是派出所的重點教育分子。

  而對秦風兄妹,李副所長也不陌生,因為秦風前幾個月還找他去打聽如何幫自己和妹妹在這裡掛個戶口,在李副所長的印象裡,這是個很穩重的孩子。

  聽到李副所長的話後,宋局長沉思了一會,搖了搖頭說道:“案情基本上清楚了,死亡的這幾個人,應該是懷著某種目的來到這裡的,誰知道目的沒達成,反而被那孩子殺了個乾乾淨淨,這事兒……”

  在進入到九十年代初期的時候,各地拐賣婦女兒童的案件陡然變得多了起來,通過現場發現的含有乙醚的手帕和李副所長的彙報,經驗豐富的宋局長已經可以給案子定性了。

  只是宋局長怎麼都無法想像,這麼兇殘的場面,居然是那個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孩子幹下來的,這要有多麼大的仇恨才能下如此殺手啊?

  正在分析案情的時候,一人快步走到宋局長面前,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局長,醫院那邊有消息了,那個孩子已經醒了。”

  “小趙,咱們先去醫院吧,讓人調查下另外幾個人的身份。”

  向停在鐵軌旁的警車走到一半的時候,宋局長停住了腳步,吩咐道:“這個案子可能牽扯到未成年人,暫時不要擴大,不要在鎮子裡造成很壞的影響。”

  就在前不久,那位老人剛剛南巡完畢,發表了一系列發展經濟的重要講話,宋局長可不敢讓這一類的惡性案件破壞了市裡的大好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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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這是在哪裡啊?小葭,小葭呢?”

  秦風只感覺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噩夢,在夢中他見到了父母,還見到一些長得凶神惡煞般的人,只是沒等這個夢做完,他就清醒了過來。

  看著眼前的一片白色和那弄弄消毒水的味道,秦風知道自己應該是被送到了醫院,在他醒來的第一時間,就喊起了秦葭的名字。

  “小夥子,不要亂動,你這傷可不輕,說不定就會留下腦震盪的後遺症。”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大夫按住了秦風的身子,他是這個醫院最有名的的腦外科專家,秦風一系列的診斷都是由他做出的。

  不過這位大夫並沒有去案發現場,並不知道秦風做下了什麼事,否則在給他治療的時候,怕是手也會發抖吧?

  “妹妹,我妹妹呢?”

  秦風對於自己的傷勢根本就不在乎,此刻在他心裡,只有妹妹,因為父親當年將他藏到衣櫃裡的時候,曾經對他說過,要照顧好妹妹。

  “你叫什麼名字?鐵路邊的案子是你做下來的吧?”

  就在秦風想抓住醫生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卻是被拷在了病床兩邊,在醫生身後,還站著兩位穿著警服的公安。

  “我妹妹呢?那人把我妹妹怎麼樣了?”

  秦風沒有回答公安的詢問,而是一個勁的在追問妹妹的下落,他在最後那一剎那意識已經完全模糊了,並不知道自己投擲出去的槍頭刺中了郝老大,導致下跌下火車身亡。

  “你妹妹是誰,先回答我們的問題,再來說你妹妹的事,你知道你犯下多大的案子嗎?”

  病房裡的兩個警察都很年輕,加入警隊不過兩年出頭,遇上這麼大的案子,要是在他們手中有了突破,那絶對能給自己的警隊生涯增光添彩的。

  “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我妹妹在哪裡?”

  對於警察的問題,秦風聽若未聞,他迫切的想知道妹妹的下落,情緒也變得有些激動起來,雙手拉扯的病床“嘎嘎”作響。

  “你想幹什麼?”

  病床前的兩個警察被嚇了一跳,他們此刻才想到,這個看似瘦弱的大男孩可不是個善茬,那屋子裡血腥的場景,讓他們現在想起來還有中嘔吐的衝動。

  “你們想幹什麼?對付一個孩子,用得著拔槍嗎?”

  就在此時,病房大門被從外面推開了,滿頭白髮的宋局長走了進來,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兩個警員,擺了擺手,“行了,你們先出去吧。”

  趕走了兩人之後,宋局長看向秦風,輕聲說道:“小夥子,我也想幫你找到妹妹,可是……你要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妹妹去到什麼地方了?”

  其實宋局長到了有一會了,病房裡發生的事情他都看到了,他能看得出來,這個男孩對自己的妹妹很在乎,而案子的突破口,應該就在那個失蹤的小女孩身上。

  “小葭被那人帶上了火車,對,就是火車,每天下午,那列火車都會經過我們家的!”

  宋局長柔聲細語的話,讓秦風的情緒慢慢穩定了下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26 08:21 PM

第十四章 囚籠(上)

  “還有個女孩被扔在了火車上?”

  聽到秦風的話後,宋局長馬上叫過一個民警,說道:“去查一下那列火車的起始地點,馬上派人過去,把那個孩子找回來。”

  做了幾十年的老刑偵,宋局長自然知道,這審訊犯人也是要將策略的,有時候滿足犯人的一些條件,反而會使審訊工作進展的更加順利。

  果然,在他下達了尋找小女孩的命令後,秦風焦急的臉色變得緩和了下來,也沒有一進門時的那種敵意了。

  “謝謝,謝謝爺爺!”秦風看了看被銬住的雙手,衝著面前的老人表達了謝意,那質樸的樣子,甚至讓宋局長對自己的推測都發生了懷疑。

  宋局長也沒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說道:“小夥子,那些人……都是你殺的吧?”

  聽到老人的話後,秦風心中一緊,不過還是臉色未變,坦然的說道:“沒錯,是我殺的,他們闖到我家裡來,要打我和帶走我的妹妹,我這是自衛!”

  秦風雖然是個流浪兒,但並非是個法盲,平時除了習武和拾破爛之外,他最喜歡的就是看書,而秦風的那間破屋子裡,最不缺的也是書。

  從連環畫小說到文學典籍以及法律知識,秦風都曾經看過,他依稀記得,未滿十四歲的少年犯罪,是不需要承擔刑事責任的。

  而秦風只不過剛剛過完十三歲生日,就算他把天給捅破了,警察也拿他沒有什麼辦法,所以之前秦風才會毫無顧忌的下了殺手。

  “自衛?你知不知道還有個自衛過當的罪名?”

  看著面前鎮定自若的少年,宋局長沒來由的一陣煩躁,他曾經見過無數罪惡滿盈的犯人,但從來沒見過像秦風這般,在手刃了五個人之後,竟然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和妹妹是流浪到這裡的,而且我才13歲,也沒上過學,不懂你說的什麼叫自衛過當……”

  秦風搖了搖頭,從數年前家中遭遇變故之後,他對警察一直都沒什麼好感,要不然那日父母失蹤以後,為何還會有人守在自家門前,為何警察沒有去抓那些壞人?

  這也是秦風帶著妹妹遠走他鄉的主要原因,他那會在心中就下意識的對警察產生了不信任,眼下面對一病房的警察,也是不願意多說什麼。

  “你才13歲?這……這怎麼可能?”宋局長倒是沒在乎秦風的態度,不過卻是被他的話給震驚了。

  秦風的臉上雖然還帶著稚氣,但個子很高,加上有著少年人很少見的成熟,看上去足有十五六歲的樣子。

  而且以秦風殺人的狠辣手法,就是一些江湖老手都辦不到,宋局長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秦風所說的年齡。

  “我五年前帶著妹妹來到這裡的,鎮子上的人都知道。”秦風也沒爭辯,這半年多在劉家吃喝,他的身體足足竄高了七八公分,看上去已經像個小大人了。

  宋局長聞言皺起了眉頭,轉臉對著身後一個幹警說道:“小吳,馬上去鎮子上調查。”

  雖然這件事起因不在秦風身上,但是他那一怒殺人的心性,卻是讓宋局長有些不寒而慄,如果有可能的話,宋局長是想把秦風送到少年管教所去勞動改造幾年。

  要知道,像秦風這類無父無母又做出了驚天血案的流浪兒,如果不經過正確的引導,任其流落在社會上,恐怕以後還會對社會造成更大的危害。

  只是按照國家刑法規定,不滿14週歲的人不需要負刑事責任,但是還有一條,那就是已滿14週歲不滿16週歲的人,如果犯有特別嚴重的罪行也要承擔刑事責任。

  秦風連殺五人的行為,已經算是極為嚴重的罪行了,不過他要真的是13歲的話,宋局長也是拿他沒什麼辦法的。

  “你講的情況我們會查明的,你先好好養傷吧。”

  有些撓頭的宋局長結束了和秦風的對話,他還要急著回去向領導報告呢,畢竟在民風相對淳樸的九十年代初期,這種案子還是十分駭人聽聞的。

  “你們要把我怎麼樣都行,但是要找到我妹妹!”

  在宋局長走出病房的時候,秦風喊了一聲,秦葭雖然也是個鬼精靈,但今年才八歲,秦風最怕就是她流落在外面受到什麼傷害。

  宋局長點了點頭,腳步卻是沒停,這個案子讓他的心情十分沉重,誰都無法想到,這麼一樁血案居然是個孩子做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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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之前下達了封鎖消息的命令,但紙總是包不住火,秦風殺掉孫家兄弟的事情,沒幾天的功夫,就在小鎮流傳了出去。

  孫家也是小鎮上的大戶,固然這兄弟倆不爭氣,但他們老頭子卻是與人為善,在鎮子上的人緣很好。

  喪子之痛,而且一死還是兩個兒子,讓孫老頭聯合了一眾孫氏族人開始了上訪,要求嚴懲兇手,小鎮上出了個殺人惡魔的消息也是不翼而飛。

  這讓公安局的工作變得被動起來,因為經過他們的慎密排查,原本等在火車站的齊保玉,在火車站被封鎖後,由於行蹤詭秘舉止慌張,被當場抓獲。

  由此郝老大等人的身份和作案動機也都暴露了出來,死去的幾人除了孫家兄弟之外,一個個均是有血案在身。

  按照齊保玉提供的線索,兩地警方合作,將那個沿海城市的乞討集團連根拔起,算是為社會除去了一個毒瘤。

  只是在對秦風的處置上,讓市局的領導們感覺很為難,關鍵點就在秦風的年齡上,因為秦風咬死了自己未滿十四歲,按照國家刑法,是不能判刑的。

  不過孫氏族人的不斷上訪,也讓公安局的領導們傷透了腦筋,在數次市領導小車被攔後,市裡下達了從快從重處理這件案子的指示。

  兩個多月後,法院對這件案子進行了宣判,在判決書中,他們將秦風的年齡定位在了十四歲。

  由於秦風已滿十四歲未滿十六歲,因為案情嚴重,但念起年幼而且有情而原,給予從輕處罰,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考慮到把未成年犯和成年犯一起關押改造,不利於青少年的健康成長,在判決書下達之後,秦風將被送往省城唯一的少年管教所。

  而在整個滄州地區,開展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整頓武校的活動,對武校學生的武風武德教育,提出了嚴格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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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被送往管教所的前一天,劉子墨在父親的帶領下,再次來到了看守所,看著被剃了個禿頭的好友,他有些無言以對。

  “阿風,是我害了你,我不該把槍頭交給你的。”劉子墨比秦風還要小一歲,此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放聲大哭了起來。

  劉子墨得到秦風殺人的消息,還是在半個月之前,當時他馬上纏著父親回到了倉州,想為秦風開脫。

  只是他們回來的晚了,秦風的案子已經是塵埃落定,而且由於槍頭的事,還差點將劉家牽扯進來,廢了好大的功夫才將此事擺平。

  “子墨,找到我妹妹沒有?”

  秦風看著劉子墨,頭上的傷口已經癒合了,反倒是在看守所呆著有吃有喝的,他的身體變得強壯了不少。

  但是秦風眼中的陰霾,卻是讓人有些望而生畏,他並不在乎自己被判處了什麼樣的懲罰,而是一直在牽掛著那唯一的妹妹。

  劉子墨不敢去看秦風的眼睛,低下了頭說道:“對不起,阿風,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找小葭,可……可就是找不到她,大黃也沒能找到小葭!”

  “小葭,你究竟在哪裡?”秦風眼中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右手緊緊的攥了起來,連指甲掐進肉裡都沒感覺到疼痛。

  對於這個消息,秦風已經有些心理準備了,因為就在昨天,那個宋局長來見過他,告知曾經發動了兩個城市的幹警,但就是沒有找到秦葭。

  按照宋局長的話說,秦葭或許在那列火車中途下了車,很有可能被什麼人家給領養了也說不準,這也是秦風一直用來安慰自己的話。

  童年的艱辛,讓秦風和妹妹都有著異於常人的成熟,秦風相信,妹妹一定會沒事的,而他們兩兄妹,也一定有相見的時候。

  看到兒子傷心的樣子,跟著一起前來的劉子墨的父親開口說道:“秦風,你放心,我會一直讓人去尋找小秦葭的,你安心服刑,有什麼事就給劉叔叔說。”

  劉子墨的父親和大哥一同掌管家族生意,錢是不缺的,僅是這段時間,他就在那列火車的沿途城市打滿了尋人廣告。

  “謝謝劉叔叔,我一定早日出來。”

  聽到劉父的話後,秦風恢復了平靜,只是這種平靜,卻是讓劉子墨的父親感覺有些心悸,誰也不知道平靜背後是否有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從小就經歷了常人難以想像的變故,秦風要遠比一般的孩子來得成熟,他早就學會如何隱藏自己的情緒,從判決書下達的那一天,秦風就已經打好了主意。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27 08:29 AM

第十五章 囚籠(下)

  在看守所內被關押了近三個月後,一輛警車停在了看守所外面,帶著手銬的秦風被送往省城少年勞教所,這樁震驚了小鎮的血案,最終落下了帷幕。

  雖然看上去人們的生活似乎並沒有什麼改變,但是原本遍地都是的武校,被關閉了一大半,這或許就是秦風學武傷人所帶來的後遺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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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省城石市城郊,正是有名的太行山,太行山教下,有一座戒備森嚴的高牆大院,在高達五米的圍牆上,拉著一道道的電網。

  這就是去年才落成的冀北省少年勞教所,由於財政緊張的原因,這座勞教所原本是省監獄改建的,除了裡面的犯人都被押送到別的監獄之外,原先的獄警卻都保留了下來。

  “秦風,十四歲,犯故意殺人罪被判有期徒刑五年,進去吧!”

  在勞教所的值班室裡,送秦風的幹警和管教們完成了交接,在被拍了大頭照後,秦風領到了一身藍色的服裝,同時已經長了寸許長的頭髮,又被刮成了禿瓢。

  完成了入獄前一系列手續後,一個三十出頭的幹警來到了秦風面前。

  “秦風,我是你的中隊長李凡,以後你的改造和學習都由我負責,你還年輕,希望你能放下包袱認真改造,爭取早日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按照規定,李凡對秦風講了一遍勞教所的規矩,不過眼神卻是很好奇的在秦風身上打量著。

  在八十年代的時候,曾經有個電影紅極一時,那就是少年犯,這部作品提出了“挽救孩子、造就人才”的觀點,提醒人們重視犯罪少年的心理變化和生活環境,增強人們的社會責任感。

  隨著少年犯罪現象的增多,國家也加大了對少年犯改造的管理投入,李凡就是一位從事少年犯罪心理學的專家,在督促犯人改造的同時,他也在研究著這些孩子們的心理。

  不過從秦風的眼中,李凡卻是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這個孩子表現的十分平靜,沒有一般少年犯進來後的惶恐害怕,也沒有那種狂躁不安的樣子,平靜的讓李凡心裡居然有些發怵,他可是知道秦風犯下的案子的。

  “隊長,我知道,我會認真改造的。”看著面前穿著警服的李凡,秦風淡淡的點了點頭,從宣判書下達的那一天,他就沒準備老老實實的去服刑。

  在進入這座由監獄改造成的勞教所大門時,秦風就在默默的觀察著,武警站崗的哨位,大門和獄室警戒線的距離,都被秦風收入到了眼底。

  “好了,小王,你帶秦風去監室吧,另外讓他認識他的室友。”

  李凡盯著秦風看了好一會,這才吩咐身邊的一個管教將秦風帶了下去,當秦風離開了他的視線後,李凡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李隊,看你對這小子挺在意啊?”

  李凡對面的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管教笑了起來,他叫周大龍,是李凡的副手。

  最開始的時候,周大龍對一個三十來歲的毛頭小夥當自己的領導很是牴觸,但一年多下來,周大龍卻是心服口服,在對少年犯的管教上,李凡的確很有一手。

  李凡搖了搖了頭,說道:“這個犯人有點特殊,好好觀察他一下。”

  秦風自然不知道刻意低調的自己,還是被人給盯上了,不過就是知道他也無所謂,反正只要一有機會,他一定要逃脫這個牢籠的。

  “秦風,他是你們的組長,叫李天遠。”

  王姓管教打開監室的大門口,衝著一個健壯的年輕人招了招手,說道:“來了個新人,李天遠,就交給你了,讓他好好背背監規,另外把作息和學習的時間給他說一下。”

  “王管教,您就放心吧,來我這兒,是龍他也得盤著!”

  那個看上去差不多有十六七歲的少年答應了一聲,屁顛屁顛的將管教送出了監室。

  要說國家對少年犯的管教工作,還真的是挺重視的,原本是通鋪的監房,也被改成了上下鋪,中間有張桌子,此時十來個半大小子圍著桌子坐了一圈,正在背著監規。

  只是當王姓管教離開後,那些一本正經的小子們頓時一擁而上,將秦風給圍了起來,想想也是,能進入到這裡的少年,有哪一個是好孩子?剛才的樣子只不過是裝出來的罷了。

  “小子,叫什麼名字?犯什麼事兒進來的?給爺念叨念叨……”

  那個在管教面前恭恭敬敬的李天遠,此時卻是換了副表情,不知道從哪裡搞了根香煙叼在了嘴上,一個少年連忙給他點上了火。

  另外還有兩個人,則是站到了監室的門口往外望著,他們這是望風的,只要有管教走過來,馬上就會提醒監室裡面的人。

  “小子,老大問你話呢,沒聽到啊?”看到秦風似乎有些發傻,一個少年推搡了他一把,眼中露出了凶光。

  少年勞教所沒有監獄的管理那麼嚴格,也很少有重體力的勞動改造,大多時間裡,這些少年犯都是在上政治課和學習,日子可與說是非常枯燥。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每進來一個新犯人,都會讓他們大喜過望,因為欺負新犯人,一向都是監獄或者勞教所的傳統,只要不死人或者致殘,就是管教們也很少去過問的。

  “我叫秦風,是因為打架進來的。”

  被那少年推了一下,秦風往後退了兩步,臉上露出一副害怕的神色,開口說道:“我以後再也不敢打架了,你們別打我啊。”

  “瞧你那點出息,打架算個屁啊,爺可是殺過人的!”

  看到秦風的樣子,一群少年哈哈大笑了起來,在九三年這會,就是成年人的有組織犯罪都不多,更不要說這些少年了。

  大多數少年犯,都是因為家庭疏於管教,在社會上打架爭強好勝鬥毆被抓進來的。

  但是受到港台一些黑幫電影的影響,這些少年心裡並不認為自己做的不對,就算進到管教所裡,一個個也像好鬥的小公雞,每天總會發生那麼幾次打架事件。

  就像李天遠,他在監室裡組長的位置,雖然是監室眾人一致推選出來的,但在推選之前,他卻是用拳頭拉的選票,拳頭大就是硬道理,在這個地方也是顛補不破的真理。

  “白長了這麼大的個子,一看就是個軟蛋。”

  李天遠鄙夷的看了一眼秦風,說道:“去那邊蹲馬步,然後背監規,晚上爺要檢查,錯一個字就別吃飯了。”

  這些半大孩子雖然不懂得什麼叫做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但是他們整人的手段卻是不少,每個新進來的少年,都會被懲治一番。

  “是,老大!”

  秦風表現的很溫順,帶著妹妹流浪了四五年,他什麼樣的白眼沒有遭受過?如果事事反抗的話,怕是早就被人給打死掉了。

  更為重要的是,秦風不願意暴露出自己會武術,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過多的展露自己,對秦風的逃跑大計沒有什麼好處。

  秦風的表現讓李天遠等人感到很是無趣,秦風擺著馬步搖搖欲墜的樣子雖然很可笑,但居然一直站到了吃晚飯,讓李天遠也沒找到揍這小子一頓的由頭。

  晚飯倒是吃的還不錯,比看守所要好多了,兩菜一湯一葷一素還有一盤鹹菜,饅頭管飽,只是那盆葷菜,被李天遠端在了自己的面前,只有幾個和他關係好的人可以吃到。

  對於秦風而言,就是啃鹹菜吃饅頭,那也是很好的待遇了,對於李天遠幾個人不斷挑釁看著旁人的目光,秦風一直都在低著頭。

  吃過晚飯後,少年們被集中到了一個大房間裡,統一觀看新聞聯播,在這個房間裡,集中了勞教所東區十二個監室,一百多個少年。

  每個監室的少年都是坐在一起的,用的是那種塑料小板凳,不過電視室的氣氛似乎並不是太好,一些少年都在相互瞪著眼睛。

  “老大,那姓吳的又拿眼睛瞪你,咱們幹他吧?”

  經過一下午的相處,秦風知道說話的這個人叫江平,是犯盜竊罪給抓進來的,這小子很有眼色,擅長溜鬚拍馬,所以進來後一直跟著李天遠,沒有吃過什麼虧。

  至於李天遠,在秦風眼裡,只是個沒腦子的傢伙罷了。

  李天遠今年十六歲,是石市本地人,在六歲的時候父母就離異了,爹娘各自組建了家庭,誰都不願意要他這個拖油瓶,李天遠就一直跟著爺爺長大。

  由於爺爺年齡大了,也管不了他,十一二歲的時候李天遠就輟學了,跟著一群比他大四五歲的社會小青年廝混,在那種氛圍裡,又怎麼能學得了好?

  最開始的時候,李天遠還只是跟在那群孩子後面搖旗吶喊,逐漸膽子也變大起來,打架的時候也敢往前衝了。

  在李天遠這個年齡,感覺橫著膀子走路,被別人害怕,是很威風的一件事,加上還能從一些學生身上敲詐些錢財,李天遠對這種日子十分滿意。

  在李天遠十五歲的時候,由於身體強壯敢打敢拚,他已經成為那個小團夥的老大了,而慾望,也在這個孩子心中開始膨脹起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27 07:18 PM

第十六章 群架

  早期的社會混混,說實話,大多都是以打架鬥毆為榮,最多不過就是在飯店吃點霸王餐,在溜冰場調戲下女孩,偷搶的現象還是比較少的。

  但是到了九十年代改革開放之後,貧富差距開始慢慢凸顯了出來,人們的價值觀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以前最被人看不起的個體戶,反倒是成為有身份有臉面的人。

  往日的那些老混混們,大多都利用早期打下來的威名,轉行幹起了飯店或者貨運站之類的生意,都逐漸富了起來。

  而像李天遠這樣的半大小子,一來沒那經濟頭腦,二來也沒本錢,於是就將目光盯在了學生的身上,學校門口也就成了他們勒索敲詐的地方。

  等到港台的黑幫片子進入大陸之後,他們更是學著電影裡面的內容,劃分起了地盤,李天遠帶著十多個毛孩子,佔據了兩家學校和一個撞球室。

  李天遠不知道,他們的這種行為,已經初步具備黑社會的雛形了,而黑社會斂財的過程中,伴隨的是暴力。

  很快李天遠的小團體就和別的幫派發生了爭執,那也是一幫輟學的壞孩子們組織的,起源就在於那個撞球室。

  最初李天遠的一個小兄弟,在撞球室被另外一幫人打了一頓,言語間滿是對李天遠的挑釁。

  這讓李天遠感覺丟了面子,召集了十多個人,在對方又一次來到撞球室的時候,兩個幫派之間,發生了混戰。

  早有準備的李天遠這邊是全副武裝,鏈子鎖鐵棍砍刀都是已經準備好的,兩者一接觸,那邊頓時吃了大虧。

  這些半大孩子幾乎都沒有什麼社會經歷,他們也缺少對生命和法律的畏懼,一個個下手狠辣無比,當混戰結束後,對方有一人當場被砍死。

  像這樣的街頭毆鬥,對社會的負面影響極大,加上又死了人,警方的反應非常迅速,還沒有過24小時,就將涉案人員全部抓捕歸案。

  但是將人抓進來後,警方就有些傻眼,因為這兩個幫派參與到鬥毆裡的人,全都是未成年人,最大的十六歲,最小的居然才11歲。

  不過不重判不足以平息民憤啊,加上又死了人,最終兩個幫派裡各有一個人被判處了勞教一至三年的刑罰。

  其實殺人的並不是李天遠,當時他拿的是把鏈子鎖,而死亡那人的致命傷,則是脖子上砍斷了動脈的一刀。

  只是李天遠年齡雖小,但受到小說和電影的毒害實在太深,做為老大,要以身作則,將所有的罪行都擔當了下來。

  巧的是,李天遠和對方被關進來的那個叫聶元龍的人,都在這個少管所,於是兩人在這裡面又開始了爭鬥。

  李天遠勝在身體強壯,能打敢拚,憑藉著武力聚集了一幫人,而聶元龍的家境很好,手上不缺錢,自然也有一幫孩子圍在他身邊。

  外面結下的冤仇,到了少管所裡面還在延續,兩人進來這一年多的時間,已經打了好幾架了,就連管教也對這兩人無可奈何。

  眼下受到了挑釁,李天遠自然不爽了,再被手下一挑唆,頓時一瞪眼,梗著脖子看向對方,罵道:“小蛇,怎麼著,不服氣,想和爺再打一架?”

  李天遠之所以看對方不順眼,就是因為聶元龍的家裡使了錢,讓他只判了一年半,而自個兒足足判了三年,這讓李天遠十分的不平衡。

  “土包子,有種一會操場見!”

  聶元龍目光陰沉的看了一眼李天遠,他的刑期馬上就要到了,再不好好教訓下李天遠,以後或許就沒機會了,所以早已佈下了套,準備收拾對方呢。

  “行,等一會別他媽的做縮頭烏龜。”在這管教所裡打架,武器自然是沒有的,幾次下來李天遠都占了便宜,根本就不怕對方的挑釁。

  電視室裡一共一百多人,兩人說話也不怕被管教聽到,在約定了之後,各自暗地裡摩拳擦掌準備了起來。

  “小子,等會跟我們一起來,今天要是表現好,以後在這裡,天哥照你了。”

  李天遠給手下的人通報了一下之後,眼睛放到了秦風的身上,他怕這小子去通風報信,那自個兒一準要被管教收拾。

  “好,我聽你的……”

  秦風點了點頭,他不想參與到這事裡去,不過要是得罪了李天遠,整日裡被他給盯上,對自己的逃跑大計好像沒什麼好處。

  想著一會的事情,兩幫人新聞看得都有點心不在焉,當新聞聯播結束,到操場放風的時間來到之後,李天遠一馬當先的走了出去。

  少管所的操場四周被監舍包圍,占地面積非常大,除了一個籃球場之外,還有諸如單雙杠之類的器材,這些設施都是針對少年身體發育而新建的。

  在操場的東邊被用鐵絲網隔離了起來,鐵絲網的後面有一塊菜地,一個老農正在哪裡澆水施肥,要不是操作周圍站著的幾個管教,和外面一些學校也沒什麼兩樣。

  秦風跟在李天遠幾人身後,看似垂著腦袋,不過周圍的環境卻是盡收眼底,操場左右對角那兩個高高的武警崗哨,讓他打消了從這裡逃跑的念頭。

  “臭蛇,怎麼著,單挑還是群架,隨你選!”

  在秦風打量周圍環境的時候,兩幫人已經在操場上對峙了起來,李天遠根本就沒把聶元龍放在眼裡,歪著腦袋看著對面的十多個人。

  “你這個土包子,龍爺馬上就要出去了,你以為龍爺還會親自和你動手?”

  聽到李天遠的話後,聶元龍的臉上露出了陰笑,一揮手說道:“諸位老大,只要能讓姓李的在床上躺三個月,每人一包阿詩瑪!”

  “不好,這小子玩陰的……”

  就在聶元龍臉上露出壞笑的時候,秦風已經感覺到不對了,他是練武之人,對氣機感應比較敏感,在第一時間,秦風就發現周圍有不少帶著惡意的目光盯在了自己這群人身上。

  果然,聶元龍話聲剛落,周圍就呼啦啦的圍上來三四十個人,這些少年犯的家境都不怎麼好,一包阿詩瑪足夠買通他們的了。

  “媽的,你玩陰的?”李天遠也感覺到了周圍那些不懷好意的眼神,只是他們已經被眾人圍在了操場中心,想跑都來不及了。

  “哎,小子,你搶我的球幹嘛?”

  混戰在一個籃球砸向李天遠的瞬間爆發了,隨便找了個緣由,四五個監舍的少年同時衝向了李天遠等人,將那些多餘的精力盡數傾瀉了出來。

  “嘟……嘟嘟……”

  管教的哨聲在混戰一開始就響了起來,不過那些少年早已打紅了眼,再加上法不責眾,每次打架只有為首的幾個被關禁閉,他們根本就不在乎。

  “媽的,怎麼遇到這種事啊?”

  人群裡的秦風鬱悶無比,他雖然年齡要比這些人都小,但心智卻非常成熟,在他看來,這種意氣之爭是最為愚蠢的。

  不過他此時也被歸類到了李天遠一夥的,眼瞅著四五個人奔著自己就跑了過來,秦風提了一口氣,往地上一蹲,用雙手雙肘護住了腦袋和肋下的要害部位。

  一時間,秦風也不知道有多少拳頭落在了自己身上,“砰砰”的聲音不絶於耳,只是他那瘦弱的身體蜷成一團,始終沒將要害部位暴露出來。

  “一群笨蛋,沒有一個會打架的。”

  在操場上打的熱火朝天的時候,操場東北角正在種菜的那個老頭也直起了身體,不過和那些緊張的管教們不同,老頭卻是在看著熱鬧。

  “哎,我說,掏他襠啊,這叫撩陰手。”

  “笨蛋,封他眼睛,一拳他就看不到了。”

  那老頭是唯恐天下不亂,操場上的震天喊叫聲,居然都壓不下來,搞得那些少年一個個不爽的看了過去,要不是有鐵絲網攔著,怕是連那老頭要一起揍了。

  “咦?有個會功夫的啊?”

  老頭的眼睛忽然盯在了操場的一角,那裡的人不多,地上躺著一個,還有四五個半大孩子,正對地上那人拳打腳踢。

  看在外人眼裡,那倒在地上的少年是沒用之極,不過老頭臉上的笑容卻是收斂了起來,若有所思的停住了嘴。

  倒在地上的人自然就是秦風了,剛才被圍在操場中間打,不過他在地上左滾右爬的,沒多大功夫就到了外圍,現在圍在他身邊的不過是幾個想占便宜的傢伙,拳頭的威力實在不怎麼樣。

  “媽的,老子和你們拼了!”

  正當秦風在心裡計算管教差不多該到了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怒吼,緊接著圍在秦風身邊的四五個人都散開了。

  “你……你怎麼成這樣了?”

  秦風捂著臉抬起頭來,看到面前的人後,手指下面的臉孔,頓時露出了怪異的笑容,眼前這哥們,實在是被打的太慘了。

  要不是聽到李天遠的聲音,秦風還真的認不出來他,因為李天遠的雙眼被打的直剩下了兩條縫,顴骨腫的老高,嘴角也裂開了一道口子,樣子悽慘無比。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28 10:30 AM

第十七章 禁閉(上)

  “就這本事,竟然還吹的自己往日裡拳打南山斑斕虎,腳踢北海混江龍?”

  從指間的縫隙裡看到李天遠那悽慘的模樣,秦風有些哭笑不得,連帶著被關進勞教所的鬱悶也減輕了幾分,就憑這哥們的功夫,恐怕“拳打南山養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這兩句話倒是更加適合他。

  不過追打秦風的那幾個小子,都是體弱年幼之輩,眼見李天遠凶神惡煞般的衝了過來,沒等他動手倒是自動散了去,只是看到李天遠身後,秦風忍不住在心裡叫了聲苦。

  之前秦風看似被打的滿地亂爬,實則根本就沒受到多大的傷害,充其量胳膊上和後背挨了些拳腳,他只想等管教們前來驅散這些孩子,老老實實的回監舍。

  但李天遠這一來,卻是打亂了秦風的如意算盤,這小子打架不怎麼樣,拉仇恨絶對是一流啊,滿場就追在他身後的人最多。

  “真沒用,你躲遠一點去。”

  正當秦風想著是不是再抱頭蹲在地上的時候,李天遠突然吐出一口帶血的吐沫,沙啞著聲音對那群人喊道:“有本事對著爺來,他是新來的,什麼都不懂!”

  說著話,李天遠居然不要命的向那些人衝了過去,倒是看得站在他身後的秦風愣了一下。

  這麼多年來,每當遇到人欺凌他們兄妹的時候,總是秦風擋在妹妹的身前,眼下那李天遠的舉動,卻是讓秦風心中微微一暖,對這傻大個感觀發生了一些別的變化。

  “要不要出手?”

  看著沒幾下就被眾人打倒在了地上的李天遠,一時間秦風居然有些猶豫,當然,別人看到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他,自然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當秦風透過指縫看到了不遠處跑來的一隊武警後,頓時打消了心中的念頭,將身體抱的更緊了,就算他不出手,李老大也要被解救出水深火熱之中了。

  果然,隨著尖利的哨子聲,那些武警手持橡皮警棍驅散起鬥毆的人群來,這些野路子出身的少年遠遠無法和武警們抗衡,有幾個不太服氣的,瞬間就被橡皮棍擊倒在地。

  幾分鐘過後,原本像菜市場般熱鬧的操場終於平靜了下來,除了蹲了一地的少年之外,還有幾個躺在地上的,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那幾個倒在地上的,自然都是李天遠的手下。

  “把受傷的都給送到醫務室。”

  一個五十出頭的老警察出現在了操場上,目光在蹲了一地的少年身上掃了一眼,開口說道:“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有人願意承擔責任嗎?”

  老警察的話聲雖然並不是很響亮,但全場沒有一個人敢回答他的話,場面寂靜的落針可聞,就是那幾個不斷呼痛的傢伙,聲音也戛然而止,他們聽出了老警察的憤怒。

  “一群敢做不敢當的軟蛋,你們剛才不還都挺威風的嗎?”

  老警察的話讓幾個挑頭的少年抬起了頭,不過和那老警察對視了一眼之後,馬上又垂下了腦袋,想和胡閻王叫板,那純粹是吃飽了撐得……找死!

  老警察名叫胡報國,在專業之前,曾經帶著一個營參加過當年對越反擊戰,立下了赫赫戰功,到現在身上還有兩個槍眼,發起火的時候身上那股子殺氣,曾經嚇得一個少年當場尿了褲子,於是得到了“胡閻王”這個外號。

  “沒人說話時吧?”

  胡報國眼睛一瞪,開口說道:“李天遠,關兩天禁閉,其他所有人,圍操場跑五十圈,明天早飯取消,全部都給我被條令,通不過的,中飯也不用吃了。”

  “所長,體罰他們,不是太好吧?”

  聽到胡報國的話後,他身邊的李凡皺起了眉頭,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體罰只會讓人心中產生抗拒,對這些少年的思想改造所能起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

  “什麼體罰?我是給這幫小子泄瀉火,你看看,一個個都精力旺盛的很,要不,再讓他們打一架?”

  胡報國沒好氣的瞪了李凡一眼,說道:“知道部隊為什麼紀律性強嗎?靠的就是思想教育加高強度的訓練,讓這幫小子每天累得爬不起來,你看他們還有精力打架嗎?”

  “得,您說的對,所長,我有個要求您看成不。”

  李凡的目光忽然注意到了蹲在地上的秦風,想了一下之後,對著胡報國耳語了幾句,老警察有些意外的順著李凡的眼神看了一眼秦風。

  “所長,我不服,他們那麼多人打我,為什麼要關我禁閉而不關他們啊?”

  就在李凡和胡報國正商量著什麼的時候,剛剛被打的頭昏目眩的李天遠,這會似乎回過神來了,抹了抹嘴角的鮮血,踉踉蹌蹌的往前走了幾步,嚷嚷道:“應該關他們禁閉才對,所長,我要求被罰跑步。”

  “嗯?這傻大個莫非腦子被打壞了?”李天遠的話讓秦風愣了一下,不就是關兩天的禁閉嗎?總比圍著這操場跑個五十圈要強吧?這傻子怎麼連這賬都不會算?

  “不服,你小子進來才多久,打了多少次架了?”

  李天遠的話讓胡報國暴怒了起來,他也不管李天遠渾身上下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一巴掌就扇在了李天遠的頭上,罵道:“老實的給我蹲禁閉去,下次再打架,我剝了你小子的皮。”

  聽到所長的話後,李凡是苦笑不已,他不知道上級為何會派胡報國來當這個所長,難道還以為他老山前線的戰功就能讓這些少年老實改造?

  胡閻王發威,那些剛才還生龍活虎的少年們,頓時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一個個站起身來排好了隊,準備開始跑步了,而李天遠也在一個管教的帶領下,往禁閉室的方向走去。

  “慢著,你……就是說你呢。”胡閻王忽然指著站在人群最後面的秦風,說道:“你也要關禁閉,一天,跟著他過去吧!”

  “我?”秦風聞言愣住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道:“報告政府,我……我又沒打架,為什麼要關我禁閉呢?”

  秦風看上去人有些木訥,但心思之靈活,怕是那位心理學出身的李凡也比他強不到哪裡去,見了李天遠那一臉苦相,他用腳趾頭都能猜到關禁閉絶對不是什麼好事。

  “這個……”

  胡大所長雖然蠻橫,但並非是不講道理的人,聽到秦風的話後,忍不住向身邊的李凡看去,他是秦風的中隊長,提出要將秦風關禁閉,就是自己這個所長也要給幾分面子的。

  看到所長的眼神,李凡站了出來,說道:“秦風,你剛進少管所第一天就和人打架,關你一天禁閉已經是少的了,你還有意見嗎?”

  “沒有意見!”

  讓李凡意外的是,秦風居然一個字都沒多說,就乖乖的跟在了李天遠的身後往禁閉室走去,倒是將他剛才想好了的詞全給憋了回去。

  “我說你小子怎麼和個孩子較勁啊?”

  當秦風和李天遠二人走後,胡報國有些不滿的看向自己的下屬,他胡閻王一向是賞罰分明,那孩子是真沒打架,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裡的。

  “所長,秦風和一般的少年犯有些不一樣。”

  李凡和這個不管業務的所長真是沒話說,不過官大一級壓死人,他還是耐心的解釋道:“您知道嗎?他是因為連殺五個人被送到這裡來的,而且身上應該還有功夫,像這樣的孩子,您感覺他會這麼老實嗎?”

  從心理學角度分析,做下秦風這般血案的人,性格一般都是暴虐狂躁的,心理也會有些扭曲,總之無論如何也表現不出秦風的那種冷靜和漠然,在李凡看來,這種情況極不正常。

  所以李凡這才故意要關秦風禁閉,他想看看這個少年在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時候,會不會表現出和自己年齡相仿的衝動?只要秦風情緒不穩定,李凡就能對症下藥,對秦風做出一些精神引導了。

  但是讓李凡沒有想到的是,秦風遠比他想像的難以對付,居然就逆來順受的去關禁閉了,讓他使出渾身力氣打出的一拳,就像是擊在了棉花上一般,說不出的難受。

  “嗯?是這麼回事?你這娃子果然門道多,盯緊點他,別出什麼事。”

  聽到李凡的解釋,胡報國也有些詫異,他剛才對秦風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整個就一老實孩子,沒成想卻是這少管所的第一殺手,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關禁閉固然不好受,但圍著操場跑五十圈,也是很要命的,足足過了將近兩個小時,那些參與打架的少年才跑完,一個個像是死狗般的癱軟在了地上,然後再被各自中隊的管教趕回了監舍。

  “心性堅韌,又能審時度勢,身上還有八極拳的基礎功法,這小子可是個寶貝呀!”

  當人群散去,操場上的大燈都熄滅之後,誰都沒發現,那個在東北角種菜的老頭,卻是一直呆在那裡,若有所思望著禁閉室的方向。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28 08:54 PM

第十八章 禁閉(下)

  “哎,我說你小子挺招人厭的啊?來了第一天就關禁閉。”

  看到跟在自己身後的秦風,那張臉腫的像個豬頭般的李天遠笑了起來,只是這一笑頓時抽動了臉上的傷口,疼的他緊接著罵道:“等老子出去饒不了聶元龍那小子,媽的,不就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嗎?”

  “先出去才能報仇,說多了沒用。”秦風壓低了聲音,開口問道:“李老大,為何你好像挺怕關禁閉啊?那總比跑步舒服吧?”

  “咦,你小子不是個悶葫蘆嗎?這次怎麼主動開口了?”

  從進入到少管所後,秦風雖然是有問必答,但卻從來沒主動開口說過一句話,眼下這乍然出口詢問,倒是讓李天遠很是吃驚,回過頭來不斷在秦風臉上打量著。

  “嘀咕什麼呢,不要說話。”走在前面的管教聽到後面的聲音,回頭訓斥了一句。

  “小子,告訴你,這關禁閉雖然有吃有喝,但那滋味……唉,你進去就知道了,可別發瘋啊。”

  聽到管教的話後,李天遠縮了縮脖子,聲音又壓低了幾分,臉上居然露出了幾分懼色,顯然不是第一次被關禁閉了。

  “行了,進去吧,好好反思,認真改造……。”

  在管教的帶領下,三人來到一處很破舊的建築前,打開大門,是一條長長的走道,在走道右邊有十多個厚厚的鐵門,當走道的大門被關閉後,整個建築顯得異常的寧靜。

  當管教打開裡面的鐵門後,接著走道上的燈光,秦風看到,裡面的空間大約有三個平方,沒有窗子也沒有床褥,甚至連大小便的地方都沒有,只是在屋角放了一個便桶。

  “不就是呆一天嗎?沒有人打擾正好呢。”

  看到禁閉室裡的情形,秦風微微挑了挑眉毛,徑直走到屋裡坐了下來,當鐵門被關閉後,整間屋子頓時變得一片黑暗,完全被隔絶了的房間,再也看不到一絲光亮。

  “嗯?怎麼有種心慌的感覺?”

  秦風忽然發現,在厚厚的鐵門被關上之後,他像是來到了另外一個空間,沒有光亮,沒有聲音,那種孤寂在瞬間就湧上了心頭,完全不受他意識的控制。

  秦風可不知道,關禁閉,並非是像他想的那麼簡單,這種懲罰手段,對人的心理考驗非常大,根據心理學家分析,人是群居生物,當意識完全陷入到黑暗之中,心理滋生出來的那種寂寞感,會導致當事人產生種種幻想。

  在美國的監獄裡,再滅絶人性的犯人,被關上七天以上全封閉禁閉後,都會痛哭流涕哭爹喊娘,溫順的像個小綿羊一般,每一個合格的美國特工人員,都必須能撐過十天以上的禁閉,才會派出執行任務。

  “我不孤獨,我還有妹妹!”

  盤膝坐在地上的秦風,對著這狹小的牢籠怒吼了一聲。

  當喊聲出口之後,那種孤寂的感覺頓時減輕了許多,想到了生死未卜不知身在何方的妹妹,秦風心中堅定了起來,他一定要從這裡逃出去!

  盤膝坐在了地上,秦風深深的吸了口氣,按照劉子墨所教他的家傳功法運轉了起來,片刻之後,只見秦風小腹處發出一陣“咕咕”響聲,緊接著一個雞蛋大小的物體,從他皮膚內凸顯了出來。

  隨著秦風心意的轉動,那團凸出體外的物體,就像是一隻小耗子般在他周身遊走了起來,所過之處,秦風只感覺體內一陣火熱,禁閉室裡的那種陰寒頓時被驅散的一乾二淨。

  說起來在這次的殺戮,雖然讓秦風身陷囹圄,但卻是讓他五年間練習不輟的八極拳有了很大的突破。

  原先秦風只是能感覺到一絲微弱的內勁,但根本就無法控制那絲內息在體內遊走,也無法用內勁攻敵,是處在藴養的階段,想要氣隨心動,他最少還要在八極拳上下個十年的苦功。

  但是秦風沒想到,在生與死之間,他的內勁竟然壯大了不止一分,並且在意識的控制下,居然能在周身遊走,往日裡一些做不出的八極拳動作,現在都能輕易施展出來了,再沒有一絲滯礙。

  “咦?我真笨,剛才挨打的時候,怎麼不用這內勁護身啊?”

  當那絲內勁在體內遊走一圈後,秦風忽然發現,兩臂和後背變得一片清涼,方才所受到的傷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這讓秦風欣喜不已。

  秦風到底還是個少年,體內出現了好玩的事情,頓時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也不管這是在禁閉室裡,完全將心思沉浸在了那絲內勁之中,整個人居然進入到了入定的狀態,連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送的午飯都絲毫未動。

  “小李,你說的法子有沒有用啊?那小子中午可是沒吃飯,這萬一出了事,老子我跟著你一起倒霉!”

  在管教所值班室裡,胡報國瞪著一雙大眼睛,有些不爽的盯著李凡。

  在聽到秦風所犯下的事情後,他專門調了秦風的卷宗看了下,這一看把胡大所長也是給嚇了一跳,尤其是那些死者的照片,讓胡報國這種上過戰場的老山英雄,心裡都有些發寒。

  胡報國雖然不懂心理學,但是當年從越南戰場退下來以後,他曾經得過戰場綜合症,這也是一種殺人後的過度神經刺激,足足折磨了胡報國兩年多的時間,一度讓他有過輕生的念頭。

  在那兩年的時間裡,胡報國總是會想起戰場上的腥風血雨,好似仍然身處水深火熱的戰場之中。

  胡保國經常會夢到自己帶著一個營的兄弟在衝擊敵人的防線,看著身邊的兄弟一個個的倒下,他曾經無數次從睡夢中驚醒,有好幾次甚至將老婆都給踢下了床。

  所以胡報國也怕秦風出現什麼意外,如果禁閉再勾起他心中不愉快的回憶,讓其性格大變再惹出什麼禍事,那他這個所長真的就要當到頭了。

  “所長,要不……咱們現在放他出來?”

  李凡心裡也有些犯嘀咕,看了下手錶,距離放出秦風的時間還差三個多小時,他也想看看秦風在那封閉的空間內呆了二十多個小時後,究竟會不會撕破他所有的偽裝。

  其實李凡是誤會秦風了,他固然有不想招搖的心思,但是秦風從七歲起就帶著妹妹獨自生活,見慣了世間冷暖白眼,縱然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但臉上的那種淡漠表情,卻真的不是裝出來的。

  “好吧,放秦風出來,你和他再談下話,告訴他以後遇到這種事情要第一時間報告管教……”

  胡報國想了一下,接著說道:“另外李天遠也小子也不要再關了,他昨兒被打的不輕,媽的,老子在部隊好好的,非讓老子轉業,還成了一幫管小屁孩的頭,真他娘的煩!”

  說著說著,胡報國有些煩躁起來,雖然五十多歲的人了,但脾氣仍然像年輕的時候那麼火爆,伸手抓起了桌子上的杯子,伸手要摔的時候,想著這已經是辦公室最後一個了,這才悻悻的放了下來。

  看到老所長發火,李凡偷偷的退了出去,這老頭有時候和更年期的婦女一樣,經常會時不時的大動肝火,李隊長才不想觸那霉頭。

  “媽的,小兔崽子,本事不大事情不少,淨是出些鬼主意。”

  胡報國站起身來,往少管所的操場走去,他身上有槍傷,不能久坐,所以胡所長出現在少管所各個監舍和操場的時間,要遠比在辦公室裡多的多。

  當胡報國轉悠到了操場東北角那塊菜地的時候,正在裡面彎腰割著韭菜的老農直起了身體,開口笑道:“胡所長,您遛彎呢?”

  “哎呦,師父,您……您這是幹嘛?”

  胡報國左右看了一眼,見到沒有人注意到他,一閃身從那鐵絲網盡頭的小門裡溜躂了進去,看著那一臉溝塹的老農說道:“師父,您老年齡大了,到我家裡享福不挺好的嗎?難道我那媳婦給您甩臉子看了?”

  胡報國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是小心,還在不斷打量著老農的神色,也幸虧所裡的人都知道胡所長喜歡和那種菜的老頭聊天,否則一個個絶對會被胡所長那溫柔的語言和表情給驚倒。

  “你媳婦挺好的,要是敢欺負他,老子打斷你的狗腿。”

  聽到胡報國的話後,原本笑眯眯的老農,忽然像是換了個人,言語間居然變得和辦公室訓人的胡大所長有些相像了。

  當然,按照正常邏輯來推斷,胡所長喜歡自稱老子的口頭禪,十有八九就是從老農那裡學去的。

  見到師父綳起了臉,胡報國連忙賠起小心,說道:“師父,我哪兒敢呢,徒弟這不是孝順您嗎,您在這呆了半輩子了,就不想換換地方?”

  “不想,老子在這有吃有喝還有熱鬧看,王八蛋才想換地方呢。”老頭看了看胡報國,忽然勾了勾手指,說道:“來,我有點事想給你說,附耳過來……”

  就在胡報國和他那不知道什麼關係的師父說著話的時候,秦風禁閉室那厚厚的大門,也被從外面打開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29 08:28 AM

第十九章 逃獄(上)

  少管所的前身是一座監獄,歷史久遠到可以追溯到抗日時期,這些禁閉室就是那時留下來的,就李凡所知,他還沒在國內見過如此專業的禁閉室,就是成年人在裡面也會精神崩潰的,更不用說這些孩子們了。

  在李凡想來,秦風縱然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許多,但在這裡面呆上一天,怕是也要支撐不住,像是李天遠第一次進去的時候,就是他親手給背出來的。

  “秦風,出來吧,等下到外面慢慢睜開眼睛,小心受傷。”

  打開鐵門後,接著走道上昏暗的燈光,李凡將目光投向了那空間狹窄的禁閉室中,隨時準備進去將秦風給攙扶出來,這種情況對他而言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這麼快就出去了?”

  秦風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了不滿的神色,往日學武只是為了報仇雪恨和不受到欺凌,加上每天都要為了生計而奔波,秦風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細細體會和思考,眼下得到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但卻突然被人打斷掉了,他恨不得將出現在面前的李凡給扔出去。

  “你……你說什麼?”李凡很是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竟然還有人願意在這鬼地方呆下去?

  “咳咳,我說謝謝管教。”秦風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站起身走了出去,只是臉上那不情願的樣子卻是溢於言表,搞得李凡之前準備好的話語是一句都沒能說出來。

  “秦風,來到這裡就要好好改造,別把以前社會上的毛病帶進來,知道了嗎?”

  將秦風送到監舍外面,李凡只能不痛不癢的教育了他幾句,因為對這個另類到了極點的少年,他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自己所學的專業,似乎完全無法適用在秦風的身上。

  “知道了,管教。”秦風點了點頭,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的不滿,這讓李凡十分失望,搖了搖頭轉身離去了。

  “嘿,小子,是個人物啊?”

  秦風正準備轉身的時候,後腦處突然傳來一陣勁風,心中一動,秦風並沒有躲閃,任憑一隻手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李老大,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啊。”

  秦風回過頭來,看到拍他肩膀的人是李天遠,臉上頓時露出不解的神色,做出一副緊張的樣子,說道:“李老大,昨天打架我可沒逃跑啊。”

  “知道你小子沒逃跑,是條漢子。”

  李天遠很努力的擺出一副豪爽的樣子,只不過那張臉被打的實在是太慘了,即使過去一天,眼睛依然像只大熊貓,給秦風甩過去一根菸,開口說道:“不能打不要緊,關鍵是要有勇氣,以後在這裡面,你就是我李天遠的兄弟了。”

  “風哥,來,我給您點上。”

  秦風剛接過那根香煙,江平就一臉諂笑的湊了過來,劃開了一根火柴要給秦風點火。

  “媽的,江平,昨天你跑哪去了?”

  聽到江平的聲音,李天遠頓時怒從心頭起,他這監舍一共十來個人,幾乎人人臉上帶傷,就算是秦風,那兩條胳膊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唯有江平毫髮無損,卻是昨兒去操場的時候走在了最後面,趁人不注意溜掉了。

  “老大,我……我昨天肚子疼。”看見李天遠抬起了巴掌,江平連忙捂著肚子喊道:“是真的,你問瘦猴,我今天還拉了一天肚子呢。”

  “媽的,孬種,把你的鋪蓋搬到茅坑旁邊去。”

  江平這幅賴皮樣子,李天遠也不想搭理他,只是給他換了個住的地方,這種監舍裡面可沒有獨立洗手間,靠近茅坑的位置,那氣味自然不怎麼好聞。

  江平原先靠窗戶的床鋪,自然是歸秦風所有了,這就是李天遠所謂的論功行賞了。

  “都是些孩子,居然也搞得那麼複雜。”

  秦風在心底搖了搖頭,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就如此融入到了這個監舍之中,不過對他來說,這是件好事,最起碼自己有什麼異常的舉動時,同監舍的人不會向管教們打小報告。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秦風就在少管所裡呆滿了一個月,對於少管所的情況,也熟知了起來。

  少管所實行的是軍事化管理,每天早上六點鐘要起床出操,七點到七點半是早餐時間,休息半個小時後,就要開始上政治課,其中還有法律和文化課,其目地自然是為了讓這些少年以後再不要重蹈覆轍。

  在下午進行的是一些隊列訓練,這有助於加強少年們的紀律性,而晚上則是少年犯們學習總結的時間,他們每天都需要寫上一篇心得感悟,管教每個星期都會定時檢查的。

  其實對於秦風而言,這種日子比起他最初帶著妹妹開始流浪時,不知道幸福了多少倍,每天有吃有喝還能學習文化,如果不是因為要出去尋找妹妹,秦風還真的想在這裡呆下去。

  “怎麼老是感覺有人盯著自己啊?”

  在操場上打了一會籃球,秦風有些狐疑的往四周瞅了瞅,不知道為何,這一個月來他總是有種被人監視的感覺,尤其是在這操場之上,就像有雙眼睛一直在看著他一般。

  “還要再小心點,要是跑不掉的話,下次就更難了。”那種被監視的感覺又湧上心頭之後,秦風也沒心思打籃球了,心不在焉的玩了一會之後,和李天遠等人回到了監舍。

  秦風習武差不多有六個年頭了,每天要是不練幾下,渾身都會感覺不自在的,只是在這種地方,他卻是不想讓李天遠這些人看出什麼,只是每天上課的時候,偷偷在蹲著馬步,屁股從來沒有坐在椅子上過。

  “我說,秦風,我教你兩手吧,你這麼大的力氣,不會點功夫實在可惜了。”

  看著秦風在地上坐著俯臥撐,李天遠也咋舌不已,這小子看上去有些瘦弱,但渾身的肌肉就像是鐵打的一般,非常堅硬,而且每天晚上都會做一組三百個俯臥撐,從來沒間斷過。

  當然,秦風從來沒展露過手上的功夫,有好幾次在吃飯的時候遇到聶元龍那邊的人挑釁時,秦風也都唯唯諾諾的選擇的退讓,顯得膽子十分小,所以同監舍的人都以為他天生力氣大而已,倒是沒懷疑什麼。

  作為監舍的老大,能彰顯自身武力的事情,李天遠自然是不甘落後的,只是當第二天腰酸背痛差點沒能出操之後,他也絶了和秦風較勁的念頭,不過也養成了每天晚上鍛鍊的習慣,身體倒是比以前硬實了許多。

  “李老大,還是算了吧,我又不和人打架,學功夫幹什麼啊?”

  秦風抬起頭來,憨厚的笑了笑,做完一組三百個俯臥撐後,拿起書本認真的寫起學習感悟來,任是誰都看不出,秦風已經下了決定,今天就要逃離少管所。

  一個月的時間,沉默寡言的秦風,早已將這座由監獄改造成的少管所摸的門清,武警幾點鐘換崗,管教幾點鐘接班,什麼時間是看守們最容易大意的時候,都被秦風牢牢的記在了心裡。

  到了九點的時候,熄燈的哨聲響起,整個少管所除了圍牆上的大燈亮如白晝之外,所有的燈光都熄滅了,整個少管所被籠罩在黑暗之中。

  五個小時過後,原本看上去早已熟睡的秦風,突然睜開了眼睛,仔細聽了一下身邊幾個人的呼吸頻率,秦風緩緩的坐起身來,如果此時燈光亮起就會發現,睡下去的秦風,根本就沒有脫掉衣服。

  伸頭往窗戶外觀察了好幾分鐘,往日經常在崗哨上走動的武警已經看不到影子,秦風深深的吸了口氣,翻身下了床鋪。

  沒有發出一點聲息,秦風將地上的球鞋穿起,身體一矮,來到了窗戶邊上,用早已準備好的一股床單將兩根鋼筋纏繞在一起後,又拿過一根短棍,將其穿在了那股床單中間。

  在睡覺之前,秦風就將那股床單沾上了水,沾水後的床單變得異常堅韌,在用短棍攪動之後,床單慢慢收緊了起來,將兩根鋼筋緊緊的綁縛在了一起。

  至於那根木頭短棍,則是秦風一個星期前故意將拖地的拖把給搞斷掉的,剩下的那一小半,被他給藏了起來,這東西不是鐵製品,所以也沒有人特別注意,此時卻是派上了用場。

  隨著木棍的不斷轉動,那兩根拇指粗細的鋼筋,開始逐漸的變形起來,秦風的動作也變得越發小心了,為了防止鋼筋變形時發出聲響,每轉動一圈木棍,秦風幾乎就需要花費兩分鐘的時間。

  半個小時過去了,窗戶中間的兩根鋼筋,在床單的作用下,竟然被拉扯在了一起,而旁邊的縫隙,已然足夠一個人伸出頭去。

  小心的將木棍鬆開,葉天輕靈的從那縫隙裡鑽了出去,身體在黑暗中快速前行著,他知道,在窗戶後面就是操場,而操場唯一的死角卻是東北角的那塊菜地,由於有鐵絲網的阻隔,也只有那處圍牆上沒有電網。

  “他竟然要逃跑?”

  秦風不知道,就在他剛剛鑽出窗戶之後,睡在窗戶另外一邊的李天遠,突然睜開了眯縫著的眼睛,並且死死的用右手摀住了自己的嘴巴。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29 06:03 PM

第二十章 逃獄(中)

  李天遠上完小學後開始輟學,十一二歲就跟著社會上的人混,算的上是身經百戰,自認也是膽大妄為,長這麼大,就沒將什麼人放在眼裡過,向來都是天老大他老二。

  不過即使如此桀驁不馴,李天遠在被關進少管所之後,他也從未心生過逃獄的念頭,就是想都沒想過。

  一來李天遠的刑期並不是很長,只有短短的三年,熬一熬就過去了,二來對於國家執法機關,他還是心有畏懼的,他可以不怕某個人,但面對一個國家時,不是每個人都有膽子與之抗衡的。

  但是今天秦風的行為,卻是顛覆了李天遠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他怎麼都無法想像,往日裡表現的很膽小甚至有些懦弱的秦風,竟然敢越獄,而且越獄的方法簡直是讓人匪夷所思,居然如此簡單的就逃出了監舍。

  在少管所呆了一年半了,李天遠雖然沒有刻意的去觀察少管所的警衛情況,但是他也知道,在現在這個時間段裡,將是整個少管所防衛最為鬆懈的時候,也就是說,秦風有很大的可能性逃出這座監獄。

  “走不走?”

  看著被秦風用床單絞出來的縫隙,李天遠一時有些猶豫,雖然少管所裡的日子有吃有喝並不是很難過,但出了監舍或許就是海闊天空,那種自由……對李天遠而言還是有很大吸引力的。

  抬起腦袋看了看武警崗哨上的燈光,李天遠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雖然自詡勇武,但有一次在群架中打紅了眼,被武警制止時還想還手,卻是被對方一腳踹的半天沒爬起來,所以對那些穿著武警制服的人,他還是有心理陰影的。

  “要不要告發秦風?如果能阻止他逃跑,那……自己就會被減刑的。”

  雖然少管所不像監獄,經常強調犯人之間要相互揭發舉報,制止越獄更是算立大功,但是李天遠相信,他要是此時大喊一聲,很有可能那另外一年半的刑期就會被減免掉的。

  這種誘惑對於一個剛過十六歲的少年而言,無疑是非常強烈的,李天遠的臉色變得陰晴不定起來,數次就想對著窗戶大喊一聲,不過嘴唇蠕動了很久,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在李天遠想來,如果他舉報了秦風,那在監舍裡的這些少年心中,將再也沒有任何威信可言,也不配再做他們的老大,志在闖蕩江湖受人尊崇的李天遠,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被人戳脊樑骨的。

  當然,這也是李天遠年齡太小的原因,要是他再大上五六歲,多經歷一些世上的人情冷暖,恐怕早就在第一時間喊了出來。

  重新躺回床上的李天遠再也無法閉上眼睛,翻來覆去的在床上摺騰起來,對於他來說,這將是一個無法入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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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風可不知道他今天的舉動,會給李天遠造成如此大的困擾,不過就算知道,秦風也不會在乎的,因為他馬上就要逃出這囚籠,恢復自由之身。

  鑽出窗戶後,秦風一直貼著監舍的牆根,利用那裡的陰影遮擋住身形,快速移動到了操場的東北角處,然後靜立在了黑暗之中,眼睛一直瞅著亮著燈光的崗哨上面。

  經過一個多月的觀察,秦風知道,武警的換哨時間為兩個小時一班,晚上8點到夜裡2點這個時間段,是哨兵們活動最頻繁的時間段,他們的身影隨時會出現在崗哨上,而且沒有任何規律,想在那個時間逃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兩點之後,哨兵們走動的頻率,卻是大大下降了,這時也是人們最困的時候,哨兵們自然也不例外,有時候整班崗哨,都不見他們上哨崗巡邏。

  秦風所選擇的時間,是這班哨兵接崗一個小時後,連著觀察了一個月,他都沒發現這個時間哨兵出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秦風還是在鐵絲網下停了好大一會。

  聽到崗哨上沒有任何聲音傳出的跡象,秦風深深吸了口氣,雙手抓住了鐵絲網,慢慢的爬了上去,那鐵絲網只不過兩米多高,即使再慢,一分鐘後,秦風的身體就已經出現在了那片菜地處。

  這片菜地和操場是隔絶起來的,但卻是和管教區相連,菜地西邊那長長的一排房子,就是管教們所住的宿舍,另外還有一些原先監獄的職工也是住在那裡,只不過相隔一道武警崗哨,他們無法進入罷了。

  秦風倒是沒想著從那邊越獄,且不說那裡一道厚厚的鐵門,就是外面武警管教雙崗的門衛哨,他也甭想過去,他最初就是打這沒有電網的圍牆主意,五米高的圍牆,並非是無法踰越的。

  “只要過了這個圍牆,就天空海闊任我魚躍了!”

  看著那高達五米的圍牆,秦風心中忍不住激動了起來,腳下往前走了兩步,他想找一個合適的助跑位置。

  “咣當!”

  一聲輕響從秦風腳下傳了出來,雖然響聲不大,但是在這寂靜的深夜,卻是非常的刺耳。

  這一聲響,頓時嚇得秦風面色煞白,總算他反應快,身形一矮,將自己整個身體隱入到牆邊一堆幹農活的工具旁邊。

  “老天保佑,千萬別把那武警給引出來!”

  秦風貼著牆根蹲著,緊張的甚至連呼吸都屏住了,他耗時一個月策劃了這次越獄,秦風知道,如果被發現的話,他日後將再沒有這樣的機會,甚至有可能被送到戒備更加森嚴的監獄裡去。

  老天彷彿聽到了秦風的祈禱,這次是站在他這一邊的,足足等了十多分鐘,不遠處的崗哨都沒有任何的聲響,這讓秦風長長的出了口氣,身體慢慢舒展開來。

  小心的看著腳下,確保地上再沒有亂扔的澆水鐵桶後,秦風背靠在了鐵絲網上,望著十米外那近五米高的監獄圍牆。

  深深的吸了口氣,秦風鬆弛的身體猛地緊繃了起來,雙腳腳尖點地,快速的向前奔跑起來,當他的身體距離圍牆還有一米多遠的時候,左腳用力在地上一蹬,身體頓時騰空而起。

  葉天這一跳並不是很高,雙腳距離地面只有一米二三,不過只見他的右腳突然踏在了一個靠在圍牆邊的鋤頭上,只聽“啪哢”一聲響,鋤頭被蹬倒的同時,秦風的身體又往上升高了一米多。

  此時的秦風,根本無暇去想那聲音是否會引出武警,他此時正處在一種亢奮的狀態下,思維以及反應能力,完全和他的身體相吻合。

  就在秦風雙腳距離地面兩米四五,身體上升的力道已經達到頂點的時候,秦風的左腳腳尖呈弓形,輕輕的在圍牆上點了一下。

  這一下看似用力不大,但卻是股子巧勁,憑藉著這一點,秦風的身體又撥高了近三十公分,就是這關鍵的三十公分,加上秦風的身高和雙臂伸展長度,他的十根手指,堪堪扒住了圍牆最頂端。

  當手指觸及到那個平面之後,秦風的身體幾乎沒有任何的停頓,雙手一個翻腕緊接著一撐,輕靈的像個猿猴一般的翻過了圍牆,順著那圍牆一突溜,就滑到了高牆的另一面。

  從哨兵換崗的時間和巡邏的習慣,到圍牆的高度以及放在那裡近半個月的鋤頭,秦風都經過了慎密的計算,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樣,終於成功的逃了出來。

  “出來了,我……我逃出來了!”

  看著圍牆外面那平坦的馬路和遠處低矮的房子,秦風心懷激盪,雖然一切都在他的計算當中,但如此順利的脫逃,還是讓秦風興奮不已。

  “媽的,竟然腳軟了?”當秦風正準備潛入到黑暗夜色之中的時候,卻是突然腳下一軟,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臉上不由露出了苦笑。

  要知道,從破開窗戶逃離監舍,到翻越鐵絲網翻爬圍牆,秦風的神經無疑綳到了極限,而最後越過圍牆,更是讓他使出渾身解數,將體內的潛能完全激發了出來。

  所以在此刻,秦風也只能努力的調息呼吸休息片刻,好在此時已經到了圍牆外面,崗哨上的哨兵就算出來,也發現不了他了。

  在原地喘息了大概四五分鐘,秦風感到力氣逐漸的回覆過來,正當他準備逃離這裡的時候,忽然感到肩膀一沉,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小夥子,這大冷的天,又是深更半夜的,你這是要去哪啊?”

  那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嚇得秦風渾身雞皮疙瘩炸起,一股涼意從心頭湧起,顫抖著雙唇吐出了幾個字:“鬼……鬼啊?”

  也虧得秦風心理素質強大,如果換一個人的話,怕是會被嚇得當場癱軟在地上。

  不過秦風的狀態也是不太好,那張小臉被嚇得煞白不說,膝蓋一軟,差點就跪倒在了地上。

  秦風身後傳來一聲嗤笑,那個蒼老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說對了,我就是鬼,你前不久才殺了我,我現在回來找你報仇了,小子,把命拿來吧!”

  “裝神弄鬼?”

  秦風心中一動,因為就在那人說話的時候,他藉著月光發現,在自己的影子旁邊,還有一個影子,膽子頓時大了起來,按照老人們的說法,鬼是沒有影子的。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30 12:26 AM

第二十一章 越獄(下)

  “小爺活人都殺了,還怕你這只老鬼嗎?”

  既然知道對方不是鬼,秦風頓時膽氣一壯,不過距離崗哨僅一牆之隔,他也不敢鬧出很大的動靜,當下右腳往後一退,插入到那影子的兩腿中間,肩膀一沉,猛地往後就是一靠。

  秦風使出來的這招式,正是劉家老二曾經演練過的八極拳中的貼山靠。

  雖然沒有劉家成的功底,但是這招貼山靠秦風使起來也是中規中矩,在沒有大的動作之間,將八極拳貼身短打的優勢發揮的淋漓盡致。

  秦風相信,他就算不能像劉家成那般靠倒一堵牆,但是體內那股勁力迸發,把身後這人撞個大馬蹲還是沒問題的,不過秦風不想傷人,僅僅是往後一靠,就將勁力收斂了回來。

  “嘿嘿,這招打人可以,打鬼就不行嘍!”

  就在秦風伸出右腳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輕笑,而那連貫的動作,居然連鬼影都沒靠到。

  “嘭”的一聲,秦風的身體重重的撞在了圍牆上,幸虧他之前心中存了一絲善念,並沒有將力道使老,否則僅這一下,就能讓他半天爬不起來身來。

  “誰?”當這一聲響傳出後,崗哨上的哨兵終於被驚醒了。

  在喝聲傳出的同時,幾盞大燈從秦風頭頂亮了起來,雖然明知道從裡面看不到圍牆外面的情形,秦風還是緊張的屏住了呼吸。

  “什麼人?!”

  崗哨上一聲斷喝傳出,好在秦風此次越獄,並沒有在圍牆內留下多少痕跡,那哨兵藉著燈光查看一番之後,又將大燈關了起來,這才讓緊貼著牆根的秦風喘了一口大氣。

  “小子,你也知道害怕啊?”

  還沒等秦風放鬆下來,一個聲音忽然從秦風頭上傳出,嚇得秦風連忙擺出了八極拳架子,往上抬頭看去。

  這一看,頓時讓秦風愣住了,因為在他頭上一米多高的牆壁上,一個人猶如壁虎一般的貼附在了上面,正低著頭望著自己。

  那人似乎也沒想隱藏自己的行蹤,被秦風看到後,雙掌輕輕在牆上一拍,身體像是落葉般的飄到了地上,落地時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

  見到那人欺到身前,秦風身子往後連退了好幾步,低聲喝道:“你是什麼人?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老是盯著我不放?”

  從剛才這人的舉動中,秦風能察覺到,來人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因為如果他想害自己的話,甚至都不用動手,直接大喊一聲就行了。

  要知道,那支駐紮在監獄的武警中隊,就在圍牆外東北方向一百多米的地方,驚動了他們,秦風只能落得個被甕中捉鱉的下場。

  “我是兵,你是賊,你想逃跑,我當然要盯著你了。”

  那人嘿嘿的笑了起來,不過他戴了一頂帽檐壓的極低的大草帽,除了能聽出聲音略顯蒼老之外,秦風無法看清楚他的相貌,對他所說的話,自然也不會盡信,來了一個多月,少管所裡的人他幾乎都能認出來。

  “你是兵?怕不是和一樣,大家都是賊吧?”

  秦風一邊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一邊開口說道:“我就是個孩子,而且也是被冤枉進來的,我現在是想去尋找妹妹,還請您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吧……”

  帶著妹妹流浪了五年多,秦風可不是那種死腦筋並且一條路走到黑的人。

  秦風知道,如果這次越獄失敗的話,其後果絶對會非常嚴重,所以他無論如何今夜都要逃出去,大丈夫能伸能屈,實力不如人,向對方低頭也沒有什麼。

  那人搖了搖頭,說道:“小子,你這一走,這輩子可就算是毀了,而且即使我不攔你,你也找不到妹妹的。”

  “那就不勞您老費心了。”

  秦風見對方似乎並沒有惡意,當下說道:“今日您要是能讓開這條路,秦風日後必當厚報,還望您能成全小子。”

  “不行!”

  看到秦風想要挪動身體,那人身形一晃又擋在了他的面前,說道:“你小子十六歲之前命運多桀,而且專克親人,就算你找到妹妹,對她來說未必就是件好事。”

  “我專克親人?你……你胡說。”

  那人的這番話,卻是讓秦風心中一動,他原本並不相信什麼占卜看相,但劉老爺子所說的話,已經在自己身上應驗了,秦風心裡多少有些犯嘀咕。

  “你之前要不是有貴人相助,怕是這條小命早就沒了……”

  見到秦風似乎有些意動,那人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柔和起來,開口說道:“小夥子,信我的,你跟我回去,沒錯的。”

  “好,我……我跟你回去,咦,不對,你使了什麼妖法?”

  不知道為何,聽到那人的這幾句話,秦風的竟然脫口而出的答應了下來,只是話剛出口,他就意識到了不對。

  “嘿,你這小子還真有些門道。”

  秦風如此快的反應過來,倒是讓那人有些驚奇,抬頭看了看天色,說道:“這大半夜的在這廢什麼話?你小子乖乖的回監房,一年之內,我給你一月時間尋訪妹妹如何?”

  “一年讓我出去一個月?”

  秦風掏了掏耳朵,氣極而笑:“你當這監獄是你們家開的?讓我出去就出去了?話再說回來了,我現在回去,一準會被那些武警抓住,你當我傻的啊?”

  “小小年紀,心思居然如此慎密,倒是可教之材。”

  聽到秦風的質問,那人反而笑了起來,說道:“小子,跟著我來吧,別動什麼心眼子,只要你敢跑,我就敢喊有人逃獄!”

  說完這幾句話,那人轉身就走,壓根就不怕秦風再跑。

  打是肯定打不過這人的,自己跑的再快,也不如別人一嗓子,秦風還真是沒轍,只能老老實實的跟在了後面。

  順著圍牆根走了大概四十多米,秦風赫然發現,那人居然推開了一道門,徑直走了進去,而在門的後面,則是監獄的最外圍,也就是管教們休息的場所。

  豎起食指在嘴邊噓了一聲,那人的動作也變得輕靈起來,帶著秦風左拐右轉的,幾分鐘過後,秦風看到了他初時翻越的那道鐵絲網。

  最讓秦風奇怪的是,這人居然有很多把大門的鑰匙,按理說除了管教,旁人不會有這套鑰匙的,可是秦風怎麼都想不明白,管教竟然會如此處理自己越獄的事情。

  來到那道鐵絲網下,那人站住了腳,低聲說道:“好了,小子,天快亮了,你早點回去,明兒我會找你的。”

  “你……你到底是誰啊?”從這人出現到帶他重新進入監獄,秦風一直都沒能看清他的相貌,心中實在是不甘。

  而且看到事情好像又回到了起點,秦風也有些哭笑不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該謝這個人,還是該恨他入骨?

  要是說謝,此人沒有揭穿他逃獄的事情,對秦風算得上是有恩,但偏偏也是他又將秦風趕了回來,讓秦風喪失了一次獲得自由的機會。

  “明兒你就知道了,少囉嗦,快點回去,要是被抓住了加刑,那我可不管。”

  眼瞅著天色就要亮起來,那人有些不耐煩了,催促了秦風一句之後,居然就施施然的離開了,那架勢似乎也不怕秦風繼續逃跑。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6-30 04:29 PM

第二十二章 被發現了

  “他娘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秦風站在原地發了好大一會呆,眼睛再看向圍牆牆角時,卻發現那根豎在牆上的鋤頭不見了,就算他想借力再次逃離,怕是也翻不過這堵圍牆的。

  死死的盯了一眼那人消失的方向,秦風只能乖乖的爬上了鐵絲網,小心翼翼的又回到了自己所住的那間監舍的窗戶下面。

  床單依然掛在那裡,窗口的兩根鋼筋之間的縫隙也在。

  秦風鬆了口氣,連忙爬了進去,然後又將床單取下,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將那兩根彎曲的鋼筋勉強給掰直了。

  做完這些事情後,外面已經露出了天光,躺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秦風瞪大了一雙眼睛,卻是怎麼都無法入眠,滿腦子都在回想著今兒發生的事情。

  當然,秦風並不知道,就在距離他一米多遠的另外一張床上,還有個哥們和他一樣犯了失眠症,而且似乎比他還要嚴重。

  其實秦風翻越高牆的整個過程,都被李天遠從窗戶口伸出腦袋看到了,但是他怎麼都沒能想到,應該恢復了自由身的秦風,居然莫名其妙的又回來了?

  這讓李老大心裡憋的那叫一個難受,要不是怕洩露了秦風的秘密,怕是他此刻已經將秦風拉下床來仔細詢問了,能跑不跑,那豈不是腦子有病嘛?

  “嘟……嘟嘟……”

  在床上發了一個多小時的呆後,出早操的哨聲急促的響了起來。

  往日總是最後一個跑出去的李天遠,今兒竟然第一個衝到操場上,守著秦風又不能詢問什麼,李天遠這一夜快要被憋瘋掉了。

  反倒是秦風和往常一樣,依然表現的有些懦弱,在站隊的時候被別人故意踩了一腳,也只是喊了聲痛之後默默忍受了。

  秦風昨夜的越獄,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般,秦風變得更加沉默了,不過他在看那些管教們的時候,眼中卻是多了一絲別的味道。

  能有進出監獄安全區的鑰匙,這肯定是管教無疑,只是秦風怎麼都想不通,管教為何會放自己一馬?要知道,抓到個越獄的,就算不立功,也能長個一級工資吧?

  這個困惑讓秦風一早上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在他平時也都這幅樣子,除了時不時掃上一眼秦風的李天遠之外,倒是也沒旁人注意。

  “秦……秦風兄弟,我有點兒事想問你!”

  吃過中午飯回到監舍後,李天遠將跟著自己的幾個人趕到了邊上,湊到秦風面前,開口說道:“秦風兄弟,你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進來的?”

  李天遠雖然人很直,說不好聽了就是有些愣,但這會不知道腦子哪根筋答對了,居然學會了迂迴,沒有直接開口詢問昨兒越獄的事情。

  “李老大,您……您喊我什麼?”裝低調裝慣了,這突然間被人一抬舉,秦風還有些不習慣了,抬起頭驚愕的看向了李天遠。

  “嘿,什麼老大啊……”聽到秦風的稱呼,李天遠連連擺手,說道:“都是別人亂叫的,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李天遠只是很少動腦筋,但並不代表他就是傻,昨兒秦風無論是逃出監舍的手段,還是翻越高牆的功夫,都遠非他所能比。

  到了此刻,李天遠哪裡還不明白麵前這個看上去像個綿羊的傢伙,實則是一隻隱藏了利爪的猛獸,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跳起來暴起傷人。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是因為打架進來的,您問這個幹嗎?”秦風有些奇怪的看向李天遠,這哥們今天的狀態好像有點不正常啊。

  “你別騙我了,打架能判五年?”

  李天遠撇了撇嘴,說道:“哥們我殺了一個人才判三年,你小子判五年,最少有幾條人命吧?我說你藏的可真深!”

  “嗯?你說什麼,是誰告訴你的?”

  聽到李天遠的這番話,秦風的眼睛頓時眯縫了起來,因為他知道,就憑李天遠的智商,絶對猜不到這些的,想必他知道了些什麼。

  “哎,我說你小子別瞪眼啊。”

  說得正高興的李天遠,在秦風眯縫起眼睛後,居然感覺到了一股涼意,往日裡膽小懦弱的秦風,就像是換了個人一般,渾身上下都透著危險。

  “好吧,你別看我了,我說,你……你昨兒是不是出去了?”

  李天遠被秦風看得渾身不自在,眼睛瞄了瞄那兩根不是很直的窗櫺,說道:“我昨天都看見了,不過哥們可沒告發你啊……”

  不知道為何,在見識了秦風昨天的舉動之後,李天遠心底下意識的就對秦風產生了一種畏懼的心理,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感覺出來。

  “你都看到了?”

  秦風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李天遠現在不報告給管教,不代表以後不會,這可是給秦風留下了一個隱患,他信得過昨天那人,但卻是信不過李天遠。

  “秦風兄弟,你放心,我李天遠最佩服的就是有本事的人,昨兒的事,我誰都不會告訴的,否則我就是王八養的!”

  見到秦風的面色,李天遠似乎明白了點什麼,連忙舉起手賭咒發誓起來,而且秦風昨天的作為,的確是讓李天遠心服口服。

  “咳咳,李老大,您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好了。”

  事已至此,秦風總不能把李天遠給幹掉吧,沒有揭發自己,對秦風而言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秦風兄弟,你還叫我什麼李老大啊,叫我名字就好了。”

  此時在秦風面前,李天遠總是感覺自個兒矮了一頭,那老大的稱呼,第一次變得讓他覺得那麼刺耳。

  “還是叫李老大好了。”秦風八歲的時候就知道槍打出頭鳥的道理了,當然不肯讓自己成為旁人注意的目標。

  “那……那好吧,不過你要知道,我可不是什麼老大。”

  按照李天遠的思維,秦風比他厲害,就應該當這監舍的老大,在李天遠的字典裡,是沒有低調這個詞彙的。

  捅破了這層窗戶紙,李天遠感覺自己和秦風關係近了許多,當下笑著說道:“秦風,你身上是有功夫吧?能不能教我兩手?”

  “功夫倒是談不上,能讓反應快一點倒是真的。”

  對於李天遠的要求,秦風並沒有推辭,有時候適當的展露出點功夫,對李天遠也是個震懾,最起碼以後他想告發自己的時候,也會多用腦子想想的。

  “那敢情好,秦風,以後你就是我老大了,要不……我磕頭拜你為師怎麼樣啊?”

  聽到秦風的話後,李天遠頓時興奮了起來,此時在他眼中,秦風就是那種能高來高去的武林高手了。

  “得,我比你還小呢,當什麼老大啊,你以後千萬別在人前說出我會功夫的事情。”

  秦風被李天遠搞得哭笑不得,正在此時,下午上政治課的哨聲響了起來,秦風站起了身體,低聲說道:“我進來是因為殺人,五個!”

  秦風算是看明白了,李天遠這小子簡直就是好壞不分的,你越是惡貫滿盈,怕是他越會崇拜你,基於這一點,秦風乾脆說出了自己的入獄原因。

  “什……什麼?殺了五個?”雖然一開始,李天遠被耳邊傳來的話給嚇住了,站在原地愣了半晌。

  但正如秦風所料想的那樣,沒過多大會,李天遠就變得興奮了起來,跟在秦風身後追了過去,要不是人多耳雜,他一準要讓秦風講訴下他的光輝事蹟的。

  “秦風,你可答應要教我功夫的啊。”

  在那上課的大房間裡,李天遠還是唸唸不忘要學功夫的事,管教在上面講著課,他卻是在秦風耳邊絮絮叨叨。

  秦風雖然沒看過後世的大話西遊,但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李天遠,省的他在自己耳邊磨嘰,想了一下之後,心裡卻是生出了個主意,開口說道:“你先學我這樣蹲馬步吧,什麼時候能蹲一節課,再說學功夫的事。”

  “靠,你每節課都是這麼上的?”

  李天遠裝作鉛筆掉在地上,俯下身體去拾鉛筆的時候,在秦風的屁股下掃了一眼,眼中頓時露出驚愕的表情。

  因為葉天看似坐在椅子上,其實他的屁股和那塑料板凳之間,還有著一條縫隙,也就是說,秦風上課的時候,一直都是在練功夫的。

  有了秦風作為參照物,李天遠自然也沒有什麼話說了,於是雙腳也分的更加開一些,兩腿用力,將上半身支撐了起來。

  不過只練了短短的一分多鐘,李天遠就受不了,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的難受,好在身下就是椅子,這才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1 12:23 AM

第二十三章 衝突又起

  李天遠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照貓畫虎的學秦風,居然連兩分鐘都沒能支撐下來,此時再看向身旁的秦風時,李天遠的眼中不由帶有了一絲懼意。

  不過李天遠性子也算堅韌,喘了幾口大氣之後,又開始半蹲了起來,一節政治課上下來,他走路時只感覺雙腿發飄,幾次都差點軟倒在地。

  “秦風,你教我的這個……真的有用?”一把拉住從身邊走過的秦風,李天遠喘著粗氣開口問道,那模樣倒像是在操場上跑了五十圈一般。

  “當然有用了,你練上半年就知道了。”

  秦風還真沒想到李天遠能堅持下來,看了一眼遠處的圍牆,低聲笑道:“看到那圍牆沒有?練上個半年,就憑你腿部的勁力也能翻過去。”

  原本秦風不怎麼想教李天遠功夫的,只是一來被他發現了自己逃獄的事情,二來被他纏的緊,而且李天遠為人雖然蠻橫,但卻非常的講義氣,這才傳給了他一點基本功。

  “我還一年多點就出去了,翻那圍牆幹嘛啊?”

  李天遠聞言翻了個白眼,不過想到自己能有功夫了,卻是興奮了起來,不斷在心中盤算著,等出獄之後一定要好好教訓下聶元龍。

  想到這裡,李天遠頓時抬起頭,在人群裡找起聶元龍來,那小子明天就要出獄了,這讓和聶元龍同一個案子進來卻被多判了一年半的李天遠很是不忿。

  上次打群架,李天遠知道是聶元龍在裡面使的壞,所以第一時間就衝到聶元龍面前狠狠打了幾拳,只是他吃的虧更大,眼下卻是想找個茬再揍聶元龍一頓。

  “媽的,算他運氣好。”

  在人群裡找了好一會,李天遠都沒看到聶元龍的身影,暗罵了一句之後,跟著眾人來到了食堂。

  只是李天遠沒有發現,在人群裡,一直有雙陰狠的眼睛在看著他,不過數次李天遠目光掃過時,聶元龍都躲到了別人身後。

  “秦風,你正長身體呢,多吃點!”

  來到犯人食堂後,李天遠習慣性的將監舍幾個人的雞蛋都收到了自己的盤子裡,看了一眼秦風,連忙拿了兩個雞蛋放了過去,這才坐到了秦風身後。

  從那部少年犯的影片播出之後,各地對少年犯的重視程度也加大了許多,每個星期除了葷腥之外,隔三天還都會在晚飯的時候發個雞蛋。

  當然,一般的少年是不會吃得到的,每次吃飯的時候,他們都要將自己碗裡的肉絲夾個監舍老大,更不用說三天才能吃到一次的雞蛋了。

  “啊?好。”

  正在發呆的秦風點了點頭,也沒推讓,他的心思壓根就沒放在飯碗上,從昨兒到現在,秦風一直都在猜測,究竟是哪個管教,居然會那麼好心的將自己給放回來?

  這件事一日不得到答案,秦風就會一日不得安寧,從早上出操到現在吃晚飯,他的目光始終都在那些管教身上游離著。

  苦思了一天,秦風也沒理出什麼頭緒,只能將注意力放回到了饅頭上,泄憤般的大口吃了起來,如果不是昨天那人,他現在早已逃離了這個地方。

  “嗯?這人是怎麼回事?有點古怪啊!”

  正剝著雞蛋的秦風,忽然發現迎面走過來了個少年,只是這少年的右手並沒有端著飯盆,而是背在了身後,神色間顯得很是緊張。

  從七歲起,秦風所生活的環境之中,就充滿了嘲諷和鄙視,他對於旁人的敵意,有種異乎尋常的感覺,或者也可以稱之為是敏感。

  此時秦風就感到,迎面而來的這個少年,渾身的肌肉綳得很緊,他應該還沒有學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在走到秦風前面三四米的時候,速度驟然加快了。

  “對著我來的?”

  秦風的第一反應就是那人是衝著自己來的,不過等他剛抬起手,卻發現那人的身體已經過了自己的餐桌。

  而那個人背在身後的右手,此時也已經拿了出來,在他的右手之中,赫然緊緊攥著一根削尖了一頭的筷子。

  “是要對付李天遠的!”

  數個念頭從心中閃過,只不過是一瞬間,雖然對李天遠說不上有什麼好感,但秦風下意識的就將右腳悄悄伸了出去,正好絆在那個少年的腿上。

  少年此刻正滿臉殺氣的衝向李天遠,眼中根本就沒有別人,哪裡會想到身下多了一條腿?當下身體一個踉蹌,頓時一頭栽向了李天遠。

  人在失去平衡的時候,總是會無意識的伸出雙手,這個少年也不例外,身體往前倒的同時,右手不由自主的按在了前面的桌子上。

  “啪哢!”一聲,那根削尖了一頭的筷子抵到了桌子上,卻是無法承受少年的重量,從中間折斷掉了。

  “你想幹什麼?”

  警覺性遠不如秦風的李天遠,在那人前衝的時候才抬起頭,但當他看到那根筷子的時候,不由面色大變。

  那個少年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莫名其妙的會摔一跤,看到筷子折斷的地方還很個尖頭,當下順勢往前一衝,就向著李天遠的胸口捅去。

  李天遠雖然不大喜歡動腦筋,但從十來歲就混社會,打架的經驗確實十分豐富,眼見就要躲不過去了,右腳使勁往前一蹬,身體連人帶椅子往後倒去。

  “管教,殺人啦!”

  倒在地上的李天遠一腳踹在那個少年小腹上,大聲喊叫了起來,他能感覺得到,對方似乎真的想要了他的性命。

  這一聲喊,頓時讓食堂裡熱鬧了起來,幾個值班的管教迅速衝了過來,將那個少年按倒在了地上。

  “管教,他……他要殺我!”

  李天遠指著地上的那半根筷子,臉色有些蒼白,他再好狠鬥勇,也只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孩子,當死亡真正要來臨的時候,還是會感到恐懼的。

  那個少年大聲說道:“我沒有,我是摔跤了,不小心撞到他的。”

  “周小明,你想幹什麼?這筷子是怎麼回事?”

  值班管教也是出了一身冷汗,社會上對這些少年犯可是關注的很,要真是出了什麼問題,怕是他們也無法承擔這個責任的。

  “我不知道,今天拿到的筷子就是這樣的。”

  那個少年的嘴十分硬,可是抬起頭後,眼睛卻是向人群的一個方向看去。

  人群裡的聶元龍躲過了少年的目光,在心裡暗暗罵道:“媽的,沒用的東西,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聶元龍的家境很不錯,在九三年這會,算得上是最先富起來的一部分人,俗話說人以類聚物以群分,所以和他一起玩的,也多是些有錢人家的孩子。

  聶元龍混社會,並不是為了錢,而是被那些港台**電影給熏染的,他們覺得被人害怕,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只是從小在蜜罐里長大的聶元龍,沒想到他竟然會吃這麼大的虧,不僅關係最好的一個兄弟被李天遠的人打死掉了,就連自己也身陷囚籠。

  這讓聶元龍對李天遠恨之入骨,在獄中一年多來沒少發生衝突,不過他的武力值太低,一直都無法奈何李天遠。

  眼見自己馬上就要出獄了,聶元龍報復李天遠的心思卻是愈發的迫切,想了好幾天之後,被他琢磨出了個主意。

  在入獄前,聶元龍曾經看過一部叫《監獄風雲》的電影,裡面就有用筷子殺人的情節,此時卻是被他給挪用了過來。

  至於那根筷子,則是聶元龍自己偷偷帶出去到監舍磨尖的,他原本是想自己動手,不過從小只會欺負人的聶大款,還真沒這膽子。

  這些少管所裡關押的人,說難聽了是犯人,其實都只不過是些孩子,在聶元龍的一番鼓動下,居然真有個少年肯幹,於是就發生了上面那一幕。

  見到那個少年咬死了是腳滑跌倒,聶元龍也是鬆了一口大氣,這事兒要是將他給牽扯出來,明兒就甭想出去了。

  “都老實吃飯,吃完了會監舍,今天放風取消!”

  得到報告趕到了的胡大所長一聲怒吼,讓所有的少年都低下頭去,這老頭可不好惹,說不定一個心情不好,再讓自己這些無辜的人圍著操場跑上個五十圈。

  “秦風,謝謝你……”

  在那少年被管教帶走後,站在秦風身邊的李天遠偷偷的說了一句,他又不傻,知道那人的一跤不是平白摔的。

  “媽了個巴子的,怎麼又是你小子惹禍,給我關一天禁閉!”

  餘怒未消胡保國耳朵倒是很好使,瞪了李天遠一眼,渾然沒在意這位是受害者,按照他的想法,一個巴掌拍不響,更何況李天遠一直都不是什麼好鳥。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1 04:35 PM

第二十四章 新待遇

  “政府,我冤枉啊,是他們追著我打的呀!”

  聽到胡保國的話後,李天遠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這哥們生平第一次想不通了,為什麼受害者也要受到懲罰?

  “那麼多人不打,怎麼就打你?”

  胡保國沒好氣的踹了李天遠一腳,罵道:“叫什麼政府?跟誰學的壞毛病,你小子就他媽的欠收拾!”

  一般來說,成年犯人在監獄裡,都是稱呼管教為“政府”。

  而這個少管所是監獄改建的,裡面有一些老犯人刑滿後留下來的,和這些孩子們也有些接觸,所以私下裡有時候他們也會喊聲政府。

  李天遠看到自己的喊冤聲,並沒有讓胡保國改變主意,只能乖乖的跟了另外一個管教去禁閉室了。

  兩個當事人都已經離開,食堂的氣氛頓時緩和了下來,當然,每天一次的操場放風被取消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後在罵那兩個倒霉的哥們呢。

  目送李天遠出了食堂,胡所長忽然指了指正要回監舍的秦風,說道:“你……跟我過來!”

  “我?”

  秦風往四周看了看,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所長,您……叫的是我?我可是什麼都沒幹啊!”

  上一次就受了無妄之災,這次秦風卻是不知道所長大人為何又盯上了自個兒,看那樣子,也不像是自己逃獄事發。

  “廢話,老子知道你什麼都沒幹,要不然早關你禁閉去了。”

  胡保國擺手打斷了秦風的話,說道:“叫你小子來就跟著,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沒背過監規嗎?”

  “是,服從管教!”

  秦風無精打采的答應了一聲,低著頭跟在了胡保國的身後,腦子卻是飛快的轉動了起來,“莫非昨兒事發了,可又好像不對啊?”

  胡保國的身形和昨天那人不像,肯定不會是他,而且那人要是想害自己,昨兒只需要喊一聲就行了,沒必要今天再報告給所長吧?

  想到這裡,秦風心中頓時安定了下來,抬起頭一看,自己和胡保國已經來到了操場上,偌大的放風場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胡保國忽然開口說道:“人帶來了,你記住咱倆的約好的啊。”

  “什麼約好的?所長,我和您約好什麼了?”跟在胡保國身後的秦風,被胡大所長這句話說的是一頭霧水。

  “沒和你說話。”

  胡保國沒好氣的轉過身子,秦風頓時看到,在前面三四米處的鐵絲網後面,一個滿臉溝溝塹塹、看不清有多大歲數的老人,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你……你……”

  見到這個老人,秦風的眼睛不由有些發直,因為從對方的身材他能看出,這老頭絶對就是昨兒將自己帶回監獄的那個人。

  從昨兒夜裡到現在,秦風一直都在心裡猜度著,但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他都不會想到,那位“高人”,居然就是每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伺候菜地的這個老頭?

  “你什麼你啊?”

  胡保國的聲音讓秦風驚醒了過來,“小子,以後上午的隊列訓練和晚上的晚自習你不用上了,跟著他種菜吧,算是幫工,做的好的話,以後也有減刑機會的!”

  “什……什麼?”秦風不可置信的看著胡保國,“讓……讓我種菜,還能減刑?”

  不管是監獄還是少管所,裡面的犯人也是要勞動改造的,當然,少年犯的待遇要好一些,每隔三五天才會有些手工的夥計做。

  但是在少管所裡,有一項工作是每天都有人做的,那就是幫廚和打雜,出於對閒置勞動力的利用,這些活一般都是由少年們來做。

  當然,因為幫廚會在警戒區以外進行,逃跑的機會也會大大增加,所以這樣的活,一般都是讓那些刑滿快要釋放的人來做的。

  由於快要被釋放了,少年們一般都不會逃跑,對這些少年犯所裡管的也是非常寬鬆,偶爾他們也能踏出管教所,去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氣。

  所以別看是打雜,幾乎所有的少年犯們都想要得到這種機會,秦風怎麼都沒想到,胡大所長竟然把這機會給了自己。

  “行了,你跟著他吧,晚上熄燈前,必須回監舍睡覺!”

  胡保國的心情似乎並不怎麼好,交代了秦風一番之後,一甩手就離開了,不過他好像並不怕秦風逃跑,甚至都沒警告他一句。

  “小傢伙,很奇怪吧?先過來把這塊地給我犁一遍。”

  正當秦風站在原地還有些發傻的時候,昨兒那熟悉的聲音傳入到了耳中,猛地打了個激靈,秦風看向了那人。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所長為什麼要聽你的呢?”

  秦風心裡有無數的疑問和不解,他迫切的需要得到答案,因為眼前發生的事情,讓秦風感覺到無比的荒謬。

  “我?我是什麼人?”

  老頭聞言笑了起來,對著不遠處崗哨上的那個武警招了招手,語氣有些蕭索的說道:“我在這個監獄裡呆了三十多年,你說我是什麼人?”

  應該是得到了指示,那個武警對老頭打開鐵絲網牆上小門的舉動沒有什麼反應,不過目光卻是在秦風身上掃了幾眼。

  “您是這裡的管教?退休的?”

  秦風覺得自己明白了過來,除了這個答案之外,好像再沒有什麼理由能解釋老頭可以自由進出監獄的行為了。

  “管教個屁,老子是被管教的!”

  聽到秦風的話後,老頭就像是只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般,差點跳了起來,一把將秦風拉到了鐵絲網後,說道:“麻溜的趕緊幹活,幹完活滾回去睡覺。”

  “好!”

  秦風點了點頭,這幾年帶著妹妹流浪的生活,讓他學會了什麼叫做沉默是金,強自壓制下去心中的好奇,秦風真的拿過一把鋤頭翻起地來。

  秦風之前所住的那個地方,是倉州的城鄉結合部,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期的時候,城市還沒規劃到那裡,到處都是莊稼地,和農村也差不了多少。

  八九歲的時候,秦風就帶著妹妹幫人拾過麥穗,自己更是插過稻子割過麥子,對農活一點都不陌生,拿過鋤頭後,幹得似模似樣。

  只是老頭讓他犁的那塊地,似乎是新開闢出來的,將那三分地翻了一遍之後,秦風也是累的一頭大汗,將鋤頭靠在一遍,秦風也沒說話,默默的站在了那裡。

  “媽的,真不知道你小子是十四還是四十……”

  老頭盯著秦風看了好一會,見到這小子實在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不由說道:“小子,你不想問什麼嗎?你就一點不好奇?”

  老頭出身名門,少年起開始闖蕩江湖,上至高官達貴,下至百姓飛賊,見識過無數人等,雖然之前就對秦風高看了一眼,但他還沒想到一個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居然如此的沉穩。

  “好奇,很好奇,但我問了你不說,不等於白問了啊?”

  秦風重重的點了點頭,回答雖然簡潔,說出的話卻是讓那老頭有些哭笑不得。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 12:20 AM

第二十五章 爭執

  “你不問,怎麼知道我不會說呢?”

  老頭哭笑不得的看著秦風,心裡卻是起了一絲好勝之心,擺了擺手說道:“行了,放風的時間到了,滾回去睡覺吧!”

  “好!”秦風很乾脆的點了點頭,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轉身就走。

  不知道是天性使然還是經歷的磨難太多,秦風的耐心一向很好,雖然心急妹妹的去向,但是秦風知道,只要這個老人不允,他是別想走出這座監獄的。

  而且秦風也不知道老人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與其開口詢問,不如讓他自己說出來,有時候好奇心強了,未必是件什麼好事。

  回到監舍之後,同監的人對秦風的待遇都是羨慕不已。

  誰都知道,秦風今兒干的活,時不時的就能出去轉悠一圈,這通常可是只有短刑犯才能享受到的資格,沒想到竟然落在了他這個剛剛入獄的新人頭上。

  當然,鑒於還在關禁閉的李老大好像和秦風的關係還不錯,加上秦風也長得人高馬大的,監舍裡倒是沒人冒頭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第二天一早出操的時候,秦風又被那種地的老農叫了過去,由於菜地那邊沒有接水管,秦風早上的任務卻是用捅擔水澆地,整整忙活了一上午。

  雖然站隊列很辛苦,但總是要比出力強很多,看著秦風在鐵絲網後揮汗如雨,讓別的少年們心中平衡了許多。

  這種地的活,遠不如幫廚舒服,有些人倒是慶幸沒選上自己了,對秦風的妒忌與羨慕,都平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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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長,我想不通。”

  犯人們心平氣和了,但是在所裡,卻有著不同的意見,李凡此刻正在所長辦公室裡,平時像個知識分子的他,這次卻差點和胡保國拍了桌子。

  “有什麼想不通的,老夏年齡大了,找個人給他幫幫忙怎麼了?”

  一向脾氣火爆的胡保國,這會倒是笑眯眯的給李中隊長遞了根菸,說道:“秦風戾氣太重,找個老人消磨一下,對他未必就是壞事,小李啊,我可也是懂心理學的!”

  “所……所長,你……這是什麼道理啊?”

  李凡被胡保國說的是哭笑不得,伸手擋開了香煙,沒好氣的說道:“秦風是殺人入獄的,我懷疑他的心理極度扭曲,而且有逃跑的傾向!

  所長,我要求換刑期快到的短刑犯去幫工。”

  “還知道我是所長啊?”

  胡保國雙腳翹在了辦公桌上,翻了白眼,說道:“不同意,如果秦風出了問題,有我負責,你小子少在這裡教訓我!”

  “所長你……你這是不講道理。”李凡怒氣衝衝的說道:“我向上級反應去!”

  胡保國無所謂的擺了擺手,說道:“隨便,我還不到五十呢,正想換個地方,你去找你老師給我挪個窩,我拼著一個月工資不要了,買瓶茅台孝敬他老人家去!”

  胡保國知道,李凡的老師以前是公安大學的一位教授,後來調到省監獄事務管理局當了副局長,剛好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要不是有著這層關係,脾氣暴躁的胡大所長哪裡肯和李凡廢話,怕是早就大耳瓜子扇過去了,在部隊裡,他一向是這麼對付那些不聽話的老兵們的。

  當然,胡保國也不怕李凡找事,當年參加過十多年前那場越戰的老領導,進入軍委高層的都有,要是論關係,也未必就怕了那位副局長。

  “你……你……”

  遇到這樣的無賴所長,李凡也是束手無策,只能重重的摔門而去,至於越級彙報,他也只是說說而已,否則即使把胡保國調走,他在體制內卻也是無法在混下去了。

  九十年代初期的時候,人治還是在某些時候,還是要大於法制的,胡保國身為一所之長,他想要堅持的事情,並不是李凡所能改變的,爭執了好幾次之後,李凡也是無可奈何。

  秦風自然不知道在所長和中隊長之間因為自己所發生的衝突,他每日裡除了睡覺之外,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菜地忙活著。

  原本的那個老農夏老頭,此時徹底成了甩手掌櫃,犁地播種澆水等等農活,盡皆都交給了秦風,甚至實在找不到活的時候,乾脆讓秦風捉起了蟲子,說是怕被蟲子吃了莊稼。

  秦風一直表現的很淡然,要不是他曾經有過逃跑並且是被自己親手逮回來的事情,老頭甚至都會以為這是個勞動改造先進分子了。

  “秦風,我說你把那老頭揍一頓,不就回來了嗎?”

  有人在看秦風的笑話,不過也有人在為秦風打抱不平,只是李天遠這哥們出的主意太不靠譜,當然,如果不怕關禁閉加刑的話,倒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揍他?我不被他揍就不錯了。”

  秦風聞言翻了個白眼,他不是沒想過為難下那老頭,有好幾次在幹活的時候,故意裝著沒站穩想撞對方,沒成想那老頭似乎連身後都長了眼睛,沒得逞之餘,倒是讓秦風差點閃了腰。

  “李老大,我睡一會,明天四點多就讓我去幫廚,實在撐不住勁了啊。”

  秦風懶洋洋的擺了擺手,仰頭倒在了床上,他雖然有些功夫,但到底還年少,幹了一天農活之後,每天回到監舍就只想睡覺,甚至連話都懶得說。

  “哎,秦風,給你……”李天遠湊到秦風床前,將兩個煮熟的雞蛋塞了過去。

  “李老大,又搶人東西了吧?”

  秦風也沒客氣,接過雞蛋對著碰了一下,剝了皮後三下五除二的就給咽進了肚子裡,他正在長身體的時候,高蛋白的東西從來不嫌多。

  “哪兒啊,這可是我自己省下來的。”

  李天遠叫起屈來,他並沒有假話,自從看到秦風所表現出來的低調之後,李天遠不由自主的學了起來,這欺負人的事倒是比之前少的多了。

  “嘿嘿,秦風,你看我這都蹲了半個多月的馬步了,該教我點別的了吧?”

  見到秦風吃下雞蛋後,李天遠厚著臉皮笑了起來,在李天遠心中,整個監獄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秦風逃跑的事情,僅有兩個人知道的秘密,讓他不自覺的就和秦風親近了許多。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李老大,等你一次能站一個小時之後,我再教你別的東西……”

  對於八極拳來說,樁功是一項十分重要的基礎,要知道,打人可不僅僅憑雙拳,這發力之處,可是在雙腿之上的。

  秦風偷學八極拳的時候,前面兩年一直都在站樁,等到樁功小有所成之後,自然而然的就感覺到以前練不到位的動作,都能連貫使出來了。

  所以他並不是在敷衍李天遠,要是他能將這樁功練成,出去和人再打架,戰鬥力未必能提高多少,但如果被人圍住,全身而退卻是不成問題的。

  “好,你說話算數啊!”

  聽到秦風的話後,李天遠的臉上露出笑容,在他想來,這僅僅半個月就能蹲上五分鐘了,再用兩個月的功夫,堅持半個小時絶對能做到。

  只是李天遠沒想到,就算他肯吃苦,在少管所剩下的這一年多里,仍然沒能蹲上一個小時,直到出獄那天,也沒能從秦風手上學得別的功夫,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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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沒有亮的時候,秦風就被管教帶到了通用大廚房裡,在菜地裡忙活了半個多月之後,他終於升級了,第一次被分配到了幫廚的工作。

  “老夏,你不是說要洗菜嗎?”

  由於少管所的管教們都稱呼老頭為老夏,秦風也一直這麼喊的,看了一眼水池前擺的那一堆青菜,開口問道:“就是這些嗎?”

  堆在地上的這些菜一部分是菜地自種的,還有一些是從周圍集市上買的,這年頭還不流行打農藥,除了有些泥土之外,都是比較新鮮的。

  “洗什麼菜?這活還不簡單?”

  老夏擺手制止了秦風的動作,將地上的那一大堆青菜都抱到了水池中,打開水龍頭沖了一遍,然後撿到了旁邊的筐子裡。

  “老夏,平時我們吃的就是這個?”

  看著老夏的動作,秦風瞪直了眼睛,他分明看到那青菜上沾滿了泥巴,甚至還有一條大青蟲子在上面爬著。

  “不乾不淨,吃了沒病,哪兒來的那麼多廢話?”

  老頭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秦風,打了一盆溫水放到了地上,將池子邊一塊沒剩多少的肥皂扔了進去,說道:“小子,用食指和中指把它給夾上來,夾不上來早飯就別吃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 05:29 PM

第二十六章 鉗工

  “你這是什麼意思?”

  看到老頭扔進去的肥皂,秦風的眼睛不禁眯縫了起來,搖了搖頭說道:“老夏,我是幫廚的,可不是給你撿肥皂的,你要是感覺我活幹的不好,大可以把我退回去!”

  老頭做出的這個舉動,換做一般人,還真不知道是幹什麼的,不過秦風在社會上流浪了這些年,一眼就看出了老頭的用意。

  那塊肥皂用的久了,只不過就剩下硬幣大小,滑不留手的別說用兩個指頭夾了,就是伸手去抓,也未必就能抓上來。

  按照秦風所瞭解的,這種行為,卻是小偷們練手法的基本功,秦風雖然沒見過,但是當年在倉州拾破爛的時候,曾經聽城裡的同行提及過。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遵守的原則。

  俗話說“三歲看老”,秦風自小聰穎,父親又是從事教育工作的,家教十分嚴厲,他從小就沒拿過不屬於自己的任何物件。

  所以這些年來,他寧願帶著妹妹忍饑挨餓,也未曾偷過別人一分錢的東西,這是秦風做人的原則,也是他堅守的底線。

  要知道,在社會上小偷的名聲可是極差的,雖然現在秦風進了少管所,但他心底從來沒有當自己犯了罪,眼下老頭居然讓他去練偷竊的手法,頓時讓秦風惱怒起來,

  “咦?小子,懂得不少啊?”

  看了一眼秦風的面色,老頭倒是沒有生氣,一臉玩味的說道:“來,給老頭子我講講,這撿肥皂是個什麼說法?”

  “您老何必明知故問啊?”

  秦風撇了撇嘴,說道:“手指夾肥皂,不就是連手指的靈活度的嗎,您老在進來前,一定是個八級鉗工吧?”

  在解放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工廠的技術工人,曾經是城市中最為吃香的一種職業,而那會的八級鉗工,可是不得了的技術人才,地位比之現在的高級工程師也是不遑多讓。

  不過在社會上,鉗工還有著另外一層意義,那就是所謂的“小偷”,秦風這裡所說的鉗工,自然就是後者了。

  “老夏,你以前不會就是幹這個才進來的吧?”秦風看向老頭的眼神有些不對了。

  雖然老頭從來沒給秦風說過他的事情,不過秦風卻是從別的渠道瞭解了一些。

  老夏是六十年代初期進的這座監獄,至於罪名秦風並不清楚,一直關了整整二十年,到了八十年代初期的時候,他才被釋放了。

  而且經過調查,老夏的案子有些冤枉,只是那年頭冤假錯案多了,政府只是補償了他一些錢財,就準備讓老夏回歸原籍。

  但讓人沒想到的是,老頭離開了一個多月之後,又回到了監獄,說是老家人都死光了,自個兒沒地方去,政府既然辦了冤案,就要負責他養老。

  發生在老夏身上的這種情況,在那個年代其實是很普遍的。

  當年被送往偏遠地界監獄的犯人,一關就是三四十年的多的是,老了之後也都留在監獄不願回去了,依附在監獄周圍做一些事情。

  在西北一些偏荒的地方,有些城鎮甚至就是由於這些刑滿釋放的犯人聚集而出現的。

  誰不知道老頭是怎麼說服監獄領導的,他居然就被留了下來,雖然是讓他種種地幫幫廚,其實也就是和養老差不多了。

  不過現在在秦風看來,當年政府未必就冤枉了老夏,說不定他就是個慣偷賊王,要不然怎麼能想起來讓他去練這手法?

  “嘿,看你平時像個悶葫蘆,這說話也帶著刺啊?”

  聽到秦風的話後,老頭並沒有惱羞成怒,而是點了點頭,說道:“你猜的沒錯,這就是練習盜術的手法,你雖然年齡有些大了,但是練過功夫,手指的柔韌度還是可以的。”

  “盜術?說的好聽,就是小偷吧?”秦風搖了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這個東西我不學!”

  帶著妹妹流浪拾破爛的時候,秦風兄妹倆不止一次被人誤以為是小偷,那種鄙視加著防備的眼神,秦風現在都記憶猶新。

  “你小子天賦夠高,但思想怎麼像個老夫子似的,那麼迂腐啊?”

  看到秦風的樣子,老頭不禁皺起了眉頭,他所學何止盜術一門,簡直就是五花八門包羅萬象,當年江湖上多少人想學都學不到,沒想到卻是在這小子面前吃了閉門羹。

  “爸爸教導過我,為人要堂堂正正,不能做苟且偷摸的事情!”

  當年為了妹妹,秦風可以可以去拾破爛,可以幫人收割栽種莊稼,但即使在最困難的時候,也沒想過去偷,哪裡肯學老頭教的這套玩意兒?

  “臭小子,盜門傳承千年,到你嘴裡就變成偷了,你知道什麼叫做盜術嗎?”

  見到秦風那一臉倔強的模樣,老頭真是哭笑不得,他一輩子只收過一個徒弟,卻是被傷透了心,眼下想收個關門弟子傳承師門秘術,卻沒成想被秦風給一口回絶掉了。

  不過按照江湖上的規矩,老師收徒弟要精挑細選,同樣的,徒弟也有權利選擇老師,秦風學都不願意學,更不用提什麼拜師了。

  “盜就是偷,反正我不學,有本事你去監獄告發我,大不了我多蹲幾年。”秦風年齡不大,但認準了的事情,誰也甭想強迫於他。

  “你這小子,真是死腦筋……”

  老頭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你跟我來,換個地,老頭子我給你說個故事,願不願意學,你到時候再下結論!”

  “你說破大天,小爺也不學!”秦風撇了撇嘴,不過還是跟了上去,他對這老頭也十分好奇,最起碼那一身功夫,就足以讓秦風仰望不已了。

  老頭也不怕秦風逃跑,帶著他來到了監獄職工的住宿區,推開一個院門,裡面是一個堂屋帶著兩個臥室的平房。

  “坐吧,這裡是我住的地方。”來到堂屋後,老頭招呼了秦風一聲,自顧自坐到了屋裡的那張太師椅上。

  “老夏,你這級別比胡所長還要告啊,獨門獨院呀?”

  秦風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老夏,一般像這樣的平房,都是分給一家人居住的,老頭一人就占了這麼一套,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咦?上好的黃花梨打製的?”

  當秦風的目光看到老頭身下的那張椅子時,頓時瞪直了,再一看椅子旁邊的桌案,口水都差點流了下來。

  “我說老夏,你也太奢侈了吧?”

  使勁的用袖子在那滿是灰塵的桌案上擦了一下,秦風抬起頭來,一臉狐疑的說道:“你的這些東西,不會都是從別人家裡偷來的吧?”

  倉州的劉老爺子出身大戶,家中用具十分的考究,他對於古董傢俱這一類雜項的研究,十分的精深,在老爺子去世前半年多的時間裡,連帶著秦風也學到不少相關知識。

  老頭身下的那張椅子和旁邊的桌案,都是用上好的黃花梨木打造出來的,從木頭的款式和做工以及上面所雕琢的圖案來看,應該是明朝的物件。

  黃花梨是明朝鄭和下西洋傳入中國的,當時是由於黃花梨木料沉重,作為壓船木用的,後來因為其木料細膩,氣香似麝,被用於打製傢俱。

  很快黃花梨傢俱就在明朝流行了起來,這也導致周圍各國的黃花梨木被大肆砍伐,到了清朝的時候,已經很難見到黃花梨的大料,是以明朝的黃花梨傢俱尤為珍貴。

  雖然九三年這會人們的生活還不怎麼富裕,但秦風聽劉老爺子說過,在京城初具規模的古玩行裡,一套品相完好的明花梨傢俱,最少能賣個萬兒八千的。

  老頭的這套桌案,應該配兩張椅子的,不過雖然少了一張椅子,那最少也能賣上個三五千塊,在這年頭也算是一筆巨款了。

  如果是在劉家老宅子看到這傢俱,秦風自然不會吃驚,只是在夏老頭這裡看見,再加上剛才發生的事情,也不怪秦風聯想到這東西是老頭偷來的了。

  “放屁,我還用去偷?老子這東西是真金白銀買來的!”

  老頭這些年的監獄生活,早已將他的性格給磨平掉了,不過今兒卻是被秦風氣得不輕,收徒被拒不說,竟然還懷疑他是個賊?

  “不對,你小子怎麼認識這東西,你以前不就是個拾破爛的嗎?”老頭忽然收住口,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秦風,眼中露出一絲驚喜,看來這小子藏得遠比他瞭解的還要深啊!

  “我和人學過這些,至於是誰你就別管了。”想到去世的劉老爺子,秦風心中一陣黯然。

  自從家中遭遇變故之後,他只在那位老爺子身上感受到了長輩的關懷,雖然劉老爺子沒將他收入門下,但他和劉子墨一樣,給老爺子披麻戴孝整整守了七天靈。

  “算你小子有點眼光……”

  老頭倒是沒追問秦風從哪學來的,而是擺了擺手,說道:“那你再看看,我屋裡其它的物件怎麼樣?”

  說老實話,秦風懂得一些古玩鑒賞,對老頭來說,是喜大於驚的,因為在他要傳授秦風的知識裡,這也是很重要的一門手藝。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3 12:22 AM

第二十七章 外八門

  “這是鄭板橋的《幽蘭竹石圖》?”

  當秦風的眼睛掃過案桌上掛著的那幅畫後,臉上不由露出了驚愕的神色,連忙往前走了幾步,幾乎將臉都貼在了那張畫上。

  “沒錯,是鄭板橋的《幽蘭竹石圖》,老夏,你從哪得來的這寶貝呀?”

  觀察了半天之後,秦風戀戀不捨的收回了目光,這幅畫以簡勁筆鋒勾勒出突兀的山石,在整個堅硬瘦石折襇處略施以小斧劈皺,崚嶒之態頓出。

  而畫上的竹竿細之又細,但細而不弱,竹葉少而腴,不乏蔥翠富強;一竿修竹頂天立地,其他竹子則交錯紛雜有致,虛實、濃淡、高低、遠近兩相呼應。

  鄭板橋幾乎是每畫必題詞,這幅畫上的書法風神獨具、揮灑自如、翰墨蒼勁,秦風五歲的時候就跟隨父親練毛筆字,縱然這幾年沒有了條件,但也能看出個好壞來。

  “你知道鄭板橋?”原本安坐在太師椅上的夏老頭,這下卻是有些坐不住了,他原本只是認為秦風天資不錯,但現在看來,自己簡直就是撿到寶了。

  秦風回過頭來,老老實實的說道:“我……我聽人提到過,而且也見過這幅畫,不過是在圖冊上,你這幅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劉老爺子出身書香世家,可稱得上是文武全才,而他最推崇的古代文人就是鄭板橋,一手“難得糊塗”寫的可以以假亂真。

  出於自己的偏愛,老爺子在給秦風論述字畫時,自然就偏向鄭板橋了,秦風所說的畫冊,就是台島出版的一本鄭板橋字畫全集的圖冊。

  “廢話,老子掛的東西,能是假的嗎?”

  夏老頭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眼睛又瞪了起來,“這畫算什麼?想當年就是《唐代五牛圖》和《清明上河圖》,老子都隨便把玩,這畫算個屁!”

  說到這裡,老頭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情緒平復了下來,擺了擺手,一臉自嘲的說道:“說那些幹嘛,小子,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我想要收你為徒傳我衣鉢,你拜師吧?”

  說著話,夏老頭坐直了身體,臉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在他身周,似乎產生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壓力,哪裡還有一分之前那老農的樣子。

  “老夏,你那玩意我不學,要是幹了你這行,小爺什麼臉都沒了。”

  秦風搖了搖頭,雖然在記憶中沒有聽父母提過爺爺奶奶的事情,但是秦風卻是知道父母都是老師,想必再往上家境也是不錯如果到了他成了個賊,那秦風真的無顏去見“死去”的父母了。

  老頭玩味的看著秦風,出言問道:“我這一行,我是哪一行啊?”

  “你不就是干鉗工的嗎?”秦風伸出兩個手指,在自己口袋裏比劃了個偷錢包的動作,滿臉鄙夷的神情。

  從看守所到管教所,秦風被關了也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了,在這兩個地方,最讓人看不起的犯人有兩種。

  一種是強-奸犯,幾乎所有因為這個罪名進來的犯人,都要先被暴打一頓,在獄中地位極低,別說犯人了,就是管教對他們都沒好臉色。

  而一種,就是小偷了,他們也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當然,早些年那些成名的賊王不在這個行列裡,那些都已經是在江湖上有地位的大佬了。

  “放屁,會和做是兩碼事,老子好歹也是個貝勒……”

  夏老頭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當下嘆了口氣,說道:“我要教給你的東西囊括了整個江湖外八行的技藝,並不侷限於偷……

  而且話說回來了,竊鈎者誅,竊國者侯,盜門也不全無是處,當年沒有盜門祖師爺空空子,那武則天怕是也坐不穩江山的!”

  “你……你說的什麼?我聽不大懂!”

  秦風雖然聰慧,但到底只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什麼江湖外八行,什麼盜門,居然還牽扯到了武則天,讓他聽得頓時迷糊了起來。

  “好吧,我就先給你說下什麼叫做外八行,現在知道這些的人……可不多了。”

  老頭站起身子,拎起門後爐子上燒開了的水壺,給自己泡了壺茶,又拿出自己的長煙桿,裝了一袋煙後,這才說道:“外八行,在古代三百六十行之外,不在正經營生之列,不屬工農兵學商之屬,但有人的地方,就有外八行的存在……”

  夏老頭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所講出來的東西,卻是秦風從未聽聞過的,誰都沒想到,在這麼一個安靜的春日清晨,一個少年被帶入到了江湖之中。

  所謂的江湖外八行,共分為金點、乞丐、響馬、賊偷、倒鬥、走山、領火、採水八種偏門行業。

  八個行當有個合稱,叫做“五行三家”,金點為算命一行,響馬為攔路搶劫一行,倒鬥為盜墓一行,走山為騙術,領火為蠱術,採水為官妓。

  看似只有八個行當,但實際上,這八門幾乎囊括了江湖上所有的偏門,從古至今的江湖流派,幾乎都與其脫不開關係。

  在外八行中,最大也一直鼎盛不衰的自然就是盜門了,天下很多沒有本錢的買賣都可歸類於盜門之中。

  無論是走千家過百戶的飛賊土鼠,還是佔據一方,拉桿立旗的響馬流寇。甚至包括荒郊野嶺,挖墳掘墓的摸金術士,這些都算是盜門之人。

  而外八行裡最神秘的則是千門,古老相傳,千門乃是推演八卦的祖師伏羲氏所立,創下虔門三技的伏羲,本以救苦度世為目的,卻被人們變成了爾虞我詐的手段。

  千……也可以稱之為騙,有‘串騙’、‘色騙’、‘詐騙’、‘拐騙’、‘誘騙’、‘奸騙’、‘裝騙’、相騙等等不一而足。

  在半個多世紀前的大上-海灘,騙術最為盛行,很多初到那裡的人,往往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造就了一個畸形的繁華社會。

  除了千門盜門之外,像是以演戲法為生的紅手絹,裝神弄鬼的神調門,木牛流馬的機關門,都已經逐漸沒落下去了。

  只有另外兩個門派,還是長盛不衰,第一個當然就是蘭花門。

  賣色這個行當,歷史久遠的可以追溯到母系社會,雖然受人唾棄,但無論以前的朝廷還是現代的政府怎麼打壓,無論世人怎麼評價,蘭花一門的產業一直在蒸蒸日上。

  至於最後一個還留存於江湖的門派,則是和普通人的生活有些遙遠,但它卻是最為血腥,到目前為止也最為國際化的索命門。

  索命門的創始人是專諸、要離,這兩位比荊軻還要早的著名刺客,千百年來被索命一脈尊崇為祖師。

  但索命一門以前可不是金錢換命的理念,無論是專諸,要離,荊軻,還是無名,百韌,這些歷史上有名的刺客,無不本著為民為天下的信念,去做他那明知“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偉大事業。

  索命一門最後演變成拿人錢財,替人索命的局面,完全是因為大明朝朱元璋立國初期,下命令趕殺外八行所導致的。

  近代最有名的索命門中人,大家也是耳熟能詳的,就是大上-海的王亞樵,也只有他,能讓當年的杜月笙道歉賠罪,讓那位蔣先生夜不能寐。

  “老夏,你給我說這些幹嘛?”

  聽到夏老頭講到這裡的時候,秦風忽然出言打斷了他,說道:“現在又不是解放前,你說的這些早就不行了,而且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小子聽我說完!”

  正說的起勁的夏老頭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秦風,接著說道:“外八門原本是各行其是,不過到了明朝的時候朱元璋得了天下,事情也就起了變化……

  朱元璋原本就是江湖中人,曾經入過僧門也當過響馬,他深知江湖中人對朝廷統治的危害性,所以當上皇帝之後,就大肆剷除外八門。

  屠刀舉在了頭上,這些江湖人士自然不肯引頸就戳,無奈他們雖然各自都有一身本領,但一盤散沙終究抵不過朝廷大軍,一番殺戮過後外八門死傷慘重!

  後來千門出了一位高人,將外八門給整合了起來,由明轉暗,度過了朱元璋以及朱棣的統治時期,到了明中後期,才緩過勁來。

  為了感謝這位高人,外八門共推其為總門主,從此之後,外八門又設了一個主門,專司聽從門主調令,並且只要門主下令,各門不得不尊,違者眾而誅之……

  當年清初的鐵丐吳六奇,就是那一任的外八門門主,只是從吳六奇之後,主門這一脈人丁凋零,一直沒有強勢的人物產生。

  到了乾隆時期,主門已經是名存實亡,各門又恢復到了明朝之前各自為戰的狀況,不過……那傳承卻是一直都延續了下來,並沒有斷絶!”

  說到這裡,夏老頭收住了嘴,一雙眼睛死死的盯在了秦風身上,他相信以秦風的聰慧,當能聽出他這番話中所想要表達出來的東西。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3 05:12 PM

第二十八章 貝勒爺

  “老夏,外八門的主門一脈,就是被你傳承下來了吧?”

  果然,秦風沒有讓夏老頭失望,對方講的那麼直白,他豈有聽不出的道理?不過秦風隨之就皺起了眉頭,開口說道:“我和外八門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老是盯著我幹嘛啊?”

  雖然知曉了老頭的來歷,但秦風仍然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那天如果不是他阻止自己的話,秦風早就海闊任魚躍,天空憑鳥飛了!

  “沒關係?關係大了去了!”老頭冷笑了一聲,說道:“秦風,你知道你殺的那些,都是什麼人嗎?”

  “什麼人?人渣唄!”

  聽到夏老頭的話,秦風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在被抓進看守所後,他也知道了對方的來歷,那是一幫從南方過來的人,專門拐騙小孩去行乞。

  所以雖然年紀輕輕的就背負了五條人命,但秦風一點都不後悔,如果再讓他選擇一次的話,他一定還會將那五個人給幹掉的。

  “是人渣不錯。”

  夏老頭似笑非笑的看著秦風,說道:“不過他們也是外八門中人,就是我剛才說的乞兒門,你說……你和他們有沒有關係啊?”

  “媽的,敗類,你們外八門都是些敗類,小爺絶對不會加入的!”

  想到現在還不知所蹤的妹妹,老頭的這番話更是讓秦風火上澆油,如果不是自知幹不過面前的這老傢伙,秦風動手的心思都有了。

  “沒錯,我承認,他們就是敗類,是老頭子我無能啊!”

  這次夏老頭一反常態的沒有反駁秦風的話,而是一臉的惆悵,端起了茶碗半天都沒往嘴裡送。

  “這外八門沒個好東西,消失掉了最好,你幹嘛還想著傳承下去啊。”

  即使老頭不說,秦風也能猜得到,他一定就是所謂的主門傳人了,而通過前面發生的事情,更是不難猜出,老頭是想收自己為徒。

  “消失,可能嗎?”

  聽到秦風的話後,老頭反應了過來,嗤笑了一聲,說道:“從堯舜時期,恐怕就有外八門各行當的存在了,只要人類不斷絶,甭想讓這些人消失。

  你知不知道,當年第一代主門門主出手,其實就是想將外八門整合在一起,讓江湖變得有秩序一些,只是後輩無能,到底還是約束不了這些人!”

  老頭看向了秦風,嘆了口氣接著說道:“當年我接下了這主門門主的位子,曾經發過宏願,要將外八門合而歸一……

  這眼看著就要成功了,卻沒成想國內大變,連年軍閥混戰外加內戰不斷,其後更是日軍侵華生靈塗炭,好容易解放了吧,可老頭子我又被抓進這裡來了,說是傳播封建迷信……”

  外八門主門這一脈,除了護門弟子之外,真正的傳承只能有一個人,這也是清廷入關之後,主門人丁凋零的原因之一。

  老頭早年倒是收過一個弟子,只是那個弟子耐不得寂寞,學得一些本事後闖蕩江湖,漸漸被紅塵迷了眼睛,非但沒有起到約束外八門的作用,反而行事乖張。

  在解放後,那弟子去信告訴夏老頭,自己要出國定居,邀約師父前往一會。

  但是夏老頭怎麼都沒想到,那逆徒居然設下陷阱想要對付自己,搶奪主門傳承,還好夏老頭那會正值壯年,拼著受了些傷殺了出來。

  養好傷後,夏老頭雖然有心報仇,但那逆徒氣候已成,加上又身在國外,夏老頭也是無可奈何,其後更是身陷囚籠與世隔絶了。

  眼下老頭早就絶了當年的雄心壯志,不過唸著祖宗傳承,這些年也一直在尋找傳人,只是伯樂常有,這千里馬卻不常見,直到秦風出現,這才有了轉機。

  “哎,等等,老夏,你只不過是個犯人,那胡所長卻是當官的,他怎麼能聽你的話呀?”

  聽完夏老頭的這番話後,秦風不由打斷了老頭的話,這也是他一直都很困惑的事情,一個兵一個賊,反倒是兵聽了賊的話。

  “屁的當官的,他老子穿著開襠褲的那會,每年都要給我磕頭的,胡保國這小子算根什麼蔥?敢不聽老子的話?”

  夏老頭撇了撇嘴,說道:“要不是老子當年傳他幾手功夫,怕是他早就死在戰場上了……”

  “吹,可勁的吹吧。”

  秦風一臉的不信,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你功夫不錯,不過你又不是他家長輩,他老子憑什麼對你磕頭?”

  “嘿嘿……”夏老頭在江湖上可是成了精了人物,聽到秦風這番話,臉上不由露出了怪笑:“小子,想摸我的底,你還嫩點。”

  “愛說不說,小爺還不願意聽呢。”

  秦風臉上雖然是滿不在乎的神色,不過心裡著實有些好奇,這老頭講了半天的外八門和江湖,對於他自己的來歷,卻是沒有透露出絲毫。

  “得,我就告訴你吧,在這世上,知道我真實身份的人可不多了!”老頭想了一下,開口說道:“我不姓夏,真名叫做愛新覺羅·載昰……”

  說出自己的名字後,老頭停下來看向秦風,眼睛裡露出了那麼一絲得意的神情,他這是想看看秦風吃驚的模樣。

  不過讓老頭失望的是,秦風對這名字壓根就沒有一點兒反應,嘴裡反而嘟囔道:“愛新覺羅·載昰?這也是人名字?怎麼那麼奇怪啊?”

  “媽的,真是不學無術。”

  秦風的反應簡直讓老頭是欲哭無淚,幾十年來第一次顯擺,卻是被秦風給鄙視了,不由怒道:“愛新覺羅是清朝的皇家姓氏,知道嗎?那個末代皇帝,還是我的子侄輩呢……”

  愛新覺羅·載昰生於一九零二年,他是康熙帝十四子胤禵這一脈的旁系後人,繼承王爺郡王的美事輪不到他家,到了載昰出生後,爵位已經消減的成了貝勒。

  在一九零二年那會,滿人的處境已經非常艱難了,就連清廷也是風雨飄搖將要墜落,載昰這貝勒爺還沒被喊幾年,那位末代皇帝就被囚禁到紫禁城裡了。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載昰的家境還是很不錯的,廢帝住在紫禁城的時候,他們這些遺老遺少的日子還過得去。

  比現在的秦風還小一點,載昰十二歲的時候,就跟著族中長輩逛過八大胡同,整天遛鳥熬鷹的,算是個典型的紈褲子弟。

  只是在1917年載昰十五歲的時候,他的好日子結束了,那一年,張勛率領辮子軍5000人入京,調解黎元洪與國務總理段祺瑞的“府院之爭”。

  但是誰都沒想到的是,張勛進京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國會給解散掉了。

  在1917年6月30日的深夜,張勛,康有為,王士禎,九門提督江朝宗等300多人潛入皇宮。

  小皇帝在張勛、康有為等人的擁護下,再次在太和殿登基,宣佈恢復宣統年號,歷史上將其稱為“丁巳復辟”。

  不過這場鬧劇在孫大砲等人的反對和聲討下,僅僅維持了十二天就失敗了,而當時一部分擁護小皇帝等位的人,隨後也遭到了清算。

  不幸的是,載昰的族中長輩,就在那300多人之列,因為這件事,家族被遣散離京,載昰貝勒爺獨身一人被發配到了冀北的一個滿人聚集地。

  也就是在這裡,載昰遇到了自己的師父,從此踏上了江湖路。

  至於胡保國,他的祖上是正黃旗漢軍,而載昰的那位聲名顯赫卻命運多桀的“大將軍王”祖宗,正好是正黃旗漢軍的都統,雖然清朝沒了,但胡家對載昰一直非常尊重。

  載昰說看著胡保國長大的也沒錯,因為在解放後的幾年裡,載昰一直都住在胡家,胡保國的那身功夫,的確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

  好巧不巧的是,幾十年過後,胡保國成了這座監獄的監獄長,而在這裡居然遇到了他以為早已死去的載昰,當然,往日的貝勒爺,已經成了今天的老夏。

  “這清朝要不滅亡,你還是皇室宗親啊?”

  聽完載昰的講訴,秦風像是做了場夢一樣,就是編故事也沒這麼曲折離奇的情節吧?眼前這位以前竟然是皇帝的叔叔輩。

  “不對啊,我說老……不……”

  秦風把老夏兩個字生生吞回到了肚子裡,接著說道:“貝勒爺,你說你是1902年出生的,到現在豈不是活了九十二歲啦?”

  雖然載昰那張老臉上溝塹密佈,但秦風怎麼都無法相信,這個能在牆上像壁虎一般移動的老傢伙,竟然有那麼大的歲數?

  “虛歲已經九十三啦。”載昰裂開嘴笑了起來,那一口牙居然都還在,說他六十來歲怕是都有人相信。

  “小子,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聽到外面傳來起床的哨聲後,老頭的臉上頓時露出幾分不耐煩的神色,他當年可是被師父一忽悠就磕頭拜師了,哪裡像秦風這般難纏?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4 12:20 AM

第二十九章 拜師

  “貝勒爺,我秦風出身清白,入了你這門派,豈不是往自己身上潑污水嗎?”

  看到載昰有些著急,秦風卻是端起了架子,收了半年多的破爛,他深知討價還價的好處,有些東西自己不爭取,別人是不會主動給的。

  “就你,還清白?”

  載昰被秦風的話給氣的怒極而笑,“真沒看出來,你耍無賴還有一套,小子,就憑你這殺人入獄的行徑,什麼清白也都給玷污了,不用潑你就已經一身的污水了。

  再說了,外八門門主的位子,從明朝以來,都是當代名家大儒或者是皇親國戚擔任的,你小子以為是路邊的大白菜,誰都能撿啊?”

  當年一統外八門的那人,在道家有著極為崇高的地位,後世傳承之人,不是一方大豪就是朝廷中人,身份顯貴,到了秦風嘴裡反到變成辱他清白,這讓載昰只感覺哭笑不得。

  “咳咳,那不一樣的。”

  秦風剛才倒是忘了這茬,當下翻了個白眼,反駁道:“死的那幾個人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再說了,我只是自衛而已……”

  “甭說這些沒用的,小子,給你個選擇,要不跪下來磕三響頭行拜師禮,要不然就滾回監捨去服刑,真當老子上趕著要收徒弟嗎?”

  載昰在江湖上廝混了一輩子,哪裡看不出秦風的那點小心思,聽到秦風這番話後,卻是給自己倒了杯茶,坐在太師椅上穩穩的品起茶來。

  “我說貝勒爺,那我可就走啦。”

  秦風眼珠子一轉,拔腳就往門外走,只是一腳已經跨出了門檻,也沒聽到老頭出聲,只得悻悻的轉過身子,開口說道:“拜你為師也不是不行,不過你之前說的話,可當真?”

  “什麼話?”載昰愣了一下,自己好像沒給這小子什麼承諾吧?

  “哎,你別不承認啊!”秦風一聽頓時急了,開口說道:“你曾經說過的,一年之內,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去尋找妹妹!”

  “我是說過。”

  老頭聞言眯縫起了眼睛,意味深長的說道:“不過……想要出去,還是要看你自己的能耐,一年之內你能學到我五成本事,進出這監獄如履平地!”

  “你就吹吧……”秦風卻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你要有這本事,還能在這監獄裡呆了幾十年,不早就跑了?”

  “你懂個屁,那是老子自己願意留在這的,要不然這天下哪裡我去不得?”

  載昰這話倒不是吹牛,在他入獄的這些年,世道十分的混亂,天下再無一方淨土,與其流落在江湖上,到是不如在監獄裡舒服了。

  而當載昰刑滿之後,也已經年近九十,更不願去趟江湖的那些渾水,只想著留在這裡養老,如果不是碰見秦風,或許真把這一身本領埋入土中了、

  “真沒忽悠我?”

  秦風有些不相信的看著老頭,眼看載昰要發火,連忙說道:“我答應了還不行嗎?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秦風年齡雖小,但審時度勢這一點,絲毫不比成年人來的差,其實早在載昰講出外八門的來歷後,他就存了拜師的念頭,剛才卻是想為自己爭取多一些好處罷了。

  不過凡事都要適可而止,眼瞅著老頭的耐心快被消磨完了,秦風也不敢再刺激對方了,過火了說不定就落個雞飛蛋打,當下雙膝一軟,就向載昰跪倒下去。

  “等等,雖然沒人觀禮,這拜師也不能太隨便了!”載昰右腳一挑,將秦風彎下的膝蓋給挑了回去,“入我一門,要先拜祖師,你等一下!”

  載昰說著話站起身來,走進裏屋翻弄了一會,手中拿著一幅軸捲走了出來,將案桌上訪的那副《幽蘭竹石圖》取了下來,將手中的圖展開掛了上去。

  “師父,這人是誰啊?怎麼是個道士?”

  等載昰掛好那幅畫後,秦風發現,畫上只有一身穿道袍頭挽道鬢之人,道人手上拿著個拂塵,背負寶劍,周圍雲霧繚繞,宛若仙人一般。

  和西方寫實手法不同,中國古代作畫,常常只講春秋筆法,只論意境,道人的面目看上去卻是一個鼻子兩個眼,沒有絲毫出奇的地方。

  “除了祖師,在明朝初期,有誰能制止朱元璋那爺兒倆大開殺戒啊?”

  掛好圖象後,載昰恭恭敬敬的對著畫像鞠了個躬,嘴中念道:“三豐祖師在上,今有外八門第二十代傳人載昰收徒,特請祖師見證!”

  拜完之後,載昰坐回到了太師椅上,說道:“秦風,跪下!”

  雖然之前有諸多疑問,但看到載昰嚴肅的樣子,秦風還是老老實實的跪在了畫像前面。

  “三拜之後,給祖師上三炷香!”

  “是,師父!”秦風恭恭敬敬的對著畫像磕了三個頭,從案桌上取了三根香點燃,將其插入到了載昰剛剛準備好的香爐之中。

  “師父,請受弟子三拜!”上完香後,秦風對著載昰又拜了下去,這一次載昰沒有再製止,而是受了秦風三個響頭。

  “秦風,咱們這一門,只有三點門規,你要記好了!”

  拜師禮成之後,載昰並沒有叫秦風起身,而是正色道:“門規第一條就是不得背叛師門、欺師滅祖,你可能做到?”

  “能!”

  秦風嘴上答的痛快,心中未免感覺有些好笑,外八門主門這一脈,就剩下老頭和自己兩人了,日後怕是只有自己一個,談何欺師滅祖啊?

  不過轉念一想,秦風頓時明白了過來,師父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他還沒忘了當年那個逆徒的事情。

  “第二,不得**婦女!”

  “第三,不得枉殺無辜,你可都能做到?”載昰可不知道秦風心裡在想什麼,徑直將另外兩條門規說了出來。

  “師父,我能做到!”秦風重重的點了點頭,雖然手上有五條人命,但秦風認為那些人都是死有餘辜,這自然不能算是枉殺無辜了。

  “對了,師父,祖師的名諱,您還沒告訴我呢。”

  對畫上那人,秦風著實有幾分好奇,這外八門裡面淨是些坑蒙拐騙偷的傢伙,沒一個是好東西,祖師居然能將其整合起來,那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祖師姓張,名三豐,是宋末明初的人。”載昰聞言笑道:“世人皆知他手創了武當一派,但少有人知道他還是外八門的門主……”

  朱元璋立國之後,對江湖人士大肆殺戮,但惟獨尊崇道家,更視張三豐為活神仙,在武當山大興土木為其建造道觀,其中原委到了今日,已經無法考究了。

  不過按照載昰的說法,張三豐當年遊走江湖,卻是把一團散沙的外八門給凝聚到了一起,不知道朱家皇帝是否因為這個原因,才減少了對江湖人士的殺戮。

  “原來祖師是張三豐啊?怪不得這麼厲害!”

  秦風吐了下舌頭,他在劉家偷師了那麼多年,對武林中的傳聞逸事可是聽了不少,自然知道太極拳為張三豐所創,是個大有名頭的人物。

  聽到秦風的話後,載昰笑了起來,擺了擺手說道:“好了,你且起身過來,師父要送你件禮物!”

  “禮物?師父,您這屋裡還藏著什麼寶貝呀?”

  聽到載昰的話後,秦風不由在屋裡張望起來,這套黃花梨桌椅倒是寶貝,只是給了秦風他也搬不走啊。

  “東西就在我手上啊!”

  見到秦風走到面前,載昰將一隻拳頭伸了出來,只不過當他攤開了手掌,掌心裡卻是空空如也。

  “師父,您……”正當秦風想出言詢問的時候,載昰抬至秦風胸前的手掌,突然往前一送,結結實實的打在了秦風胸口上。

  “哇……”

  載昰這一掌的力道可不小,打的秦風連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感覺胸口一陣煩悶,張口剛想說話,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師父,您這是幹嘛?”

  當這口鮮血噴出後,秦風的呼吸終於順暢了起來,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老頭,哪有收人為徒先打上一頓做見面禮的啊?

  “秦風,我知道你自幼家中遭遇變故,和妹妹相依為命,就算你心胸寬廣,也難免氣結積鬱……”

  載昰站起身走到秦風身邊,看了一眼他胸前那一攤黑紫色的血跡,說道:“要是不將瘀血逼出體外,不出三年,你就會落個半身不遂的下場!”

  正如載昰所言,秦風從小的性格就很大氣,但家中出事的時候,他終究還是個孩子,心中的苦悶又無人訴說,久而久之,氣血就擠壓在了體內。

  前段時間連殺五人,雖然也是一種發洩,只不過那是治標不治本,殺人後的惶恐和不安,讓秦風體內的隱疾反到是更加嚴重了幾分。

  載昰修習的是道家練氣法門,比之內家拳的吐納呼吸還要更甚一籌,他早就看出了秦風身上的隱疾,這一次卻是將其給根治了。

  “有這麼嚴重?”秦風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黑色的血跡,鼻端傳來一陣腥臭的味道,心中不由相信了老頭的話。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4 05:43 PM

第三十章 震驚

  “江湖上練武岔氣的例子還少嗎?”

  載昰擺了擺手讓秦風坐了下來,說道:“舌抵上齶,鼻吸口呼,吸如長鯨吞水,呼如蠶絲剝繭,同時給我氣走周身,行一個周天!”

  秦風愣了一下,不過馬上反應了過來,師父這是在教自己行功運氣的方法,連忙凝神靜氣,緩緩用鼻子吸起氣來。

  往日裡練八極拳站樁,就是需要呼吸相配合,秦風對此到是不陌生,按照載昰的吩咐,提起丹田內勁,在周身遊走了起來。

  不過和站樁練功不同,隨著秦風的呼吸,一股暖洋洋的感覺遍及全身。

  體內的那股內勁,隨著秦風的一呼一息,居然變得壯大了不少,往日裡無法通過的經脈,此時卻是暢通無阻。

  “叩齒七十二下,把那金精分三口吞入腹中!”

  半個多小時過後,正當秦風一個周天走完準備收功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載昰的聲音。

  秦風不敢怠慢,上下齒連叩了七十二下,頓時滿口生津,一股清香直傳鼻端。

  “咕咚,咕咚,咕咚!”

  秦風分為三口將那津液吞入到了腹中,讓他驚異的是,這三口津液入腹之後,居然化為精氣,反哺到了秦風身周各處。

  原本因為載昰那一掌使得胸肺間隱隱作痛的秦風,此時呼吸之間只感覺順暢無比,卻是體內的隱疾,已經被完全治癒了。

  “秦風,感受如何?”在秦風運功的時候,載昰也是一眼不眨的盯著徒弟,秦風年齡尚幼,這隱疾不治好的話,對他以後可是影響深遠的。

  “謝謝師傅,我感覺很好……”

  秦風深深的吸了口氣,原先喘息之間胸肺間的辛辣,依然消失不見了,不由奇怪的問道:“師父,您剛才教我的呼吸方法,是什麼功夫啊?怎麼有如此奇效?”

  此時的秦風,不但感覺到鬱結了數年的氣血散去,就是丹田那股氣息也壯大了不少,雖然還沒實踐,但秦風相信,他的功夫比以前精進了不止一籌。

  “也沒什麼,只不過是道家的呼吸吐納之法罷了。”

  載昰擺了擺手,說道:“你本身就有內家拳的功底,而且已經練出了內勁,修習道家功法當能事半功倍的,不過你也別太高興,只是第一次效果比較明顯,回頭我再傳你詳盡的功法,日後可要認真練習!”

  確定了師徒名分之後,載昰對秦風的態度有了很大的改變,再也不像之前那般隨便,臉上不自覺的帶有一絲威嚴。

  “是,師父,弟子知道了!”

  雖然老頭的改變讓秦風稍微有點不適應,但他有為人弟子的覺悟,當下恭恭敬敬的給老頭倒了杯茶,說道:“師父,我……我什麼時候能離開這裡去找妹妹呀?”

  說老實話,對於這座少管所,秦風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只要老頭不阻攔,他最少有不下於十種方法逃離這裡。

  “秦風,你先別急。”載昰搖了搖頭,說道:“秦風,你相信占卜問卦,命理學說嗎?”

  “師父您說算命?”

  秦風愣了一下,遲疑著說道:“我以前不信,不過……劉老爺子曾經給我相過面,說我命運多折,今年當有一大難,是早夭之相……”

  既然拜了師,秦風也不想隱瞞自己以前的事情,當下原原本本的將他偷師五年的經歷說了出來,這其中自然也沒隱瞞和劉家的交往。

  “恩,是他啊?”

  聽完秦風的話後,載昰不由笑了起來,“我知道你練的是八極拳,沒想到居然是師傳劉運焦,他可是李前輩的嫡傳弟子,也算你小子有福氣了。”

  “師父,您認識劉老爺子?”

  秦風眼睛亮了起來,從家中變故之後,除了妹妹之外,在秦風心中,已經把劉運焦和劉子墨當成了親人,地位非常的重要。

  “什麼老爺子,他比我還小差不多十歲呢。”

  載昰嘆了口氣,說道:“五六十年的時候,我和他有過一些交往,只是沒想到,他還不到八十五歲竟然就去世了,這世上的老朋友是一個比一個少啦……”

  載昰雖然出身皇家,但十多歲的時候就跟隨師父行走江湖,相對而言,他對江湖中朋友的情誼,甚至要超過愛新覺羅這個姓氏。

  雖然載昰和劉運焦的交情也很一般,但聽到故人逝去的消息,還是唏噓不已,臉上滿是惆悵。

  “師父,您剛才說的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看到師父沉默了下來,秦風到是有些著急了,劉運焦說他命中有劫,果然應允了,眼下載昰又說起這占卜命理,不由讓秦風心中忐忑了起來。

  載昰看了秦風一眼,開口說道:“前面給你說過,外八門中有金點一脈,也就是風水相師,這一脈傳自上古伏羲,演周易八卦而來,小可測人命理,大能改變國運……”

  “等等,師父……”沒等載昰把話說完,秦風實在是忍不住了,“師父,我見過不少算命的,可是……有您說的那麼神乎嗎?”

  從八十年代後期,這算命占卜的就像是雨後春筍一般拔地而出,走在倉州的大街小巷幾乎都能見到,對他們秦風只有兩個字的評價,那就是……忽悠。

  這些算命的,最擅長察言觀色,針眼點的屁大事情,都能被他們誇張無數倍,其目的自然是幫人消災解難之餘,再收人錢財了。

  “秦風,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不過哪個行業都是良莠不齊……”

  載昰並沒有責怪弟子打斷了他的話,接著說道:“我當年見過一位江湖奇人,占卜問卦無有不准,我雖然對此也稍有涉獵,但比起那人來,還是遠遠不及的。”

  “師父,您和我說這些幹嘛?難道我也要學那占卜之術?”

  秦風被載昰說的有些莫名其妙,他本是在詢問是否能出獄找尋妹妹,沒想到引出這麼多不相關的東西來。

  “學,當然要學!”

  載昰斬釘截鐵的說道:“身為外八門的門主,他們所會的,你都要學會,否則怎麼能統一外八門呢?”

  “統一外八門?去管那些只會些坑蒙拐騙偷的傢伙?”

  秦風聞言瞪大了眼睛,那頭搖的像是波浪鼓一般,“師父,我可沒這雄心壯志啊,再說了,那些傢伙沒一個好東西,我管得了嗎?”

  “咳咳,師父說順嘴了……”

  載昰也意識到自己所言有些不現實,咳嗽了一聲說道:“只要這主門傳承下去,管不管都是你自己的事,隨你怎麼選擇……”

  當年三豐真人能整合外八門,其實也是外八門迫於朝廷的壓力,已經面臨著生死存亡,這才甘心受張三豐的統率指揮。

  而日後的這些門主,卻是沒有那種天時地利人和,就算是清廷入關時的吳六奇,也無法做到張三豐那一步。

  像是載昰年輕的時候,也曾經有過一統外八門的雄心壯志,只不過現實卻是連最親近的徒弟都背叛了自己,這打擊不可謂不大。

  “這還差不多。”秦風點了點頭,說道:“師父,您話題又扯遠了。”

  “剛才說到金點了吧?”

  載昰將話題拉了回來,說道:“秦風,師父對占卜一術也多有研究,金墓為醜,水墓為辰,木墓為未,火、土之墓為戌,你八字為午火墓,剋星入本宮,命克親人朋友,而且十六歲之前,自己也是多災多難!”

  載昰所受到的傳承,異於世間的占卜之道,加上他在其中也下了數十年的功夫,沒有問秦風要他的生辰八字,就將其命理推演了出來。

  “師父,您……您說我家人的事情,都和我有關?”

  聽到師父的話後,秦風的聲音不由顫抖了起來,難道自己就是個掃把星?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你別那麼想,也完全是這樣。”

  載昰擺了擺手,說道:“你的命理十分獨特,看似命硬,但幼時卻是凶險萬分,有兩場生死之劫,如果能安然度過,日後當一馬平川,成就非凡!”

  秦風搖了搖頭,急道:“師父,我只想知道,我父母是不是被我害死的?”

  “你父母被你害死?”載昰愣了一下,“誰說你父母死了?我觀你父母宮明亮,他們肯定沒有死,你小子聽誰說的?”

  在相術之中,父母早亡或者有一方亡故,從面相裡是可以看出來的,這並非玄幻,只有有些真才實學的相師都能做到,載昰自信自己絶對沒有看錯。

  “我……我爸媽沒死?”秦風整個人都愣住了,想要反駁載昰的話,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站在那裡渾身都情不自禁的顫抖了起來。

  秦風當年事雖然聽到了父親的慘叫聲,第二天父母齊齊失蹤,但他到底沒有見到父母的屍首,從小就冷靜異常的秦風認準了父母出事,這才帶著妹妹逃了出去。

  可眼下師父卻說父母沒死,這讓秦風的大腦變得混亂了起來,這五年多自己和妹妹所受到的苦難,難道都是因為自己當初的那個選擇嗎?

  這個結果讓秦風心中異常的難受,好似一塊大石憑空壓了下來,使得他喘息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痴兒,醒來!”

  載昰一巴掌拍在了秦風的後背上,一口大氣喘出,秦風的頭腦也為之一清,但眼中卻噙滿了淚水,“師父,我父母當真沒死?!”

  載昰點了點頭,說道:“沒死,而且他們過的還很不錯!”

  “我……我要去找他們!”秦風身上的那種沉穩和冷靜,此刻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低吼了一聲就要往門外跑去。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5 12:09 AM

第三十一章 傳承

  “臭小子,你去哪裡找啊?”

  載昰一把將弟子給拉了回來,說道:“且不說你現在身陷囚籠,連這少管所都出不了,就算是師父擔著幹係讓你出去,你又能找得到?”

  “找不到也要去找,師父,弟子求您了!”、

  秦風雙膝一軟,一頭跪倒在地,載昰說出來的話,對他的衝擊實在太大,父母在世的喜悅摻雜著對自己的痛恨,秦風也說不出自個兒是種什麼心情了。

  “秦風,我剛才和你談命理,就是想和你說,你的命太硬,傷親,所以十六歲之前,並不適合與父母親人生活在一起!”

  載昰將秦風從地上扶了起來,說道:“不過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天下之數莫不絶於天道之內,故大道之有餘一也,你父母以及妹妹,都尚且在這世上,你不用擔心!”

  “師父,您再給我算算,秦葭到底去哪了,她有沒有危險啊?”

  聽到老頭的話後,秦風“噗通”一聲又跪了下去,剛才受到父母在世的衝擊,秦風居然把最疼愛的小妹給忘掉了。

  “師父哪有那麼神啊?”

  載昰聞言苦笑了起來,硬生生的將秦風從地上拉起,說道:“跪天跪地跪父母,師父受得起你下跪,但男兒膝下有黃金,以後膝蓋不要那麼軟!”

  “是,師父!”秦風的眼淚忍不住湧了出來,雖然師父的話是在教訓自己,但秦風聽得出話中那濃濃的關愛之情。

  “秦風,師父接觸的占卜之道,只是皮毛,我能看得出你父母妹妹都健在,但卻算不出他們在哪裡。”

  見到秦風的情緒稍稍平靜了下來,載昰開口說道:“你入獄沒幾天的時候,我就曾經去過一趟倉州,也跟著那列火車走了一遭,只是你妹妹的線索到了泉城突然斷掉了,師父也查不出來!”

  收徒對壽命不多的載昰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在看出秦風藏拙之後,載昰就前往倉州,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打聽了一番。

  “什麼?師父您去找尋過小妹?”秦風抬起頭來,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

  “恩,我看過你的卷宗,知道你心有牽掛,原本想把那丫頭領回來的,誰知道她另有機緣,師父儘力了。”

  載昰無奈的搖了搖頭,按理說以他的本事,在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尋到秦葭並不是什麼很困難的事情,載昰之前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但事情的發展卻是出乎了載昰的預料,當他追到泉城之後,小女孩卻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任憑他如何找尋,都得不到半點線索,只能悻悻的回來了。

  “謝謝師父!”

  聽完載昰的講訴後,秦風這次沒有下跪,而是發自內心的對老人鞠了一躬,要說先前被強迫收徒還心有怨言,此刻秦風卻是真心實意的將老人當成了師父。

  “現在不和他們生活在一起也好,等到你十六歲以後,再去找他們吧!”

  感受到了弟子的心意,載昰哈哈大笑了起來,心情舒暢之極,秦風雖然少年老成,城府略顯有些深,但為人至孝,載昰相信,自己這輩子不會看錯第二次。

  “師父,如果有機會,我還想親自去找下妹妹……”

  在秦風想來,師父對妹妹沒有任何的瞭解,也不知道長什麼樣子,師父找不到,不代表自己也沒有機會。

  載昰點了點頭,說道:“行,一年之內,只要你能自己從大門裡走出去,師父就放你一個月的假!”

  “從大門走出去?我自己?”

  秦風聞言頓時苦起了臉,別說他了,就是短刑犯出少管所大門,都必須有放行條和管教帶領的,要是讓他自己出去的話,怕是在警戒線就被那些武警按倒在地上了。

  “怎麼,小子,是不相信自個兒還是不相信師父啊?”

  看到秦風一副苦瓜臉的樣子,載昰不由笑了起來,說道:“咱們行走江湖,有很多不便露臉的時候,這易容之術雖然沒有電視上吹的那麼玄乎,但只要掌握了人的心理,再做一些改裝,混出這監獄算是屁的難事啊!”

  “易容之術?”秦風的眼睛亮了起來,“師父,那您快點教我啊!”

  “小子,沒學會走就想跑?”

  載昰撇了撇嘴,說道:“先把那夾肥皂的功夫練出來,你雖然習武,但手指的靈活度還差得遠呢,等你一秒鐘就能從水中夾出肥皂來,再談易容術的事兒吧!”

  “好,我練,師父,我現在就去練!”

  秦風雖然很排斥那些偷盜的技藝,但事關自己能走出這裡,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而且此時秦風心中對師父的話也有些認同了,會……並不代表自己就要去做,學會盜門的本事,本身並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

  “那就好好去練吧!”看到秦風終於想通了,載昰也是異常高興,原本以為自己要帶著這身本領入土的,沒想到臨老卻收了個關門弟子。

  “對了,師父,弟子命硬,會……會不會也把您給克了啊?”

  正要轉身出門的時候,秦風忽然想到一事,臉色不由難看了起來,雖然平時老頭對自己沒什麼好臉色,但通過今天的這些談話,他完全感受到了師父對自己的關愛。

  “我?我不怕嘍!”

  這麼多年,除了胡保國之外,載昰再也沒有被人關心過,聽到秦風的話後,不由心懷大慰,笑道:“俗話說八十三九十四,就是沒有你,師父再過兩年也要去見祖師爺了,有什麼好怕的啊?”

  “什麼?師父,您……”秦風頓時愣住了。

  “有什麼好想的,師父活了那麼久,早就夠了!”

  載昰活了九十多歲,從清王朝被推翻到日本侵華,幾乎見證了這百年來所有的大事,心胸之豁達,遠遠超出秦風的想像。

  “師父,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將您的傳承給繼承下去的!”

  秦風用力的攥緊了拳頭,老人身上所散發出的那種平和淡然的氣息,就像是一把拂塵一般,將秦風心頭的浮躁盡數掃去。

  “但願如此吧!”

  看著秦風的背影,載昰摸了摸了掛在脖子上的一塊玉珮,臉色有些複雜。

  載昰也很希望能將師門的這個信物傳給弟子,但這一切都取決於秦風的成就,如果他達不到師門的要求,那這信物也只能和他一起深埋地下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5 08:49 PM

第三十二章 賊經

  “不就是用手指將肥皂給夾出來嗎?”

  當秦風來到廚房的時候,裡面的廚師已經開始了工作,不過青菜都已經洗好了,也沒人去管秦風蹲在水池旁做什麼。

  老頭扔進水盆裡的那一小塊肥皂早就溶解了,秦風從池子邊上又找到了一塊用剩下的肥皂,將其扔進了臉盆裡。

  看著肥皂的位置,秦風伸出食指和中指呈剪刀形,對著那一小塊肥皂就夾了下去,只是讓他失望的是,那小小的肥皂就像是泥鰍一般,觸手就滑到了一邊。

  “我還不信了!”

  嘗試了半天沒成功一次,秦風也起了倔勁,兩根手指不停的在水盆裡攪來攪去,但直到那一小塊肥皂完全溶解,他也沒能夾起來一次。

  “秦風,你小子幹嘛呢?”

  胖廚師將那鍋煮的半生不熟的米飯倒入一個大臉盆,好奇的在秦風頭上拍了一記,這小子進來之後蹲在那差不多有半個時辰了,也不知道在鼓搗些什麼。

  秦風揚了揚手中的一小塊肥皂,說道:“胖叔,沒事,師……老夏讓我找幾塊小肥皂回去,說是肥皂水澆菜地好。”

  肥皂用到快沒有的時候,鹼性會變得很少,廚房往往就會換一塊整的,這樣積累下來,水池邊上扔了不少瓶蓋大小的肥皂塊。

  “那邊還有十多塊呢,你都拿去吧。”胖廚師也沒細看,往鍋裡倒了點油,拿出兩個雞蛋一對碰,“嗤啦”一聲,一股香味從油鍋裡傳遍了整個廚房。

  大鏟子在鍋底一鏟,兩個油煎的荷包蛋穩穩的落在了鏟子上,胖廚師將鏟子遞向了秦風,笑道:“秦風,第一天來幫廚,胖叔給你整倆雞蛋吃!”

  “謝謝胖叔,回頭您教我炒菜,以後早上您就能多睡會了。”

  秦風抬起頭笑著接過了荷包蛋,他的眉目長得很是清秀,頭髮也長出了寸許,看上去就像是個靦腆的孩子,那些在監獄工作的職工打心眼裡就沒把他當犯人。

  “那敢情好,你胖叔最喜歡的就是睡覺!”胖廚師哈哈大笑了起來,越看秦風越是順眼。

  犯人幫廚,只要不離開監獄警戒區域,不違法規定,晚上回去睡覺,加上胡大所長不加掩飾的照顧,基本上就沒有人再去管秦風了,帶了二三十塊小肥皂的秦風,又回到了老頭住的那間院子。

  “怎麼著,那功夫好練嗎?”

  剛一進門,載昰就笑了起來,有些東西不僅僅是聰慧就能練出來的,他最先選擇讓秦風去夾肥皂,也存了消磨秦風性子的心思。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師父,不好練,這裡面有什麼訣竅啊?”

  “行,不懂知道問,孺子可教也。”聽到秦風的話後,載昰讚賞的點了點頭,帶學生不怕學生笨,就怕學生不問!

  這一個問字,也是大有學問的,有許多人自持聰明,遇到事往往喜歡自己鑽研,這固然是個優點,但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卻是在繞彎路。

  要知道,這世上很多事情,自古傳下來,都凝聚了前人無數的智慧,有現成的方法不學,偏偏要自己琢磨,在載昰看來,那就是愚笨不知變通了。

  “小子,看清楚了,我只示範一次!”

  讓秦風接了一盆水放在了面前,載昰隨手扔下了八個瓶蓋大小的肥皂,伸出雙手,突然往盆中一探,沒等秦風看清楚的時候,載昰的雙手已然拿了出來。

  “這……這……真的假的啊?”

  秦風赫然發現,在載昰雙手十指的八個指縫中,竟然夾著八塊滑不留手的肥皂,這一伸一探之間,載昰不僅尋到了肥皂的位置,而且全部將其夾了出來。

  “秦風,盜門有本賊經,裡面有十二個字,分別是“遮、割、搶、撞、鈎、分、拎、換、色、麻、夾!”

  什麼時候你能把這十二個字全練出來,這一門就算出師了,剛才這一手,就算夾,這要眼力和手上功夫相配合,要訣是……”

  載昰也沒藏私,將盜門“賊經”中的要點一一給秦風解說了起來,聽得秦風連連點頭,他沒想到這簡單的一個“偷”字,卻包含了那麼多的學問。

  從拜師這天起,秦風的生活突然間變得充實了起來,每天早上四點鐘就要起床,幫廚洗完菜後,就要去伺候菜地,每天睡眠都要比別人少兩個小時。

  不過忙完了這些,秦風的時間就變得充裕了起來,除了每天規定要上的政治課和文化課之外,他基本上都窩在了載昰的院子裡,到熄燈前才會監舍睡覺。

  有胡保國撐腰,加上秦風十分勤快,幫廚種菜的工作從沒耽誤過,所裡的管教基本上都是睜隻眼閉隻眼,時間很快一天天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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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您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一晃眼就是七個多月,北方也進入到了寒冬季節,上個月下了一場大雪,來了一場冷空氣,身體一向健康的載昰卻是病倒了,老人不願意去醫院看病,自己開了個方子,讓胡保國抓了二十多副中藥。

  秦風此時正在給師父熬著中藥,只不過藥罐並不是架在爐子上的,而是被秦風雙手捧著,藥罐裡的水已經完全開了,在“咕咚咕咚的響著”,可想而知藥罐外面的溫度有多高。

  秦風也是血肉之軀,他自然也不可能承受得住那種高溫。

  如果細看的話,就能發現秦風的雙手在不斷顫抖著,雙手在藥罐上幾乎是一觸即離,只不過在那種速度快的幾乎肉眼都無法分辨的顫抖中,藥罐生生的被控制在了爐子上面,而完全沒有觸及到爐子上的架子。

  “咳……咳咳……”

  躺在床上的載昰看到秦風煎藥的樣子,臉上露出欣慰之色,咳嗽了幾聲之後,說道:“西醫見效是快,但那是虎狼之藥,治標不治本啊!”

  “師父,您都咳嗽了半個多月了,再這樣下去不行啊!”

  秦風口子說著話,手上卻是動作不停,眼睛盯著藥罐,忽然雙手向上一托,右手猛地抓住罐口傾斜下來,左手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碗,將罐中煎好的中藥倒了進去,涼了好一會之後,才遞給了師父。

  “行不行的我自個兒知道,熬過這個冬天沒什麼問題的。”

  載昰搖了搖頭,伸手接過徒弟遞來的中藥,仰頭一口喝了下去,然後指了指屋角的鋼琴,說道:“給師父彈一首拉赫瑪尼諾夫的《第三鋼琴協奏曲》吧!”

  這架鋼琴是載昰在半年前搬來的,雖然是個二手貨,音色也不是很準,但這裡可是監獄,當時胡大所長頂著很大的壓力,才平息了那些管教們的怨言。

  不過當三個月後,秦風在管教所八月十五晚會上,流利的彈出了一首曲目後,這件事卻是作為用音樂感化少年犯的成功案例,往上級部門報了上去,胡所長居然還得到了個嘉獎,當事人秦風更是被減刑了四個月。

  從那之後,管教們對夏老頭院子裡傳出的鋼琴聲就不管不問了,每天要是不聽一段,有些人還會感覺不習慣呢。

  每天的鋼琴演奏,也成了秦風的必修課,坐到鋼琴前,秦風的十指飛快的敲擊在了鍵盤上,這首世界上最難彈奏的鋼琴曲,在秦風指尖響了起來。

  雖然因為鋼琴本身音質的問題,在很多細節上不盡如人意,但《第三鋼琴協奏曲》那龐大和厚重的意境,卻是被秦風演繹的淋漓盡致。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6 12:58 AM

第三十三章 授藝

  “要是再有人給我說這世上沒天才,我非大耳瓜子扇他不可!”

  當鋼琴曲最後一個音節戛然而止的時候,載昰拍腿大笑了起來,臉上滿是欣慰的神色,雖然秦風沒有去考級,但載昰相信,秦風的鋼琴水平,已經遠超那些什麼學院十級了。

  “師父,還是您教導的好,哎呦,你這怎麼髒了?”

  秦風嘿嘿笑著,給師父裝了一袋煙遞了過去,順手在師父腰上扶了一下,只是沒等他的手縮回去,就一把被載昰給抓住了手腕。

  “小子,給我玩這招,你還嫩著點呢。”

  在秦風手中,赫然抓著一個羊脂白玉雕琢的玉貔貅,被師父逮了個正著,秦風也不尷尬,半年多來,這一招經常在他們師父兩人之間上演著。

  “師父,從您身上取東西不成,但在這管教所裡,可沒人能防得住我呀,弟子這一門也應該出師了吧?”

  將那貔貅給載昰重新掛在了腰上,秦風給師父捶起腿來,載昰的右腿曾經受過槍傷,每到陰天就會痠痛。

  “恩,現在嘴裡含幾個刀片?”

  載昰舒服的抽了口煙,一口濃霧噴在了秦風的臉上,空著的左手閃電般的往秦風腰間摸去,卻是發現一隻手已經擋在了哪裡。

  “師父,五個,怎麼樣?還成嗎?”

  擋住了師父的偷襲,秦風臉上也是有些得意,跟著載昰練習了半年多的盜門手法,秦風雖然在師父身上占不到便宜,但也不像當初那般任載昰揉搓了。

  說著話,秦風張開了嘴巴,張口一吐,五個飛鷹刀片頓時出現在了掌心上,要不是他自個兒拿出來,怕是誰也無法發現說話極為正常的秦風嘴裡,竟然藏了這樣的東西。

  “你小子真是個怪胎,師父在你這般年齡的時候,可是遠不如你啊!”

  看到秦風的舉動,載昰忍不住連連嘆氣,臉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因為就在半個月之前,秦風才只能含兩個刀片,短短的十來天,他居然進步如此之快。

  要知道,嘴中含刀片,這可是經年老賊的拿手絶活,這玩意用處可多了,“遮、割、鈎、分”等都能用得上,不過由於刀片鋒利,這一招也是非常難練的。

  在解放前後那段時間的江湖上,能嘴含刀片的老賊,無一不是名聲顯赫的一方賊王,不過就算是載昰,也只能口含三片而不露聲色,現在秦風卻是已經超過了他。

  所以饒是載昰活了九十多歲,此刻也被秦風給打擊到了,這小子天生就是撈偏門的,短短的半年時間裡,居然將盜門“賊經”十二訣全部都給練成了。

  “秦風,自己戴上吧,看看用多久能解開!”

  檢查完弟子口含刀片的功夫後,載昰掀起了身體內側的床板,伸手往裡一撈,拿出了一大串東西扔到了地上,發出了“咣當!”一聲。

  “師父,全戴上?”看著地上那一堆手銬腳鐐,秦風不禁苦起了臉。

  “廢話,先把腳鐐戴上,我給你戴手銬!”載昰瞪了秦風一眼,雖然心中愛極了這個弟子,在傳授技藝的時候,他從來都不對秦風加以顏色。

  “是,師父!”

  秦風也沒再多話,蹲下身體將那五十多斤重的腳鐐給扣在了雙腳腳裸上,將螺絲上的死死的,然後背過雙手,將一副手銬戴了上去,這才轉過身對向了載昰。

  “恩,三副拇指銬,兩副手銬,三分鐘能打開嗎?”

  “哎,我說師父,您到是輕點啊,我手指都要斷了!”

  載昰拿出三個精緻的拇指銬,將秦風一雙手的拇指中指連帶著食指,都給銬了起來,用手輕輕一扯,疼的秦風齜牙咧嘴。

  “行了,只有三分鐘的時間啊!”載昰將秦風往外一推,身體呈半躬型的秦風頓時滾倒在了地上。

  “師父,您就不能緩到五分鐘啊?”

  秦風嘴上說著話,雙臂卻是往上高高抬起,當舉到頭頂的時候,只聽肩膀處傳來“哢嚓”一聲輕響,秦風的兩臂居然呈一百八十度的扭轉到了面前。

  “幸虧我早防著呢。”

  秦風將頭一低,嘴角蠕動之間,一根細細的鐵絲從他嘴裡被吐了出來,用鐵絲在那拇指銬的鎖眼中攪動了幾下,原本死死勒住了秦風十指的銬子頓時鬆開了。

  解開了雙手十指的束縛,秦風的動作驟然加快了許多,那兩副銬在手上的手銬,沒用三十秒就被秦風給取了下來。

  至於腳鐐,用鐵絲就不管用了,不過拇指銬卻是起了作用,將彎頭當做了螺絲刀,秦風十指飛動,當屋裡時鐘指向三分鐘的時候,腳鐐也終於被秦風給打開了。

  “師父,剛好三分鐘,弟子沒給您老丟人吧?”

  秦風將那手銬腳鐐收在了一起,又給放回到了床板下面,這裡雖然沒出監獄,但載昰又不是管教,被查出來事情可不小。

  “丟人?要丟人的也是師父,我當年要有你這功夫,也不至於挨上那一槍了!”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秦風雜耍般的動作,但載昰還是嘆道:“別說師父了,恐怕就是當年的燕子李三和你相比,也是不如甚多!”

  俗話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江湖上徒弟本領超過師父的多了去了,載昰到是沒有生氣,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有些唏噓而已。

  “師父,我也就是找到訣竅了,哪能和您比呢。”

  看到載昰口邊留有藥渣,秦風連忙拿過條毛巾幫著師父擦了下,笑道:“師父您精通外八門各種技藝,那才是真正的了不起呢!”

  秦風這番話卻不是在拍載昰的馬屁,而是說的真心實意,跟了載昰半年,他才明白老頭的厲害之處。

  當初載昰搬回鋼琴連談了幾首世界名曲之後,馬上就把秦風給震住了,在他眼裡,師父好像就沒有不會的東西,樣樣通而且還樣樣精。

  “誰告訴你我精通八門技藝的?恐怕除了三豐祖師,沒人能門門通曉!”

  載昰聞言老臉居然紅了一下,按照秦風學藝的速度,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將自己的老底給掏乾淨了。

  “這蘭花門擅長房術,神調門跳大神,蠱門玩蟲子,還有那天橋耍雜技的,師父可都不會!”

  現在說清楚,總比到時候在弟子面前泄底強,載昰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最擅長的一是金點,也就是占卜算命,不過這一門察言觀色要大於占卜本身,日後我再教你!

  另外一個你現在已經超過師父了,那就是盜術……”

  說到這裡,載昰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正色道:“秦風,咱們這一脈雖然精通幾門外八行的技藝,但身為主門,卻不可以此謀生,你要切記!”

  “是,師父,我不會用這技藝去作惡的,您老就放心吧!”

  秦風重重的點了點頭,在學藝之初,載昰就曾經交代過他,萬萬不能用盜門技藝去為非作歹,否則必將被江湖人士唾棄的。

  而且載昰還給秦風說過一個故事,當年橫行京華的大盜燕子李三,就是當時江湖上盜門的嫡系傳人。

  在初入江湖的時候,李三尚且能專偷達官貴人,盜富濟貧,闖下了俠盜的美名。

  為此曾有人把燕子李三列入晚清以來的中國十大武林高手,要知道,在江湖上鮮有一個竊賊,能有這樣高的名聲。

  但後來李三卻是流連煙花酒巷,並且染上了鴉片,從那時起性情大變,屢屢濫殺無辜、犯下命案,最終落得個屍首異處的下場。

  載昰和李三也曾經有過交往,按照載昰的說法,李三早年學習道家正宗,輕功及內功修為很高,比之自己也是不遑多讓。

  若是李三一心修道應能得善果,若本分入世做人,也會成為一代武林大家,但其生性陰險狠毒,頑劣不覊,害人終害己。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6 05:16 PM

第三十四章 變臉

  見到載昰面色嚴肅,秦風也認真了起來,舉起右手說道:“師父,您放心吧,弟子絶對不會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你這孩子,發什麼誓啊?”

  載昰一把拉下秦風的手,說道:“秦風,你雖然少年老成,但江湖經驗還是太少,師父知道你為人正直,但就怕你被人利用了啊,以後做事,要三思而後行!”

  “是,師父!”

  秦風站起身來,將老人身上的被子蓋好,說道:“師父,您身體不好,睡一會吧,這剛喝完藥不要耗費心神了!”

  “我的病我自己知道……”載昰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想睡覺以後時間多的是,等躺倒在了棺材裡,要睡多久都行!”

  “師父,我不准您這樣說!”

  聽到老人的話後,再看著師父這半年多來蒼老了許多的面容,一向很少將情緒露在外面的秦風,眼睛突然紅了,強忍著才沒讓眼眶中的淚水滑落出來。

  和老人相處大半年的時間了,雖然載昰在授藝的時候異常的嚴格,動則打罵,但是秦風能感覺得到,師父在心裡對自己也是非常關心的。

  別的不說,在載昰生病之前,幾乎每天都要自配藥材給秦風煲粥,有一次胡保國說漏了嘴秦風才知道,他每天喝下去藥粥所需要花費的錢財,幾乎等於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練習了載昰所傳的道家吐納,再加上藥材補身,秦風這才不到十五歲,身高就達到了一米七八,比一些十七八歲的少年犯都要高出不少。

  雖然從外面看還是稍顯瘦弱,但如果脫下衣服的話,就能看到那一塊塊結實的肌肉。

  而且秦風身體的柔韌度,比之前也要強出許多倍,很多專業雜技演員能使出來的技巧,他幾乎全都能做到,這一點是載昰都未曾想到的。

  感受到自己每天的進步,秦風現在再也沒有那種被強迫的感覺了,載昰也成為了他最為尊敬的人,所以每次聽到載昰說自己命不長久的時候,秦風心裡總是會感到一陣刺痛。

  “傻孩子,誰能不死啊,不過你放心吧,八十三九十四,師父還有一年好活呢!”

  笑著摸了摸秦風的腦袋,載昰說道:“我準備了一些字帖和畫帖,從現在到過年還有兩個月,你要是能在這兩個月中將那些字畫臨摹的以假亂真,我就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讓你去尋找妹妹!”

  “練字?畫畫?”秦風聞言愣了一下,他早就發現了桌子上的字畫帖子,只是怎麼都沒想到,師父居然讓自己練這玩意兒。

  要說秦風從小還真是很喜歡畫畫,家中沒有發生變故之前,屋裡的牆壁上儘是他的塗鴉,但此刻身在監獄之中,他哪裡還有心情玩這些文人雅士的東西?

  載昰看出了秦風的心思,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想學這些,而是讓師父教你改裝易容之術?”

  “嗯,師父,我還是想去找小妹!”秦風點了點頭,在師父面前沒必要耍什麼心機。

  “那就對了,所以你更要學好字畫臨摹!”

  載昰指了指桌子上的字畫帖子,說道:“不管是刺客還是千門,都有改容換面的技藝,但想要掌握好,就必須有美術的功底,秦風,你看這是什麼東西!”

  說著話,載昰從枕頭下拿出一張薄薄的物件,然後低下頭去,笑道:“秦風,你這個小混蛋,又偷懶了不是,快點把米淘上,不然今天全吃夾生飯!”

  “師……師父,您……您這腔調,還……還有,這……這張臉,怎……怎麼全變了?”

  乍然聽到載昰口子發出的聲音,秦風整個人都愣住了,因為床上坐著的師父,說話的腔調竟然和胖廚師的老婆一模一樣。

  而當載昰抬起頭來的時候,秦風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驚恐,“蹬蹬蹬”往後連退了三步,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病床上的師父。

  此時的載昰,不但連聲音都像極了胖廚師那個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婆,甚至那張臉,都與其一模一樣,就連她臉上的表情都學得惟妙惟肖。

  “師父,這……這就是易容術?”秦風顫抖著聲音問道。

  雖然明知道坐在床上的是師父,但是秦風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往日只以為什麼易容術是小說裡吹噓出來的,不過發生在眼前的事情,卻是讓秦風的大腦有些混亂,如果他今兒剛進門就看到這一幕,指不定會以為師父將那胖廚師的老婆勾搭到床上了呢。

  “易容術?也算是吧,不過我們叫做變臉!”

  載昰用手在臉上一抹,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看到秦風驚駭的模樣,不由笑道:“變臉這東西最早是在江湖上流傳的,到了清朝康乾兩個祖宗的時候,被應用到了戲劇裡,最出名的就是川劇……”

  說到川劇中的變臉,其實發展不過五六十年,但這一項技藝在江湖外八行中,卻是流傳日久了。

  而且和川劇中誇張的臉譜不同,江湖上的變臉,卻是以人的相貌為藍本。

  一些頂級的刺客或者是千門高人,不僅能將人的相貌模仿的惟妙惟肖,在語氣神態上也也能模仿的如出一轍,像是載昰剛才那般,就算是胖廚師突然看到,怕是也會認錯人的。

  小心翼翼的從載昰手上接過那張像是人皮般的臉譜,秦風抬頭問道:“師父,這……這是您自己畫的?還有,這……這玩意是人皮嗎?”

  “當然是我自己畫的,知道要你學畫是什麼目的了吧?”

  載昰聞言搖了搖頭,說道:“這東西是矽膠做的,材質只能算是一般,現在誰敢用人皮做這玩意?不過在解放前的時候,曾經有人制過人皮面具,有傷天和啊!”

  “還真是像啊……”捏著那柔軟的面具,秦風愛不釋手,把玩了好一會才抬起頭來,說道:“師父,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練習!”

  “不光是要練繪畫技藝,平時你也要多觀摩人的神態,這兩者缺一不可!”

  載昰教誨道:“你如果化妝成女人,但走路卻是個老爺們,怕是除了瞎子,誰都能看出來。”

  頓了一下,載昰接著說道:“什麼時候你能憑著自己製作的面具,光明正大的走出這管教所,你什麼時候就去尋找妹妹吧!”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7 12:51 AM

第三十五章 謝軒

  “咦,今兒是什麼日子?從哪裡搞來的酒啊?”

  被管教打開大門放進監舍的秦風,一進去就感覺氣氛有些不對。

  十多個少年圍在桌旁,等管教離開後,一個少年掀起桌子上的床單,上面赫然擺著一桌子酒菜。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縱然管教所裡都是些半大不大的孩子,但成人的規則在這裡也是行得通的,只要有錢,煙酒在這種地方並不算是什麼稀罕物。

  像那些監獄的職工,幾乎每天都有接觸少年犯們的機會,帶點煙酒進來是輕而易舉的,其實管教們也是知道的,只不過睜隻眼閉隻眼罷了,甚至有些管教,其實也在乾著監守自盜的事情。

  “風哥,李老大明天就出去了,我們這是給他擺送行酒呢!”

  一個戴著副眼鏡的小胖子迎了了上來,往秦風手裡塞了包煙,說道:“我們要先開吃,李老大不願意,這不就等風哥您了嗎?”

  少管所和動輒刑期都在三五年以上的監獄不同,在這個地方服刑的少年,一般刑期都很短,往往只有幾個月或者一兩年,所以人員的流動也是很快的。

  秦風進來還不到一年的時間,他這個監舍的犯人就已經換了好幾茬了,作為監舍的元老和李老大的兄弟,秦風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稱呼後面一般都加上個“哥”字。

  說話的這個小胖子姓謝,叫謝軒,今年十五歲,家裡就是石市本地人,要說這小子進來,倒是有些冤枉。

  謝軒的父親屬於那種頭腦比較靈活的,從八十年代初期的時候就幹起了個體戶,一開始是從沿海地區倒騰電子錶喇叭褲什麼的,慢慢積累了一些財富。

  而謝家真正暴富起來,是兩年多以前的事,震驚了世界的前蘇聯解體事件,雖然使得那個國家一蹶不振,但卻造就了一大批中國的百萬富翁。

  解體初期的俄羅斯,金融經濟體系完全陷入崩潰,國內物資極度匱乏,在中國極不起眼的日常生活用品,到了俄羅斯都能賣個天價。

  錯開那位用輕工產品換取了四架民航客機的牟大亨不說,像是用一瓶二鍋頭換個價值幾千美元的貂皮大衣的事情,在當時的俄羅斯並不鮮見。

  謝軒的父親謝大志在蘇聯剛一解體的時候,就意識到了其中的商機,馬上購買了從石市到俄羅斯的火車票。

  在前往俄羅斯進行了短暫的考察之後,謝大志拿出了所有的積蓄,又從銀行貸了一百多萬,整整購買了六個火車皮的日用百貨。

  事實證明謝大志的眼光是十分準的,他的這一趟俄羅斯之行,為他帶來了上千萬元的收益。

  由於最先搶佔了市場,從1991年底蘇聯解體到現在短短的三年中,謝大志財富飆升,成為了石市有頭有臉的人物。

  不過也正是因為生意繁忙,謝大志兩口子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管教兒子,每每回家都是扔上一疊鈔票,對兒子的學習和生活是有心無力,只能在物質上滿足兒子。

  所以從上小學起,謝軒就從來沒差過錢,由於出手大方,身邊自然而然的就有一幫混吃混喝的人,整日裡把他給捧上了天,在學校裡屬於那種大哥級的人物。

  學校裡的老師也經常收謝大志的紅包,所以對謝軒的一些作為也是睜隻眼閉隻眼,話說回來,謝軒也就是欺負個同學,沒做什麼惡事。

  不過就在半年之前,謝軒卻是踢到了鐵板上,起因是班級裡新轉過來一個女同學,這本來也沒什麼,但問題在於,這個女同學長得十分漂亮。

  早熟的謝軒,在十歲那年就偷看過父母藏起來的國外限制級錄影,成熟的比一般人都要早一些,所以見到這位女同學後,不由春心萌動。

  但是讓謝軒失望的是,那位女同學對他根本就不假以顏色,有一次居然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踹了他一腳,這讓謝軒感覺自己丟了面子。

  而謝軒身邊的那些人,也沒有一個好鳥,於是有人給他出了個餿主意。

  在週一升旗全校做廣播體操的時候,謝軒在大庭廣眾之下,居然將正在領操的那位女同學的褲子給扒了下來,引得全校嘩然。

  其實比這更惡劣的事情,謝軒也做過不少,不過他老子有錢啊,每次都用錢給擺平了,但這次,錢似乎失去了作用。

  就在事發的第二天,謝軒被揪進了派出所。

  往日裡和謝大志稱兄道弟的那些警察,突然之間翻了臉,把謝軒這幾年來的一些事情都給整了出來,連偷看女同學上廁所的事兒都沒放過。

  謝大志在石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四下里一打聽才知道,原來被兒子扒下褲子的那位女同學的父親,是剛剛調入石市的市公安局副局長。

  聽說這位副局長還有京城背景,只是下來鍍鍍金的,這樣的人物,自然沒有人願意得罪。

  到了這會,謝大志才真正認識到“民不與官鬥”這句話的含義,以前的那些官場朋友對他是避之不及,親自上門求情,更是直接被副局長給打了出來。

  折騰了好幾個月,謝大志扔進去了幾百萬,兒子還是被以流氓罪判了個勞教一年,送進了石市的少管所中。

  可想而知,在學校當慣了小霸王的謝軒,進來後將會受到怎麼樣的“照顧”。

  在監舍十多人的輪流“思想”教育下,小胖子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幫整個監舍的人洗了整整一個月的外衣內褲,又使用金錢攻勢之後,終於被組織給接納了。

  要是被謝大志知道自己那個連醬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兒子,會有如此大的轉變,不知道他會不會把那幾百萬送禮的錢,改成將兒子的刑期加多幾年?

  “嘿,還是茅台啊?小胖,你爸又來探監了?”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酒,秦風眼睛亮了起來,他不怎麼抽菸,但跟著師父這半年多,卻是學會了品酒。

  也不知道貝勒爺哪搞來的酒,從國內的八大名酒到國外的各種紅酒,秦風都嘗了一個遍。

  當然,他不是放開肚子喝的,單是那一瓶1912年的產自是法國波爾多的卡伯納,秦風就整整品了一個月。

  “嘿嘿,我爸昨兒就來了……”小胖子湊到秦風耳朵邊,低聲說道:“我還給您留了兩瓶,在您床下面放著呢!”

  到底是商人家庭出身,小胖子審時度勢的本領一點不比老爸差,他早就看出來了,平時李老大都要讓秦風三分,等李老大出獄後,這監舍的老大非秦風莫屬。

  “嗯,有心了!”秦風點了點頭,平日裡都是喝師父的酒,這次借花獻佛,也給師父搞點好酒喝喝。

  正當小胖子還想和秦風套套近乎的時候,李天遠一把將他給推開了,拉著秦風坐到椅子上,說道:“風哥,我明兒就出去了,您要什麼東西嗎?兄弟一准給送進來!”

  雖然秦風沒有教李天遠任何的招數把式,不過練了半年多的樁功,李天遠也嘗到了甜頭,這半年多來是打遍少管所無敵手,當然,這其中不包括秦風。

  所以早在幾個月之前,李天遠就改口叫秦風為風哥了,他是人粗心細,知道就憑自己這兩手,在秦風面前怕是一個回合都走不過去。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7 03:33 PM

第三十六章 消失

  “這裡有吃有喝的,什麼都不缺,你不用費心了。”

  秦風拍了拍李天遠的肩膀,說道:“遠子,出去別混了,要是信我,你就找個工作安置下來,等我出去,咱們一起做點事!”

  相處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秦風也看出來了,李天遠雖然脾氣大性格衝動,但是人並不壞,而且非常的講義氣,骨子裡還有那麼一絲正義感。

  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李天遠幫秦風擋了不少事,秦風也不想看著他出去再打架鬥毆搶地盤,因為要是再出事的話,那他進的可就不是少管所了。

  “風哥,我……我什麼都不會,不混,我拿什麼吃飯啊?”

  李天遠聞言苦起了臉,他那相依為命的爺爺在去年也去世了,現在的李天遠可是孤家寡人一個,他都想好了,出去就先把兄弟們召集起來,和聶元龍好好的幹一場。

  而且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李天遠要什麼沒什麼,不找當初在一起的那些兄弟,他恐怕連吃飯的錢都沒有。

  “混口飯吃還不容易嗎?”

  聽到秦風和李天遠的對話後,小胖子插嘴道:“李老大,您出去找我爸,讓他給你安排個活,保準風吹不著雨淋不著,要是辦不成,您進來削我!”

  由於武力值太低,要不是平時吃著喝著供著,謝軒在這監舍少不了受罪,他也知道李天遠和秦風關係好,這樣做其實是給秦風看的。

  “我去求你爸?”

  李天遠有些躊躇,他只上了小學畢業就輟學了,除了從遊戲室和學校勒索點錢之外,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幹什麼正經營生。

  “你的嘴多金貴啊?求下人怎麼了?”

  秦風看了一眼李天遠,說道:“遠子,靠自己本事吃飯才是正道,你就聽小胖的,出去找下謝叔叔,等我出去,再教你些功夫!”

  和李天遠處了那麼長時間,秦風還真不想讓他出什麼事,還有一點就是,他日後出獄,也需要一些人幫手,當年師父就是吃了獨行俠的苦頭。

  “風哥,您說的是真的?”

  李天遠眼睛一亮,這年頭的孩子,無一不是看少林寺長大的,對功夫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痴迷,李天遠當年就曾經幹過爬火車去少林寺的事情。

  磨了秦風差不多一年的時間,李天遠也就學了個樁功,如果老實一兩年能換來真功夫,他還是樂意的。

  “當然是真的,不過出去後也別把裡面學的落下!”

  秦風點了點頭,發現旁邊那些少年早就看著桌子上的燒雞和茅台不耐煩了,笑著說道:“吃吧,吃飽喝足不想家!”

  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秦風話聲剛落,桌子上那還冒著熱氣的燒雞和鹵鴨滷肉就被撕搶一空。

  半個小時過後,除了滿是油漬的塑料袋之外,連掉在桌子上的肉絲都被撿起來吃的乾乾淨淨。

  少年人睡覺沉,再加上喝了點酒,沒多大會,屋子裡的鼾聲就響了起來,只有秦風和李天遠睡不著,靠在床頭看著窗外的月光。

  “風哥,您還有三年的刑期,會不會被轉到監獄去啊?”

  李天遠有些擔心的問道,最近政策改了,年滿十七歲之後,就要被送到監獄服刑,而秦風現在是十五歲,如果按照政策執行的話,兩年之後他說不定就會被送走。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應該不會的,遠子,出去千萬別惹事啊,這年頭,爭狠鬥勇不如賺些錢實在……”

  說到這裡,秦風也是忍不住有些牙根癢癢,如果不是那幾個王八蛋的話,他或許已經將鎮子上的房子買下來,廢品站也早就開業了。

  “風哥,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等你出來……”

  李天遠重重的點了點頭,兩個原本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的少年,直到外面天色隱隱亮了起來,這才迷迷糊糊睡去。

  還沒睡上兩個時辰,起床哨就吹響了,李天遠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在管教的陪同下被送出了少管所,由於秦風去了老夏那裡,他也沒能和秦風告辭。

  不過李天遠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半個多小時後,“胡保國”夾著個公文包,從所裡往外面走去。

  “胡所長,昨兒不是你值班吧?”崗位哨的一個武警和“胡保國”打了個招呼。

  “是小王啊,昨天有點事過來處理了下,天太冷就沒走,咳咳,還是被凍著了,這他娘的鬼天氣!”

  “胡保國”衝著那武警招了招手,他的聲音比往日要低沉一些,走到門口拿鑰匙的時候,咳嗽的連腰都彎了下去。

  見到“胡保國”咳嗽的厲害,看門的武警從外面把門給打開了,說道:“胡所,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你還是在家裡休息幾天吧。”

  “咳咳,好的,謝謝小王啊。”

  “胡保國”推開門走了出去,這會所裡的管教都在裡面給犯人上課,除了武警之外,再也沒有什麼熟人了,“胡保國”溜躂著出了大門之後,很快消失在外面的街道上。

  “都快過年了,也不說發包煙抽抽,胡所長比以前小氣了啊。”

  看門的武警嘴裡嘟囔了一句,不過這會也要換哨了,交了搶的武警回到中隊,很快就將這件事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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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子,您找我?”

  雖然教了胡保國一些武把式,但載昰從來都不承認他的弟子身份,加上載昰的輩分比他老子還要高許多,所以胡保國一直都以老爺子相稱的。。

  “恩,進來說話,把門關上。”躺在床上的載昰氣色比前幾天好了很多,不過他這病受不得寒氣,還是捂著厚厚的被子。

  胡保國走進了載昰的房間,給爐子添了塊煤球後,四下瞅了一眼,問道:“秦風那小子呢?我不是說了這段時間不要他幫廚,讓他看著您嗎?”

  胡保國是知道載昰收秦風為徒的事情的,平時對秦風也非常不錯,要不是所裡的規定,他都想讓秦風住到師父這裡來。

  而且由於秦風前段時間的政治考試,得到了全所第一,藉著這個名頭,胡保國這段時間正忙著幫秦風爭取減刑呢。

  “秦風出去了。”

  載昰知道秦風今日會化妝成胡保國離開少管所的,眼下這正牌胡保國沒有任何反應,想必是成功了。

  “哦,出去了,去哪裡了?”

  胡保國隨口問了一句,然後從屋角拿出兩個地瓜塞到了爐子底下,上面蓋了些爐灰,用不了多大會,地瓜就能烤的香噴噴的了。

  載昰饒有興趣的盯住了胡保國,說道:“出所了,少則一星期,多則一個月就能回來!”

  “哦,一星期就能回來啊?”

  正忙活著的胡保國開始沒在意,不過話剛出口,整個人就愣住了,過了好幾秒鐘之後,當爐子上的火星濺到手上時,他才猛的反應了過來。

  “老爺子,您……您這不是開玩笑嗎?這……這裡是監獄啊,怎麼能說出去就出去?!”

  對於載昰的話,胡保國是沒有絲毫懷疑的,雖然不知道秦風是用什麼辦法出去的,但既然老人如此說了,那秦風一定就不在這少管所之內了。

  “晚上熄燈的時候是要查人的,老爺子,這……這讓我怎麼說啊?”

  胡保國是真的著了急,一個大活人不聲不響的從所裡消失,這報上去可是極為嚴重的監管事故,擼掉他這所長到是無所謂,就恐怕到時候連載昰都要被牽扯進來。

  而且像這樣的事,肯定要給各地公安系統下通告,就算沒被抓住,秦風這一輩子也算是毀了,終日都要躲藏公安的抓捕。

  “不就是出去幾天,至於這麼著急嘛,你是所長,總會是有辦法的。”

  載昰笑眯眯的看著胡保國,要說胡保國練武的資質還算不錯,但靈性稍微差了些,這也是當年載昰沒收他為徒的原因。

  “我……我哪有什麼辦法?”

  看著床上的載昰,胡保國急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也就是在載昰面前,如果換個人的話,胡保國早就一邊罵娘,一邊拿銬子將對方給銬起來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8 12:14 AM

第三十七章 回歸

  “老爺子,您如果讓他出去買個菜晃悠一圈什麼的,這沒問題,可他是在押犯,這要是十天半月的不露面,我……我也頂不住啊!”

  胡保國是真的急了,他雖然對自己現在的工作不怎麼滿意,也不是很上心,但犯人脫逃,可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件,上級勢必要追究各級人員的責任。

  如果因此再引出胡保國之前對秦風的偏袒和獨斷專行,恐怕他的這身警服都能被扒掉,胡保國倒不是說多在意這工作,但當年的老山英雄若是被處分辭退,他卻是丟不起這面子。

  “你不是正干的不開心嘛?不幹就不幹了吧。”

  這是不是親傳弟子,在載昰心中的份量也是不一樣的,胡保國急成那樣,老爺子全當沒看見,伸手去抓床邊的煙袋。

  “老爺子,您可不能這樣,如果秦風真跑了,他這輩子也完了!”

  胡保國的聲音低了下來,慇勤的給載昰裝了一袋煙,低下聲音的說道:“老爺子,您吃的鹽比我吃的米都多,您倒是給我出個主意啊!”

  等胡保國將煙點著後,載昰美美的吸了一口,說道:“多大點事啊,這不是快要過年了嗎,你就說秦風去別的少管所交流學習不就完了?”

  在監獄裡呆了近三十年,載昰對立面的門門道道可是清楚的很,雖然年年都強調年關時要加強警戒,但實際上每到過年的時候,監獄的各項管理都會變得鬆懈很多。

  “哎?我怎麼沒想到這茬啊?老爺子您說的對,就這麼辦!”

  胡保國聞言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少管所關押的,全部都是未成年的少年,他們雖然也要接受一些勞動改造,同時也要學習外面同齡人的知識。

  在每年春節前後,各地少管所都會有一些改造先進少年犯學習交流的活動,就像是去年石市少管所的春節聯歡晚會,就是由魯省少管所一起舉辦的。

  而今年魯省少管所已經發來函件,希望石市少管所的一些改造先進分子,能去他們那邊做一些交流報告,胡保國已經同意了。

  秦風有鋼琴的特長,並且都是在少管所內練習的,這就是一個很好的看點。

  胡保國原本打算再過半個月就帶秦風和另外幾個人一起前往的,眼下秦風自己跑掉了,胡保國也只能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了。

  想了一下這件事的可操作性,胡保國說道:“老爺子,就是這法子,我也只能保證十天內不露餡,過了這時間,我是真的沒辦法了。”

  載昰點了點頭,說道:“十五天吧,要是十五天內不回,你就說他半路逃跑了,最多就是個處分!”

  給胡保國出完主意後,載昰指了指牆上掛著的那幅《幽蘭竹石圖》,說道:“行了,這東西你拿去,換點錢照我給你開的藥材再買一些!”

  聽到載昰的話後,胡保國苦笑了起來,看著床上的老人,說道:“老爺子,您這兒的東西,可……可都變賣的差不多了,這……這值得嗎?”

  別人不知道,但胡保國卻是心裡清楚,這半年多以來,載昰將這滿屋子的古玩盡數變賣了出去,足足賣了一百五十多萬元。

  在九十年代初期,雖然萬元戶已經很常見了,但百萬元戶可是鳳毛麟角。

  只是這一百多萬看著不少,但載昰所開的那藥材單子,卻是個無底洞,裡面僅是浸泡身體用的一副藥就需要四五萬塊錢,一百多萬也就維持了半年多一點。

  “我都半截身體入土的人了,要這些錢幹嘛?”

  載昰擺了擺手,說道:“小國子,雖然我沒將你收入門下,但你我好歹也算有些師徒的緣分,日後有可能的話,你要多照顧下秦風!”

  說到這裡,載昰頓了一下,在屋子裡四處看看了,接著說道:“小國子,我也沒什麼東西給你,等我老了,這套傢俱就給你吧,這玩意是好東西,你以後缺錢的時候可以賣掉。”

  “唉,我說老爺子,您說這些幹嘛啊?還是多保重身體,我去給您煎藥……”

  胡保國嘆了口氣,這歲月是每個人都無法抵禦的殺手,想想自己少兒時,面前這位老人是如何威風,幾十年過去,也是風燭殘年了。

  給老人煎完藥,陪著載昰說了會話之後,胡保國回到了所裡。

  九十年代初期的少管所,制度並不是那麼嚴格,所長責任制的情況下,胡保國想做什麼事情都不需要向別人彙報,這事兒操辦起來並是不困難。

  給當年一起蹲過貓耳洞的一位生死兄弟打了個電話,胡保國在值班登記本上做了個備註,然後把手下幾個中隊長招來開了短會。

  魯省少管所要求改造先進分子交流的事情,所裡的幾個中隊長也都知道。

  所以當胡保國提出要帶秦風先前往豫省一位老戰友所在的少管所進行交流,也沒什麼人提出異議,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至於胡保國什麼時候帶秦風離開的,管教們也沒怎麼注意,只是他們不知道,胡保國倒是真去豫省了,只不過是找老戰友喝酒去了。

  在豫省呆了一個星期,胡保國還是火急火燎的趕回了石市,當然,他沒敢在所裡露面,而是躲在了鄉下老家,等著秦風給自己打傳呼。

  這種度日如年的日子,胡大所長並沒有過幾天,在第十天的時候,他終於等到了秦風的傳呼,連忙開車趕到火車站接上了秦風。

  “臭小子,下次再敢偷跑,老子打斷你的腿!”

  看著穿的人模狗樣的秦風,胡保國就氣不打一處來,將手中的囚服扔到了後座,說道:“還不趕緊換掉?”

  “謝謝所長!”秦風默默的接過了衣服,把身上的夾克衫換掉之後,開口問道:“我師父身體怎麼樣了?”

  “老爺子沒事,你以後少惹他生氣就行了。”胡保國從倒車鏡裡看了一眼秦風,不由搖了搖頭,看這小子那眉頭緊皺的模樣,想必是沒什麼收穫了。

  胡保國猜的不錯,秦風此行,的確是一無所獲。

  從少管所逃出之後,秦風脫了警服找了地方埋掉之後,就在一處人家“順”了身衣服和三個小碗,然後步行到了火車站,擺了個地攤。

  秦風的地攤很簡單,就是將碗口朝向地面,在三個碗中放一個石子,然後用手變換碗的位置,猜出帶石子的碗為贏,猜錯為輸。

  在秦風的腳下,還踩著一張百元的大鈔,看上去很是誘人,俗話說財帛動人心,沒多大會,攤子就四周就圍上來一圈人。

  拿掉了臉上的面具,秦風看上去也就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想占他便宜的人並不少,只是下了幾把注之後才發現,這孩子的錢並不好贏。

  贏了大概有七八十塊錢之後,還沒等火車站周圍的那些地頭蛇前來找麻煩,秦風就收攤離開了,當然,他自己畫的那張百元大鈔也是必須帶走的。

  之所以有這麼一出,是秦風和師父的約定,他此行不能用盜門的手法去偷錢,而只能用千門技藝,猜石子只不過是最簡單的小把戲罷了。

  “騙”之一字,其實就是在利用人們貪婪的心理,只是在秦風面前,那些下注的人,無疑都在給他送路費。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8 04:21 PM

第三十八章 新年

  買了一張前往泉城的車票,在火車上晃蕩了五個多小時後,秦風來到了這個讓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

  沒有絲毫的遲疑,秦風拿著一張地圖先是去了泉州貨物配貨站,這裡就是倉州那班火車的終點站,當年秦風就是在這兒帶著妹妹逃離泉城的。

  不過詢問了許多貨站的人,秦風都沒能得到妹妹的消息,他們很肯定沒有見過秦風嘴中的秦葭,在這裡整整呆了兩天,秦風失望的離去了。

  第三天的時候,秦風來到了七年前自己生活的地方,這是泉城的一家大學教師宿舍樓,秦風從出生到離開,一直都居住在這裡。

  看著那些似曾相識的大爺大媽和大院裡跑來跑去的孩子,秦風耳邊似乎響起了父母的呼喊,一幕幕熟悉的場景,讓秦風眼中噙滿了淚水。

  對於一個孩子來說,七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太多事情,最起碼秦風的相貌,和七歲時已經大大不同,即使不做任何改裝,也沒有人再能認出他來。

  流浪了五年,又跟著載昰這種混老了江湖的人學習了那麼久,秦風和人打起交道還是很嫻熟的,只用了半天的時間,他就問清楚了自己家中的狀況。

  不過結果,依然讓秦風很失望。那些相貌很並沒有多大改變的老鄰居們,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自己家中當年發生了什麼事。

  按照王大媽的說法,七年前的一天,這裡來了好幾輛車,把秦家的東西全給搬空了,說是搬家了,但是搬去哪裡,那些人並沒有告知。

  住在這院子裡的大多都是學校老師,也曾經有和秦風父母關係不錯的老師向學校詢問過,只是也沒得到答覆,只知道好像是調入京城工作了。

  不甘心的秦風在深夜潛入到了學校的檔案室,將所有關於七年前工作調動的卷宗都翻閲了一遍,但令他失望的事,他沒有找到父母的名字。

  除了老鄰居們的記憶之外,秦家在泉城生活的軌跡,似乎被人完全抹掉了,沒有一絲線索留下來。

  無奈之下,秦風登上了那列貨車,沿著一個個的沿途停車的配送貨場,尋找起妹妹的下落,帶給他的,依然是失望。

  胡保國也是老於世故的人,接上秦風之後並沒有多問什麼,帶著換了衣服的秦風直接回到了少管所,總算將這檔子事給圓過去了。

  不知道是否死了心還是相信了師父的占卜,重新回到少管所的秦風性格卻是變得開朗了許多,將少管所的黑板畫報等工作都接了過去。

  有胡保國的幫忙,再加上秦風自己的努力,三年時間內減了兩次刑,加起來總共八個月,當97年春節將至的時候,秦風只剩下兩個月的刑期了。

  過年是個喜慶的日子,為了不讓所裡的少年們想家,少管所裡也是到處都貼上了紅紙對聯,洋溢著一副節日的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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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咱們今兒去胡大哥家過年,這是胡大哥給您買的新衣服,我幫您穿上!……”

  大年二十九的下午,秦風拿著一身大紅色的衣服,興沖沖的來到載昰那個獨門獨院,推開厚厚的簾子,臉上滿是喜氣。

  整個少管所,誰都知道胡大所長對秦風好,早在半年之前就經常喊他去家裡,甚至找了當地派出所的關係,把秦風的戶口落在了他的家裡。

  正好這次春節不是胡保國值班,所以這才要帶老爺子和秦風去他家裡過年,在這少管所裡,總歸是缺了那麼點人氣。

  “嘿,師父可是只在結婚的時候穿過這麼喜慶的衣服啊。”

  比之兩年前,躺在床上的載昰愈發的老了,花白的頭髮垂在額前,臉上滿是老人斑,雙手枯瘦如柴,只是那雙眼睛依然明亮。

  “師父,我師娘呢?”看著老人氣色不錯,秦風笑著開起了玩笑。

  “你師娘?怕是早就死了吧?”

  聽到秦風的話後,載昰不由愣了一下,剛想說點什麼的時候,大門又被從外面推開了,胡保國走了進來,說道:“老爺子,準備好了吧,咱們這就走?”

  “好,走,這地方戾氣重了點,老頭子也換個地方!”

  載昰扶著秦風的手臂,緩緩站了起來,隨後又甩開了秦風,步伐緩慢但卻十分堅定的走到了門口。

  看著顫顫巍巍的載昰,秦風的鼻子不由有些發酸,只不過短短的兩三年,師父竟然老成了這幅模樣,生命即將走到了終點。

  胡保國掃了秦風一眼,說道:“愣著幹什麼,快把老爺子的大衣拿上,咱們走了!”

  “對,走,過年去!”

  秦風回過神來,連忙拿了那件平時師父蓋腿的狐皮大衣追了出去,到了門口也不管師父樂意不樂意,直接將老人包裹了起來。

  有胡保國帶著,出監獄大門的時候,秦風沒有遇到什麼刁難,一來他的刑期馬上就要到了,二來都知道他和胡保國的關係,不管是管教還是武警都早已經是習以為常了。

  胡保國的老家是在鄉下,從少管所過去還要一個多小時,警車進了村之後,馬上圍過來一群玩著鞭炮的半大小子。

  村裡的家家戶戶都貼滿了對聯和福字,時不時響起的鞭炮聲與各家廚房裡傳來的香味,到處都洋溢著過年的喜慶。

  “師父,您慢點。”

  當車子開進了胡家的院子後,秦風先跳下了車,小心的將載昰扶了下來。

  “老爺子,身體可好啊?我帶著兒子孫子給您老拜年啦!”

  載昰這一下車,早已等在院子裡的一群人,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就連剛剛停好車的胡保國也給拉著跪下了。

  “好,好,都好!”

  載昰今兒的精氣神很不錯,放開秦風的手後,顫抖著右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紅包,遞給秦風道:“都快去見祖宗了,又讓我過了把爺的癮,賞!”

  這一聲“賞”字,老爺子喊得是中氣十足,彷彿又回到了年少的時候,每到過年的時候,那前來家中磕頭的人是絡繹不絶。

  秦風拿著一把紅包挨個發了下去,至於載昰則是被幾個也七老八十的胡家長輩迎到了裏屋,看得出來,老爺子今兒興緻很高,臉上的皺紋似乎都少了許多。

  吃晚飯的時候,載昰喝了好幾杯胡家自釀的老酒,著實讓秦風擔心不已,整整守了師父一夜,生怕出什麼事。

  “師父,您醒了?”趴在床尾昏昏睡去的秦風聽到響動,連忙抬起頭來,剛好看到師父正在拿床頭的衣服。

  “醒了,人老就睡不著了。”

  不知道是不是昨兒喝了酒的緣故,載昰的臉上泛著一股潮紅,在燈光下倒是顯得精神奕奕。

  秦風掀開厚厚的窗簾往外打量了一眼,說道:“師父,您再睡會吧,這天剛剛亮,還早著呢!”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啊!”載昰笑了起來,說道:“按照老黃曆,今兒就已經立春了,咱們爺兒倆也過一次舊黃曆的春節吧!”

  立春是24節氣之首,所以古代民間都是在“立春”這一天過節,相當於現代的“春節”,陰曆正月初一稱為“元旦”。

  1913年(民國二年)7月,袁世凱擬定陰曆元旦為“春節”,次年(1914年)起開始實行,自此,夏曆歲首稱春節。

  今年巧的是,立春就在春節的前一天,秦風也不知道師父怎麼記得那麼清楚,看看窗外的白雪,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師父,立春五天才化凍呢,這天實在太冷了,咱們在這房裡嘮嘮嗑算了。”

  秦風到不是自己怕冷,關鍵是怕師父的身子骨撐不住,這北方的冬天寒風呼呼的,加上前幾天又下了場大雪,外面格外的冷。

  “你小子哪來的那麼多廢話,胡家這些人還算孝敬,老頭子不能不懂事啊!”

  載昰伸手在弟子頭上拍了一記,隨手掀開了被子,秦風只能上前幫師父把衣服穿了起來,扶著老人走出了屋子。

  農村人起的早,加上又要置辦年貨,雖然天剛亮,家家戶戶都已經傳來響聲。

  扶著師父在這不大的村子裡走了一圈之後,路上已經有人趕著馬車去集市了,這年三十的最後一天,也是集市最熱鬧的一天。

  胡家的年貨也沒置辦齊全,胡保國一大早就開著車帶人去集市了,院子裡到是變得冷清了許多,幾個老人怕冷都窩在了屋子裡。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9 12:11 AM

第三十九章 迴光返照

  “秦風,去把那躺椅搬過來,咱們爺倆說說話!”

  圍著村子走了一圈,載昰的精神卻是變得矍鑠了起來,額頭上冒出了汗珠,一臉的紅光滿面,說話的聲音也響亮了幾分。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師父,您這剛出了汗,不能吹風,咱們去屋裡坐好了!”

  雖然今兒的風並不是很大,天氣也比前幾天暖和了許多,但秦風還是不敢拿師父的身體開玩笑,扶著載昰就要往屋裡走。

  “沒事,聽師父的話,去搬吧,要不然老頭子就站著和你說話。”

  載昰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裡,秦風知道這老爺子說出來的話,是從來沒人能勸得住的,只能泱泱的去到屋裡,將那把大躺椅搬了出來。

  不過除了在躺椅下墊了褥子之外,秦風又在載昰身上蓋了厚厚的兩層被子,只露出了一張臉在外面。

  “我聞到了春天的氣息啊!”

  載昰使勁的聳動了下鼻子,忽然想到一事,開口罵道:“狗日的袁世凱,他一句話,就讓老子少活了一年啊,要不然老子怎麼也要撐過這一年!”

  老人口中帶著痰,說起話來嗚哩嗚嚕的,秦風聽得不是很清楚,開口問道:“師父,您說什麼?”

  “沒什麼,老頭子說自己知足啦。”

  載昰側過臉看向秦風,說道:“只是可惜了,千門的賭術沒在我手上傳承下來,還有另外幾門,我都沒能學全!”

  說到這裡,載昰臉上忽然露出得色,笑道:“秦風,盜門是我傳承最全的一門,千門遺失了一半,殺手門的絶活都交給了你。

  蠱門和跳大神的那些東西,不學也罷,不過就是他們自己門內,怕是傳承也沒剩下多少吧?

  至於機關門,當年有一部分人躲入到了明朝神機營,傳承保存的比較完善,只是現在也沒幾個人學那些東西了,也不知道失傳了沒有?

  嘿嘿,那些玩雜耍的和女人的功夫,師父可沒學過,不過有了上面那四門技藝,足夠你行走江湖了!”

  “師父,當年祖師爺幹嘛不把這些傳承用紙記載下來啊?這記性再好也不如爛筆頭啊!”

  秦風有些奇怪的看向老人,在載昰授藝的時候,都是用口傳述,也不允許他記在筆上,要不是秦風記憶超人,還真的記不下那麼多,所以他心中一直藏著這個疑問。

  “祖宗的規矩,不能到我就變了啊。”

  載昰搖了搖頭,說道:“不僅是咱們這一脈,那些練武把式的人,丟的傳承更多,現在留下的功夫,十能存一就不錯了……”

  古人的思想,向來都是比較保守的,越是珍貴的東西,就越是掩藏的厲害,像一些祖傳的技藝都是心口相傳,而且是傳子不傳女,傳徒不傳婿。

  這樣固然起到了保密的作用,但用口轉述的東西,一代代傳下來,終究會有些口誤或者錯誤的地方,這就導致了後來的一些絶活變得不倫不類甚至直接失傳了。

  就拿武術來說,古代那些過五關斬六將,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一般的猛將,雖然這種形容有些誇大其詞了,但按照一些史書的記載,那些將領們力敵個一兩百人是沒什麼問題的。

  可是到了近代,有哪個大武術家敢說自己能力敵百人?別說千軍萬馬了,就是董海川李書文這樣的一代宗師被上百個持刀的人圍起來,怕是也會被砍成肉醬。

  當然,載昰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之所以造成這一切,他的祖宗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當年清廷入關,對起武林人士,絲毫都不比朱元璋來的遜色,殺的那叫一個狠,從少林寺到武當山,差點就滅絶了這兩大宗派。

  所以在載昰看來,古代傳承下來的東西真的不多了,他收秦風為徒,也是想多傳下去一些東西,雖然只是一些不如大雅之堂的技藝。

  “師父,這些您都說過了,別耗費心神了,喝碗雞湯吧!”

  秦風雖然將老人的話都聽在了耳朵裡,不過還是擔心師父的身體,聞到廚房的香味後,連忙跑了過去,端了一碗熱騰騰的雞湯出來。

  “好,我喝!”

  載昰半坐起身體,將那一碗冒著浮油的雞湯喝了下去,大聲笑道:“沒想到我愛新覺羅·載昰,老年還能得此佳徒,夫復何求啊!”

  “師父,您……您這是幹嘛,快躺好!”

  此時天邊已經出現了一絲陽光,將老人的那張臉映照的格外亮堂,不過當秦風看清楚師父的面龐之後,心裡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連忙讓載昰躺了下去。

  載昰擅長金點,也就是相面占卜,秦風跟著他自然也將這們功夫學到了手,正源於此,秦風才會面色大變,因為他看到了師父印堂上的那片死灰色。

  相面之術,並不單純的只是透過一個人的面部特徵來論其命理的,這其中還有一些中醫的理論,一個真正的金點大師,往往也都是有著絶活的中醫聖手。

  通常在中醫望診中認為,病人面部所出現的青、黃、白、灰、黑五種色澤,可以測知內在的肝、心、脾、肺、腎等五臟的病變情況。

  像印堂出現透亮的黑色,在相師口中往往是大凶之兆,其實印堂代表的是肺病的位置,而黑色是腎病的體現,這只能說明腎病已經開始累及肺臟。

  肺主呼吸,腎主納氣,肺腎病變的話,就會引起氣虛咳喘,氣息不調,在中醫裡,印堂發黑只是危險症候,還不至於要人性命。

  所以那些無良相師們所謂的大凶之兆,往往只是嚇唬客人,用來詐取錢財的,久而久之,常人也都以為印堂發黑就得了不治之症了。

  事實其實並非如此,黑亮有神,即使有病也不怎麼嚴重,而如果色澤變得,枯暗如塵死灰一片,那才是真正要命的。

  秦風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形了,當年劉老爺子彌留之際,他的印堂呈現出的症狀,幾乎和現在的載昰一模一樣。

  “師……師父,您……您這是?”秦風的聲音顫抖了起來,手中拿著的湯碗“啪”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哎,這是怎麼了?歲歲平安,碎碎平安啊!”

  廚房裡的女人聽到響聲,連忙說起了笑著吉祥話,只是她們面上的笑容再盛,也掩不住秦風臉上的悲傷。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9 05:28 PM

第四十章 逝(上)

  “沒事,都去忙吧,我和小風子說說話!”

  載昰印堂的那絲死灰色愈發的明顯了,不過他的精神卻是好了很多,雙手在躺椅兩邊一撐,身體半坐了起來。

  “師父,您……您進屋吧,我……我求您了!”

  不知為何,秦風鼻子一酸,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直往下淌,用手背抹了下眼睛,秦風雙手插入到躺椅下面,就要連人帶椅子給搬起來。

  “痴兒啊,師父都能看得透,你哭什麼?”

  載昰輕輕的擺了擺手,說道:“胡家雖然和我淵源很深,但大過年的,在房裡不合適,你放下我吧!”

  “師父,您別這麼說,您一定能長命百歲的!”

  秦風的聲音哽嚥了起來,“師父,您等等,我這就給胡大哥打傳呼,咱們馬上就去醫院,您一定不能出事啊!”

  面對著相處了三年的載昰,秦風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難受,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寧願死去的是自己,也不是這個待他如爺爺一樣的老人。

  雖然不是第一次面對生死離別,但此時的秦風,無疑是感觸最深的,死死咬著雙唇,秦風努力不讓自己大聲哭出來。

  “傻孩子,醫院要是能保住師父的這條命,我還來這裡幹嘛啊?”

  老人笑了起來,伸手輕輕的拉住了秦風,開口說道:“徒兒,師父今年九十有四,和長命百歲也沒多大區別了,當年比師父風光的人多的是,但能活過師父的,卻沒有幾個人,師父不虧!”

  “不,師父,您不會死的,您一定沒事的!”

  秦風甩開了師父的手衝入到了房中,出來的時候卻是拿著一根小指長的人參,從中掰斷之後,塞入到了載昰口中。

  這老山參是前幾天載昰讓秦風去買的,別看這麼一小根,卻價值六萬多塊錢,也虧得是在九七年,要是放到十年後,怕是六百萬都甭想買得到。

  見到弟子的舉動,載昰也沒阻止,含著那半截人參,笑道:“你小子知道這是幹什麼用的嗎?”

  “師父,這是百年的老參,能救命的!”秦風發現師父的神色似乎變得好了一點,連忙又要將另外半截塞進去。

  “行了,這玩意是吊命而不是救命用的,你再放半根進去,師父可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載昰擋住了秦風的手,說道:“我讓你買這東西隨身帶著,是怕我這老骨頭一時撐不住就過去了,現在咱們還有時間,你聽師父交代你幾句話!”

  “是,師父!”雙腿跪在了老人面前,秦風緊緊的握住了師父的雙手。

  聽到載昰的這番話,秦風終於明白了,原來師父早有感覺,現下里卻是大限已到,非自己所能改變得了。

  看到秦風終於冷靜了下來,載昰也是鬆了口氣,此時的他只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即使口子含了老參,也不一定能支撐很長時間。

  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亮光,載昰有些貪婪的吸了一口清新而冷冽的空氣,開口說道:“風兒啊,不管是練武還是學習外八門的技藝,要論資質,你是師父所見的最好的一個!

  不過你年少時家中遭遇大變,心性未免受到了影響,這幾年師父雖然幫你消除了不少戾氣,但有些東西還是需要你自己去化解。

  師父只有四句話要交代你,只要你能做到,師父就能放心的去了!”

  “師父,您說吧,弟子一定銘記在心、永不敢忘!”秦風此時已經是淚眼婆娑,他也不去擦拭,任憑眼中的淚水滴落到身上結成寒冰。

  老人伸出了一個指頭,說道:“第一,你要能做到不困於情!”

  “師父,人有七情六慾,豈能完全拋棄?”秦風不解的抬起了頭,看向了師父。

  這世上情有很多種,親情,愛情,友情,同情,民族之愛,對萬物之愛,都是能引發情感的巨大波動,如果將這些全部拋棄,那還能叫人嗎?

  載昰搖了搖頭,說道:“是不困於情,困惑的困,師父讓你做到的,是不要因情傷己,可哭、可笑、可喜、可怒,但惟獨不可困在裡面,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在載昰看來,秦風雖然少年老成,但終究是個孩子,親情就已經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傷害,日後再有愛情友情,他怕秦風困在其中而無法自拔。

  這並不是泛泛而談,英國有那位愛江山不愛美人的國王,國內同樣有因情所困、潦倒一生的例子,情關對於一個少年而言,是極為重要的一個門檻。

  “師父,我都清楚了,您放心吧,弟子當謹遵您的教誨,日後不會為情所困的!”秦風是何等聰穎?聽老人這麼一解釋,頓時明白了過來。

  “好,這才是我載昰的傳人。”

  老人欣慰的笑了起來,伸出了第二個指頭,說道:“在你日後行事時,要能做到“不亂於心”,不被外來的情緒所左右,如此才能看清事情的本質,幫助你做出正確的判斷!”

  對於這一點,載昰並不怎麼擔心,虛歲剛滿十六的秦風,有著一種超乎常人的成熟和冷靜,收秦風為徒三年,唯有此刻生死離別之際,載昰才見到秦風的真情流露。

  這也讓載昰心中寬慰,既能不亂於心,又不會喪失七情六慾,就連載昰也無法估量秦風未來的成就!

  “第三點,就是不唸過往!”

  載昰曲起了第三根手指,說道::“對每個人而言,往事不管是幸福還是殘酷,都是一筆寶貴的財富,但你要記住,千萬不讓往事成為自己的牽絆,束縛自己的思想!”

  載昰最擔心秦風的地方,就在這一點,他能看得出來,秦風在知道父母尚且在世的之後,對於往事有些耿耿於懷,他有些怨恨父母為何不來尋他與妹妹。

  不過這是秦風的心結,也唯有秦風自己能解開,載昰只是希望秦風日後不要在這一點上栽跟頭,要知道,往事固然能激發人上進,但也能讓人頽廢的。

  “師父,我知道了,我會調節好自己心態的!”

  秦風重重的點了點頭,他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足夠冷靜,在老人向他傳授最後的人生經驗時,秦風已經從悲傷的情緒中脫離了出來。

  “好,第四點,要不畏將來!”

  看到秦風嚴肅的樣子,載昰臉色露出笑容,面色愈發紅潤了起來,說道:“你師父雖然出身清廷皇家,但最崇拜的人,還是這個國家的創始人,他的那話你要牢記: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要做到無所懼,無所畏,對未來充滿信心,有著必勝的信念!”

  說到這裡,載昰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了起來,他似乎已經看到,自己許多未完成的心願,將在這個弟子身上實現。

  “可惜了,為師所得傳承不全,如若不然的話,秦風你必將能一統外八門,創數百年祖師未能達成之創舉!”

  載昰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從脖子上取下了那塊半個多世紀都未離身的盤龍玉珮,說道:“秦風,你且拿好,這為我主門信物,要妥善收藏不得遺失!”

  “是,師父,我一定好好保管!”

  秦風紅著眼睛接過了那枚用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玉珮,在玉珮上還帶著老人的體溫。

  想要面前的師父即將與自己天人永別,秦風頓時心如刀絞一般,握著玉珮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攥成拳頭,手背青筋暴露。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10 12:06 AM

第四十一章 逝(下)

  “春天的陽光,真好啊!”

  載昰抬起頭,看向天邊躍然而出的太陽,整張臉都映照在陽光下,微微閉上了眼睛,載昰在體會著人生的最後時刻,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百年歲月百年滄桑,一幕幕往事從載昰眼前流過,曾經少年張狂無所畏懼,曾經金戈鐵馬縱橫江湖,均都已經成為過眼雲煙。

  “活著,真好!”

  載昰眼中的光芒逐漸變得黯淡了起來,氣息也是越來越弱,唯有眉心的死氣越聚越濃,努力的睜著眼睛,載昰想看清這世間的一切。

  “師父?!”秦風跪在老人面前,口中發出了一聲悲呼,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左手緊緊的握住了載昰,右手卻是重重的擊打在了凍的像是石頭一般堅硬的地面上,唯有如此,秦風才能派遣心中的傷痛。

  “啪哢!”

  隨著一聲輕響,秦風突然感覺手心傳來刺骨的疼痛,這讓他的神智為之一清,張開右手之後,卻發現那枚師門傳承的玉珮,依然被他擊碎掉了。

  “這……這……”

  饒是師父彌留在即,秦風也不由愣住了,剛剛還答應師父好好保管,眼下居然就碎掉了,看著滿手的鮮血,秦風有著不知所措。

  “嗯?怎麼回事?”

  正當秦風想將玉珮扔掉的時候,忽然,一股清涼的氣息出現在了右手掌心,並且迅速蔓延到了全身,秦風的腦海中,似乎多了點什麼東西。

  “這是,這是祖師功法啊?!”

  還沒等秦風仔細觀察的時候,半躺在椅子上的載昰,忽然坐直了身體,眼中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師父,您……您這是怎麼了?”

  載昰突然變得生龍活虎起來,到是將秦風嚇了一大跳,他明明能感受到生機在從師父身上消逝著,但載昰這一刻的表現,卻根本就不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

  “我明白了,哈哈哈,我明白了!”

  載昰的眼睛死死盯著秦風掌心的玉珮,笑聲震耳欲聾,“我明白了,原來所謂的傳承,就在這玉珮之中,寶山在身而不知,可笑,可笑啊……”

  “師父,您別嚇我啊!”

  看著載昰狀似瘋癲的樣子,秦風真的被嚇住了,跪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此時,載昰的聲音忽然變得小了起來,“朝聞道夕死可矣,足矣,足矣……”

  “師父,您說什麼?”載昰的聲音越來越小,秦風不由將耳朵湊了上去,但老人的口中再無聲音發出。

  “小秦,老人家這……這是去了……”

  秦風還在努力分辨著師父口中所說的話語,耳邊突然傳來了一位老人的聲音,回頭看去,卻是屋裡的幾個老人聽到院子裡的動靜後,都走了出來。

  “不……不可能,師父剛才還好好的,他身體已經好了!”

  秦風連連搖頭,只是當他迴首看向載昰的時候,整個人卻像是觸電一般,猛得顫抖了起來,師父剛才笑出來的眼淚,已經在臉頰上結成了冰!

  “師……師父?!”

  秦風生怕右手的鮮血玷污了師父,伸出左手撫摸到了載昰的臉上,那臉龐上的涼意就和他的內心一樣,如墜冰窖一般。

  “小夥子,這大冷的天,又是深更半夜的,你這是要去哪啊?”

  “鬼,鬼啊……”

  “你說對了,我就是鬼,你前不久才殺了我,我現在回來報仇了……”

  秦風的腦海中出現了三年前初識師父時的對話,那一幕幕的情景彷彿就在眼前一般,他怎麼都無法相信,面前的師父已經和自己天人永隔了。

  淚水不由自主的順著臉龐滑落,秦風想哭出聲卻怎麼都哭不出來。

  跪在那裡的秦風似乎失去了靈魂,這是他一次真正意義上感受到了那種失去親人的痛楚,生他者父母,教他者卻是師父!

  不知為何,此時秦風只感覺到天地茫茫,自己卻是孤身一人,從身旁師父的身上,他再也感受不到那種慈愛的溫暖。

  “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老爺子沒看錯人!”

  身後傳來一聲嘆息,隨之一個巴掌拍在了秦風的背上,“孩子,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憋壞了身體。”

  隨著這一巴掌,秦風胸中的鬱結之氣頓時一暢,回頭看了眼那位老人,秦風卻是站起了身體,說道:“胡爺爺,俗話說人死為大,入土為安,還要勞煩您老了!”

  說著話,秦風向老人跪拜了下去,他是師父的嫡傳弟子,送師父出殯跪棚,都是他應當應分的事情。

  “使不得,可使不得!”

  秦風的舉動將那老人嚇了一大跳,忙不迭的將秦風扶了起來,說道:“秦風,要是論輩分,我還有喊你一聲小爺呢……”

  載昰輩分之高,甚至在那位末代皇帝之上,胡家的人根本就沒資格和他排資論輩,秦風這一跪,頓時讓幾個老人慌亂了起來。

  “怎麼了?秦風,你手上怎麼都是血啊?”

  正在院子裡亂成一團的時候,胡保國拎著一隻剝了皮的羊走了進來,搭眼就看到了秦風滿是鮮血的右手。

  “胡大哥,師……師父去了!”

  秦風剛剛被扶起來的身體又跪了下去,這並不是說秦風膝蓋軟,而是按照江湖上的規矩,給親人送喪的時候,進門見人就要跪拜的。

  “哎,我……我這走了還沒兩個小時,怎……怎麼就……”

  胡保國聞言一把就扔掉了手中的羔羊,幾步搶到了載昰的面前。

  看到老人的遺容,胡保國忍不住也是淚水橫流,雖然年少時沒少挨打,但他對老人的感情也是十分深厚的,否則也不可能對秦風如此放縱。

  “胡大哥,辦理師父後事要緊!”

  此時的秦風,卻是變得冷靜了許多,伸出左手將師父睜著的眼睛合上之後,小心翼翼的扶著師父躺倒,站起身說道:“諸位叔伯,小子無能,師父的後事,就要拜託大家了!”

  “老爺子是胡家的長輩,這個不用你多說。”

  胡保國看了一眼老人身下的躺椅,不由嘆了口氣,說道:“老爺子,您這是喜喪,還怕什麼連累我們家啊!”

  雖然是大年三十,但載昰去世,卻是沖淡了幾分過節的喜慶,胡家少壯青年不少,加上正值過年,東西也是齊全,一個多小時後,靈棚就紮在了門口。

  在農村,冬天老人去世的事情有很多,當聽到老爺子去世九十多歲,村裡人到是也不以為意,基本上家家戶戶都前來慰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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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風,我給老爺子守靈就行了,你進屋吃口餃子吧?”

  這一忙活就到了下午,胡保國看著跪在靈棚裡的少年,心疼的搖了搖頭,相處了幾年他原本一直以為秦風是個感情比較淡薄的人,直到此刻才感受到了他的內心。

  “胡大哥,我不餓,我想和您商量件事!”

  秦風搖了搖頭,臉色有些蒼白,任是誰在這北風呼嘯零下好幾度的地方跪上大半天,怕是也不好受。

  “什麼事?你說!”

  胡保國將肩膀上的大衣披在了秦風身上,說道:“老爺子的後事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妥當的,你要是不願意回少管所了,大哥也幫你辦!”

  距離秦風出獄還差兩個來月的時間,不過胡保國手上還有一個減刑的名額,大不了和教導員吵上一架,將這名額用在秦風身上。

  “不是這件事,胡大哥,這臨著過年,到處都是鞭炮聲,我怕驚了師父。”

  秦風看著躺在那冰涼床上的師父,神情堅定的說道:“我想將師父儘快火化掉,別驚擾了師父的魂魄。”

  按照民間的傳說,鬼魂最怕響雷鞭炮,雖然這都是些無稽之談,但秦風也不想讓師父魂飛魄散。

  胡保國想了一下,咬了咬牙,說道:“這……好吧,老爺子也沒什麼親朋故舊了,我打幾個電話,咱們這就去火葬場!”
作者: d100123g    時間: 2013-7-10 06:48 PM

第四十二章 遺願

     大年三十的,幾乎所有的單位都休假了,像火葬場這樣的單位,早就將爐火給熄了,胡保國這一通電話是連懇求帶嚇唬,又通過省裡老首長的關係,終於讓火葬場那邊同意單獨再開一爐。

    等到火化完畢回到了胡家的時候,新年鐘聲已經敲響了,抱著師父的骨灰盒,秦風呆呆的坐在了胡保國給他安排的房間裡,早上還是活生生的人,現在就變成了一盒骨灰,秦風還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面對這種生死離別。

    “小風,將老爺子供起來吧,等上七天,我把他安葬在胡家祖墳最上首的地方,一定不會讓老爺子受委屈的。”

    胡保國端著一碗餃子掀開了門簾,忙活了這整整一天,別說才十五六歲的秦風了,就是他都感覺快要支撐不住了,不過事情總算處理完了,胡報國心中也松了口氣。

    “胡大哥,我要再求您件事!”

    秦風的目光從骨灰盒轉到了胡保國的身上,開口說道:“師父雖然很少給人說他的身份,但我知道,他是想埋入清陵的,我想滿足師父這個願望!”

    和載昰相處了三年多,秦風曾經聽他說過,他的同輩皇帝光緒帝,也就是愛新覺羅?載湉,曾經在清西陵和溥儀的華龍皇家陵園中間,留有一片墓地。

    當年光緒曾經下過旨意,這一塊墓地就是給載字輩的皇親留下來的,像是末代王爺醇親王載灃等人,都是埋在了那裡。

    載昰雖然沒有明說什麼,但秦風看得出來,師父還是想葉落歸根重回祖墳,只是他脫離愛新覺羅氏已久,自知這個願望很難達成,只是在無人處唏噓時,才會表露出一絲心跡。

    “埋入清陵?秦風,你和老胡我開玩笑的吧?”

    聽到秦風的話後,胡保國差點沒將手中的那碗餃子打到地上,“現在是什麼年代啊?清朝早就滅亡了,除了被先總理特批的那位末代皇帝,還有誰能埋到那裡去啊?老胡我可沒那本事!”

    清朝滅亡後,不管是北洋政府、國民政府還是現在的政權,都在努力消減著帝制時代對國家的影響,即使是那位末代皇帝,剛剛去世時也沒有被埋入帝陵,而是葬在了八寶山。

    由於那位末代皇帝的帝陵是早已修建好的,所以在總理的干涉下,後來才將他遷入了進去,這也是清王朝所埋葬的最後一位皇帝,從那之後,還沒聽說誰能被葬入帝陵呢。

    而胡家在石市雖然算得上是個大戶,但這幾十年來出過最大的官,也不過就是胡保國這個少管所的所長,在現有體制下,他一個正處級的干部,能有多大能量?

    “胡大哥,我並不是說要將師父葬入帝陵,而是帝陵旁邊清廷的一塊祖墳墓地……”看到胡保國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秦風連忙出言解釋了一下,他是想幫師父還了這個認祖歸宗的遺願。

    胡保國連連搖頭,說道:“這個……小風,就是那種陵墓,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埋進去的,老爺子脫離愛新覺羅氏已經都有七八十年了,族譜上還有沒有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空口白話的,誰信啊?”

    作為末代皇朝的成員,愛新覺羅皇室的人,國家都是給予了一定關注的,死去的人都會成立治喪委員會,別說載昰現在已經化作骨灰,就算他尚且在世,想要驗明身份還需要很多手續的。

    “胡大哥,師父留有一部筆記,能證明他的身份,這事兒我去辦,只是暫時要將師父的骨灰寄存在您家裡,您看這樣可以嗎?”

    外八門的傳承是心口相傳,老爺子也不敢破這個例,但他在生命中的最後這幾年,寫了不少當年的回憶錄,其中不乏愛新覺羅氏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情,對證明載昰的身份,還是有很大作用的。

    “你小子,讓老爺子入土為安不好嗎?非要折騰那麼多?”

    胡保國沒好氣的瞪了一眼秦風,自己都辦不到的事情,這還在服刑的小子居然口出狂言。

    “胡大哥,師父就這麼一點遺願,我一定要幫他完成!”

    秦風倔強的直視著胡保國,不肯做絲毫的退讓,他知道,師父之所以想葬入清廷,並不是因為自己那清朝皇室成員的身份,而是純粹出於一個老人認祖歸宗的心思,師父有事弟子代其勞,秦風感覺自己應該背負起這個責任。

    “好吧,你是老爺子的親傳弟子,這事你能做主!”

    看著目光堅定的秦風,胡保國嘆了口氣答應了下來,放下那碗餃子,然後捧過了載昰的骨灰盒,恭恭敬敬的將其供在了桌子上,說道:“你吃點東西吧,明天跟我回去,我想辦法給你減去這最後兩個月的刑期。”

    “胡大哥,不用了,就兩個月的時間,我等得起!”

    秦風搖了搖頭,以他現在的本事,又豈是這個小小的監獄能困住的,之所以留在這裡,一來是有師父在,二來也是秦風想磨礪一下自己的心性,按照師父的話說,能耐得住寂寞的人,才能成得大事。

    還有一點就是,在少管所中,秦風能從別人身上學到很多東西,別看管教所裡都是些少年犯,這些傢伙沒一個是省油的燈,有個十二歲的扒手,從東北偷到了蘇南,無一失手,那種經驗正是秦風所欠缺的。

    載昰總是在秦風面前說,如果他能被送到成人監獄去,學到的東西還會更多,那裡才真正是“精英薈萃”之地,上至高官學者,下至販夫走卒,人間百態盡在其中。

    現在秦風也看開了,不管是盜術還是千術,其實並沒有好壞之分,只在乎用在什麼地方而已,就像是一把最普通的菜刀,拿在廚師手中只是工具,但如果拿在罪犯手裡,那就是凶器,關鍵還是在於個人的選擇。

    送走了胡保國,秦風將那碗已經變涼了的餃子吃了下去,看著桌子上的那個骨灰盒,怎麼都無法入睡,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他的大腦皮層始終處於一種十分興奮的狀態。

    “嗯?這是什麼?”

    秦風收回了目光,卻是突然發現,在自己的腦海裡,似乎出現了一些並不屬於他記憶中的東西。當秦風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從骨灰盒上轉移到腦海中之後,一股龐大而繁雜的信息,瞬間將他的思維衝擊的七零八落。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11 12:05 AM

第四十三章 江湖寶鑒

  腦中突然傳來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在一瞬間,就將秦風的思維衝擊的一片空白,只有一段段圖象和文字不斷的從他腦中閃過。

  說來也奇怪,秦風雖然只是在被動的接收,但這些信息卻像是烙印一般,深深的銘記了他腦海之中。

  足足過了十多分鐘,雙眼似乎完全失去了焦距的秦風,眼睛慢慢動了一下,慢慢回覆了神采,同時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難道就是師父所說丟失的傳承?”

  心念一動,一段段文字出現在了腦中,就像是秦風的記憶一般,一點生澀都沒有,但那些文字代表的信息,卻是讓秦風震撼之極。

  《江湖寶鑒》!最先出現的,就是這四個字。

  而在這四個字的後面,隨之出現的那些文字和圖象信息,有些是秦風從師父那邊已經學過的,但還有一些,則是他從所未聞也未曾見過的。

  像是千門中的聽搖色子,藏牌換牌等等賭術,連師父載昰都沒有掌握,但在秦風腦海裡,卻有一整套相關的訓練方法,以秦風現在對偏門的瞭解,這些方法絶對是行之有效的。

  另外還有蠱蟲的培育以及下蠱的手段,這是外八門中蠱門最為神秘的傳承,即使是在雲南苗疆那些地方,這些手段也是十不存一殘缺不全,但是在秦風的腦海之中,卻有著極為詳盡的描述。

  在這些數量龐大而繁雜的信息裡,居然還有房中秘術,詳細的講訴了男女歡愛的一些技巧,看得秦風是面紅耳赤,有心跳過,但這些內容就像是自己與生俱來的記憶一般,只能一一接受吸收掉了。

  這讓秦風那顆少年的心也變得有些騷動,深深的吸了口氣後,強制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這些東西是從哪裡來的?”秦風微微閉上了眼睛,將剛才那些內容排除了出去,腦子裡卻滿是疑惑。

  按照載昰所說,江湖秘術都是心口相傳,從來沒有文字記載,但這所謂的《江湖寶鑒》,卻又是如此清晰的映在自己腦海裡,讓秦風有一種極為不真實的感覺。

  “難道是那塊玉珮破碎所導致的……”

  忽然,秦風想起了師父臨終時所說的話,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被包紮起來的右手。

  他依稀記得,就在玉珮破碎時的那一刻,腦中似乎多了些什麼東西,只是當時的注意力幾乎都放在了師父身上,並沒有在意。

  現在想來,腦中的這些信息,應該就是那玉珮中傳來的,而且師父也應該感應到了,否則他也不會在臨終之前,顯露出那種恍然大悟的樣子。

  秦風似乎明白了,這所謂的師門傳承信物,其實就是祖師爺傳下來的外八門功法秘術,但不知道什麼緣故,後人並不知曉其作用,只將它當成了一個具有紀念意義的物件,珍而重之的保存了下來,卻是沒有一人從中得到真正的傳承。

  玉珮中所帶來的信息,到是讓秦風因師父故去的悲傷減輕了不少,那些五花八門的秘術看得他眼花繚亂。

  在整個傳承的最後,還有一篇數百字的吐納功法,和載昰所教的大致相似,但細微處,卻是有一些不同。

  這半年多來,秦風都以打坐代替了睡覺,今兒忙碌了一天,身心都已經疲憊不堪,不自覺的就按照那法門呼吸吐納了起來,整個人很快就進入到入定的狀態。

  隨著時間的推移,秦風的呼吸慢慢變得悠長了起來,一呼一吸之間足足相隔四五分鐘,一時間,秦風的思緒變得空虛恍惚,丹田中的真氣變得異常活躍,遊走在周身經脈之中。

  此時的秦風就像是身處熱氣蒸騰的水池裡,一股暖烘烘的感覺,讓他舒服的幾乎呻吟了起來,勞碌了一天的疲乏一掃而空,雖然那《江湖寶鑒》內的功法只有細微的改動,但卻帶給了秦風完全不同的體驗。

  “轟!”

  突然,秦風的腦海中傳出一聲炸響,腦海在片刻的空白之後,思緒似乎變得飄蕩了起來,整個人好像脫離了身體的束縛,完全感覺不到一絲的重量。

  “咦?這床下面怎麼有把老炮筒啊?”

  雖然閉著眼睛,但秦風身周的一切,居然都顯現在他的腦海之中,他能清晰的“看到”,就在自己的身下,居然藏著一把近兩米長鏽跡斑斑的老炮筒。

  “什麼聲音啊?!”

  就在秦風準備細看的時候,一陣鞭炮聲,卻是將他從入定中驚醒了過來,睜開眼一看,窗外已經大亮了,但是在秦風的感覺裡,卻好像僅僅過了一個呼吸那麼短的時間。

  一大口津液,從秦風的舌底湧出,整個嘴裡都充斥著一股香味,將津液嚥入喉中之後,頓時感覺到渾身舒坦,頭腦為之一明,完全從入定初醒的恍惚中清醒了過來。

  “啪啦……”

  微微舒展了一下身體,頓時一陣“劈裡啪啦”關節炸響的聲音從秦風身上傳了出來,丹田中一股氣勁傳入四肢百骸,秦風只感覺渾身充滿了力氣。

  看向桌子上的骨灰盒,秦風在心中默念:“師父,外八門的傳承,弟子一定會繼承下去的,您老就放心吧!”

  到了此刻,秦風早已明白了那玉珮中信息的來處。

  有了這些古老相傳的秘術,秦風相信,就算他想重整外八門都不是難事,當然,載昰並沒有交代要如此做,而秦風也沒有一統江湖的那種雄心壯志。

  “秦風,起來啦?”

  隨著胡保國的聲音,房門被從外面推開了,打量了下秦風的面色,胡保國拍了拍秦風的肩膀,說道:“精神還不錯,別想那麼多了,去吃餃子吧,晚上我值班,你跟我一起回所裡。”

  “謝謝胡大哥!”

  秦風點了點頭,說道:“胡大哥,師父的骨灰,就要拜託您保管好了。”

  “說這些客氣話幹嘛?放心吧,老爺子供在這裡,保證天天有香火的。”胡保國在秦風胸口錘了一記,轉身出了房間,大過年的他還有不少事情要忙活。

  由於是喜喪,所以昨日載昰的逝世,也並沒有沖淡這個小村莊節日的氣氛。

  而胡家在這小村子裡,也算是個大戶,前來拜年的人絡繹不絶。

  大年初一的早上,充斥在耳中的儘是些拜年的吉祥話,出於載昰的緣故,胡家誰也沒把秦風當成是外人,這個年讓秦風過的很是溫馨。

  吃過晚飯後,胡保國開車將秦風帶回了管教所,雖然離開只有兩天,但是看著操場上那熟悉的菜地還有師父所住的院子,秦風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11 05:09 PM

第四十四章 出獄(上)

  “秦風,出來!”

  兩個月後的一個清晨,監舍厚厚的大鐵門被從外面拉開了,李凡站在門口,目光有些複雜的看著正在和舍友們告別的秦風。

  雖然心裡對所長針對秦風做出的那些安排很不滿意,但李凡不得不承認,秦風在管教所這三年多的時間裡,表現是非常不錯的。

  這三年裡,秦風不但學會了彈奏鋼琴,在所裡拿出的歷屆高考試卷的模擬考試中,秦風居然都考出了高分,那成績要是放在外面,上個一流的大學也是綽綽有餘的。

  如果不是胡保國壓著,秦風在管教所的表現,足可以作為少年犯改造的典範,在全國少管所進行宣傳了。

  即使如此,秦風在省監獄系統受到的幾次表彰,也讓李凡從中隊長升任到了大隊長,說起來他還沾了秦風的光。

  “大隊長好!”秦風面帶微笑的站在了李凡的面前。

  三年前那個稚嫩的少年形象早已不見了,此時的秦風雖然只有十七歲,但身高卻是達到了一米八,眼中所顯露出來的從容,讓他的實際年齡看上去還要大上幾歲。

  看著面前的少年,李凡總是無法將他當成是個少年,因為秦風眼中有時閃現的目光,就像一個看穿世事的老人,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深邃。

  對於秦風,李凡也只有一個天才的評價,要是他能在一個普通家庭健康成長的話,相信現在也是眾人眼中的天之驕子了。

  “跟我來吧,收拾下你的東西!”

  李凡拍了拍秦風的肩膀,轉身帶著秦風離開了監舍,每名犯人刑滿出獄的時候,還有一些手續需要交接,包括犯人入監前的一些物品。

  “看看,還缺少什麼嗎?”

  在管教所值班室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個塑料袋,裡面有一千多塊錢和幾件破舊的衣服,這就是秦風入獄前所有的家產了。

  “不缺什麼,謝謝大隊長。”秦風掃了一眼那個塑料袋,搖了搖頭,對著李凡深深的鞠了一躬。

  雖然秦風也不知道李凡為何在自己入獄時會有那種敵意,但他是一個非常善於學習別人長處的人。

  這幾年時間裡,通過和李凡的交往,秦風對心理學也瞭解頗深,李凡辦公桌上的那些心理學書籍,他都一一研讀過了。

  其實載昰傳授給秦風的知識裡,和心理學也是息息相關的,就像是千門騙術,利用的就是人們貪婪小利的心理。

  但載昰教的是實踐,秦風從李凡那裡學到的更多的是系統的理論,兩者相結合,秦風在研讀人性心理的造詣上,未必就比李凡差多少了。

  “那就好,收拾一下準備走吧。”

  李凡點了點頭,說道:“秦風,你本性不壞,但日後做事再也不要衝動了,想想你當年一時的衝動,卻換來三年牢獄之災,這划算嗎?”

  雖然這三年來,李凡一直都看不透秦風,但他能感覺得到,秦風並不是一個生性執拗鑽牛角尖的人,心胸反而非常開闊。

  作為一個管教人員,李凡和社會上那些帶著有色眼鏡去看被勞教過的人不一樣,他相信,如果秦風不走歪門邪道的話,日後肯定會有一番作為的。

  當然,秦風要是一心為惡,那勢必也是一個心黑手辣的梟雄,從他十三四歲就敢手刃五個成年人這一點就能看出來。

  “是,大隊長,我以後一定不會做違法犯紀的事情了。”

  秦風隨手拿過那個塑料袋,將身上的衣服換下來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大隊長,我想問下,我當年自衛的時候用的那把槍頭,不知道能不能歸還我?”

  槍頭是劉子墨送的,秦風知道其珍貴之處,由此對劉子墨也一直心懷歉意,要是有可能的話,他還是想搞出來送還給劉家。

  “那是兇器,早就被公安局收起來了,你怎麼還想著這個啊?”

  李凡眼睛一瞪,沒好氣的在秦風頭上拍了一記,做了這幾年的管教,李凡這個大博士的脾氣也沒以前那樣好了。

  “咳咳,大隊長,我不問了還不行嗎?”

  秦風咳嗽了一聲,很識趣的沒再問這個話題,不過心中卻是在想著,要不要回倉州一趟,將那槍頭給偷取出來。

  說老實話,入獄之前的秦風年齡還小,對社會的認知度還不夠,心中並沒有成年人對法律的那種畏懼。

  現在的秦風雖然三觀已成,但他師從載昰這個老江湖,卻是學會了如何規避國家刑法,更是對法律常識瞭如指掌,他很清楚什麼可以做,什麼是不可用做的。

  “出去了就不要再進來了。”

  帶著秦風穿過操場,李凡這句話剛說出口,就苦笑了起來,以秦風現在的年齡,如果再犯罪的話,進的可就不是少管所,而是監獄了。

  “風哥,走好!”

  “秦老大,出去別忘了兄弟啊!”

  “風哥,等我出去一定跟著您混!”

  操場上那些正排著隊列的少年們,看到秦風後,不由一陣騷動,紛紛出言招呼了起來,要不是身邊還有管教,怕是他們早就跑出隊列去送秦風了。

  在這個少管所裡,秦風也算是個風雲人物了。

  一來他在獄中的時間是最久的,二來秦風雖然話不多,也不喜歡主動惹事,但曾經有好幾個當面挑釁過他的少年,在事後都莫名其妙的挨了頓打,並且挨打之後也不敢聲張。

  再加上秦風和管教們的關係都很不錯,久而久之,秦風在管教所的名聲就響了起來,即使再桀驁不馴的少年,在他面前都老老實實的。

  “你小子人緣到是不錯!”李凡看了一眼秦風,帶著他穿過了操場,出了警戒線後的鐵門,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裡。

  向門衛哨的武警出示了釋放證明,李凡拍了拍秦風的肩膀,說道:“出去吧,以後做事情千萬不要再衝動了,有空過來看看我!”

  對於秦風出獄之後的生活,李凡並不是很擔心,因為在來到門衛哨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胡保國。

  這位所長大人,從來沒有在下屬面前掩飾過他對秦風的關照,李凡相信,胡保國早已安排好了秦風日後要走的道路。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12 12:20 AM

第四十五章 出獄(下)

  “胡大哥!”

  秦風走到了胡保國的面前,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三年多的地方,心中忍不住感慨萬分,他心裡清楚,這三年的生活,將會改變自己的一生。

  “別回頭,上車!”

  胡保國一把拉住了秦風,今兒他不是以管教所所長身份來接秦風的,所以和那些家長們一樣,心中都有些忌諱,回頭看就是有走回頭路的意思。

  “胡大哥,您也這麼封建?”

  秦風笑了笑,不過卻是甩開了胡保國的手,並沒有上那輛掛著石市牌照的車子。

  眼睛有意無意的往遠處掃了一下,秦風說道:“胡大哥,您這是帶我去哪裡?”

  “去哪?當然是回家了。”

  胡保國沒好氣說道:“你小子先回家給我老實一段時間,我給你找了個學校,再過四五個月你跟著重讀高三,到時候考個大學,我也算對老爺子有交代了。”

  雖然只從載昰身上學得技擊防身的功夫,但胡保國心裡清楚的很,那位老爺子可不是一般人,手上功夫硬不說,最為擅長的卻是那些奇門雜術。

  要是放在解放前,靠著那些歪門邪道或許能活得很滋潤,但現在已經解放快五十年了,那外八門中除了雜耍一門,怕是都要被國家打擊的,胡保國就是怕秦風去走老爺子的老路。

  “上大學?我會考慮的……”

  聽到胡保國的話後,秦風認真的想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說道:“胡大哥,我和您走的道路不同,恐怕不能按照您的安排去生活了!”

  如果在出事進監獄之前,有人要撫養秦風兄妹,秦風一定會答應下來的。

  但是現在,秦風已經得知父母並未去世,而妹妹又渺無影蹤,他心中有太多的謎團沒有解開,哪裡肯跟著胡保國回家去做個老實孩子?

  “屁的道路,我看你小子是暈頭了!”

  胡保國眼睛一瞪,伸手就去抓秦風,口子罵罵咧咧的說道:“要不是看老爺子的面子上,我管你死活,奶奶的,好心給你辦了身份證找了畢業班,你小子竟然敢不去?”

  胡保國本來就是個火爆脾氣,以前有載昰壓著他對秦風還客氣些,現在老爺子去世,他覺得自個兒就是秦風的監護人了,言語間卻是沒有以前那般客氣了。

  “胡大哥,好意心領了,您那裡就是我的家,以後我會去的。”

  秦風身體微微一側,右手食指一彈,正中胡保國的虎口,那抓向自己的右手頓時觸電般的收了回去。

  “你……你還敢和我動手?”

  胡保國的眼睛都立起來了,不過卻是沒有再抓向秦風,因為他現在的右手,從手掌一直酸麻到了手肘,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胡大哥,您放心吧,這種地方,我以後絶對不會再進來了!”

  秦風拉過胡保國的手臂,在他肩窩處按了一下,胡保國手上的酸麻感覺頓時退了下去,臉上不由露出了苦笑,“老爺子還真是偏心眼啊,這截血閉脈的手法竟然也教給你了!”

  胡保國知道老爺子有一種類似點穴的絶活,他小時候曾經親眼見過,身材瘦弱的載昰隨手一點,就能讓個壯漢動彈不得。

  胡保國那時候纏著老爺子要學,但卻被載昰結結實實的揍了頓屁股,眼下見到秦風這招,心裡頓時有點吃味。

  “胡大哥,您這放心了吧,我出去吃不了虧的。”秦風聞言笑了起來,順手幫著胡保國整理了下衣服。

  “老子更不放心了,你小子不吃虧,倒霉的是別人!”

  胡保國臉上露出悻悻的神色,他也有些無奈,秦風已經刑滿釋放了,他想去哪裡,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決定的。

  而且認識了秦風三年多,他知道別看這小子平時蔫不拉幾的不怎麼說話,但其實比誰都要有主見,三年前的那次“不告而別”,就是最好的明證。

  秦風知道胡保國是真心關心他,當下也不著惱,笑著說道:“胡大哥,我意已決,您就別太勸了,回頭幫我問大爺大娘好,以後我會去給他們拜年的!”

  “你……你小子,就不能跟著老胡老老實實過日子嗎?”胡保國頓了頓腳,要不是知道自個兒打不過秦風,說不定真能把他給綁上車。

  “那樣的日子不適合我,天空海闊,總有我秦風落腳之處的!”

  秦風搖了搖頭,開口說道:“胡大哥,現在通訊那麼發達,聽說手機都有了,想找您還不容易?”

  頓了一下,秦風接著說道:“對了,師父開給您的方子,您一定要按時吃,半年之後以前受的槍傷隱患就無礙了,您可一定要記住啊!”

  胡保國參加過越戰,曾經蹲過貓耳洞,和敵人拼過刺刀,身上有一處刀傷和兩個彈孔,每到陰天的時候就會發作。

  載昰曾經給他專門開過方子,只是胡保國從來沒有重視過,秦風也不想看著這豪爽的大哥出事,這才在臨走前出言提醒了一番。

  “那點小傷有屁的事。”胡保國還想再勸,但看著秦風堅定的面孔,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

  秦風拱了拱手,卻是不想再談下去了,轉身就往少管所外的那條街道走去,口中說道:“胡大哥,來日方長,您多保重!”

  看到秦風要走,胡保國頓時急了起來,連忙喊道:“哎,你小子連身份證件都不要了?還有,我以後怎麼找你啊!”

  要說為了秦風的事,胡保國也是煞費苦心了。

  雖然這會戶籍監管制度還不是很嚴格,但他清除了秦風的服刑記錄,又給他安排了個戶口,也是承擔了莫大的風險。

  如果秦風用這個身份再犯什麼事被查出來的話,胡保國的工作是甭想再幹了,說不定還會追究別的責任。

  “胡大哥,要是沒有意外的話,每年我都會去您那裡過年的。”

  別的不說,就因為載昰的骨灰在胡家,秦風也少不了往那跑的,他對師父的感情,甚至超過了記憶中已經有些模糊的父母。

  往後擺了擺手,秦風腳步未停,聲音遠遠傳來:“至於身份證的事,就謝謝胡大哥了,我以後一定安分守己的做個良民!”

  “媽的,就你這樣的,還要做個良民?”

  看著秦風高高抬起的手指中夾著的那張身份證,胡保國不禁哭笑不得,他甚至不知道秦風是什麼時候從自己身上將身份證給“順”走的。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12 09:31 PM

第四十六章 落魄

  看到胡保國沒有再阻止自己離開,秦風也是鬆了口氣,在少管所裡呆了三年多,說完全不怕胡大所長,那真有些不現實。

  拐過正對著少管所大門的那條街道後,秦風的眼睛看向一個巷子,停住了腳步,開口說道:“出來吧,鬼鬼祟祟的躲這兒幹嘛?”

  “風哥,這……這不是胡閻王在那嗎?我們倆都有點怕他!”一個弱弱的聲音從巷子口傳了出來,緊接著裡面走出了兩個人。

  和兩年前相比,李天遠的個子又高了不少,足有一米八五左右,鼓囊囊的肌肉似乎隨時可以將那身衣服給撐破,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呈現出健康的黑色。

  至於當年的那個小胖子謝軒,現在則是變得更加胖了,看著秦風笑起來的那張臉,幾乎看不到了眼睛。

  “脫了那身警服他就不是兵,不穿那身囚服,你們也不是匪,有什麼好怕的?”

  秦風微微撇了撇嘴,不過看到兩個唯一在監牢裡能談得到的同齡人,心中還是有些高興,上前走了幾步,在李天遠和謝軒的胸口上錘了一下。

  “習慣,習慣了而已!”

  李天遠訕笑著,一手接過秦風拎著的塑料袋,開口說道:“風哥,咱們先去喝酒,然後找個澡堂子泡泡澡,去去晦氣,晚上你就住我那吧!”

  “對!”謝軒在旁邊補充道:“風老大,要不要給您再個女人,好好泄瀉火啊?”

  “小胖你什麼時候好這口了啊?”秦風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謝軒,說道:“女人就算了,吃點東西洗個澡,我在石市呆不了幾天。”

  “什麼?!”

  聽到秦風的話後,李天遠愣了一下,有些著急的喊道:“風哥,你可說了出來讓我跟你混的,我都等了你一年多了!”

  “遠子,有事做下再說,在這嚷嚷什麼。”

  秦風沒好氣的瞪了李天遠一眼,這哥們個頭長高了,脾氣也跟著見漲啊,不過看了李天遠和謝軒身上穿的衣服後,秦風眼中卻是露出一絲異色。

  這會正值四月份,石市的天氣說冷不冷說熱不熱,正是穿兩件衣服的季節,而李天遠還穿著件破單棉襖,顯得有點落魄。

  而謝軒穿的也不怎麼樣,一件半舊的羽絨服套在身上,緊繃綳的很不合身,估計是幾年前的衣服又翻出來穿的。

  秦風是知道謝軒家境的,這小子家裡即使沒有上億的資產,幾千萬應該沒什麼問題,在獄中的這兩年,他可是沒少給自己送東西。

  所以在看到兩人稍顯落魄的樣子後,秦風也愣住了,因為小胖子半年前探視自己的時候,還吹噓著要開最牛逼的車子接自個兒呢。

  “走吧,先去吃飯。”雖然心中好奇,秦風嘴上卻是沒說什麼,這裡距離管教所實在太近,秦風也怕胡老大再來追自個兒。

  這座前身是監獄的少管所是建在市郊的,去城裡只有一班車,折騰了兩個多小時,秦風幾人來到了一個門口有保安的小區。

  在九七年這會,只有在南方發達城市才有物業的概念,從這個小區門口那些穿著制服的保安身上,就能看出這應該是石市比較高檔的住宅區。

  看門的保安似乎認識謝軒,擺了擺手就讓幾人進去了,跟著謝軒七拐八拐的,三人乘坐電梯來到了一座小高層的十二層。

  “風哥,這是石市最高檔的一個高層建築,是整個石市第一棟帶電梯的住宅樓。”

  拿鑰匙開門的時候,謝軒給一直默不作聲的秦風介紹一下,不過看他的臉色,卻是絲毫沒有住在這種高檔小區高興的樣子。

  “這就是石市最高檔的小區?”打開門在房子裡轉悠了一圈之後,秦風算是明白了。

  房子倒是不小,四室兩廳,足足有兩百平方米,站在陽台上,更是一派環山抱水的景色,從風水學上來說,這是一處適宜住人的風水寶地。

  但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這個房子卻是一處毛坯房,水電雖然都通了,但那入眼所看到的水泥地板和牆壁,卻怎麼都不像是住人的房子。

  房裡的傢俱,除了在客廳正中擺了一張桌子之外,就地上兩張床墊了,甚至連椅子都沒一張,從床墊中間地上鋪著的報紙能看出來,這哥倆似乎都是坐在床墊上吃的飯。

  “風哥,對不起,今兒委屈你了,咱們湊合吃點吧,等明天我拿到了錢,一定請你吃頓好的!”

  李天遠從床墊一頭拿過一個塑料袋,打開之後,將一隻燒雞和幾個滷菜拿了出來,而謝軒則是摸出了一瓶燒酒,是那種監獄廚房燒菜用的最劣質的白酒。

  “你們哥倆,怎麼混成這樣了?”

  說老實話,秦風雖然之前就有些心理準備了,但是看到眼前這情形,心中還是感覺詫異萬分,他能看得出來,這哥倆拿出的這點酒菜,應該也是花了很大心思了。

  “風哥,這事,說起來還都怪我。”

  聽到秦風的話後,謝軒低下了腦袋,張羅著將地上的那些滷菜都給打開,說道:“咱們邊吃邊說吧,我留下來,也就是想見見風哥你。”

  “酒瓶給我吧。”

  看見李天遠拿著那瓶酒往嘴裡塞,秦風伸手搶了過去,右手拇指和食指一錯,瓶蓋悄無聲息的落入到了掌心裡。

  “看到了沒,李老大,我說等風哥出來吧!”見到這一幕,李天遠和謝軒的眼睛都亮了起來,謝軒更是一臉興奮的神色。

  秦風在地上的三個碗裡倒滿了酒,說道:“行了,別打啞謎了,快點把事情說說。”

  “是這樣的,風哥……”謝軒拿起地上的那碗酒一口喝下了肚,兩年多沒見,他身上的公子哥做派早就沒了,倒是多了一股子江湖味道。

  隨著謝軒的講訴,秦風這才知道了發生在兩人身上的事情。

  原來,李天遠出獄之後,的確聽從了秦風的話,拿著謝軒寫的條子,找到了謝軒父親謝大志的公司。

  而謝大志也很給面子,花錢讓這個兒子的獄友去考了駕駛證,在公司裡開車,工資待遇都很不錯,這種憑本事賺錢吃飯的日子,李老大過的十分舒心。

  大半年之後,謝軒也出獄了,雖然經歷了牢獄之災的他穩重了許多,但怎麼都不肯再上學了,也去家裡的公司幫忙。

  看到兒子懂事了,謝大志也很高興,不上學就不上學了唄,他本人就小學畢業,對文憑看得不是很重,兒子願意經商接管家裡這一攤子,他正巴不得呢。

  於是謝大志就帶著兒子做起生意來,而且刻意的帶他去到一些場合,想讓他多長點見識,也給兒子積累一些人脈。

  好巧不巧的是,在一次商業活動中,謝軒居然遇到了曾經被自己羞辱過的那位女同學,其實謝軒是想道歉的,在管教所裡呆了一年多,謝軒也明白了很多事。

  但是誰知道沒等謝軒開口,那女孩就想起了當年的事情,“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像見鬼似的轉臉就跑。

  只是謝軒怎麼都沒能想到,女孩這一跑,卻是給他帶來了極為嚴重的後果。

  女孩的父親,此刻早已是石市的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了,當時他也在那個商業活動現場,當搞清楚女兒哭泣的原因後,局長大人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

  雖然嘴上安撫女兒說是謝軒已經受到了懲處,但作為一個父親,壓抑在心中一年多的怒火卻是再一次的爆發了出來,當時就帶著女兒離開了活動現場。

  這世上不乏喜歡揣摩領導心思的人,尤其是官場中人,局長大人這一離開,自然有好事者去打聽怎麼回事。

  石市的圈子並不大,這一打聽眾人就明白了,原來是謝大志的兒子,曾經對局長的女兒耍過流氓!

  聯想到局長大人走時的怒色,有些人就動了心思。

  領導是因為你謝大志不開心的,如果你謝大志要是倒霉了的話,想必局長大人的心情就會變好的,領導心情好了,這下屬不也就有了進步的希望了嘛。

  所以在那次活動之後,謝老闆似乎走了霉運,好多事情都變得不順了起來。

  先是工商稅務的來查賬,這年頭做生意的,有幾個賬目清楚的?

  一查之下,謝大志公司的帳居然有上百萬的窟窿,如果不是謝老闆見機的早,連補稅帶送禮花出去了七八百萬,怕是他早就被檢察院傳訊進去了。

  這查賬的事情還沒完,公安局又找上門來,說是要調查謝大志前幾年做進出口貿易時涉嫌走私的事情,緣由就是謝大志的公司沒有進出口權。

  天地良心,在九二年前蘇聯解體的時候,謝某人也不過就是個隨著北上大軍去俄羅斯淘金的個體戶,那會去俄羅斯的人,就沒聽說哪個有進出口權的。

  開國的那位老爺子曾經說過,這凡事就怕認真,尤其是政府認真起來,那絶對不是人力可以相抗衡的。

  謝老闆在石市的商業圈裡也算是個人物,但放到官場上,真的不算什麼,隨便一個小科長,都能拿捏的他求爺爺告奶奶。

  在看守所裡關了一個月之後,謝大志的事情也被調查的清清楚楚,走私說不上,但偷漏的稅款,卻是一筆天文數字。

  雖然局長大人因為顧及影響出來說了句話,免掉了謝大志的牢獄之災,但那筆數額龐大的罰款,直接就讓謝老闆這些年辛苦賺的錢都上繳了國庫。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13 12:17 AM

第四十七章 逛街(上)

  俗話說沒毛的鳳凰不如雞,眼見謝老闆走了霉運,這落井下石的人著實不少,往日裡做生意從謝大志那裡周轉過錢而且還沒還的人,都變得人間蒸發了。

  東挪西湊,又把石市的兩棟別墅全都賣掉,謝大志才勉強交齊了那筆錢,這一次發生的事情,也讓他看清楚了世態炎涼。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謝大志除了公司破產之外,不動產還是有一些的,尚不至於淪落到沒飯吃的地步。

  但是有那位局長大人在,謝大志清楚,他在石市是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性了,如果哪天局長大人再不高興,那可就不是傾家蕩產的事情了。

  念及此處,謝大志決定舉家搬遷到他還有些業務的津天市,那裡等於是在天子腳下,相信那位為了自己的仕途考慮,也不會追過去趕盡殺絶的。

  只是謝大志沒想到,兒子居然不願意走,說是要等什麼風老大出來,這讓謝老闆差點沒氣吐血,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年將這逆子給射到牆上去呢。

  一怒之下,謝大志帶著妻子和老父親離開了石市,除了扔給謝軒一棟沒裝修的房子鑰匙之外,卻是一分錢也沒留下。

  “等一下……”

  聽到這裡,秦風不由打斷了謝軒的話,開口問道:“謝軒,你爸的公司倒閉了,人也走了,你和遠子怎麼生活的?”

  “李老大去火車站扛包了。”

  謝軒看了一眼李天遠,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我去文華巷擺攤,運氣好的話,每天也能賺點。”

  “擺什麼攤?賣什麼東西?”秦風聞言愣了一下,他記得初見這小胖子的時候,整個就一二世祖,沒想到他居然能拉下臉面去擺地攤?

  “嘿嘿,就是給人占卜算命,矇騙倆小錢。”

  謝軒嘿嘿笑了起來,無不得意的從那像是百寶箱的床墊上拿出一件八卦袍子,往身上一套,面色肅然的說道:“這位大哥,我看您紅光滿面,精氣神十足,想必最近很是春風得意吧?

  不過,您這印堂紅中帶煞,幾天之內必有一場劫難,如果不化解的話,怕是要連倒霉三年!”

  小胖子將這身行頭披在身上,說起話來到真是有模有樣,這先褒後抑,即使讓人聽了也不會老拳相向,如果真被胖子說中的話,免不得就要花錢消災了。

  “我說,你和誰學的這一套啊?”秦風先是一愣,繼而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秦風怎麼都沒能想到,謝軒居然會去幹外八行中算命這一行當,而且還說的有幾分路數,如果秦風不是深諳裡面的門道,怕還真是要被他給矇住。

  “我爸是個老封建,家裡都是這些書,我看著比課本有意思,就學了點。”

  謝軒得意的笑了起來,雖然是靠著坑蒙拐騙養活的自己,但相比以前伸手問父母要錢,謝軒活得卻是要踏實很多。

  三個月前母親偷偷的來看謝軒,塞了五千塊錢都被他給打回到了母親的銀行卡上,出於對父母的愧疚,謝軒想完全靠著自己生存下去。

  不過像這種騙人的把戲,往往是三天也開張不了一次,他們的生活主要還是靠著李天遠在火車站搬貨,每天都能賺個溫飽。

  “遠子,辛苦嗎?”

  秦風轉臉看向剛喝了一碗酒渾身燥熱脫掉了衣服的李天遠,在他的肩頭上,赫然有一片血紅的印記,那是重物壓擠之後留下的痕跡。

  “辛苦到是沒啥,媽的,那地方居然有人欺負老子,都是出力氣的,還有人想當老大,每天收我們十塊錢!”

  聽到秦風問到自己,李天遠的眼睛紅了起來,惡狠狠的說道:“風哥,你出來正好,明天咱們就去貨場,好好教訓下那幫孫子,老子不發威,真當我是病貓了?”

  謝大志的公司倒閉,李天遠自然也就失業了,他原本又找了個開車的工作,只是運氣不大好,上班第一天就把人給撞了。

  如此一來,李天遠不但工作丟掉了,這一年多賺的那點錢,也都賠了醫藥費,口袋比臉還乾淨,而那會謝軒的算命攤子還沒盈利,哥倆那會真是吃飯都成問題了。

  李天遠到是動了回學校敲詐小學生的念頭,可是想想秦風的話,最後還是忍住了,無奈之下,只能去貨場當了搬卸工。

  “遠子,知道我為什麼讓你出來不要再打架了嗎?”

  看著氣急敗壞的李天遠,秦風擺了擺手,說道:“不是說不讓你打架,而是要看打架之後有沒有好處,你即使干翻貨場的那些傢伙,無非就少交十塊錢,這生意不划算。”

  “對,風哥說的對,打打殺殺的太沒技術含量了!”

  聽到秦風的話後,謝軒興奮的跳了起來,叫道:“要我說,風哥你和李老大都到文華街來,咱們把那裡的死老頭都趕走,這算命也要年輕化啊!”

  “你那技術含量也不高!”

  秦風給謝軒潑了一頭的冷水,“你小子運氣好,沒遇到橫的,不然早把你那張嘴給打腫了,看你拿什麼去騙人?”

  算命這一行,是除了小偷之外最容易挨揍的,正應了禍從口出那句話,試想您要是拉著一大姑娘說他生了幾個兒子,一準會被那姑娘他爹打的滿地找牙的。

  “風哥,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們幹什麼去?”

  酒勁上湧,李天遠有些不耐煩了,嚷嚷道:“要不然咱們去找聶元龍那小子吧?聽說他老子做古玩生意發了財,整天開輛破車在城裡轉悠,風哥,咱們把他給綁了怎麼樣?”

  “綁架?你管教所沒呆夠吧?”

  秦風搖了搖頭,他這會心裡也有些煩躁,因為他雖然交代李天遠出獄後不要亂來,但並不是現在就想著將他帶在身邊的,更何況還有謝軒這個變數。

  按照秦風的想法,他出獄之後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尋得妹妹和父母的下落,但如果他現在離開的話,怕是面前這哥倆早晚又要折進號子裡的。

  “聶元龍家裡在做古玩生意?”

  秦風摸了摸剛剛長出了鬍子渣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小胖,你的攤子不用擺了,遠子,你明兒領了錢也不用去了,到時候陪我好好在石市逛逛!”

  “去逛街?”

  小胖子不知道秦風打的是什麼主意,苦著臉指著報紙上的酒菜,說道:“風哥,我前天賺的錢,可都變成這些了,明兒不出攤就沒飯吃了。”

  “餓不著你,我這還有點錢。”

  秦風將自己身上的那一千多塊掏了出來,想了想收起了五張大票,說道:“相信我的話,就啥都別問,明兒跟著我去轉悠就成!”

  “風哥,我信你!”

  秦風話聲未落,李天遠在一旁拍起了胸脯,想當年秦風十三四歲的時候就敢越大獄,而且還差點成功了,現在過了好幾年,還不知道會妖孽成什麼樣子呢。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13 06:53 PM

第四十八章 逛街(下)

  石市是冀省省會,為全省政治、經濟、文化、交通、科技、金融和信息中心,是人類文明開發較早、文化底蘊十分深厚的地區。

  白佛口文化、中山國文化、西商文化都發源於石市,造就了令世界為之矚目的文明,由於其交通便利,自然資源豐富,也迅速成為了華北平原的一顆明珠。

  有歷史文化底蘊的古城,相對而言,古玩市場的生意一向都是非常好的,尤其近些年來中國藝術品在國際投資市場大熱,連帶著國內的古玩市場也興旺了起來。

  在石市的白佛街、紅旗街等地,相繼建立了好幾個古玩市場,每到週末的時候,總是能見到一些拿著放大鏡小電筒來此淘寶的人們。

  “風哥,這地都是那些老頭子來的,咱們來這裡幹嘛啊?”

  走在白佛街古玩市場中,李天遠有些不耐煩了,剛才他看到有個玉雕的貔貅不錯,想拿在手中看看,卻是被那攤主盯賊一般的給盯上了,讓李天遠渾身的不自在。

  不過李天遠也沒說錯,這會央視的鑒寶節目還沒出來,尚未形成後世那種全民淘寶的熱潮,此時古玩市場的興旺,只是在那些特定的圈子裡。

  而現在搞收藏的人,也大多是一些有點經濟基礎的中年或者是退休的老年人,秦風三個小青年在這裡晃蕩,的確有些招眼。

  “李老大,你這就不懂了,這兒玩的是眼力,您要是能撿到漏,說不定一個玩意兒就能賺到萬兒八千的。”

  人有錢了就要追求品位,在謝軒老子還沒破產的時候,也想玩點高雅藝術,可沒少在古玩上花錢,雖然買的大多都是贗品,但謝軒到是懂點裡面的門道。

  “你就扯吧,那會老闆也沒少買東西,後來不都被鑒定成假的了?”

  李天遠聞言撇了撇,謝軒提到這茬,他到是想起來了,有一次謝大志讓他去接一位什麼鑒定大師到家裡,好茶好酒招待了一番。

  但當那位大師走的時候,謝大志的臉都黑了,買了滿屋子的玩意兒,就沒有一件是真的,氣得謝大志將那一屋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

  “遠子,小胖說的沒錯,這東西考究的就是眼力……”

  看著身高體壯的李天遠站在自己身邊,的確是有些扎眼,秦風開口說道:“遠子,你不喜歡逛就去門口等我們吧!”

  “行,風哥,我在出口那裡等你!”

  聽到秦風的話,李天遠樂了,轉身跑到古玩城市場門口,點了根菸蹲那裡抽了起來,在這裡看馬路上的美女,也比陪著秦風逛街來的舒服。

  李天遠走後,秦風逛的愈發細緻了,幾乎在每個地攤都會停留下來,從玉器到青銅器錢幣,和那些老闆扯上半天。

  雖然看上去年齡不大,但秦風拿起每件東西都能說得頭頭是道,那些老油子們往往都被秦風說的啞口無言,沒多大功夫,秦風手上脖子上就戴滿了各種古色古香的小玩意兒。

  “風哥,您還喜歡戴這些東西?可……可這些玩意都是假的呀!”

  看著秦風脖子上的象牙雕珠鏈和手腕處的小葉檀手鏈,謝軒的臉色變得很是古怪,他有些不明白,為何秦風在說出這些都是假東西之後,還會花錢將其買下來?

  雖然這些東西並不貴,加起來也就是三五十塊錢,不過謝軒是知道的,在給了他們五百塊錢之後,秦風那兜裡一共也就剩下六七百塊了。

  “是假的沒錯,不過做工還行,不拿在手裡仔細看,一眼是分辨不出來的。”

  秦風聞言笑了笑,隨口說道:“小胖,那聶家主要做哪方面的古玩生意啊?是字畫玉石,還是陶瓷青銅器?”

  “聽說是做玉石的吧?我聽李老大說過一次,他們好像在新僵買了個什麼玉礦。”

  謝軒進少管所的時候,聶元龍已經出獄了,他也是後來從李天遠口裡聽到一些關於聶家的事情,並不是十分瞭解。

  “玩玉石的?”秦風點了點頭,嘴上沒有說什麼,但隨後他在各個攤子上逛的時候,注意力明顯的關注在了各種玉石物件上。

  古玩街上的賣家一般都是分為兩種,一種是擺地攤的,拿張報紙一鋪就算是開張做生意了,這種成本很低,只需要每天交個五塊錢的市場管理費就行了。

  這種賣家,攤位上擺的往往都是一些古代錢幣或者是玉石掛件,上面大多都沾著泥土,看上去像是有些年頭。

  而第二種賣家的投入成本則是要大了很多,因為他們是店舖式經營,每月都要向市場交付水電以及租金。

  這些店舖式經營的古玩分類很細,有專門賣字畫的,有專門賣玉石的,裡面擺放的東西在燈光的投射下,顯得異常精美。

  當然,店舖裡面的物件,那價格也是令人咋舌的,看上去和外面無異的一個小玩意,售價卻是要比地攤上的高出成百甚至上千倍。

  走了一圈地攤之後,秦風就開始逛那些古玩店了,不過古玩店老闆們的態度就要比地攤老闆差的多了,抬頭看到是倆小青年,壓根就不帶搭理的,自顧自做著自己的事情。

  從一家古玩店裡出來後,謝軒有些不高興的說道:“風哥,他們這樣做生意,能賺到錢嗎?”

  做生意講究的是開門迎客,那些店舖的們到是開著的,只是老闆們完全將他二人當成了空氣,謝軒骨子裡還有些少爺脾氣,頓時受不了了。

  “小胖,做古玩這一行當,往往都是三年不開張,但開張就能吃三年,而且開店的都會積累一些老客戶或者藏友,靠零售根本就不賺錢。”

  看著謝軒憤憤不平的樣子,秦風笑了起來,說道:“要不……你去找遠子,我再逛一會就出去。”

  讓秦風有些詫異的是,謝軒居然搖了搖頭,說道:“不,風哥,我陪您,跟著您漲知識。”

  “到是比李天遠更適合吃這行飯的。”

  見到謝軒居然一下子靜了下來,秦風不由在心中暗自點了點頭,“多看、少說、牢記”這六個字,向來都是古玩行裡的金玉良言。

  在解放前的時候,古玩這一行當,也能算是外八門,因為不管哪個古玩店或者是當鋪,總脫離不了一個“千”字。

  制假的古玩商總是想以假亂真的將東西賣出去,而店舖自然也不想收到假貨。

  在這個過程中,各種離奇的故事時有發生,當然也少不了千門的那些老騙子們在其中興風作浪,甚至有些店舖就是千門中人開的。

  和傳統生意不一樣,開古玩店,最重要的不是資金人脈貨源渠道,而是眼力,因為不管是買還是賣,一旦打了眼,那損失可就大了。

  解放前的時候,不管規模大小的古玩店,都會有個大掌櫃,其地位比東家都只高不低,很多甚至還佔有一些店裡的乾股。

  有掌櫃的自然就有學徒,但那時的學徒,只能看不能問,不是收下的弟子,掌櫃的是不會教給他們任何東西的,想要學本事,就只能平時多觀察。

  謝軒的性子雖然跳脫,但眼力介卻是要比李天遠強太多了,最起碼在剛才的討價還價中,謝軒說著一口地道的石市話,還真是幫秦風省了一些錢。

  見到謝軒的表現,秦風到是動了幾分將他帶入行的心思,因為按照師父的說法,亂世黃金盛世古董,這一行在日後將大有所為!

  現在的秦風,早已不是當年開個廢品收購站就能心滿意足了的秦風,那也太對不起他心中所學了。

  秦風熟讀三國,最不喜歡的卻是諸葛亮,那哥們整個就是被活活累死的,秦風現在卻是想著要組建自己的班底了。

  有了這個心思,秦風的話也就多了起來,將古玩行的一些門道,有意無意的灌輸給了謝軒。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14 12:06 AM

第四十九章 做舊(上)

  要說謝軒還真是吃這行飯的人,聽到秦風的解說後,腦子也活絡了起來。

  雖然謝軒跟著秦風的時候話不多,但在秦風和店舖老闆們講價的時候,謝軒偶爾插上一句,到是也能說在點子上。

  “風哥,真沒看出來,這裡面門道挺多的。”

  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有秦風帶著入門,謝軒也琢磨出來點滋味,再也不感覺逛古玩店是個苦差事了。

  “學問還深著呢。”

  秦風聞言笑了起來,其實在今兒這一上午的閒逛中,他又何嘗不是在將腦子裡的理論變成實踐?在學習這些東西的時候,他可沒有現在這樣的條件。

  “對了,風哥,您到底是想買什麼的呀?”

  看到秦風似乎心情不錯,謝軒大著膽子問了一句,逛了大半天了,秦風只不過花了三五十塊錢,但嘴皮子上的功夫卻是花費不少。

  “先逛逛吧,熟悉下行情!”

  秦風笑了笑,說道:“石市雖然不錯,但地處華北腹地,又靠著京津重地,沒有一定的根基,很難發展,咱們賺點本錢就離開這裡!”

  “成,風哥,我聽您的。”

  謝軒點了點頭,要是被他父母聽到這話,一準會氣得半死,爹娘求著都不走,秦風一句話就屁顛屁顛的跟上了。

  整整一天,秦風都在白佛街廝混了,不過除了買了那幾個掛飾之外,再也沒有入手一件東西。

  到了晚上哥仨在路邊吃了碗拉麵,秦風路過菜市場的時候在豬肉攤蹭了點豬油之後,三人又回到了謝軒那“家徒四壁”的房子裡。

  “風哥,您這是在幹嗎?”

  看到秦風將豬油抹在了那所謂的“小葉檀”手鏈上,李天遠和謝軒都瞪大了眼睛,哥倆到是聽說過給皮鞋上油的,但誰也沒見過往木頭珠子上抹油的。

  “給它做點漿。”秦風口中說著話,伸手在地上抹了一把,掌心沾滿了灰塵後,將那手鏈放在雙掌中間用力摩挲了一番。

  過了大概五分鐘,秦風停住了手,用一條破布將手鏈包裹住,用力揉搓了起來,這個過程整整延續了一個多小時。

  “這手鏈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啊!”

  李天遠早就看得不耐煩了,拉過被子睡起了大覺,而謝軒一直守在旁邊,當破布被打開之後,他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原本色澤有些晦暗的手鏈,現在的光澤變得十分通透,手鏈在燈光的照耀下,木頭上的紋理似乎像是活過來了一般,非常的漂亮。

  而且在手鏈的表層,似乎包上了一層厚厚的漿水,色澤美麗而不張揚,呈現出一種迷人的魅力。

  “小胖,你要記住,這個就叫包漿!”

  秦風看了一眼謝軒,開口說道:“現在手頭沒材料,我隨便鼓搗下,這光澤最多能保持個三五天,明兒還要上街買點檀香再處理一下!”

  “風哥,您這是在做舊?”謝軒的神情有些激動,開口問道:“這玩意要是做了舊,一定很值錢吧?”

  當年謝大志買的青銅器,經過專家鑒定後,全部都是高仿做舊的,謝軒沒少聽老爸念叨,是以對這個詞到是不陌生。

  “這個?做舊?”

  秦風聞言啞然失笑起來,隨手將那手鏈扔到床墊上,笑道:“小胖,你知道什麼叫做舊嗎?就這玩意哪裡稱得上做舊?也不值得我去做舊……”

  所謂做舊,是指用特定的手段,將器物的表情做出舊物的效果,使其表面更像,更接近所仿的那個時代。

  和文物修復不同,做舊的手法多用於旅遊紀念品和文物欺騙上,說白了就是造假。

  不過造假也分手法的,要是真正的高仿和復原器皿原物的造假,那成本是非常高的,有時甚至高出真物的價值。

  就像是清朝康熙雍正乾隆這三個時期,由於三位皇帝對瓷器的喜愛,宮廷造辦處曾經仿製過一批宋明兩朝的瓷器,用料以及工藝完全和前朝一樣,燒製出來的瓷器美輪美奐。

  其實這也算是造假,但造出來的物件,在當時以及後世的價值,並不比原來的低,有些甚至高出很多。

  這樣的造假,也僅是皇室能做到,並不普及,沒什麼代表性。

  古玩市場上最常見的,卻是用化學藥劑浸蝕法、火燒、水煮加熱法、深埋地下土浸法等等手段,將假的東西做出真的效果,用此來以假亂真。

  秦風緊緊是在手鏈上抹了點豬油,再用粗布稍微盤了一下,也就是和做舊沾了點兒邊,不過他這手法是載昰秘傳的,在三天之中,就是精通鑒定的行家,也很難鑒別出真偽的。

  “風哥,你的意思是,咱們拿這個去賣?”謝軒遲疑著說道:“這種東西就是木頭串起來的,滿大街都是,就算是真的也值不了幾個錢吧?”

  “你說對了,就算是小葉檀的料子,也不值錢。”

  秦風點了點頭,說道:“不過古玩這東西,貴就貴在一個“古”上,只要是老東西,再加上編造出來的所謂“傳承”,那可就不是物件本身的價格了……”

  做古玩買賣的,好壞全憑一張嘴。

  古玩行裡就曾經流傳著一個笑話,說是有個古玩店招員工,同時有兩個人去應聘,掌櫃的隨手將剔牙的牙籤給扔到了地上,問他們二人,這是什麼東西?

  明明就是牙籤嘛,其中一人連忙回答了,是牙籤,可讓他失望的是,掌櫃的直接就擺手讓他走人了。

  剛剛走到門口,那人聽到另外一個人的回答,“這是當年乾隆爺用過的牙籤,被掌櫃的祖上保存下來的,價值連城!”

  結果自然不用說了,後面一人被當場錄取。

  只是那掌櫃的卻忘記了,宮中除了負責皇帝起居的太監,怕是沒人能保存下來那牙籤吧?這在後面也成為了一個笑料。

  “我明白了,咱們這是佛珠,可以說是佛祖佩戴過的東西。”謝軒到是不笨,秦風話聲剛落,他就舉一反三了。

  “小胖,古玩行裡沒傻子,這玩意就是個道具,用它矇騙不了幾個錢。”

  秦風笑著搖了搖頭,謝軒雖然有幾分靈性,但還遠遠不夠,玩古董的人,哪一個不是長著七竅玲瓏心,不會那麼容易上當的。

  看到謝軒還想追問,秦風擺了擺手,說道:“好了,你現在什麼也別問,多用眼睛看,多用腦子分析,嘴就少用點吧!”

  俗話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秦風說的已經不少了,等這個局做完之後,謝軒能否真正入門,就看他自己有沒有那個悟性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14 02:17 PM

第五十章 做舊(中)

  “風哥,秦老大,咱們今兒還要去逛街啊?”

  第二天一大早,聽到秦風說要接著逛,李天遠頓時苦起了臉,與其讓他傻不愣登的在那古玩城裡轉悠,他寧願回到火車站去扛大包。

  “你啊,就是做不了細緻活。”

  秦風沉吟了一會,說道:“也罷,你也站了兩年多的樁了,我教你幾個起手式,你找個地去練吧!”

  在江湖上上混,像謝軒這種會看人眼色會來事的固然需要,但武力也是必不可少的一個重要角色。

  像是千門八將之中的火將,就是專門負責打鬥的,李天遠玩不來腦筋急轉彎,這肌肉發達日後也能用得上。

  “那敢情好,嘿嘿,風哥,我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聽到秦風的話後,李天遠興奮的差點沒跳起來,搓著雙手急不可耐的看著秦風,恨不得在他臉上親上幾口。

  站了兩年樁,李天遠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往日裡在貨場和那些二三十歲的壯年漢子單挑對打,李天遠從來都沒吃過虧。

  這還僅僅是站樁的功效,如果再練了武把式,李天遠相信,就算貨場那些王八蛋不講規矩一擁而上,他也能將其一一放倒了。

  “離我遠點,口水都噴我臉上了……”

  秦風一把推開了李天遠,雙腳呈八字步分開,左掌伸出,右拳護在胸口,擺了幾個架勢後,說道:“看好了,這幾個姿勢,你先練熟了,有樁功的底子,三五天的應該就夠了!”

  在中國,雖然有武林,但之前從來沒有武術這種說法,也沒有所謂的表演武術,老輩人的口中,一是說功夫,二是說武把式,從民國還傳下一種說法,那就是國術。

  不管是功夫武把式還是國術,這三者都是從對陣殺敵或者防身自衛中演化出來的,進者攻敵,退者防衛,講究的是個實用。

  像秦風所學的八極拳,在李書文的手中,就是讓敵人聞風喪膽的殺人之術,它沒有當代表演武術的花架子,最看重的是根基和平時的苦練。

  這人要站實在了,才能去打別人,李天遠站了兩年樁,其實就是打了兩年的基礎,再上手學習招數,就能事半功倍了,所以秦風才有三五天的說法。

  “風哥,你放心吧,練不好我一頭撞死去!”

  李天遠動腦筋的事不行,這練武到是有幾分天賦,看著秦風擺了一趟架子,學得頗有幾分模樣,不過在這水泥板上頓腳,他感覺有些不踏實,在地上跺了幾下腳,開口說道:“風哥,我還是回家去練吧,晚上我就在那邊住了……”

  李天遠父母離婚之後,沒一個人管他的事,一直是和爺爺相依為命,前幾年爺爺去世後,留給了他一套院子。

  原本李天遠一直住在院子那兒的,直到謝大志公司出事,謝軒要留在石市,他為了陪謝軒,這才搬來和他同住的。

  “行,晚上我和謝軒去你那看看……”

  秦風是知道這件事的,想了一下之後,說道:“不行就住你那邊吧,這地方不接地氣,住著不舒服。”

  秦風這幾天要做不少事,每天進出這小區,被那些保安盯來盯去的,感覺十分不方便,而且正如他所說,這宅子就要接地氣才好,這裡風水雖佳,但還欠缺了點。

  交代了李天遠一些練功要注意的事項後,三人一同出了小區,秦風和謝軒坐公車趕往古玩市場,李天遠則是興沖沖的往自己的老院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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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要比白佛街上點檔次啊?”

  今兒秦風和謝軒去的是另外一個古玩市場,和白佛街不同的是,這個市場絶大部分都是店舖,只是在入門的一些空地上,有幾個攤位。

  雖然外面的人氣比白佛街的那個古玩市場冷清了一些,但是秦風發現,店舖裡的客人卻是多了不少,他進了幾家店,都能看到一些人在裡面喝茶聊天。

  “風哥,這紅旗街是政府在前年新建的,有實力的人都跑這兒來了。”老爸沒破產的時候,謝軒到是來過這裡幾次,對這個古玩市場也有幾分瞭解。

  “有實力才好,小胖,走著!”秦風聞言臉上露出了笑容,繼續逛起古玩店舖來,他進店之後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店中那些物件的品種和標價。

  “青銅器國家不讓買賣,字畫贗品太多,這市場主要做的是瓷器和玉器……”

  從一家店舖出來後,秦風站在一個樹蔭下,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口中自言自語道:“這軟玉做起舊來,要需要時間呀,這到是件麻煩事……”

  “風哥,您說什麼?”謝軒沒聽清秦風的話,開口問道。

  “沒事,走,咱們再轉轉。”秦風搖了搖頭,他要做的事兒太專業,這一時半會的也給謝軒解釋不清楚。

  正當秦風準備進下一家古玩店的時候,謝軒忽然一把拉住了他,往樹下躲了躲之後,嘴角向前面努了努,說道:“等等,風哥,那……那人是聶元龍!”

  謝軒當年在學校裡也不是什麼好貨,同樣屬於石市初中部的搗蛋孩子,他和聶元龍雖然沒玩一起去,相互之間卻都認識。

  不過謝軒進管教所的時候,聶元龍已經出去了,等謝軒出來沒多久,家中又遭遇變故,兩者之間就更沒交集了。

  “還真是這小子,看樣子混的不錯,車都開上了。”

  秦風循著謝軒的目光看去,聶元龍正從一家店裡出來,一臉倨傲的對著身後跟出來的那人說了幾句話後,拿出鑰匙打開門前停著的一輛豐田佳美車坐了進去。

  秦風微微側了下身體,開著車的聶元龍並沒有注意樹下這兩個人,剛從店裡要了兩萬塊錢的他,這會正想著晚上去哪裡玩呢。

  “呸,算什麼東西啊?狗屁不懂還指手畫腳!”等到聶元龍的車子駛出古玩街後,送他出門的那個年輕人,衝著車屁股消失的地方吐了口吐沫。

  “那個叫玉石齋的鋪子,就是聶元龍家裡的古玩店?”秦風歪了下腦袋,看向身邊的謝軒。

  “是的,他們家是這條街上最大的玉石店,不過也不是什麼好貨……”謝軒恨恨不平的罵道:“我爸在裡面花了三十多萬買的那些古玉,鑒定後都是假的。”

  “古玉?能買到真的那才是稀罕事呢。”聽到謝軒的話後,秦風頓時樂了。

  好的古玉大多都是墓葬裡盜出來之後再被把玩盤磨出來的,可在古代能佩戴起玉石的,都是大有身份的人,到了現代哪個墓裡至少都有七八個盜洞,好東西早在幾百年前就被偷的一乾二淨了。

  所以流傳到現在的古玉,可謂是稀少之極,基本上都是在藏家們手中流通,想在古玩市場上淘得一塊真正的古玉,那還不如到體育場去買2塊錢一張的彩票呢。

  拍了拍謝軒的肩膀,秦風說道:“小胖,咱們這次只賺點小錢,日後你要是能單飛了,去這店裡把你爸被騙的,連本帶利的再拿回來吧!”

  “風哥,怎麼賺啊?”謝軒被秦風說的有些摸不清頭腦,他們哥仨現在算是一窮二白,加起來身上都不到一千塊錢了,拿什麼去賺錢?

  “跟著看就行了。”

  秦風抬腳往那掛著《玉石齋》招牌的店舖走去,謝軒連忙跟了上去,這莫名其妙的逛了兩天街,他到現在還沒摸清秦風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走進門去秦風發現,《玉石齋》佈置的還算不錯,典型的中國古典式傢俱,鏤空的櫃子上擺滿了各種大件玉器,至於一些掛飾和把玩件,則是都鎖在了玻璃櫃裡面。

  在店裡坐著兩個人,一個年齡五十多歲的乾瘦老頭,躺在內間眯著眼睛喝著茶正聽著單田芳的評書,剛才送聶元龍出去的那年輕人,則是坐在櫃檯裡面無聊的看小說。

  “不買東西別亂摸,碰碎了你們兩個可賠不起!”

  聽到門口傳來動靜,年輕人抬起頭看了一眼,壓根就沒注意兩人的臉,只是在衣服上掃了一眼,就硬邦邦的丟下一句話,繼續看手中的《天龍八部》去了。

  “別說話!”秦風給謝軒使了個眼色,他巴不得面前這位將他當空氣呢。

  “果然有翡翠,價格賣的還不低啊……”

  在店中走了一圈,秦風眼中露出了一絲精光,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做買賣也是這樣,如果對方店裡沒翡翠,秦風此次還真沒法打這《玉石齋》的主意。

  “風哥,咱們不逛了嗎?”出了《玉石齋》後,秦風徑直就往古玩街外走去,到是讓跟在身後的謝軒一頭霧水。

  “沒什麼逛的了……”

  秦風回頭看了一眼,大腦中不由想起了師父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戲文,忍不住唱起了京劇《挑滑車》中的那一段:“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賊巢穴,帶俺趕上前去,殺他個乾乾淨淨!”

  “什麼黑洞洞?那店裡面不是亮堂著嗎?”

  謝軒順著秦風的目光看去,腦子頓時感到有些不夠用了,大哥行事果然異於常人,這說話都顛三倒四透著那麼股子玄奧。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15 12:04 AM

本帖最後由 r3431323 於 2013-7-15 12:18 AM 編輯

第五十一章 做舊(下)

  “風哥,咱們怎麼又回來了?”

  在紅旗街的古玩城轉悠了半天之後,謝軒發現,秦風帶著他又回到了昨天來過的白佛街,這讓他愈發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了。

  “跟著我就好了,多看少問!”

  秦風擺了擺手,不過這次他進入古玩街後,卻和昨兒到處閒逛不同,直接往街口一家經營玉石的店舖走了過去。

  這家名為《奇石齋》的古玩店門面也不小,正堂是打通了的三間通鋪,後面還有一個小院子,不過那是主人招待朋友喝茶聊天的地方,客人卻是無法進去。

  《奇石齋》,顧名思義,除了經營玉石之外,還有各種造型各異的奇石,從數公斤到數百公斤的石頭,在店門口擺了好大一攤子。

  “嘿,小朋友,你們兩個又來了?”

  見到秦風進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站起身,笑道:“來,來,你看看我這塊料子怎麼樣?正宗的和闐玉籽料,這麼大的塊頭可是很少見的。”

  老頭是這《奇石齋》的老闆,姓葛,單名一個俊字,只是那鼠目獐頭的長相卻和名字有點不搭,即使年輕上三十歲,也和英俊二字沒啥關係。

  雖然人長得不怎麼樣,但葛俊在石市古玩玉石行裡名聲卻不小,他這家店也是石市比較早的玉石店,相比起來,聶家只是行裡的後起之秀。

  被葛俊招呼過去後,秦風也沒客氣,拿起他放在案板上的那塊玉石就看了起來,過了半晌之後,開口說道:“老爺子,這籽料通體潔白,色澤光潤,最難得居然有拳頭大小,是很少見,是個稀罕玩意兒。”

  昨兒來逛白佛街,秦風在這店裡呆了足足有兩個多小時,和這位葛老爺子談的很是盡興,葛俊人老成精,到是沒有因為秦風年齡小而小看於他。

  “你小子跟誰學的這些啊?”

  葛俊拿過秦風手裡的和闐玉籽料,小心翼翼的將其收入到櫃子裡,回身說道:“小秦,你還在上學吧?家裡也是玩石頭的?”

  “老爺子,我家是揚-州的,從小跟著長輩學雕刻,所以對石頭也懂點。”

  秦風笑著指了指謝軒,說道:“有個姑姑住在石市,這不是來看她的嗎,喜歡這玩意,所以讓我表弟帶我來轉轉。”

  秦風說話的時候表情非常自然,而且話中也帶了那麼一點江南口音,這做玉石生意的,幾乎都和揚州那邊的工廠有著聯繫,葛俊早就聽出來了。

  “天下雕工出揚-州啊,怪不得,原來是家學淵源……”

  聽到秦風的解釋,葛俊頓時釋然了,昨兒他還在心裡嘀咕,哪兒冒出秦風這麼個小人兒,對玉石工藝以及品質竟然如此精通?

  玉分南方工藝和北方工藝,每種雕工都有各自的特點,如北派、海派、蘇派……或大氣、或奇巧。

  當今市場上,南方工占市場80%的份量,而北方工不到20%,而揚-州作為南方工藝的大本營,玉石名家多不勝數。

  葛俊雖然和玉石打了大半輩子的交道,但也未必全部識得揚-州琢玉名家,想了半天沒想出哪位是姓秦的,只能作罷。

  “小秦,今兒來我這,不會是又想和老頭子聊天吧?”葛俊從櫃子下面拿出了一副茶具,笑道:“你們那邊喝茶講究,老頭給你泡壺今年的龍井新茶。”

  “老爺子,您別忙活了,我這就走。”

  秦風見狀連忙攔住了葛俊,遲疑了一下,說道:“葛爺爺,您知道,我從小就學玉石雕工,可這次出來的急,沒有帶料子,有點手癢了……”

  “哦?你已經能上手雕玉了?”

  聽到秦風這話,葛俊頓時明白了,感情是來自個兒這裡找原石來了,這讓葛俊心裡微微有些驚愕。

  因為琢玉的講究很多,不是越早越好的,小的時候手不穩,很容易受傷,而且也會將手給練廢掉的。

  以前的學徒,最少要先學三年繪畫,有了一定的美術功底之後,再拿蘿蔔或者一些質地較軟的石頭練手。

  一般來說,學徒都要等到十八九歲手穩了,才能正式的開始用玉雕琢器物,而出成績的時候,通常都已經三四十歲了。

  像秦風這樣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的小孩,居然就開始用玉練手,葛俊還真的沒見過幾個,因為再便宜的玉,它也是錢啊。

  “嗯,葛爺爺,我……我沒用太多錢,您看能給塊石頭不?”

  秦風將右手從兜裡掏了出來,拿出了一把一塊兩塊的票子,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葛爺爺,我就二十塊錢,您就給我塊料子吧?”

  “二十塊錢你就要買料子?”

  葛俊聞言苦笑了起來,“小秦,不是葛爺爺小氣,我這兒是有原石,但一塊最少都要上千塊錢,你說……我能賣給你嗎?”

  生意做到葛俊這樣,單純的從玉石雕刻廠進貨,已經不能滿足市場的需求了,他都是在新僵買的原石,然後送到玉石廠加工。

  所以葛俊的店裡到是不缺原石,但就算一塊品質再劣的石頭,即使用機器雕出來的物件,也能賣個十塊八塊的,秦風那二十塊錢根本就不夠看。

  “葛爺爺,那些石頭也那麼貴嗎?”

  秦風眼睛轉了轉,用手指了一下堆在門口的一攤石頭,說道:“這些玉石我怎麼好像沒見過呀?是不是也很值錢?”

  秦風手指的地方,堆積著差不多有七八塊石頭,這些石頭大的有三五十斤,小的只有拳頭大小。

  不過與和闐玉不同,這些石頭的表皮一點玉肉都看不到,黑乎乎的很是難看,用手摸上去也非常的粗糙。

  “咦,你不說我到是把這些料子給忘了。”

  葛俊一拍腦袋,從櫃檯裡走了出來,笑道:“小秦,看來你家裡只做軟玉啊,這個是翡翠原石,在玉石中屬於硬玉,以前不太有市場,這幾年才興旺起來的……”

  軟玉和硬玉的區別,是在硬度上,軟玉的硬度一般為6到6.5,像是白玉(羊脂玉)、青白玉、青玉、碧玉、墨玉等許多品種,都是歸類到軟玉裡面的。

  而硬玉則是在7以上,硬玉的代表就是翡翠,其產狀顏色繁多,包括綠、淡紫、白、粉紅、棕、紅、藍、黑、橙和黃色。

  在中國,軟玉的雕琢歷史可以追溯到八千年以前,可謂是歷史久遠,從古至今,向來都是達官貴人喜愛的配飾。

  而翡翠由於產地是在緬甸,古代只有朝拜天朝的時候,才偶爾會上供一些給朝廷,民間並不多見,所以也沒有流行起來。

  但到了清朝末年,慈禧太后卻是對翡翠情有獨鍾,生前收刮天下極品翡翠,由此也帶起了一陣翡翠熱潮,那是世人第一次得知翡翠。

  當清朝滅亡之後,那位後來的國母宋家三小姐,也是個愛翠如痴的人,她的品味,也使得翡翠價格大漲,隱然有於和闐玉分庭抗禮之勢。

  但是到瞭解放後,出於開採運輸的不便,翡翠在國內又銷聲匿跡了,直到八十年代後期才逐漸出現在市場中,但其認知度和身價,卻是遠遠無法與和闐玉相比了。

  不過由於翡翠色彩斑斕非常的美麗,進入到九十年代末期,也開始被消費者認可,所以葛俊也趕了一把潮流,去南方城市買回來了一些原石。

  與軟玉進貨不同,翡翠原石的購買,重點在一個“賭”字上,也就是近年來圈子裡流行的賭石,當然,賭石的歷史遠不及此,在南方邊境的一些城市裡,已經存在了幾十年。

  翡翠原石在切開之前,不管是買方還是賣方,都無法確定裡面是否有翡翠,因為那層薄薄的石皮,能隔絶世界上任何儀器的窺探。

  所以在翡翠原石市場上,就出現了賭石這一種極其特殊的購買方式,買家可以根據自己的分析,判斷原石內是否有翡翠,從而出價購買。

  既然是賭,那就有漲有賠,有人因此而成為千萬富翁,也有人因賭石家破人亡。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賭性都那麼大的,也有些玉石商人專門購買賭出來的玉肉,像葛俊就是如此。

  葛俊對賭石不太熟悉,所以這次他去南方買了一些翡翠原料,出於好奇,到是也買了幾塊全賭的料子切著玩,總共只花了幾百塊錢。

  但葛老闆的運氣實在不怎麼樣,買的七八塊翡翠原石都沒切出什麼好料子,最好的那一塊綠黑相間,結構粗糙,透光性極差,也就是俗稱的狗屎地。

  像這樣的料子,做出來的東西和石頭也差不多,葛俊都懶得拉去玉石廠加工了,堆在店門口準備找個時間扔掉的,要不是秦風指出來,他還真想不到。

  “葛爺爺,硬玉的硬度大,練習刀工更好點……”

  秦風硬著頭皮聽葛俊介紹了一番翡翠的歷史,等這老爺子盡興之後,舔著臉笑道:“您看,就把那幾塊石頭給我吧?我這二十塊錢都給您,您看夠嗎?”

  “嘿,打你葛爺爺的臉不是,就那肥料,我還能收你錢?”

  葛俊被秦風的樣子逗的笑了起來,擺了擺手說道:“這些料子都不值錢,你想要就拿走吧,我正省得找人扔掉呢!”

  “謝謝葛爺爺,那……我就不客氣啦。”

  秦風聞言大喜,連忙跑到那堆石頭處挑揀了起來,不過葛俊沒有看到,就在秦風轉身的時候,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15 02:57 PM

第五十二章 做舊(四)

  “風哥,我說您要這些破石頭幹嘛啊?葛老頭不是說這這玩意一錢不值嗎?”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秦風和謝軒走出了白佛街,不過在謝軒的手裡拎著的那個帆布袋子裡,卻是多了一塊二十多斤的翡翠原石。

  這剛走了還沒五百米,謝軒就開始抱怨了起來。

  這兩天跟著秦風,謝軒對玉石到也懂了一些,怎麼都想不明白秦風廢了那麼多嘴皮子,目的居然就是這塊破石頭,葛老頭已經都明言這玩意不值錢了。

  “小胖,就因為它一錢不值,才能創造出最大的效益啊。”

  秦風聞言笑了起來,說道:“咱們哥幾個現在都沒錢,能省就省點吧,有不花錢的料子還想著挑三揀四啊?”

  聽到秦風這話,謝軒也不言語了,他也想搞明白,秦風忙活了這兩天,究竟打的是個什麼主意?

  反手將那帆布袋子背在了身後,謝軒帶著秦風向李天遠家走去。

  李天遠的爺爺是以前石市機械廠的退休工人,住在老城的一處平房裡,距離白佛街古玩城到是不太遠,走路最多也就是二十來分鐘的樣子。

  “小胖,等我一下,我去買點東西。”

  當走到一家醫院門口的化學試劑店的時候,秦風叫住了謝軒,自己走進了店裡,過了五六分鐘後,他手上拎著個袋子走了出來。

  “風哥,你買的什麼啊?怎麼一袋一袋的?”看著秦風手中的透明塑料袋,謝軒好奇的問道。

  “這東西叫鉻鹽液,等回去給你變戲法看。”

  秦風有些心疼的把袋子往上提了提,說道:“就這麼點東西,花了二百多塊,咱們這也不是無本生意啊!”

  謝軒的初中就是混過來的,沒上完還被逮進了少管所,化學那是一塌糊塗,哪裡懂得鉻鹽液是什麼東西,當下閉上了嘴巴,他知道秦風不想說的時候,自個兒問也沒用。

  在回去的路上,秦風又花了十多塊錢買了一盤檀香和幾把刻刀,這次謝軒壓根就沒問,跟了秦風兩天,他已經學會了“多看少說”這四個字。

  “風哥,軒子,你們來啦!”

  當秦風和謝軒來到李天遠家的院子外時,正在裡面嘿嘿呀呀擺著拳架子的李天遠連忙迎了出來,左右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風哥,這邊有幾個月沒收拾了,您等等,我搬張凳子去!”

  到謝大志的公司上班之後,李天遠一般都住在公司宿舍裡,這院子小半年沒有住人了,牆角菜地的雜草長得都和圍牆差不多高了。

  “風哥,您教我的那幾招真好使,我現在感覺全身都是力氣!”

  將擦乾淨的板凳遞給秦風後,李天遠的臉上滿是興奮的神色,生怕秦風不信似的,連忙在院子裡擺出了那幾個架勢。

  “嗯?遠子,你到是有幾分練武的天賦啊?”秦風眼前一亮,點了點頭,說道:“成了,我回頭再教你幾招!”

  雖然在管教所裡的政治課都是睡覺睡過來的,但李天遠練武到真是有幾分韌勁,一個馬步樁功堅持了兩年,練這些起手的把式,頗有點水到渠成的感覺。

  “嘿嘿,那敢情好!”

  李天遠搓著手笑了起來,忽然一拍腦袋,說道:“風哥,這古代人拜師要磕頭的,我要不要買瓶酒給您磕頭啊?”

  “教你幾手把式,算什麼拜師啊?”

  秦風笑著擺了擺手,從兜裡拿出了一張一百的票子,說道:“遠子,磕頭就算了,不過酒要買一點,另外再稱點豬頭肉什麼的,咱們哥幾個都在長身體,可不能虧了自己!”

  酒有活絡血脈的作用,李天遠練了一天的功,秦風和謝軒也走了一天路,稍微喝上一點是有好處的,剩下的也能用來擦身消除疲勞。

  “好嘞,風哥,您和小胖等等,我一會就回來!”

  李天遠也不客氣,接了錢就往外跑,他這一天都沉浸在練功之中,連中午都沒吃飯,聽秦風這麼一說,肚子頓時“咕咕”叫了起來。

  等李天遠出門後,謝軒掏出了那保存的那點錢,苦著臉說道:“風哥,咱們就要沒錢了,其實……可以省點吃的。”

  果然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謝軒以前大手大腳花慣了,但自己當家之後,謝軒才知道只出不進的難處,照著秦風這種花法,出不了一個禮拜,他們的褲兜就要比臉還乾淨了。

  “小胖,這錢不是省出來的,不用擔心,過幾天咱們手頭就寬裕了。”

  聽到謝軒的話後,秦風心中不由有些感慨,當年為了給妹妹賺學費,他幾乎半年都捨不得買一次肉,過的比謝軒可是節省多了。

  現在同樣是沒錢,但有了從載昰那裡學到的本事和腦袋中裝著的傳承,秦風的心態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對了,遠子這院子很不錯啊,你們倆幹嘛住在那小區裡?”

  秦風將手上的東西放到院子裡的洗手池上,推開門看了一下,這是個有著三間屋的小平房,雖然簡陋了點,但床和傢俱都很齊全,比謝軒那沒裝修的房子強多了。

  “遠哥在這住了幾天,老是有他以前的朋友拉他出去打架,他想著你的話,就搬公司去了,在我那裡也沒住多久,哎呦,這裡哪能住人啊?”

  謝軒跟在秦風後面推開門,剛往屋裡走了幾步,忙不迭的又退了出來,卻是屋裡灰塵太多,搞的他一頭一臉都灰濛蒙的。

  “動手打掃下吧,這幾天咱們就住這了。”

  秦風找了塊抹布打了盆水,招呼謝軒幹了起來,這些活在管教所裡是干習慣的,等李天遠買了吃的回來,屋裡已經被擦拭的煥然一新,地面上的灰塵也都被掃掉了。

  俗話說少年不知愁滋味,吃飽喝足不想家,三個半大小子這頓飯一直吃了七八點鐘才結束,李天遠有點喝多了,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了起來。

  “小胖,累不累?”秦風看了一眼把垃圾扔出院子的謝軒,開口問道。

  “不累,風哥,跟著您我渾身都是勁!”

  謝軒嘿嘿傻笑著,要說這小子也奇怪,他老子雖然破產了,但跟在父母身邊,吃喝絶對是不愁的,但謝軒偏偏喜歡過這種自由的生活,心裡敞亮。

  秦風點了點頭,說道:“成,那你去鄰居家借塊煤,把廚房的爐子給燒起來吧!”

  打掃房間的時候秦風就看了,在廚房裡還有十多個煤球,但爐子早就熄滅了,這燒煤球爐也是技術,他估摸著謝軒幹不了,這才讓他去鄰居家借燒紅了的煤球。

  謝軒長了張小胖臉,笑眯眯的到是不招人煩,加上嘴又甜,沒多大會就夾了塊煤球回來了,將那不知道熄滅了多久的爐子重新燒了起來。

  秦風將那滿是鏽跡的鐵鍋洗了洗,用沙子將鏽跡打磨掉之後,接了滿滿的一鍋水,將其放在了爐子上。

  “風哥,咱們這不剛吃飽嗎?”

  看到秦風的舉動,謝軒有些摸不清頭腦,繼而恍然大悟,“風哥,您這是要燒水喝吧?遠子哥不是買啤酒了嗎?不用燒了。”

  “你小子,除了吃就是喝,咱們該幹正事啦!”

  秦風笑罵了一句,回到屋裡翻了把鎚子出來,找了個破布墊在了地上,將那塊裝在帆布袋子裡的翡翠原石拿了出來。

  “砰!”的一聲傳來,卻是秦風揮動手中的鎚子,重重的砸在了原石的表皮上,一塊黑褐色的石皮,頓時從石頭上脫落下來。

  “這……這是幹嘛?”

  謝軒在一旁看傻了眼,他知道秦風為了這塊石頭可沒少花費功夫,但為何此刻又不珍惜了呢?跟了秦風兩天,謝軒感覺自己的智商在直線下降,一直都跟不上秦風的思維。

  不過幾分鐘之後,謝軒慢慢看出了點門道,秦風下手看似力道很大,但一鎚子下去,往往只是石皮脫落,那塊二十多斤的石頭,逐漸顯露了出來。

  雖然是狗屎地的料子,但那也能和翡翠沾點邊,等石皮完全被敲開之後,綠黑相間的玉料,還是顯露出了和普通石頭的不同。

  翡翠的比重稍微大一點,去掉石皮的料子還剩下十來斤,但只有兩個成人拳頭大小了,拿著石頭在手上掂了掂,秦風忽然問道:“水燒開了嗎?”

  “啊,我看看去!”謝軒連忙站起身來,剛跑進廚房就看到鍋裡冒的熱氣,連忙喊道:“風哥,水開了,要把爐門關掉嗎?”

  “不用……”

  秦風拿著石頭走進了廚房,看了眼爐子上的火,眉頭不由皺了起來,左右一打量,開口說道:“小胖,去,把那院子門給拆了,都劈成柴火,這火太小了,溫度不夠。”

  “把……院子門給劈了?好,我這就去!”謝軒聞言愣了一下,看秦風不像是開玩笑,從廚房抄了把斧頭就走了出去。

  說是院子門,其實也就是幾塊木頭拼湊起來的,個子高點的人一下就能跨過來,放在門口也只能防君子不防小人,有沒有的區別不大。

  操著斧頭,謝軒“劈裡啪啦”的一通砸,那破門頓時變成了一堆柴火。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15 08:09 PM

第五十三章 做舊(五)

  這院子沒門也不好看,劈完乾柴後,謝軒將屋裡的一個破門板給拆卸了下來,擋在了院子門口。

  這進進出出折騰了半天,房裡卻是鼾聲大作,李老大壓根就沒受一點影響,恨得謝軒壓根直癢癢,只不過被秦風抓了壯丁,他也只能乖乖幹活。

  “小胖,把煤球都搞碎,扔灶裡,那爐子火太小!”

  北方的家庭大多都有灶,看著煤球爐顯然滿足不了自己所需要的溫度,秦風將已經燒開了的鐵鍋端到了灶台上,和謝軒一起將煤球都給砸碎扔了進去。

  有幾塊已經燒出來的煤球做火引,再加上謝軒抱來的乾柴,久未使用的灶台很快燃燒了起來,火苗沿著添柴用的灶眼直往外竄。

  看到“咕咕”往上冒的水泡,秦風從灶台上拿起了那塊石頭,輕輕的放入到了鐵鍋裡,隨之將鍋蓋死死的蓋了起來。

  “風哥,您……您這是幹什麼?這……這石頭又不能吃啊?”

  蹲在一旁往灶台添柴的謝軒頓時看傻了眼,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這鍋開水的用途,不過同樣,心裡卻是愈發的糊塗了。

  如果不是秦風做這番事情的時候一直表現的井井有條,謝軒一準會認為他神經出問題了,把石頭放鍋裡煮,別說謝軒沒見過,就是聽也沒聽過。

  “你小子就知道吃啊?”

  秦風沒好氣的瞪了小胖子一眼,他這會也有些緊張,畢竟現在操作的流程都是師父口述的,秦風自己也沒嘗試過,是否能成功,他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不行,這火還不夠大,小胖,你去拉風箱!”

  秦風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工業用的溫度計,這東西是在買鉻鹽液的時候順手買的,在後面幾個環節裡,都能用得上。

  將溫度計放在開水裡試了下,拿起來看了一眼,秦風將溫度計遞給了謝軒,說道:“還差幾十度,這東西給你,等到212度的時候,就不要再加熱了。”

  拿著溫度計的謝軒有些不知所措,衝著轉身往屋外走的秦風喊道:“哎,風哥,我……我不會用這玩意啊。”

  “把金屬那一頭放裡面就行了,沒啥難的。”

  秦風頭也沒回的出了屋子,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口中喃喃道:“這做點事說起來容易,辦起來還真是難啊!”

  沒搭理在廚房大呼小叫的謝軒,秦風徑直出了院子,北方的四月還有些寒冷,這會已經九點多鐘了,街道顯得異常的冷清,秦風的身形很快隱沒到了夜色之中。

  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後,秦風回到了院子裡,不過空手出去的他,此時雙手卻是各拎著一個玻璃罐,裡面似乎裝著些液體,不斷的晃蕩著。

  “哎,我說小胖,這一會功夫,你跑了趟非洲啊?”

  拎著玻璃罐來到了廚房,秦風頓時樂了,原本皮膚白皙的謝軒,這會是一臉的漆黑,除了一雙牙齒之外,再也找不到白的地方了。

  “風哥,風大爺,您終於回來了啊!”

  看到秦風,謝軒那是悲從心頭起,他什麼時候幹過這活呀?一邊燒柴火還要拉風箱,最後還不能忘了試水溫,忙的他恨不得再生出兩隻手來。

  “軒子,別叫苦,學會了這手藝,你這輩子吃喝都不愁了。”

  秦風小心翼翼的放下了手中的玻璃罐,湊到灶台旁邊接過了溫度計,放到水中一試,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

  “小胖,你小子還真是吃這碗的人啊!”秦風拍了拍謝軒的肩膀,說道:“把這流程記在心裡,水溫也要記住。”

  “風哥,我早就記住了,不是212度嗎?”謝軒雖然不明所以,但心裡不糊塗,他知道秦風這麼做,必然有他的原因。

  “行了,先不用燒了。”秦風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叫停了謝軒。

  看著秦風從屋裡端了個臉盆,將那兩個罐子裡的液體分別倒入到臉盆裡,不由好奇的問道:“風哥,這兩個罐子裡裝的是什麼啊?您從哪搞來的?”

  “哎,你別靠那麼近,沾到皮膚上有你受的。”

  秦風開口制止了靠過來的謝軒,說道:“這兩個一種是濃鹽酸,另外一種是濃硝酸,你記住,濃鹽酸放百分之四十,濃硝酸放百分之六十,兩者混合在一起,就叫做王水!”

  謝軒撓了撓頭,苦著臉的說道:“什麼濃鹽酸濃硝酸的?風哥,我聽不懂!”

  秦風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謝軒,說道:“你小子以後給我把化學好好學學,這玩意就是強酸,比硫酸的腐蝕性還要強很多倍,懂了吧?”

  “硫酸?這……這個我知道!”

  聽到秦風的話後,謝軒情不自禁的往後退了兩步,瞪大了眼睛問道:“風哥,您從哪搞來的這東西啊?”

  在八十年代中期的時候,國內曾經放過一部外國的影片,叫做《夜半歌聲》,裡面的主人公被人用硫酸潑在臉上造成了毀容,形象之醜陋嚇壞過不少人。

  謝軒化學成績一塌糊塗,卻是通過那部電影知道硫酸的威力,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難不成風哥配製這玩意,是想攔路搶劫不成?

  秦風隨口答道:“學校實驗室有的是,這是工業硫酸,不值什麼錢。”

  在回來的路上,秦風就看好了距離李天遠家不遠的那座石市科技大學,只是那會天還亮著,他沒有動手而已。

  當然,秦風說的輕鬆,但將這兩玻璃罐的強酸偷出來,也費了不少力氣,差一點就被學校巡邏隊給發現了。

  只不過鉻鹽液可以從外面購買,但強酸這些危險品,卻不是隨便買得到的,必須開具單位證明才行,這個險秦風是必須要冒的。

  口中說著話,秦風的手並沒有停下來,當兩種強酸混合在一起之後,一股刺鼻的黃煙從鐵盆裡冒了出來。

  放下玻璃罐,秦風用舀子將鍋裡的翡翠原石取了出來,直接放入到了盆裡,燒得滾燙的石頭遇到了強酸,“滋”的一聲,那煙霧變得更大了,刺激的站在一旁的謝軒眼淚直流。

  “行了,咱們出去吧!”

  秦風也有些受不了廚房裡的味道,拉著謝軒退了出去,足足過了半個多小時,屋裡的煙霧才散盡,但那股難聞的味道卻充斥到了整個院子裡。

  “風哥,這有什麼說道啊?”

  謝軒不笨,他已經看出了點門道,秦風似乎在用這種方式,想改變那塊石頭,只是裡面有什麼玄機,謝軒還無法看透。

  “小胖,用強酸浸泡翡翠原石,可以溶解翡翠晶粒與晶粒之間存在的雜質,沒有了這些雜質,翡翠的種水就會變得透明,狗屎地的翡翠,也能變成玻璃種……”

  秦風有意培養謝軒,解說的十分詳盡,“其實浸泡這個步驟,最好不要將翡翠加熱,那是加入沁色時用到的,不過咱們的時間不夠,等不了那麼久,算是走了個捷徑吧。”

  “狗屎地變玻璃種?這……這怎麼可能啊?”

  謝軒越聽嘴巴張的越大,一臉不可置信的說道:“風哥,有這技術,那咱們不是發大財了?!”

  跟了秦風兩天,謝軒還是拎的清翡翠各品級之間差異的,雖然目前國內翡翠飾品的價格不如和闐玉,但玻璃種雕琢而成的極品翡翠,其價值都是以十萬起步的。

  “你小子想什麼呢?這是做舊,咳,說做舊好聽了點,這其實就是在作假,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懂嗎?”

  秦風在做著發財夢的謝軒頭上拍了一記,沒好氣的說道:“經過強酸浸泡的翡翠,內部結構會遭到很大的破壞,變得翡翠不牢固,而鮮艷漂亮的顏色也會慢慢消退,如果工藝做細緻點,褪色的時間大概在三到五年之間……”

  秦風看了一眼廚房,在心裡琢磨了一下,接著說道:“咱們這是粗活,只看眼前不管日後的,我估摸著過上個二三十天,翡翠裡面被破壞的結構就會完全顯現出來,不碰它恐怕都會碎掉……”

  說到這裡,秦風的面色變得嚴肅了起來,“最重要的一點,用化學腐蝕劑做出來的翡翠,有些會含有輻射,佩戴在身上是有益無害的,謝軒,這方子有違天和,只能對付奸商,輕易不可動用……”

  翡翠在本世紀初和二三十年代的時候,曾經火熱過一段時間,制假的利益非常豐厚,經過一些人的不斷琢磨,留下了載昰傳給秦風的這個方子。

  按照載昰的說法,這種工藝即使是在二三十年代的時候,知道的人也不多,他也是很偶然的從一位千門弟子手裡得到的。

  所以秦風有理由相信,現在國內第三波翡翠熱才剛剛興起,那些專門制售假貨的傢伙們,絶對還沒研究出這種辦法,這也是他對後面佈局的信心所在。

  “風哥,我知道了,不過我怎麼覺得,咱們就是奸商啊?”

  謝軒雖然還有點沒聽明白,但卻是將秦風的話牢牢記在了心裡,誰也沒能想到,日後國內最大的玉石奸商,起家的地方卻是如此破敗的一個小院子。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16 12:07 AM

第五十四章 做舊(六)

  “真困,誰家的雞又在打鳴了?奶奶的,老子晚上非得偷過來給燉了!”

  天剛濛濛亮的時候,李天遠伸著懶腰從屋裡走了出來,抬眼就見到秦風和謝軒蹲在廚房門口,不由愣了下,“風哥,你們倆怎麼起那麼早?”

  “不是起的早,是根本就沒睡!”

  謝軒頭也沒抬的回了一句,眼睛死死的盯在地上,好像那裡有什麼稀世珍寶一般。

  “不睡覺你們折騰啥?”

  李天遠伸過頭去看了一眼,興趣乏乏的說道:“不就是塊石頭嗎?我說你小子還當成寶貝了。”

  李天遠渾身上下從頭髮絲到腳後跟,都找不到一根雅骨,那塊石頭雖然亮晶晶的很是漂亮,但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裡,退了幾步到院子裡,開始站樁練起功來。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看到李天遠的舉動,謝軒小聲嘀咕了一句,不過馬上又將注意力放在了那塊剛剛從強酸中取出的翡翠上面。

  “真漂亮啊!”

  看著那近乎透明的一大塊翡翠,謝軒忍不住呻吟了出來,要不是知道這玩意是被強酸腐蝕過的,他恨不得將其抱在懷裡細細把玩。

  “師父教的法子果然有用!”

  秦風臉上同樣露出了興奮的神色,以前聽的是理論,但應用到實踐中後,秦風才能真切的感受這種變化所帶來的強烈視覺衝擊。

  其實在開始之前,秦風心中也是有些疑慮的,一塊黑乎乎的石頭,在短短的一夜之間,就變得晶瑩剔透,這簡直就是點石成金的本事。

  “風哥,咱們就拿這個出去賣?”

  謝軒看向了秦風,眼中滿是崇拜的神色,如果不是從昨夜就一直盯著,他怎麼都無法相信石頭能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你當造假那麼容易?還有好幾道工序沒完成呢。”秦風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小胖,去燒火,再把這塊石頭給加熱!”

  “哎,風哥,是212度不?我一准掌握好火候!”

  雖然一夜沒有睡覺,但小胖子可是精神十足,興沖沖的蹲到灶台邊去引著了火,將那鍋中接滿水燒了起來。

  秦風把那塊已經處理完晶粒與晶粒之間雜質的石頭放到水裡,然後將那盆刺鼻的強酸倒在了下水道中,用清水仔細的沖洗了好幾遍之後,這才拿出了昨兒買的鉻鹽液。

  鉻鹽是無機化工的主要產品之一,為重鉻酸鈉和鉻酸酐,同時還有少量的重鉻酸鉀、氧化鉻綠、鹼式硫酸鉻及部分含鉻顏料等。

  鉻鹽的應用十分廣泛,主要用於電鍍、鞣革、印染、顏料、醫藥、催化劑、氧化劑、玻璃陶瓷、磁性材料、木材防腐、金屬拋光等方面。

  除了這些作用之外,鉻鹽還可以作為一種顏料,被人為的注入到翡翠之中。

  將翡翠在高達212度的水中煮半個小時後,馬上放入鉻鹽液之中,鉻鹽就會滲透在翡翠晶格內,使其呈現出美麗誘人的綠色。

  只是和民用鉻鹽不同,這種方法會使得加入鉻鹽液的物體中,蘊含著一種有害放射物質,如果長久接觸的話,會對人的健康造成很大的影響。

  所以在教給秦風這個手法的時候,載昰曾專門叮囑過,儘量少作假,這種方子的確是有違天和。

  不過秦風也沒完全按照載昰所教的流程走,這塊翡翠在剔除雜質並且注色之後,保存的週期將會十分短暫,到也不虞對佩戴者造成致命的傷害。

  “風哥,好了!”半個小時後,秦風耳邊響起謝軒的喊聲。

  “成敗就在此一舉了。”秦風拿起舀子,小心翼翼的將原石放入到鉻鹽液中,純淨的石頭上,頓時顯現出一絲鉻鹽的淡綠光澤。

  想要實施自己的計劃,這塊翡翠是必不可缺的一個環節,以秦風現在的年齡,想要空手套白狼未免有些不現實,而盆裡的盆裡,就是他取信於人的重要道具。

  “風哥,這怎麼像染布似的?”沾染了滿臉黑灰的謝軒鑽了過來,一臉緊張的看著盆中的石頭,問道:“風哥,這玩意要泡多久?”

  “兩個小時就差不多了,小胖,你去睡會吧。”等原石加工完畢,需要的就是手藝活了,那個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學得會的。

  “不要,風哥,我要看著!”謝軒揉了揉滿是血絲的眼睛,搖了搖頭,這件事他是從頭到尾都參與了的,心中的那份期待感,並不比秦風差多少。

  “遠子,過來!”

  看到李天遠正在站樁擺架子,秦風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哥倆在為以後的幸福生活忙碌著,這小子到是好,整個一甩手大掌櫃的。

  “風哥,怎麼了?我練錯了嗎?”聽到秦風的喊聲,李天遠一臉的緊張。

  “你腦子裡除了練功就不能裝點別的東西?”

  秦風沒好氣的說道:“這會別練了,去買點早點,別只買燒餅,多買點肉包子,我和小胖都餓壞了”

  “哎,我這就去!”

  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李天遠昨兒吃的喝的也早就消化掉了,這會肚子正餓呢,聽到秦風的話後,連忙屁顛屁顛的去買早飯了。

  吃過早飯,秦風打發“不求上進”的李天遠繼續站樁,自己則是和謝軒蹲在了那放著翡翠原石的鐵盆旁邊。

  等到兩個小時的時間過去後,秦風將盆中的鉻鹽液倒了出去,頓時,一塊通體碧綠,晶瑩剔透的翡翠,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真……真漂亮啊!”

  看著那在陽光下呈現出深邃綠色的翡翠,謝軒眼中滿是迷醉的神色,他怎麼都無法將這塊翡翠和昨兒的那塊破石頭關聯在一起。

  “漂亮是漂亮,不過就是假的!”

  秦風將盆端到水龍頭下面,反反覆覆的沖洗了很多遍,當水流沖刷在石頭上時,似乎也被那股綠色所感染,渲染的整個池子都變了顏色。

  “這麼漂亮,假的也認了!”謝軒看向秦風,央求道:“風哥,留下一小塊,給我打磨個戒面吧?這東西真的太好看了!”

  謝軒曾經見過父親的一個朋友,戴了個綠色的翡翠戒面,不過那戒面的光澤和綠意,比起眼前這塊,卻是又差的遠了。

  “剛才不是和你說過了嘛,這東西有害,你想找死我到是無所謂!”

  秦風將那塊翡翠拿在手中,迎著陽光仔細的看了一會,這才扭頭說道:“咱們的工序太過簡單,那鉻鹽液也是工業上用的,說不定就含輻射性放射性,這樣的玩意你也敢戴?”

  秦風到不是在嚇唬謝軒,載昰教他這方子的時候,就曾經給他說過一個故事。

  事情發生在六十多年前的三十年代,有個專營玉石的老闆,花費了很大功夫,請教了當時國內不少的化學專家,做了許多的實驗後,琢磨出了這個方子。

  當時國內所出現的極品翡翠,基本上都是出自此人之手,幾乎形成了壟斷,在硬玉的買賣上,無人能與他抗衡。

  但就在這個老闆生意興隆的時候,突然傳出了他的死訊,有人在他的手上,發現了一個鴿子蛋大小的帝王綠戒面。

  這個東西,引起了當時那位宋家三小姐的關注,但令人沒想到的是,這個戒面居然是個假的,而且經過鑒定,戒面會輻射出對人體有害的放射線。

  為了消彌買得翡翠那些人的恐慌,這個消息只是在很小一個圈子裡流傳的,但是制假的方子卻由此被傳了出去。

  載昰就是那會得到的方子,但是隨後日軍侵華戰亂紛起,作為玩物的翡翠,也逐漸被人遺忘了,到了現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怎麼著,還想要嗎?”給謝軒講完那個故事後,秦風笑眯眯的看向了他。

  “風哥,我還沒活夠呢。”謝軒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有些惋惜的說道:“這麼漂亮的東西不能用,真是太可惜了。”

  “真的帝王綠翡翠,比這還漂亮,現在國內對翡翠並不是很重視,以後咱們可以在這上面多關注一下。”

  雖然得到了外八門的傳承,但是秦風並不想攪入到江湖那攤渾水之中,對於未來,他心中已經有了些模糊的規劃。

  當然,眼前最緊要的,就是將這塊翡翠原石變成飾品,然後再出手賣出去,經過幾道加工,模子算是出來了,但後面還有最重要的兩個步驟。

  “手鐲太費工,而且傳說中的那對鐲子也有些瑕疵,乾脆就做一對耳釘和個佛像吧,反正那位被人稱作是老佛爺!”

  將那塊翡翠拿在手中,秦風的雙手都被蒙上了一層綠色的光澤,沉吟了好一會,秦風終於在心中下了決定。

  這幾天開銷不小,秦風也知道沒多少餘糧了,當下回到屋裡,將自己昨兒買的那套刻刀給拿了出來。

  “手要穩,眼要快,下刀的時候千萬不能猶豫!”

  想著師父所教的一些訣竅,秦風那軟弱無骨的雙手,在翡翠表面划動了起來。

  剛開始的時候,秦風的雙手還顯得有些生疏,但十分鐘過後,秦風的動作已經變得嫻熟了起來,落刀之處,玉石的碎屑殘渣不斷往下掉落著。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16 12:40 PM

第五十五章 做舊(完)

  雖然用強酸加工過這塊石頭,但有些地方還是會留下一些瑕疵。

  秦風下刀的時候,只挑揀綠意最濃艷,種水最純淨的地方,顏色稍有不對,就被他給剔除了出去。

  兩個多小時過後,那足足有兩個拳頭大小的“翡翠”,已經被分解成了三塊,其中的兩塊只有大拇指大小,另外一塊和嬰兒巴掌差不多,這也是整塊料子中的“精粹”部分。

  此時也到了中午,秦風在紙上寫了一些材料,打發李天遠去買飯菜的時候順便給捎帶回來,這才將注意力又集中在三塊料子上。

  正式開始雕琢後,秦風的動作放緩了許多,每一刀刻下均是勻稱有加,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耳環的工序比較簡單,半個多小時就已經成型了。

  但佛像就要考究雕工了,從佛像的面目到衣著,甚至連一些褶子都要給凸顯出來,這對雕工的手藝是個很大的考驗。

  秦風整整雕琢了兩個多小時,一個面目慈祥張口大笑的彌勒佛形象,出現在了秦風的掌心之中。

  “師父說的不錯,我還真的天生就是吃這行飯的!”

  端倪著手中的“翡翠”佛像,秦風心中充滿了自豪,他以前也用別的東西練過手,但眼前的三個物件,無疑是他最為成功的作品。

  難度不大的那對“翡翠”耳釘就不說了,這個佛像的工藝卻是極為精湛,刀法雖然非常簡練,但看上去卻像是“疏可跑馬、細不透風”。

  而且秦風充分的將這塊料子給利用了起來,用的手法正是現在日益衰落的北派雕工技藝,工整大氣,放在行家人眼中,絶對是出自大師之手。

  “小胖,遠子呢?還沒回來?”

  剛才秦風心無旁鶩完全沉浸在雕琢之中,此刻一旦鬆懈下來,頓時感覺肚子“咕咕”直叫,別看這小小的手工活,卻是幾乎耗盡了秦風所有的氣力。

  “風哥,誰知道遠子哥去哪了?這都出去好幾個小時了。”

  在秦風雕刻的時候,謝軒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眼下見到完工了,說話的聲音才大了幾分。

  “風哥,我回來了……”

  只是謝軒話聲剛落,院子門口就傳來了李天遠的聲音,從門外走進來的李天遠額頭滿是汗水,就連衣服都濕透了,好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

  “遠子,幹嘛去了?不就是讓你買點東西嗎?”看到李天遠的模樣,秦風和謝軒都吃了一驚,這哥們不會掉河裡去了吧?

  秦風所需要的材料,雖然比較少見,但他已經指明了在那些地方有賣,按理說李天遠不至於搞的如此狼狽吧?

  “風哥,風老大,您說的輕巧,可那些東西,我跑遍全城才給買齊了……”聽到秦風的話後,李天遠頓時叫起了撞天屈。

  原本多去幾個地方到是沒什麼,但晦氣的是,李天遠在城東買最後一件東西的時候,卻發現身上的錢不夠了。

  死纏爛打磨著讓那老闆便宜賣了東西,但更加悲劇的是,買了東西之後,李天遠身上連一毛錢都翻不出來了。

  城東到這院子一東一西,兩者之間相隔了近十公里。

  李天遠雖然以前挺混蛋的,但卻是個要面子的人,不好意思坐霸王車,只能靠著雙腿跑回來了,20里路下來,他也就成了眼前的這幅模樣。

  “你……你也就只能去敲詐小學生了!”

  做個公交車不過就一塊錢而已,這哥們居然能一根筋的跑回來,虧得他還是進過少管所的,聽完李天遠的話後,秦風是哭笑不得。

  “行了,吃東西吧……”看到李天遠累的那樣子,秦風也不忍心說他了。

  “風哥,我……我手上一分錢都沒了,咱們晚飯沒著落了呀。”跑了這二十里路,李天遠腦子裡終於有了錢的概念了,之前都是謝軒保管,用不著他操心。

  “我這還有十塊錢,晚上就買十塊錢的燒餅吃吧!”

  秦風聞言愣了一下,搜遍全身也只找出來了十塊錢,其它的都交給李天遠買那些材料了。

  “那……那明兒怎麼辦啊?”謝軒眼巴巴的看向了秦風,說道:“風哥,要不明兒我出攤吧?運氣好了糊弄幾天的飯錢還是沒問題的。”

  “出攤?算了吧。”

  秦風笑了起來,指了指那三件成型的“翡翠”,說道:“這東西做出來不是當擺設的,明兒出手之後,晚上咱們就離開石市,你們有要帶走的東西,早點準備一下!”

  “明……明天就離開?咱……咱們去哪啊?”

  秦風的話讓謝軒和李天遠都愣了,尤其是李天遠,他長這麼大就沒出過石市一步,乍然聽說要離開,心中不禁有些惶然。

  “去津天市,前段時間不是給你們說過了嗎。”

  秦風拿出李天遠買的饅頭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說道:“這些東西能換點本錢,咱們以後做點小買賣,總歸是能養活自己的。”

  之所以選擇去津天市,一來是因為津天市靠著京城,三教九流人員複雜,玩古董的人更是多不勝數,秦風準備將那裡作為落足發展的根基。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原因,就是當年帶走秦葭的那列火車,在津天市貨場停留的時間是最長的,秦風有理由懷疑,妹妹就是在那裡走丟的。

  謝軒的父母就在津天市,他對秦風的這個安排到是不怎麼排斥,不過李天遠就有些糾結了,平時不怎麼回這個家,此刻一旦要離開,他還真有點捨不得。

  秦風這會也沒心思去給他做思想工作,吃飽飯後,拿著他讓李天遠買的那包東西進了房間,當然,身後還跟了個小尾巴謝軒。

  拿出了那三件成型的“翡翠”飾品擺在面前的綢布上,秦風看了一眼謝軒,說道:“小胖,這些手藝不是一時半會能學會的,你要是真感興趣,以後可以拜個師父,津天市可有不少老藝人的。”

  秦風之所有這手雕工,那是被載昰給逼出來的,他雙手的微控能力極強,連世界上最難演奏的鋼琴曲都能隨手彈出,雕工相對反而簡單了一些。

  不過沒有基礎的謝軒想要吃這行飯,卻非要下一番苦力不可,就他那胖得像胡蘿蔔一樣的手指,不練的皮包骨頭,甭想出成績。

  交代了兩人幾句不要帶太多東西之後,秦風吃過飯後,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這次卻是連謝軒都沒讓進去。

  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秦風不能不留上一手,因為他此刻要做的,是將這三件“翡翠”飾品拋光做舊,也是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打開了李天遠帶回來的那個袋子,秦風拿出一小袋呈膏狀的綠色粘稠物,這東西叫做氧化鉻,用它來拋光,會使漿體變得厚重,顯現出一種年代感。

  氧化鉻乾燥的十分快,將氧化鉻均勻的抹在三件器物上等了也就是十來分鐘後,,秦風取出一張砂粒細至兩千目的砂紙,輕輕的在“翡翠”表面打磨了起來,

  這個過程秦風一共重複了三遍,飾品的表面經過打磨後,變得有些黯淡,像是包上了一層薄薄的漿體。

  完成了這個工序,秦風又從袋子裡找出了一小包粉末。

  這玩意叫做鑽石粉,當然,雖然名為鑽石粉,其實不過是金剛石研磨出來的,真正的鑽石粉,恐怕就是整個石市都找不出來。

  把鑽石粉塗抹在翡翠上,秦風開始用硬毛刷拋光起來,那一對耳釘到是好辦,但彌勒佛掛件卻需要細活,那些紋路,秦風是拿著牙籤一點一點捋出來的。

  最後秦風找出了那塊李天遠從鞋店搞來的純牛皮,將幾個物件放在中間拋磨了起來,這個過程整整用了兩個小時。

  當三件飾品全部拋光完成後,那一對耳釘的翡翠蛋面,變得綠意盎然又濃艷美麗。

  那深邃的色彩將這“翡翠”所有的瑕疵盡數遮掩了起來,就連秦風看得都有些痴迷,他相信,就憑這石市的翡翠鑒定水平,一准發現不了其中的破綻。

  而那個彌勒佛掛件,則是呈現出另外一種美。

  整個佛像掛件通體透明,將手指按在後面,幾乎可以清晰的看到手指紋理,精湛的雕工加上那厚重的滿綠色,竟然給人一種肅穆的感覺。

  “奶奶的,差點忘了打孔,孔內也需要重新拋光!”

  看的入迷的秦風,忽然拍了下腦袋,他明兒要是就這樣拿出去,那估計是本世紀古玩行中最大的一個笑話了。

  又耗費了幾個小時,秦風將所有的工序全都做完後,從身上取出了一截三股的紅繩,這玩意是他從葛老爺子店裡“順”來的。

  這紅繩也有講究,手工編織完成後,要放在特殊的藥水中浸泡,帶在身上十年都不帶磨斷的,要是花錢買的話,這麼一小段就值一百多塊錢。

  用一種很奇特的手法,秦風將紅繩穿在了彌勒佛上,將其拿在眼前,那種驚心動魄的美,讓秦風都無法分辨出了真假。

  至於那一對耳釘,則是被秦風用稍微褪了一點顏色的老銀給鑲嵌了起來,再經過一番處理,耳釘頓時多了一絲滄桑的年代感。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17 12:07 AM

第五十六章 佈局(上)

  忙完這些繁瑣的工序之後,已經是深夜一點多鐘了,饒是秦風體質過人,連續這麼熬了兩天也有些受不了,將東西扔在桌子上昏昏睡去。

  第二天一早,秦風將香爐裡的那串“小葉檀”的手鏈取了出來,買回那些檀香後,秦風就將手鏈置於爐底,任憑那些香灰落在上面。

  經過一番加工,原本被熏的色澤晦暗的手鏈,重新變得光亮了起來,而在手鏈上,隱隱還散發出一股紫檀的清香。

  “風哥,您今兒怎麼穿成這樣啊?”當秦風走出屋子後,正在院子裡練功的李天遠不由愣了一下。

  在李天遠眼中,秦風今兒穿的有些“古怪”,他穿了一身鬆鬆垮垮的綢緞料子的衣服,而且上面還有錦繡花團,看上去就像個富家少爺一般。

  “今兒要幹活了,不然哪有錢離開這裡?”

  秦風撣了撣衣服,說道:“謝軒呢?今兒要你們倆合夥演場戲,回頭我交代你們細節,都別給我演砸了!”

  這身衣服是去年過年的時候載昰給秦風訂做的,當然,管教所裡是穿不到的,他也是第一次穿上,稍微還感覺有點不習慣。

  “風哥,我在呢,演什麼戲啊?”

  謝軒從另外一個房間走了出來,這幾天他也是累的不輕,不過年輕人恢復的快,睡了一夜之後又變得精神奕奕起來。

  “偷東西!”秦風開口說道。

  “偷東西?偷什麼呀?”

  謝軒和李天遠同時愣住了,李天遠更是不滿的說道:“風哥,咱們江湖兒女,沒錢了也是要去搶啊,偷多下道呀,要是傳出去,我李老大的面子往哪擱?”

  幾人都是被勞教過的,而在勞教所裡,除了強-奸犯之外,最惹人厭煩的就是手腳不乾淨的小偷了,在李天遠那監舍裡,因為盜竊罪進去的,享受的都是睡廁所旁邊洗內褲的待遇。

  “搶你個頭,不是說了演戲嗎?”

  秦風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李天遠,說道:“回頭咱們去聶家的玉石齋,你們看我眼色行事,不對,這還少個錢包……”

  “風哥,錢包我有。”謝軒雖然不知道秦風打的是什麼主意,但卻是從口袋裏掏出了個錢包,當然,裡面是一分錢都沒了。

  “真偷啊?”李天遠看傻了眼,搖著頭說道:“風哥,這技術性的活我幹不來,要不然改成搶算了!”

  “搶倒也不是不行。”

  秦風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這樣吧,謝軒下手搶,我喊著抓小偷,然後你衝上來給我一拳,要打的狠一點,恩,照臉上打!”

  “打你?”李天遠看了看秦風,腦袋搖得像波浪鼓一般,“風哥,我可不敢,你回頭一準會收拾我的。”

  要說最瞭解秦風的人,還真是李天遠這個渾人,在管教所裡只要是明著欺負秦風的傢伙,總是莫名其妙的會挨上一頓揍,別人不知道,但李天遠卻是明白是誰下的手。

  “少說點廢話,不然我現在就收拾你。”

  秦風的話讓李天遠馬上閉上了嘴巴,苦瓜著臉湊過去聽秦風安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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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闆,您來啦?”

  一輛本田小轎車停在了紅旗街《玉石齋》的門口,一個中年男人下了車走進店裡,那個坐在櫃檯後面的年輕店員連忙迎了上來,就是裡面聽著戲文的大掌櫃,也站起了身體。

  進入到店裡的這個中年人,長了個鷹鈎鼻子,眼睛狹長,看人的時候總是帶著審視的目光,在相面學上來說,這種面相的人心思奸詐,而且控制慾極強。

  “趙掌櫃的,元龍那小子又到店裡拿錢了?”

  中年人坐下之後,有些不滿的看向那五十多歲的大掌櫃,開口說道:“我不是說了很多次了,不要從店裡給他錢,我開的是古玩店,又他媽的不是銀行!”

  說話的中年人,正是這家《玉石齋》的老闆,同時也是聶元龍的父親-聶天寶。

  要說聶天寶在石市,也算是個傳奇式的人物,他原本是石市化肥廠的一個普通工人,由於腦袋瓜活絡,被提拔到業務部門去跑業務。

  幹了幾年之後,聶天寶居然從廠裡辭掉的鐵飯碗,靠著自己積累下來的人脈,自己做起了化肥生意,當時讓許多人跌破了眼鏡。

  但是誰都沒想到的是,聶天寶的生意竟然越做越大,幾乎輻射到了冀省所有的農村,得到了個化肥大王的稱號,是石市最早一批生意人。

  石市距離京城很近,受到京城文化的影響也很深,有錢了自然要過有品位的生活,在和一些京城古玩行的人接觸後,聶天寶開始將資金投向了玉石生意。

  其實八十年代做生意的人並不少,但大浪淘沙,留下來的人,眼光都是非常獨特的,聶天寶從玉石生意的根基做起,出手就投資了一座玉礦。

  經過七八年的發展,聶天寶的《玉石齋》,在石市也已經打響了名號,更是許多小玉石店的原料供應商。

  不過近年來軟玉飾品的競爭過於激烈,於是聶天寶將目光投向了緬甸,和那位葛老爺子一樣,逐步開始嘗試開闢翡翠市場,從目前來看,前景還算是不錯。

  生意做的風生水起,但讓聶天寶頭疼的是,他生了個不省事的兒子,不愛學習也就算了,但整天在外面拉幫結派打架鬥毆,還不到十八歲就已經被勞教過一年了。

  這不聶天寶剛從緬甸考察翡翠市場回來,就聽聞兒子從店裡支取了兩萬塊錢,四下里沒找到兒子,只能來店裡興師問罪了。

  “聶老闆,小龍跑來要錢,我……我也不能不給吧?”

  趙掌櫃看了一眼聶天寶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道:“元龍這孩子年齡還小,不過卻是個頂聰明的人,等他再大幾歲懂事了,說不定還能幫上店裡一些忙呢。”

  開古玩店,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個坐堂掌櫃,一般古玩店的東家對掌櫃,都是當老爺那般供著的,因為生意好壞,全都要靠掌櫃的眼力。

  但是這《玉石齋》的趙掌櫃,卻是明顯對聶天寶有些畏懼,說話的時候儘是陪著小心,生怕觸犯了聶天寶。

  趙掌櫃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在前年的時候,《玉石齋》曾經有個小店員手腳不乾淨,偷了店裡的一塊玉,東西到是不太貴,只值七八百塊錢。

  趙掌櫃是想報警來著,誰知道聶天寶直接帶了幾個人到店裡,關了店門將那店員暴打了一頓之後,又生生的切掉了一根手指頭,當時的情形趙掌櫃直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在那之後趙掌櫃本來打算辭職的,但被聶天寶不陰不陽的威脅了幾句,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幹下去了,不過從那之後,他卻是再也不敢在聶天寶面前擺掌櫃的架子了。

  “懂個屁的事,整天就知道胡鬧!”

  聽到趙掌櫃的話後,聶天寶的臉色緩和了下來,被勞教了一年之後,兒子打架鬥毆的事情到是少了很多,不過最近卻整天在女人堆裡打滾,那開銷也是直線上升。

  聶天寶原本準備斷了他的零花錢,讓他消停一下,可這兒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直接將《玉石齋》當做了提款機。

  “老闆,我這也是沒辦法,你也知道小龍脾氣的。”趙掌櫃嘆了口氣,要不是知道聶天寶心狠手辣,他早就不伺候這爺倆了。

  “好了,老趙,這事兒也不怪你,以後我讓財務每天把錢收上去,櫃上不放錢,我看那臭小子還能折騰不?”

  聶天寶擺了擺手,說道:“最近這紅旗街也熱鬧起來了,咱們的翡翠生意怎麼樣?我這次又進了點原石。”

  “老闆,我看以後可以加大對翡翠這一類飾品的市場宣傳了……”

  趙掌櫃指了指玻璃櫃下的飾品,說道:“雖然一般人對翡翠的認知度不是很高,但這東西漂亮能吸引眼球,賣的非常好,就是價格稍微貴點的高檔翡翠,也是有人買的。”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17 01:00 PM

第五十七章 佈局(二)

  相比色調單一的白玉,翡翠的色彩無疑要更加艷麗奪目,雖然在石市的珠寶飾品市場出現沒幾年,但已經非常受年輕女孩們的青睞。

  品質高的上品翡翠,在一些商人圈子裡也是很有市場的。

  自從聶天寶有次出席商會活動時,故意在手上戴了一個冰種陽綠的戒面後,佩戴翡翠戒面,宛然成了一種身份的象徵。

  而那些老闆太太們,對極品翡翠也是非常推崇,聶天寶這次去緬甸的目地,就是想購買一些好的翡翠原石,用來滿足石市以及周邊城市高端翡翠市場的需求。

  “對了,老闆,這次去緬甸進的原石怎麼樣?我聽說葛老闆那裡也進了一批貨,咱們剩下的成品可是不多了呀。”

  話題從聶元龍身上轉移開來,趙掌櫃的表情自然了許多,畢竟他也不想參合到老闆的家事裡,這聶天寶有時可不是個講道理的人。

  “嗨,老趙啊,這不出去,真是不知道世界有多大啊……”

  聽到趙掌櫃提到緬甸的事情,聶天寶精神一振,開口說道:“這次在緬甸遇到了一個標王,三十公斤重的原石,老趙,你猜猜最後多少錢被人拍下來的?”

  “三十公斤不算大料吧?去掉石皮,就算裡面的玉肉不錯,也就值個幾百萬吧?”趙掌櫃沉吟了一下,伸出了個巴掌,試探著說道:“五百萬?”

  “五百萬?乘以六還差不多!”

  聶天寶嘆了口氣,“原本以為我生意做的就不小了,和那些香港人比起來,真的是窮小子進城……沒見過世面啊,那塊石頭我也投標了,可出的價連標底的零頭都沒有!”

  要說聶天寶此次去緬甸,還真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他這十多年積累下來的身家,差不多也有上億了,這在石市已經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大富豪了。

  當然,聶天寶的這些資產絶大部分都是投資和固定資金,聶天寶此次去緬甸只帶了相當於六百多萬人民幣的美金,按照他所瞭解的玉石行情,這些錢應該能買到一些不錯的原石。

  但是聶天寶沒想到,由於最近緬甸國內動盪的緣故,翡翠原石的價格突然上漲了不少,而且還是求大於供,散戶手上的原石幾乎都被實力強大的商家一掃而空。

  無奈之下,聶天寶只能去參加緬甸獨有的翡翠公盤,也就是這次公盤,讓他備受打擊,因為六百萬的資金,在那裡面連個浪花都掀不起來。

  聶天寶一共投標了十二塊料子,但最後無一中標,無奈之下,他只能花高價買了一些別人賭漲了的翡翠,總算是沒空手而歸。

  “小周,你先去門口轉轉。”

  聽到聶天寶的話後,趙掌櫃的遲疑了一下,將店裡的夥計趕出去之後,開口說道:“老闆,天泓集團李老闆的太太,前段時間可是要訂一套上品的翡翠飾件的,您看這怎麼辦?要不……咱們給推了吧?”

  趙掌櫃原本等著聶天寶去緬甸進來好的原石,加工成品之後就賣給李老闆的,可看眼前這情形,那些原石顯然有些不太盡如人意。

  “不行,不能推掉!”

  聶天寶搖了搖頭,面色陰沉的說道:“老趙,你在這一行的時間比我長,應該明白,咱們沒有的貨別人有,那日後在客源競爭上就不占優勢了,我可不想被葛老頭給壓著。”

  “老闆,那怎麼辦?咱們手上確實沒貨啊,總不能一直拖著李老闆吧?”

  趙掌櫃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他在玉石行混的時間是長,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也不能憑空變出一套極品翡翠來啊。

  聶天寶咬了咬牙,說道:“這樣吧,我明兒就去京城,看看能不能從別人手上買一套成品,這樁生意就算是做賠了,也不能砸了招牌!”

  天鴻集團是石市最大的一傢俬企,老闆李工亮背景十分深厚,傳聞在省裡和京城都有靠山,聶天寶雖然也是石市名人,但與他相比,還是要遜色三分的。

  所以聶天寶就算賠本,也不願意李工亮從《奇石齋》那裡購買翡翠,這關係到《玉石齋》的信譽和面子問題,他在石市商界可丟不起這人,而且這也關乎到日後《玉石齋》在石市翡翠市場的份額問題。

  趙掌櫃點了點頭,說道:“那也只能如此了,老葛在行當裡人脈廣,說不定還真能拿出好料子來。”

  “媽的,這翡翠與和闐玉不一樣,只有緬甸那鬼地方才出產,對了,老趙,有沒有什麼別的……”

  聶天寶憤憤不平的罵了一句,雖然話沒說完,但趙掌櫃臉上卻是露出瞭然的神色,他知道老闆在琢磨什麼心思。

  和闐玉以白為貴,但白玉並非只有和闐玉一種,像青海玉、俄羅斯玉,都有上好的白玉,不過價錢,就要比和闐玉低上很多了。

  所以在玉石行裡,用青海玉或者俄羅斯玉冒充和闐玉的情況是比比皆是,這幾乎已經成了行內的潛規則。

  就像聶天寶這家《玉石齋》玻璃櫃裡擺著的和闐玉籽料掛件,其中有一大半都是用價格便宜的俄羅斯玉來以次充好的。

  但讓聶天寶頭疼的是,翡翠只出產在緬甸,幾乎沒有可以替代的玉石,國內的玉石商人對其接觸不多,在石市,聶天寶就算是最早的一批人了。

  更重要的一點是,聶天寶只聽聞翡翠原石可以在表皮上做些手腳,對裡面的翡翠,還沒聽聞有什麼手段作假的。

  “老闆,我以前接觸的都是軟玉,對翡翠的瞭解實在也不多,這個真不好說。”

  趙掌櫃搖了搖頭,他今年才五十來歲,從接觸這行玩的就是和闐玉,也是近些年才關注到翡翠的,和聶天寶也是半斤八兩的水平。

  “哎,我說你這兩個小兔崽子,不想活啦?”

  正當聶天寶在和趙掌櫃說著話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砰”的一聲響,緊接著店裡夥計的叫聲也隨之響起。

  聶天寶愣了一下,轉頭向敞開著的大門外看去,卻只發現兩個一胖一壯的年輕人,正拚命的往前跑著,幾乎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滿是遊人的街道上。

  “周兵,怎麼回事啊?這人是誰?”聶天寶走到了門口,這才發現在門口的地上有個年輕人捂著臉摔倒在了那裡,不由皺起了眉頭。

  “聶叔,這小子的錢包被人偷了,本來已經抓住那小偷了,誰知道還有同夥,給了這小子一拳,剛才那兩人跑的時候,撞了您的車一下。”

  名字叫周兵的那個夥計,聽到聶元龍的問話後,臉上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其實剛才這人在店外那攤子看東西的時候,周兵就已經發現他被小偷給盯上了。

  說實話,那個胖胖的小偷手法真不怎麼樣,本來錢包都已經給夾出來了,他手一抖,居然差點掉在了地上,要不然那小子也不會發現的。

  周兵是聶天寶家的一個遠房親戚,這小子也是一肚子壞水,權當是在看熱鬧了,剛才那年輕人挨打的時候,他就差沒就叫出好來了。

  要不是最後那個高壯小偷逃跑的時候撞到了車子,周兵連話都懶得說,這樣的事情在古玩街並不少見。

  “車子沒撞壞吧?沒壞就讓他走吧,擋在這裡不耽誤生意嗎?”

  聶天寶皺了皺眉頭,也沒當回事,這古玩街上外地遊客眾多、龍蛇混雜,幾乎每天都有人丟錢包,只要不是在他店裡被人偷,聶天寶才不願意管這閒事呢。

  聽到老闆發話了,周兵走下台階,抬腿踢了那捂著眼睛的年輕人一腳,說道:“喂,小子,沒事吧?沒事趕緊滾蛋,別像個柱子似的杵在這裡!”

  “我操你大爺的,竟然敢踢你家爺?”

  只是讓周兵沒想到的是,那個剛被人打了一拳的年輕人,忽然暴怒了起來,抬起右手,“啪”的一巴掌扇在了周兵的臉上。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18 12:09 AM

第五十八章 佈局(三)

  “你……你竟然敢打我?”

  一點都沒提防的周兵,被這重重的一巴掌給打愣住了,足足過了十幾秒鐘後才反應了過來,感受著臉上火辣辣的的疼痛,周兵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說老實話,《玉石齋》在行裡的名聲並不是很好,原因就在於聶天寶為人心狠手辣,為達到目的一向都是不擇手段。

  當年做化肥生意的時候,聶天寶一邊花錢買通當地購銷社,一邊動用打手恐嚇那些去外地買化肥的人,如此才快速的積累了龐大的財富。

  而原本這間《玉石齋》的門面,也是並不屬於聶家的,是聶天寶從新僵礦場拉來了二十多個生面孔的礦工,隔三差五的來搶砸一番,逼得原先那老闆只能將門面轉給了他。

  這事兒雖然沒見官家,但只要在古玩街開店做買賣的,沒有一個不知道的,所以平時那些人都會讓《玉石齋》三分,有了爭執一般也是忍氣吞聲。

  周兵雖然只是個小夥計,但仗著《玉石齋》的“名頭”,平日裡在古玩街也是橫行慣了的,哪裡像今天這樣挨過打?

  “媽的,爺打的就是你,看你那臭嘴還往外噴糞嗎?”

  更讓周兵沒想到的是,他話聲剛落,左邊臉頰又是一疼,卻是對方掄圓了胳膊,重重的又賞了自己一耳光。

  “老子和你拼了!”

  這次周兵反應的到是極快,那一張臉在羞怒下變得通紅,口中“嗷嗚”了一聲,衝上去就和對方廝打了起來。

  中國最不缺的就是喜歡看熱鬧的人,尤其是在這遊客如織的古玩街上,兩人剛撕扯在一起,周圍就呼啦啦的圍了一圈人,將《玉石齋》的大門圍得是水洩不通。

  “混帳東西,在店門口打什麼架?”

  台階上的聶天寶面色陰沉如水,要不是周兵是他遠方八大姑小舅子的弟弟,聶天寶早就將這好吃懶做的小子給開掉了。

  聶天寶並不排斥武力,他自己個兒就沒少用歪門邪道的路數去解決問題,但堵在自家店舖的大門口打架,這智商得低成什麼樣啊?

  “打啊,打臉呀!別老是撕衣服!”

  “咳,踢他下三路,一腳就放倒了啊!”

  “眼睛,打眼睛,先讓他看不到再說!”

  且不說聶天寶在那邊氣惱不已,圍觀的那些人,卻都是些不怕事大的,看得叫一個暢快,更有甚者還在旁邊出謀劃策加油助威,恨不得兩人拚個同歸於盡。

  不過場內的兩個主角,還都不像是會打架的人,各自撕扯著對方的衣服,空不出來手往臉上打啊,你來我往的雖然打的挺熱鬧,到是都沒受什麼傷。

  只是先出手打人的那個年輕人,穿的是件綢緞衣服,似乎不怎麼禁拉扯,只聽“嗤啦!”一聲,他胸襟到口袋的那塊布,被周兵一下子給撕爛了。

  一個巴掌大小的疊成四方的黃綢布,隨著衣服的破裂,從那個年輕人的口袋裏掉在了地上。

  正死命拉著對方的周兵,也沒想到對方的衣服竟然這麼不禁拽,一時收不住力,往後連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八蛋,敢撕爛爺的衣服?”

  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撕破,那年輕人頓時破口大罵,搶上前去就準備用腳踹周兵。

  不過當發現衣服的口袋也被撕爛的時候,年輕人忽然面色大變,顧不上去踢周兵,回頭將自己掉落在地上的綢布死死的抓在了手裡。

  “媽的,小爺的東西要是摔壞了,我要你的命!”

  撿起東西的年輕人眼冒凶光,上前去狠狠的一腳踹在了周兵的胸口,正要乘勝追擊的時候,耳邊忽然傳出一個聲音:“夠了,還有完沒完?”

  “你算哪根蔥?爺打人從來沒夠!”年輕人正待再踢的時候,只感覺左手一麻,卻是被人攥住了手腕,往後拉退了幾步。

  “小子,你被人偷了,打我店裡的夥計幹什麼?”

  出手制止那年輕人的正是聶天寶,他這會早就被氣的半死了,如果不是現在自個兒也算有身份的人,估計聶天寶都要捲袖子和那年輕人幹上一架了。

  “你店裡的夥計嘴太臭了,該打!”

  被聶天寶拉住的年輕人依然不饒的,口中罵罵咧咧道:“爺被人偷了包,這王八蛋看熱鬧不說,竟然還敢把爺的衣服扯破,我告訴你們,要是爺的東西被摔壞了,我叫人砸了你這破店!”

  “哎呦,口氣到是不小?”

  聶天寶被這年輕人給氣樂了,不過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番,心裡卻是“咯噔”一聲,難聽的話倒了嘴邊硬生生的又給嚥了回去。

  這一口一個爺的年輕人,年齡應該在二十歲左右的樣子,相貌十分端正,但眉角處上挑,使得整個人顯得有些輕浮和蠻橫。

  不過這年輕人的穿著十分考究,做這一身綢緞面料的衣服少說也要千兒八百的,而且在他的手腕上,還戴著一串色澤黝黑的手鏈,看上去像極了小葉檀的料子。

  聶天寶在石市能黑白通吃,這眼力介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眼前的年輕人雖然年齡不大,但這一身做派,卻是讓聶天寶產生了疑慮,因為他犯不著為了這屁大點事去得罪人。

  “怎麼著,不信我的話?”聽到聶天寶的話後,年輕人眉頭一挑,說道:“要不咱試試,三天之內爺要不讓你這店關門,爺給你姓!”

  “哎呦呵,跑到咱們紅旗街來耍橫了?”

  “聶老闆,試試就試試,您還怕這毛孩子嗎?”

  “就是,這人說話口氣忒大了,聶老闆,打個個花兒為什麼那樣紅!”

  聶天寶尚未開口說話,圍觀的人到是不答應了,一個個義憤填膺的紛紛出口聲討起來,不過聲音喊的雖響,卻是沒有一個上前的。

  “各位,只不過是點小矛盾,至於鬧那麼大嗎?小夥子,進店裡把,老聶給你賠個不是!”

  聶天寶眼睛滴溜溜的一轉,伸手就拉那年輕人往《玉石齋》走去,回頭說道:“諸位都散了吧,怎麼著,還想老聶請你們吃飯啊?”

  能從底層做起積累了億萬身家,聶天寶從來就沒感覺到臉皮值多少錢,他絶對是那種拿得起架子也捨得了臉面的真小人。

  外面那些起鬨人的心思,聶天寶也清楚的很,無非就是看這年輕人蠻橫,似乎有些來頭,想挑撥自己和這人對上。

  明白了這環節,聶天寶自然不肯上當,誰知道這年輕人有什麼背景?萬一是個來頭大的,自個兒到時都找不到地方哭去,聶天寶可是認識謝大志的,那哥們的事兒就是前車之鑒。

  見到沒熱鬧看了,圍觀的人頓時一哄而散,幾個挑撥未成的古玩店老闆罵了句老狐狸之後,也是各回各店了。

  “怎麼著,把我騙進來,你們想幹嘛?”

  年輕人進到店裡之後,明顯的有些膽怯了,不過嘴上卻是不服輸,嚷嚷道:“你們敢動小爺一手指頭,明兒我就叫人砸了你的店!”

  “別啊,我說小哥,只是個誤會而已,至於喊打喊殺的嗎?”

  看到那年輕人臉上一閃而過的懼色,聶天寶的心情頓時放鬆了幾分,開口笑道:“小哥,你不是石市人吧?怎麼跑這兒晃悠,又那麼不小心,把錢包給丟了啊?”

  聶天寶早就聽出來了,這年輕人說話的時候,一口流利的京片子,這也是他寧事息人的主要原因之一,京城的官實在太多,說不定這年輕人身後就有自己惹不起的人。
作者: 黑宿    時間: 2013-7-18 05:5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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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19 12:06 AM

第六十章 入甕(上)

  雖然沒看清楚是個什麼物件,但翡翠特有的那種綠色,聶天寶和趙掌櫃的卻是絶對不會看錯,當秦風掀開那黃綢布的時候,就連綢布邊緣都被映照的綠意盎然。

  “沒錯,是翡翠,怎麼了?”

  秦風被聶天寶按在了椅子上,有些不舒服的抬頭往身邊玻璃櫃處瞅了瞅,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說道:“你們還是賣玉石的呢,都是些什麼破爛玩意兒啊?”

  “小子,會說人話嗎?我們《玉石齋》的玉石是全市最好的!”

  聽到秦風的話後,周兵瞪起了眼睛,剛才打架吃了虧,他一直在心裡琢磨著是不是等這小子出門後,找幾個小兄弟堵著揍一頓。

  “媽的,我看你小子還欠揍!”

  秦風將那紈褲性子演繹的淋漓盡致,不光練嘴皮子,連身體也站了起來,梗著腦袋就要和周兵放對。

  正心急火燎的想說動秦風的聶天寶,一把拉住了正要動手的秦風,回身一個巴掌重重的抽了過去,口中罵道:“周兵,你給我滾蛋,有多遠滾多遠!”

  “聶叔,你……你……”

  周兵顯然沒想到聶天寶會對他發飆,不過看到聶天寶那陰冷的眼神後,一句話都沒敢多說,縮著脖子灰溜溜的出了古玩店。

  “能請這樣的夥計,你這眼神真夠差的。”

  等周兵出去後,秦風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臉上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

  “咳咳,馬兄弟,是我管教不嚴,見笑了。”

  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聶天寶也看出面前的年輕人就是個操蛋脾氣,當下也沒接話,直接說道:“馬兄弟,你找典當行,不會是想典當你兜裡的那翡翠吧?”

  “關你什麼事啊?”

  秦風脖子一梗,沒好氣的嘟囔道:“不就是在澳門輸了點錢,至於將我的卡都給凍結嘛,回頭把這東西賣了,看老頭子心疼不心疼?”

  “澳門,輸錢?”

  聶天寶似乎明白了點什麼,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熱情起來,“我說馬兄弟,現在哪還有什麼典當行啊,又不是解放前了,國家怎麼可能允許私人開當鋪?而且就算有典當行,你要典當東西也需要出具發票單據的!”

  聶天寶到不是在騙秦風,雖然前段時間有風聲說國家有意開放個人質押典當的業務,但反對的聲音也不小,至今還沒有下文。

  “奶奶的,憑什麼澳門那地方就能有啊?”秦風站起身來,說道:“沒有就算了,和你們沒話說,走了啊!”

  “哎,我說馬兄弟,你要典當的是什麼東西,和老聶說道說道啊,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呢。”聶天寶心裡真是哭笑不得,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樣的愣頭青呢。

  “你?一看就是個奸商,和你有什麼說道的?”秦風站住了腳,半信半疑的看著聶天寶,說出來的話,卻是讓聶天寶牙根直癢癢。

  “馬兄弟,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老聶在石市商界大小也是號人物,絶對公買公賣,不信你出去打聽打聽!”

  聶天寶今兒已經是第二次拍胸脯了,他還沒見過這麼難纏的小子,簡直就是水火不浸好賴不分啊。

  “真的?”秦風知道自己再演就要過了,當下從褲兜裡掏出了黃綢布,說道:“那你看看,這東西能值多少錢?”

  “別,小兄弟,把東西放茶几上就行了。”

  看到聶天寶伸手要去接那綢布,趙掌櫃的連忙咳嗽了一聲,這“碰瓷”一詞就是由古玩行傳出去的,他是怕這小子手一鬆將東西摔壞,回頭再找古玩店的麻煩。

  秦風裝著沒聽懂趙掌櫃的話,隨手將東西放在了茶几上,聶天寶和趙掌櫃連忙湊了過去,小心翼翼的將那包了好幾層的綢布層層掀開。

  “這……這是什麼品級的翡翠?”

  當那一對耳釘出現在聶天寶和趙掌櫃面前時,兩人頓時驚呆了,那近乎透明的種水,深邃而又濃艷的綠意,無不彰顯著一種大氣和華貴。

  “莫……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帝王綠?”

  聶天寶和趙掌櫃對視了一眼,但二人誰都沒將這句話給說出來,秦風剛才的話真沒冤枉他們,要說這兩人還真的是一對奸商。

  秦風撇了撇嘴,擺出一副敗家子的模樣,不屑的說道:“鬼知道是什麼品級,老爺子拿著當個寶,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有個屁用啊?”

  “馬兄弟,抽菸不?”

  聶天寶給趙掌櫃使了個眼色,然後拿出一包紅塔山來,說道:“馬兄弟,這東西是你家傳的吧?你要是給賣了,不怕你們家大人打你嗎?我看,你還是送回去好了……”

  第一眼看到這對翡翠耳釘的時候,聶天寶就動心了,眼下只不過是想套秦風的話而已,如果秦風家裡背景真的很深厚,他也不敢吃下這物件。

  接過聶天寶遞來的香煙,秦風的脖子擰了起來,昂頭道:“誰敢打我?老馬家就我一個獨苗,敢碰我一手指頭,我就讓他們絶後,別說這破玩意了,我就是把家裡的宅子燒了,他們又能怎麼著……”

  似乎被聶天寶的話給刺激了,秦風的話也變得多了起來,一股腦的將事情的原委給說了出來。

  “敢情是清朝的遺老遺少,還是什麼黃帶子,現在應該家裡還有人在做官,要不然不會如此囂張的。”

  半晌之後,聶天寶從秦風的話中聽出了一些端倪,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叫做“馬子邊”。

  按照“馬子邊”的說法,他原本是清皇室成員姓愛新覺羅的,不過從嘉靖年“敏學事件”之後,他的祖宗犯事被發配盛京,有一支就改姓了漢姓的馬。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嘉靖死了幾十年後,“馬子邊”的祖上後來走通了慈禧的關係,又回到了京城,而且還混的風生水起,解放之後也沒受到多大牽連,其大伯現在就是某部委的高官。

  至於秦風所拿出的這對耳釘,就是當年慈禧太后一套首飾中的一對,是“馬子邊”爺爺最珍愛的藏品之一。

  而“馬子邊”之所以出現在石市,則是跟著他的一個狐朋狗友來玩的,順手將他爺爺的珍藏給偷了出來,因為這玩意在京城不太好出手,很多人都知道其來歷。

  “馬兄弟,這東西可是挺值錢的,你爺爺要是知道你給賣了,非打斷你的腿不可!”

  聽到“馬子邊”的話後,聶天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有家有口的,要是買下這耳釘之後對方找上門來,還真是不好解決。

  “這東西值多少錢?”

  “馬子邊”的眼睛亮了起來,伸手從脖子上拉出了一個通體碧綠的翡翠掛件,開口說道:“老頭子多的是這東西,我賣掉幾個怕什麼?哎,我說,這東西到底值多少錢啊?”

  “靠,這……這彌勒佛也是翡翠雕的?能給我看看嗎?”

  看到“馬子邊”脖子上的那個掛件後,聶天寶頓時瞪圓了眼睛,這個彌勒佛掛件足有嬰兒巴掌大小,而且品質絶對不在那對耳釘之下。

  “馬子邊”有些不情願的將掛件取了下來,說道:“老頭子說是翡翠的,我也不知道,你小心點,別摔壞了,這東西我戴了好幾年了。”

  “哪兒能啊,摔壞了老聶我賠給你。”

  聶天寶口中說著大話,但動作卻是輕柔無比,他也算是在翡翠的出產地緬甸開過眼界的人,見了不少極品料子,但似乎沒有一塊能比得上眼前的這兩個物件。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19 06:19 PM

第六十一章 入甕(中)

  “馬兄弟,你先喝口茶,我這有香港朋友帶來的雜誌,你要不要看看?”

  聶天寶將那翡翠掛件放在了茶几上,先給“馬子邊”倒了杯茶後,打開了店裡的保險櫃,從裡面拿出了幾本雜誌來。

  “嘿呦,是龍虎豹啊?老聶,你竟然能給帶出來?我上次帶的都被海關給查了。”

  “馬子邊”見到那幾本雜誌,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一把將雜誌搶在手中,說道:“老聶,這東西你回頭可得送給我,那翡翠你慢慢看去吧!”

  “沒問題,馬兄弟喜歡就行。”聶天寶聞言笑了起來,總算找到對這小子脾性的東西了,現在他總不會嚷嚷著要走了吧?

  “老趙,你來看看這個。”

  拿在手中把玩了一會,聶天寶將其交在了早就等在身邊的趙掌櫃手中,低聲說道:“我覺得這玩意就是傳說中的帝王綠吧?”

  聶天寶接觸翡翠的時間不長,帝王綠的說法還是從沿海以及滇省那些同行口中聽來的,不過即使是那些同行,也極少有見過帝王綠翡翠的,他也有些拿不定這東西是真是假。

  “沒錯,的確是翡翠,陽綠透明的種水,和那耳釘一樣,都能達到帝王綠,而且兩者像是出自同一塊料子的。”

  趙掌櫃的拿過一個高倍放大鏡,將那彌勒佛掛件放在強光燈下看了許久之後,壓低了聲音說道:“這東西里面沒有氣泡,應該是真的,老闆,我看可以買下來!”

  “什麼價呢?”聶天寶偷瞥了一眼正在看那龍虎豹的“馬子邊”,說道:“這小子是個雛,懂的不多,咱們壓狠點。”

  “老闆,這要真是慈禧太后的物件,那……那價錢就沒譜了,最少能值一千萬以上!”

  趙掌櫃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他雖然不是玩翡翠出身的,但慈禧一生都鍾愛翡翠,只要是收藏界的人,沒有不知道的。

  慈禧的藏品中,最著名的自然就是那件翡翠白菜了。

  不過趙掌櫃的知道,當年各地官員為了討得慈禧歡喜,幾乎每年上供給朝廷的貢品中,都有不少的極品翡翠,慈禧的翡翠藏品是多不勝數。

  慈禧的這些藏品,有一部分跟著她殉葬了,就像那個翡翠白菜,最後落入到“東陵大盜”軍閥孫殿英的手中。

  還有一部分的翡翠藏品,則是被當年的小皇帝溥儀隨手賞賜給宮廷侍衛以及宮女了,另外當時皇宮混亂,那些侍衛們也沒少從裡面偷東西,最後全部都流失掉了。

  以眼前這個彌勒佛掛件和那對耳釘的雕工來看,絶對是出自大師之手,而且包漿濃厚帶有一種歷史悠遠的年代感,應該是出自慈禧藏品無疑了。

  “一千萬?”

  聽到趙掌櫃的話,聶天寶連忙看了一眼“馬子邊”,發現他正津津有味的在看龍虎豹的時候,這才放下心來,低聲說道:“老趙,你能確定嗎?”

  趙掌櫃點了點頭,說道:“老闆,這帝王綠的料子,就是專門做翡翠生意的人,一輩子可能都沒見過的,再加上慈禧御用,我說一千萬還是少的呢。”

  翡翠雖然現在市場價格不是很高,但那針對的是普通的翡翠飾品,像帝王綠的翡翠,那已經是寶石中的極品了。

  按照趙掌櫃的說法,就算這對耳釘和佛像掛件在國內賣不出去,拿到港島等地的話,一定會有人出手購買的!

  “一千萬,媽的,要不黑了他?”

  聶天寶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雖然他對外傳自己有億萬身價,但實際上聶天寶也就只有三四千萬,另外的那些錢,都是各方入的股,掛在他名下而已。

  而且就算這三四千萬,還大部分都是固定資產,聶天寶前段時間去緬甸帶的那幾百萬,有一部分還是從銀行裡貸來的呢。

  所以在聽聞這東西的價格後,聶天寶真是動了殺心,幹掉這臭小子往新僵礦場一扔,一准誰都發現不了。

  “老闆,這可不行……”

  趙掌櫃雖然也是個奸商,但卻是不如聶天寶那般心狠手辣,聽到他的話後不由嚇了一跳,開口說道:“我看他手上戴的那串珠子,應該是上品小葉檀材質的,而且包漿挺厚,最少也是五十年以上的老物件,不是一般人能戴得起的,恐怕他還真是個黃帶子!”

  “老趙,什麼是黃帶子啊?”剛才就從“馬子邊”口中聽到黃帶子三個子,不過聶天寶不大明白黃帶子是個什麼東西。

  “就是以前清朝的皇室成員,我看這小子是個有來頭的人,他所說的敏學事件我也知道……”聶天寶在古玩行算是半路出家,但趙掌櫃可不一樣,他對清朝的典故可是瞭如指掌。

  所謂黃帶子,其實就是清宗室別稱,清太宗崇德元年的時候規定親王以下宗室皆束金黃帶,以示身份,故稱黃帶子。

  黃帶子是滿清王朝的中堅力量,從**哈赤統一女真各部落,直到皇太極建立大清,多爾袞護佑寡嫂幼侄入主中原,黃帶子都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因此,清初的黃帶子堪稱清王朝的四梁八柱,享有多種政治特權和豐厚的待遇,僅以親王為例,除了每年可得俸銀萬兩、米五千石外,還可得莊園田地五六萬畝,莊丁250戶。

  滿清剛入關時,黃帶子只有數百人,但是經過順治、康熙、雍正、乾隆幾朝幾代的繁衍,到了嘉慶年間,黃帶子竟已多達幾萬人。

  俗話說閒來煩惱,無事生非,如果這些閒人只是個普通人,有法律管著,鬧也鬧不出什麼大事來,可閒得鬧心的偏偏是身上流著皇家血的黃帶子,這麻煩可就大了。

  那個時期,京城街頭經常可以看到這些無所事事的黃帶子,他們或手托鳥籠、或肩膀頭上臥著一隻陰鷙的禿鷹,身後跟著一幫如狼似虎的家丁,在街上吆五喝六、橫衝直撞。

  清廷規定,黃帶子殺人是不償命的,犯了法也只能交由皇家大內的衙門—宗人府處理。幾萬個無法無天的黃帶子,再加上不少趁火打劫的假黃帶子,亦真亦假,亦妖亦魔,把個京城攪鬧得烏煙瘴氣、鬼哭狼嚎。

  至於“敏學事件”,則是發生在嘉慶年間。

  嘉慶十三年的時候,有一個叫敏學的黃帶子,喝了點兒小酒,剃完頭從理髮店出來,走著走著,突然看見街邊有一個賣烤地瓜的。

  他抬頭看了看火熱的太陽,心裡生發了疑問,這麼熱的天,怎麼還有賣烤地瓜的?十有八九是假的,這是京城地面,這事得管!

  於是,敏學走到地瓜爐前,問:“你這地瓜是真的假的?”烤地瓜的抬頭看了看,沒好氣地說:“地瓜哪有假的?”敏學說:“我看你這地瓜就是假的,你拿一個,我看看。”

  烤地瓜的橫了敏學一眼,遞了一個烤熟的地瓜過來。

  敏學接過地瓜咬了一口,還真是地瓜,把地瓜往地上一扔,說:“真的也不是什麼好貨!一股子醃蘿蔔味,難吃死了。”說完,轉身欲走。

  賣烤地瓜的不幹了,一把抓住敏學的胳膊,說:“你沒事挑刺兒,你賠我的地瓜!”

  敏學素來是橫行霸道慣了的,出來剪頭只帶了一個家丁,主僕二人揪住賣烤地瓜的就是一陣狠打,直打得賣烤地瓜的滿頭滿臉都是血,跪在地上連連告饒。

  敏學剛開始動手,有人就去報了官,步兵統領衙門的兵士趕來,制住了敏學,給他帶上了銬子,敏學盛怒之下,加上又喝了酒,忘了自己沒系那條黃帶子,還以為是步兵統領衙門故意要自己難看,遂破口大罵。

  敏學被連推帶搡地押到了堆撥房(相當於今天的公安派出所),家丁見事不妙,便跑回府中叫人,不長時間,十幾個家丁攜刀帶棒就來到了拘押敏學的堆撥房。

  敏學一見來了人,一縱身跳了起來,指揮家丁把堆撥房的兵士一頓狠打,還把堆撥房的窗戶也砸了,兵器架也推倒了。

  此事發生在鬧市區,圍觀的人很多,步兵統領衙門受了窩囊氣,覺得很沒臉面,便一張狀紙把敏學直接告到了嘉慶皇帝那兒。

  嘉慶皇帝接狀後,龍顏大怒。從打他繼位以來,就不斷接到黃帶子聚眾鬧事、殺人傷人、無法無天的報告。

  嘉慶皇帝決定拿敏學開刀,剎一剎這股已經影響到國體的歪風邪氣,後頒下嚴旨,將敏學開除出宗室,宮門外重打40了大板,發配盛京,嚴加管束,永遠不許回京。

  隨後,嘉慶皇帝又命宗人府上報有不端行為的黃帶子,算上敏學,共七十戶,一同發配千里之外的盛京。

  “媽的,敢情這小子的蠻不講理是祖傳的啊?”

  聽完趙掌櫃的話後,聶天寶是哭笑不得,原本感覺這“馬子邊”已經挺橫的了,沒成想他的祖宗更是無法無天。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0 12:07 AM

第六十二章 入甕(下)

  “哎,我說,怎麼就三本龍虎豹啊?還是去年的,有沒有新的啊?”

  正在趙掌櫃給聶天寶普及“黃帶子”知識的時候,“馬子邊”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而且摻雜著一絲不耐煩。

  “媽的,你小子祖宗十八代都不是好東西!”

  聶天寶在心中暗罵了一句,臉上卻是堆滿了笑容,說道:“馬兄弟,這玩意有什麼好看的?你要是喜歡這調調,我老聶晚上給你安排幾個姑娘?清一水的水靈……”

  “這敢情好啊,老聶,你人不錯!”

  聽到聶天寶的話後,“馬子邊”笑得嘴都合不攏了,湊到聶天寶身邊說道:“我聽說這邊有俄羅斯的姑娘,老聶,能安排個嗎?爺還沒嘗過外國女人呢。”

  “這個……還真沒有,俄羅斯的要去到東北才多。”

  聶天寶聞言苦起了臉,要是早幾個月對方提出這要求,那一準沒問題,可是最近港島回歸,各地都在嚴打,他熟悉的那個會所裡的俄羅斯女孩,都被遣送了回去。

  “小地方就是小地方,沒有算了。”

  “馬子邊”擺了擺手,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看向聶天寶說道:“老聶,你拿著我那兩個東西不放,是看上了吧?”

  “咦,這小子雖然渾,但不傻啊?”

  正經起來的“馬子邊”讓聶天寶愣了一下,他也沒藏著掖著,當下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馬兄弟,這兩個物件我都看上了,如果你要是想賣的話,賣給別人不如賣給我了?”

  既然決定要做翡翠市場,聶天寶就想做到最強。

  這一對耳釘和那個彌勒佛掛件,耳釘可以出售給天泓集團的李太太,對方在半年之前,就向《玉石齋》預定高品質的翡翠首飾了。

  而那個掛件,聶天寶是準備將其作為《玉石齋》的鎮店之寶的,有了這寶貝,別說石市的葛老頭了,就是周邊幾個省市的翡翠商人,風頭都會被自己壓下去的。

  當然,想要得到這兩個物件,還有個先決條件,那就是要從這個紈褲子弟手上給忽悠過來,還要做到讓對方的長輩不找後賬才行。

  “賣給你?”

  “馬子邊”盯著聶天寶看了起來,過了半晌之後伸出了一個手指頭,說道:“你能拿出這個數來,東西我就賣給你!”

  “一萬?”

  聶天寶揣著明白裝起了糊塗,只不過他臉皮之厚,就是趙掌櫃都受不了了,見過心黑的,但聶老闆那心,估計黑的連狗都不願意吃。

  “老聶,別拿爺當傻子,爺的這東西是當年慈禧太后用過的,放到現在就叫古董,一萬塊錢,**的打發叫花子啊?”

  “馬子邊”看來也是屬狗的,說翻臉就翻臉,一把搶過桌子上的耳釘和彌勒佛掛件,說道:“咱們甭談了,大不了我拿去港島賣,上次就有個人找我爺爺買,老頭子不願意賣的……”

  “壞了,這小子不好糊弄啊!”

  聶天寶心中一驚,連忙按住了馬子邊的手,苦笑道:“馬兄弟,這東西來頭不明,敢收的人絶對不多,我買下來那也是擔了風險的,要不……你說個價怎麼樣?”

  “最少一百萬!”

  “馬子邊”將那對耳釘包好放回到了口袋裏,說道:“我爺爺有個翡翠如意,那個港島佬出價八十萬,我這有兩件,沒一百萬免談!”

  “翡翠如意?八十萬?”

  聶天寶的腦子飛快的轉動了起來,瞬間就找到了說詞:“馬兄弟,這翡翠是要看品級還有大小的,如意用的材料多,賣的貴點也正常,你這幾個物件,用料充其量只有如意的五分之一,要一百萬也太貴了吧?”

  聶天寶也算是看出來了,這渾小子雖然知道東西價值不菲,但並不知道其珍貴之處,看來自己這次說不定真的能撿個漏了。

  “老聶,你少蒙我,這東西都應該按件賣的……”

  “馬子邊”似乎有些不確定聶天寶說的真假,臉色不由有些難看,但嘴上卻是不肯服輸,嚷嚷道:“一件翡翠如意是八十萬,我這三件加起來就要兩百四十萬,我開價一百萬,已經很便宜了好不好?”

  “馬兄弟,帳不是這麼算的,你要這樣說,那我就沒辦法了,要不……你找人再去問問?”

  看到“馬子邊”臉上不斷變幻的神色後,聶天寶心中大定,別看這小子嘴上不饒人,其實還就是個草包,幾句話就將他給矇住了。

  聶天寶這番話說的是以退為進,在石市能吃下這翡翠的玉石商人,也就自己和葛老頭兩個人,而葛老頭的店在白佛街,他根本就不會讓東西出現在葛老頭面前的。

  “媽的,我在石市誰都不認識,問個屁啊。”

  “馬子邊”的情緒變得有些暴躁,罵罵咧咧的說道:“老聶,你也別蒙我,告訴我個實價,這東西到底值多少錢?”

  “二十萬,老弟,我也不占你便宜,這個價格,我需要承擔很大的風險……”

  聶天寶同樣伸出一個手指頭,接著說道:“不過我還有個條件,你必須和我簽買賣合同,貨款兩清,誰都不能反悔。”

  “貨款兩清?”

  聽到聶天寶的話後,“馬子邊”臉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開口說道:“老聶,你不是在糊弄我吧?這東西明明很貴,你便宜買走了,讓我不能找後賬?”

  “壞了,我太急了,被這小子看出破綻來了。”

  聶天寶心中“咯噔”一聲,心知自個兒過於著急了,不過臉上卻是沒表露出來,鎮定如常的說道:“說實話,這東西我是有點賺頭,但也不多,馬兄弟要是覺得賣便宜了,你可以去別家賣,這街上還有不少玉石店,要不……你先去打聽下?”

  聶天寶之所以有底氣,那是因為紅旗街就他一家經營翡翠的,別人即使看中怕是也不敢出手,畢竟這玩意就算是便宜買下來,那也是幾十萬的物件。

  “媽的,沒了張屠戶,爺就要吃帶毛豬了?”

  “馬子邊”似乎有些羞惱,起身就往店外走去,“老聶,我就不信沒人識貨,二十萬,你打發叫花子呢?”

  見到“馬子邊”徑直走出了店舖,聶天寶眼神閃爍,不過最終還是沒有出口喊住對方。

  聶天寶能沉住氣,趙掌櫃的到是著急了,眼瞅著秦風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連忙說道:“老闆,一百萬買下來也值啊,萬一要是被別人給買走了,那……那咱們可就虧大發了。”

  “老趙,這條街除了我,沒人能吃下這東西!”

  聶天寶咬了咬牙,說道:“現在玩翡翠的人不多,沒人敢花一百萬把那東西買下來的,對了,你讓財務那邊準備二十萬,不……準備二十五萬送過來,這兩件東西,我買定了!”

  交代了趙掌櫃幾句,聶天寶提高了聲音,喊道:“周兵,你小子給我滾進來!”

  “聶……聶叔,什麼事?”

  一直窩在門口的周兵躲躲閃閃的進了店子,生怕老闆再給自己一巴掌。

  看到周兵那委屈的樣子,聶天寶的聲音變得柔和了幾分,說道:“去跟著剛才那小子,看他進哪家店,等他出去之後,到那店裡打聽是怎麼回事?注意點,別讓那小子發現你了……”

  說聶天寶完全不擔心,那也是假的,他這是做了兩手準備,真要是有人要買下來,他也要從中截胡,反正聶天寶在紅旗街是霸道慣了的,不講理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幹了。

  打發走了周兵之後,剛給財務打完電話的趙掌櫃迎了上來,說道:“老闆,你說,那小子是不是在玩仙人跳啊?”

  “仙人跳?不會吧?”

  聶天寶聞言一愣,他到是知道仙人跳這個說話,以前指的是男女用色詐騙,後來將一些江湖騙術,都被稱之為了仙人跳。

  “嗯,我看也不會。”趙掌櫃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這小子能說出敏學事件來,肯定不是一般人,騙子沒這文化。”

  趙掌櫃對騙子的認知,基本上還停留在八十年代,那會的騙術很簡單,大多都是些遊手好閒的二混子,沒聽說為了騙人還要去查歷史科教書的。

  只是趙掌櫃不知道,秦風有個真正清朝皇室的師父,載昰那一脈的一個旁支,就是那被發配的七十個黃帶子之一,秦風沒少聽師父念叨過這件事情。

  “老趙,只要東西是真的,咱們花錢買下來,黑紙白字的寫上,在石市這一畝三分地上,就算他家里長輩找來,我也不怕!”

  聶天寶將生意做那麼大,虧心事沒少做,他固然怕那個“馬子邊”身後有背景,但上千萬的利潤,足夠他承擔這個風險了。

  趙掌櫃點了點頭,說道:“說的也是,古玩行東西買的貴賤全憑眼力,就算他家裡知道吃了虧,恐怕也沒臉找上門來的。”

  和別的行當不同,玩古玩的考究的就是個眼力。

  一般來說,你情我願的交易之後,不管物件真假,雙方都是不能找後賬的,即使買了贗品,那也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0 04:40 PM

第六十三章 成交

  同樣的道理,如果賣家不明白東西的價值,將自己的物件便宜賣出去的話,那也是不能反悔的。

  所以只要聶天寶和那位“馬子邊”黑紙白字的寫下買賣合同,他就不怕這個紈褲子弟的家人來鬧事,他聶天寶在石市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當然,聶天寶還是有些心虛的,在和趙掌櫃說著話的時候,眼神時不時的瞄向大門,他還真有點擔心“馬子邊”將東西給賣出去了。

  “老闆,那小子進了《松竹齋》了。”十多分鐘後,周兵急匆匆的走進了店裡。

  “什麼情況?”

  聶天寶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他知道《松竹齋》也是家老店,雖然是賣文房四寶的,但那個老闆對玉石頗有研究,店裡也有些古玉出售。

  “老闆,那小子一進門就開價一百萬,直接被馮老闆給轟出去了!”

  周兵笑的十分解氣,他當時就躲在門外偷聽,聽到一向很注意談吐的馮老闆罵那小子想錢想瘋了的時候,周兵就像是吃了人參果一般,渾身從裡到外都透著舒爽。

  “這小子就算是孫悟空,也難逃我的手掌心。”

  聽到周兵的話後,聶天寶的神色一下放鬆了下來,沉吟著說道:“周兵,你跟著那馬子邊,如果看他要出紅旗街的話,就將他請回來,別得罪了他,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聶天寶如此叮囑周兵,就是怕馬子邊年輕氣盛,寧可不賣也不吃回頭草,那他可就白白的損失這次撿漏的機會了。

  “好嘞,老闆,您放心吧。”周兵也看出了點東西,當下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店舖,剛好看到那小子從一家店裡出來,連忙跟了上去。

  想著那兩件價值千萬的翡翠,聶天寶心頭一陣火熱,看了一眼身邊的趙掌櫃,開口說道:“老趙,這次的東西出手之後,你拿百分之一的提成。”

  能將生意做那麼大,聶天寶也是有幾分手段的,最起碼他不吃獨食,懂得恩威並施,這個百分之一送出去也有小十萬塊錢了,頓時讓趙掌櫃感恩戴德。

  “老闆,如果東西拿下來,我看您可以邀請各界人士,舉辦個翡翠鑒寶大會,一來能宣傳一下咱們《玉石齋》。二來把那對耳釘給拍賣出去,才能將利益最大化!”

  能和聶天寶這種人狼狽為奸,趙掌櫃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出的這個主意,與其說是要擴大《玉石齋》的影響力,到不如說是想讓東西賣的更貴一些。

  “這主意不錯,到時候邀請天泓集團的李太太也過來,東西是準備好了,要是她出價低買不下來,那自然也不怪我了。”

  聶天寶聞言眼睛一亮,如此一來,在石市這地界,除非葛老頭能找到比這兩件翡翠更好的物件,否則他再也無法成為自己的對手了。

  做化肥生意發家的聶天寶深知壟斷背後的巨大利益,忍不住和趙掌櫃在那商議起細節來,半個多小時過後,他公司的財務人員將二十五萬的現金也送到了店裡。

  “老趙,不會出什麼問題吧?”此時已經快到中午了,周兵還沒將人帶來,聶天寶已經沒有開始時的鎮定了。

  “老闆,來了。”

  正往門口偷望的趙掌櫃,突然向聶天寶使了個眼色,與此同時,那馬子邊囂張的聲音也傳了進來,“小子,喊爺來幹什麼?奶奶的,也將東西扔江裡也不賣給你們這些奸商!”

  “媽的,要不是京城來的,老子早就讓人把你小子給扔江裡去了。”

  “馬子邊”的話讓聶天寶臉皮一陣抽搐,他真的無法想像,這麼囂張而又不通人情世故的小子,是如何能活這麼大的?

  “老聶,讓這小子喊我來幹嘛?”

  “馬子邊”一進門就嚷嚷道:“你甭打我那翡翠的主意,爺不是沒見過錢的人,二十萬就想買走,你做夢吧!”

  “呵呵,馬兄弟,生意不做人情在嘛,跑了那麼長時間,來喝口水吧!”

  聶天寶強忍著心中的怒氣,笑呵呵的將“馬子邊”迎了進來,假作關心的問道:“馬老弟,你這也問了幾家店,怎麼樣?有沒有比我出價高的?”

  聶天寶此話一出,“馬子邊”頓時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沒好氣的罵道:“媽的,你們這小地方的人,一個個都沒點眼力介,爺不賣了!”

  “哎,我說馬兄弟,這做生意嘛,是不能賭氣的。”

  聶天寶給“馬子邊”倒了杯茶,開口說道:“你這東西賣不出去,並不是東西不好,只能說明你開價高了,馬兄弟,你說是不是?”

  “馬子邊”的神情有些遲疑起來,坐在那裡默默的喝起了茶,過了足足有兩三分鐘,猛地抬起了頭,說道:“老聶,你別忽悠我,這東西二十萬我是不賣的,想要買,你給個實誠價!”

  “肯賣就行,就怕你小子不鬆口!”

  聽到“馬子邊”的話後,聶天寶頓時心中樂開了花,他能看的出來,對方的底線正在一步步的被自己蠶食著,只要再加把勁,這小子就能拿下了。

  “馬兄弟,你真是讓我為難啊,兄弟我就算花二十萬買下來,都擔了莫大的風險。”

  聶天寶用手指敲著茶几,這在談判中是有講究的,研究表明,那種“噹噹”的聲音,可以給對手帶來一種壓力。

  “這樣吧,我說個章程,馬兄弟你看怎麼樣?”

  當聶天寶發現“馬子邊”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後,也不在故弄玄虛了,開口說道:“老聶我再加五萬塊錢,就算以後賠了,老聶我也認了,如果馬兄弟還不賣,那我就沒辦法了……”

  按照聶天寶的分析,其實這個“馬子邊”早就想賣了,只不過臉面拉不下來,自己給他加了五萬,應該能擊潰他的心理防線了。

  事實也正如聶天寶所料,“馬子邊”的臉色在一陣變幻之後,咬了咬牙說道:“行,二十五萬就二十五萬,不過……我要現金!”

  和聶天寶的心理差不多,此時的秦風,也是恨不得載歌載舞慶賀一番的,連班倒的熬了一個星期,自己佈下的局,終於要收穫勝利果實了。

  秦風給聶天寶下的這個套,看似簡單,其實卻不然。

  首先,秦風拿出作假的東西,必須能以假亂真,這是佈局成功與否的關鍵所在,如果那兩件翡翠被人看出破綻,那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其次,秦風此次所行的騙術,高明就高明在讓聶天寶自己往套子裡鑽,從頭到尾,都是聶天寶在求著他要買東西,造成了一種自己並不想賣的假象。

  如此一來,在無形中就消彌了聶天寶的戒備心理,哪有騙子一個勁的把錢往外推的道理?秦風這般作為,只能顯示出其東西是真的。

  另外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還是秦風利用了聶天寶貪婪的心理。

  在聶天寶看來,二十萬博一千萬,今兒發生的這事,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生怕別人搶走這樁生意。

  俗話說的好,貪小便宜吃大虧,如果聶天寶不是如此心黑,將價值一千萬的翡翠生生壓到二十萬,急著成交的話,那秦風也無法容易得逞。

  如果聶天寶是個誠信的商家,給出了一個數百萬的價格,那麼他一定會很謹慎的要求進行寶石檢驗,秦風作假的手法雖然高明,但還是無法避過儀器檢測的。

  “馬老弟,我店裡現金倒是有一些,不過要留著周轉,我看……還是給你支票吧?”聶天寶此刻自己感覺已經是勝券在握,但是他還要將這件事的後患給消除掉。

  “我不要支票,晚上北山道要賽車,沒現金我就不賣了!”“馬子邊”搖了搖頭,卻是愈發讓聶天寶相信了他的話。

  最近幾年石市做生意發財的人不在少數,有些小崽子們追求刺激,開始學著港島電影玩起了賽車,聶天寶那寶貝兒子就是其中的一個,所以對秦風的話到是沒有絲毫的懷疑。

  “成,現金就現金!”

  聶天寶做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開口說道:“馬兄弟,現金我能滿足你,不過咱們可是要簽買賣合同的,誰都不能找後賬!”

  “瞧你那點兒出息,不就是對耳釘和掛件嗎?我家裡多得是。”秦風鄙視的看著聶天寶,說道:“小地方就是小地方,爺賣出去的東西,還能往回要?”

  “那就好,馬兄弟,東西還要再拿出來檢驗一下,如果沒問題的話,咱們就能簽合同了。”

  聶天寶也留著個心眼,這古玩行的貓膩可不少,難保這小子剛才出去溜躂一圈,就將東西給掉了包也說不準,這不能不防。

  “看吧……”秦風不耐煩的將掛件和耳釘扔在了桌子上,說道:“要買就抓緊,爺忙著呢。”

  趙掌櫃仔細的將那對耳釘和彌勒佛掛件查看一番後,對著聶天寶點了點頭,說道:“老闆,沒錯。”

  這兩件翡翠的確是秦風之前拿出來的,因為在交還給對方的時候,趙掌櫃的曾經在那對耳釘的秘銀上,用指甲掐出了一絲淺淺的印記。

  “好,老趙,把錢拿給馬兄弟!”聶天寶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上次街面那個算命的老頭說自個兒鴻運當頭,等回頭一定要去賞他一百塊錢。

  聶天寶親自起草了一份簡單的買賣合同,和秦風在兩份合同上各自簽了名字按上手印,將裝著二十五萬現金的那個黑提包交給秦風後,兩人的交易算是完成了。

  看著趙掌櫃將翡翠放入到保險櫃中,聶天寶臉上露出了笑容,“馬兄弟,老聶做東,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這破地方有什麼好吃的?爺回去找他們打牌,媽的,有本錢心裡才有底氣。”

  秦風的臉上同樣也是春風滿面,那份合同上的名字以及被502膠水破壞了的指紋,注定了沒有任何的法律效應。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1 12:09 AM

第六十四章 吐血(上)

  從《玉石齋》離開後,秦風拐入到了一個公共廁所裡,在一個被從裡面銷死了的蹲廁中,放著一個早就藏好了的背包。

  等到秦風從廁所再出來的時候,身上的白襯衣已經變成了一身運動服,而那個黑色的提包也變成了背包,看上去和大街上隨處可見的中學生也沒什麼兩樣。

  出了古玩街,秦風招手打了個的士直奔火車站,那位健談的出租車司機怎麼都不會想到,這個高中生模樣的少年,竟然會隨身攜帶著二十多萬的巨款。

  “風哥,您可來了。”在和李天遠謝軒約定的地方,秦風見到了二人。

  “風哥,我……我可不是故意打你的,是……是你讓我打的啊。”看到秦風眼角的紅腫,李天遠結結巴巴的說道,在古玩街上的那一拳,他可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氣。

  “行了,我又沒怪你,你小子難受個什麼勁?”秦風擺了擺手,看向謝軒,問道:“票都買好了嗎?”

  “買好了,風哥,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開車了。”

  謝軒點了點頭,有些不解的說道:“風哥,從咱們這到津天市,也就是五六個小時的火車,用得著買臥鋪嗎?”

  三人小組其實今兒早上就已經破產了,別說買車票的錢,就是連吃早點的錢都沒了,最後還是謝軒拿出來一張八零年的猴票換了一千多塊錢。

  要是放在幾年前,謝軒根本就不會把這點錢看在眼裡,不過從老爸破產後,這個敗家孩子也學會過日子了。

  “硬座太亂,臥鋪舒服點也安全,走吧,這是始發站,咱們先上車……”

  秦風沒給謝軒解釋太多,他總不能說自己身上帶了二十多萬的現金吧,要知道,雖然這會改革開放也十幾年了,但二十多萬在普通人眼裡,還是一筆龐大的數字。

  更何況車站向來都是一個城市最混亂的地方,秦風讓謝軒購買臥鋪,也就是想從臥鋪候車室直接上車,省的被人盯上之後出現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好在一切都比較順利,直到上了車後,秦風才長長的鬆了口氣,看著身側的背包,他居然也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真他媽知識就是力量啊!”秦風腦子裡莫名其妙的出現了這個詞。

  曾幾何時,秦風為了每天節省幾毛錢,幾年都不曾吃過早飯,為了給妹妹湊學費,一個月都捨不得買一次肉,但只是一個騙局,就讓他收穫了這個年代很多人一輩子都賺取不到的財富。

  這也讓秦風又想起了師父的話,切不可以此為惡,掌握了外八門核心技藝,如果一心為惡的話,對社會真的是後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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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老闆,歡迎,歡迎!”

  “董總,快點裡面坐!”

  “李太太,今兒您是主角啊,不是我老聶小氣,這東西您看了就知道了,平時就是想買都買不到。”

  聶天寶滿面春風的站在一傢俬人會所外面招待著客人,他也算是能量不小,僅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就將石市商界以及古玩行的人召集在了一起,準備進行一個小型的拍賣會。

  忽然,聶天寶看到了一身老式打扮的葛俊,連忙迎了上去,皮笑肉不笑的招呼道:“哎呦,葛老闆,還以為今兒您不來呢。”

  俗話說同行是冤家,葛俊在玉石行裡打滾的年數多,又是石市玉石協會的會長,所以《玉石齋》一直都被《奇石齋》壓了一頭,這也是最讓聶天寶耿耿於懷的事情。

  “大寶啊,聽說你入手個極品翡翠,老頭子我當然得來看看了。”

  葛俊對著聶天寶拱了拱手,在石市玉石行當裡,也唯有他敢叫出聶天寶的這個綽號。

  “葛老闆,別看您是前輩,這樣的寶貝,您一准也是第一次得見。”想著馬上就能讓葛俊大吃一驚,聶天寶也沒在意對方的稱呼,將葛俊讓到了宴會廳裡。

  聶天寶邀請的人雖然不是很多,但都是石市商界的頂尖人物,晚上八點多的時候,人員幾乎全都到齊了。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今天把大家邀請來,是想請大家共同見證石市歷史上最名貴的寶石誕生,並且我將拿出一件來用於今晚的拍賣,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聶天寶拿著話筒站在了台前,他相信,從今天開始,石市的高端翡翠市場就將開啟,而代表的商家,自然就是《玉石齋》了。

  “老聶,別拿勁了,有好東西就亮出來吧!”

  “就是,還至寶,難道是和氏璧不成啊?”

  “這玉石什麼的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買了又啥用啊?”

  聶天寶話聲剛落,幾個相熟的朋友頓時嚷嚷了起來,他們都是國內最早一批富起來的人,錢雖然多了,但那品味,實在是不敢恭維。

  “好,來的都是好朋友,我就不多說了。”聶天寶衝著場地中央處喊道:“趙經理,把東西拿出來吧……”

  為了彰顯翡翠的名貴,聶天寶昨兒專門選了兩個高檔的首飾盒,隨著他的喊聲,一道燈光打在了宴會廳的中間,趙掌櫃穿了件老式馬褂,手中托著個托盤站在了那裡。

  “各位,今兒將要介紹給大家的,是兩件極品翡翠!

  經過專家鑒定,這兩件翡翠都是當年慈禧太后的藏品,後來流落到了民間,老聶我也是花了大價錢,才將其收過來的。”

  聶天寶走到了燈光下,伸手拿過裝著耳釘的盒子,說道:“這一對耳釘,品質達到翡翠飾品的極致……帝王綠,很多玩了一輩子翡翠的人,都未必能見過……”

  聶天寶對著人群打開了首飾盒,志得意滿的說道:“咱們這裡面也有行家,相信大家都認識葛老闆,請他老給咱們鑒定一下如何?”

  聶天寶此舉,就是想落葛俊的面子,當著那麼多有頭有臉的人物來誇獎對手的物件,想必日後葛俊也沒臉與自己競爭翡翠市場了。

  “聶天寶這招狠啊,老葛那麼大年齡了,還要在這裡丟面子。”場內這些人都看出了聶天寶的意思,不過同行是冤家,聶天寶如此做也是無可厚非,別人也說不出什麼來。

  “真的是帝王綠的料子?”

  葛俊一開始站的有些遠,只見到燈光下的翡翠璇綠奪目,心中也不由有些震動,葛家從解放前就開始做玉石生意,自然知道帝王綠飾品的珍貴。

  “葛老闆,是不是,您上前一看不就知道了嗎?”聽到葛俊近乎喃喃自語的話,聶天寶得意的笑了起來,這些年一直被《奇石齋》壓了一頭,可是將聶老闆憋屈壞了。

  “好,要真是慈禧傳下來的飾品,那老頭子也算是開了眼界了。”

  葛俊見躲不過去,乾脆大大方方的站了出來,走到了聶天寶的身前,然後掏出了一副白手套戴在了手上,他知道聶天寶今兒沒安好心,也是做了些準備。

  “碧翠欲滴,色濃艷麗而又透明如水,從色澤上來說,是好東西……”

  葛俊並沒急著下手,而是湊近觀察了起來,不過當他拿出放大鏡對準了其中一個耳釘後,面色忽然變了,“咦,好像有點不對!”

  “什麼不對?”

  正沉浸在葛俊誇獎聲中的聶天寶,聞言愣了一下,有些不快的說道:“葛老闆,這對耳釘可是經過專家鑒定的,沒有什麼不妥吧?”

  “我再看看!”葛俊沒有搭理聶天寶,而是將耳釘放在掌心裡,用放大鏡從各個角度觀察了起來。

  “小聶,這……這玩意是被人作假的,哪兒是什麼帝王綠,簡直一文不值啊!”

  過了好半晌,葛俊才抬起頭來,眼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既像是在可憐聶天寶,又像是在嘲諷對方。

  “不可能,老葛,你眼紅我也沒必要這麼做吧?”

  當葛俊那番話說出口後,聶天寶只感覺一股邪火直衝腦際,要不是看在葛俊年齡大的份上,他連動手的心思都有了。

  “小聶,都是行裡人,我說的是真是假,一辨就知道了。”

  葛俊搖了搖頭,看向了趙掌櫃,說道:“老趙,你也是行裡的老人了,這麼膚淺的物件,怎麼就會看走眼呢?”

  “看走眼?不可能的,葛老哥,就算小弟以前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您也不要拿這東西說事吧?”

  趙掌櫃和聶天寶是一個心思,他也不是個善茬,往日裡和葛俊就有些不對付,眼下卻是撕破臉說話了。

  “你自己看看吧!”葛俊哭笑不得的將那只耳釘放到了盤子上,連帶著把自個兒帶來的放大鏡也放了上去。

  “根本就不可能的,我和聶老闆都……”

  趙掌櫃說著話把托盤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將那個耳釘拿了起來,不過他剛把放大鏡湊過去,聲音就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嚨一般。

  “這……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有裂紋呢?”

  片刻之後,趙掌櫃忽然尖叫了起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掌心的那枚耳釘,原本純淨似水濃綠艷麗的翡翠之中,清晰的浮現出了幾道深深的冰裂。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1 04:48 PM

第六十五章 吐血(下)

  使勁的揉了揉眼睛,趙掌櫃顫抖著右手,有些不甘心的將放大鏡又湊到了眼前。

  這一看,他眼中露出了絶望的神色,沒錯……從這耳釘正中心的地方,往外蔓延出了七八道裂紋。

  雖然這些裂紋被翡翠的綠意所掩飾,但仔細觀察的話,就是不懂玉石的人也都能看出來其中的不對,更何況趙掌櫃這樣玩了半輩子玉的人?

  “裂紋?老趙,不可能吧?”

  趙掌櫃的叫聲也讓聶天寶豁然色變,一把搶過趙掌櫃手中的放大鏡,卻是對著另外一枚耳釘查看了起來。

  “老……老趙,這……這東西莫非被人掉了包?”

  同一鍋煮出來的東西,自然不會厚此薄彼的,不僅是這一對耳釘,就連那彌勒佛掛件也出了問題,上面的冰裂即使不用放大鏡,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

  “老闆,這東西可是收在你手上,我今兒才見到的……”

  趙掌櫃在第一時間就推卸起了責任,話說這兩個物件只在古玩店的保險櫃放了一個多小時而已,自己即使作假也沒有那麼快。

  “不對,這東西就是咱們收來的!”

  拿著那耳釘又端倪了一陣,趙掌櫃看到了那秘銀上自己所留的記號,不由臉如死灰,喉頭只感覺一甜,一股鮮血從嘴角處流了出來。

  不過趙掌櫃卻是渾然不覺,口中喃喃道:“老闆,咱們上當了,那小子拿來的,就是贗品!”

  在石市古玩玉石這行當裡,趙掌櫃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否則也不會被聶天寶高薪請了去。

  但玩了一輩子的玉石,臨到老卻是被個小夥子給羞辱了,趙掌櫃那五臟六腑是一陣翻騰,身體一軟,就往地上倒去。

  “哎,老趙,這……誰沒打眼的時候啊,你……你別那麼生氣。”

  葛俊是個厚道人,眼見趙掌櫃這模樣,連忙將他扶到了椅子上,嘆道:“我久聞解放前有人能點石成金,製作出高品質的假翡翠,原本以為是傳說,但沒想到是真的……”

  “老葛……不,葛老師,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您老快說說啊!”

  呆立在一旁的聶天寶聽到葛俊的話後,連忙一把抓住了葛俊的胳膊,說道:“翡翠如何能作假?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我以前也以為是不可能的,可是現在東西都擺在這了,還有什麼不可能?”

  葛俊搖了搖頭,說道:“在解放前的時候,有人發明了一個方子,將劣質的翡翠玉石放在一定溫度的水中蒸煮,然後加入一些化學原料,就能將翡翠中的雜質洗去,使其品質變得優良,我也只是聽人傳說,沒想到這方子竟然還保留了下來!”

  在解放前的時候,葛俊曾經跟隨父親在京城住過一段時間,聽說過這個傳聞,只是他後來很少接觸翡翠,早就忘掉了,現在親眼看到了實物,這才回憶了起來。

  “難道是那個年輕人?”

  看著面前的翡翠,葛俊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古怪的念頭,不過隨之就被他打消掉了,這活絶對不會是那個年齡的人能做得出來的。

  “你……你是說這東西是不值錢的翡翠做出來的?”

  聶天寶雙眼通紅的盯著葛俊,心中似乎有把火在炙烤著他的腑臟,聶天寶到不是賠不起那錢,關鍵是眾目睽睽之下,他丟不起這人啊!

  而且這打眼買了假貨的事情一旦傳出去,不管是行內行外,他聶天寶肯定都會被人笑話為冤大頭的,日後他還有什麼臉面在圈裡混呢?

  “沒錯,而且似乎趕工趕的很急……”

  葛俊拿起那彌勒佛掛件又端詳了一會,開口解釋道:“我聽說這種作假的翡翠,在一年半載之內是看不出來的,可是如果前幾天還是好的,現在就變了樣子,應該工序出了點問題。”

  要說葛俊是有些真才實學的,他幾乎一眼就將事情的本質看了出來,說的絲毫都不差。

  按照載昰留下方子中的工序,做出來的“翡翠”不管是種水還是裡面的結構,最起碼能維繫很長一段時間,然後才會慢慢變色,但也不會開裂的如此厲害。

  不過秦風在去除雜質和染色兩道工序上,同時用了高溫蒸煮,大大縮短了時間,但是對玉石內部結構的破壞,也達到了極致。

  秦風自己也曾經估計過,這東西最多只能維持三五天的時間,這也是將“翡翠”做好之後,他第一時間出現在了紅旗街的緣故。

  “老聶,這東西不會就是你做出來的吧?”

  人群裡忽然響起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按你的說法,這玩意值個千兒八百萬的,你要是真給拍出去了,這就叫做詐騙!”

  在石市看不慣聶天寶作為的人還是有的,說話這位叫王啟富,家裡是做金銀飾品的,原本也想著經營點玉石,卻是被聶天寶卡住了貨源,由此兩人也算是結下了梁子。

  王啟富這話說的有些陰毒,因為場內有不少人今兒都是準備出手竟拍的,他此話一出,那些人的面色都變得不太好看起來。

  這些改革開放之後第一批富起來的老闆們,不一定在乎錢,但都特別的要面子,而且也最怕被人騙,那未免會顯得自己太沒頭腦。

  可聶天寶現在的行徑和他以前那並不是太好的名聲,卻是有欺騙他們的嫌疑,所以連天泓集團李老闆的臉色也變得陰沉了起來。

  “聶老闆,你請我們來,不會就是想拍這一文不值的破石頭吧?”看到聶天寶吃癟,王啟富心裡那叫一個痛快。

  “你……姓王的,少在這血口噴人!”

  聶天寶面色紅的像豬肝一般,雙手青筋暴露,咬牙道:“實在對不起諸位,姓聶的今兒算是栽跟頭了,被宵小給騙了,不過聶某卻是沒有騙大家的意思……”

  聶天寶此刻心頭在滴血,他不但恨自己沒看出那“馬子邊”的騙局,生生被騙走了二十萬。

  聶天寶更恨在拿出翡翠開始之前,自己為何不仔細再檢查一下,那會要是看出破綻,也不至於當著全石市最頂尖的商人丟如此大的臉面。

  而最讓聶天寶難受的是,在日後石市的翡翠市場中,他將成為一個笑話。

  出了這麼大的一個洋相,誰還敢從他的店裡去買翡翠?暫且不說低端市場,就是場內這些有能力消費極品翡翠的人,怕是絶對不會在《玉石齋》花上一分錢了。

  “好了,聶老弟和咱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應該不是故意來糊弄大家的,這事兒就算了吧。”

  天鴻集團的李老闆和聶天寶關係還算不錯,見到他如此難堪,忍不住出來打了個圓場,以後還都在石市生意場上,抬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將關係搞的那麼僵。

  岔開了話題,李老闆緊接著問道:“聶老弟,你做生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是什麼人能讓你上這個當啊?”

  李老闆這話一問出,場內頓時變得寂靜了下來,誰都知道聶天寶奸猾似鬼,能想算計到他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是……是個年輕人。”

  聶天寶的心像是被揪住了,說不出的難受,從頭到尾將前天發生的事細想一下,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件事他就都像是個傀儡,被人用線牽扯著一點點拉入到局中。

  “老闆,咱……咱們都錯了啊!”

  癱坐在椅子上的趙掌櫃,忽然苦笑了起來,說道:“那年輕人說他叫馬子邊,邊的諧音通扁,馬扁為騙,他……他明明告訴咱們他……他就是騙子啊!”

  “什麼?那……那小子欺人太甚!”

  原本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些的聶天寶,整個人像是被一把重鎚狠狠的擊中,一口鮮血脫口噴了出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2 12:10 AM

第六十六章 認可

  在那場注定沒有結果的拍賣會結束之後,聶天寶直接氣的吐血住進了醫院,《玉石齋》的生意更是一落千丈,趙掌櫃的也含憤辭職了。

  吃了那麼大的虧,聶天寶豈肯罷休?明著在公安局報了案,暗地裡卻是找了石市混**的一幫人,許下重金要求追查秦風的下落。

  一時間石市黑白兩道風聲鶴唳,就連火車站小偷小摸的事件都少了許多,但秦風此事做的天衣無縫,錢財到手後更是遠遁他鄉,一點線索都沒留下來。

  要說只有《奇石齋》的葛老爺子,曾經對秦風產生過懷疑。

  只是一來無憑無據,加上葛俊也不知道那少年的來歷,二來聶天寶倒霉對他而言絶對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老爺子自然不會橫生枝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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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秦風而言,石市所發生的的事情,已經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聶大老闆倒霉與否,是他的智商所決定的,秦風也不會感覺到絲毫的內疚。

  下了火車之後,秦風直接就打車來到了這個位於津天市崇仁宮附近的海珠大酒店,訂了一間三人房,秦風交代了謝軒和李天遠幾句,直接悶頭大睡起來。

  秦風在房間裡呼呼大睡,可把謝軒與李天遠二人給急壞了,知道秦風這些天比較辛苦,兩人說話都壓低了幾分聲音。

  哥兒倆在津天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到處溜躂,除了出去吃了點東西之外,一直窩在了酒店裡,好在第二天的中午,秦風終於醒了過來。

  “風哥,咱……咱們住這麼高檔的地方,一天要花多少錢啊?”

  出門在外,謝軒愈發知道錢的重要性,他那買猴票得來的一千多塊錢,去掉車票和這兩天的開銷之後,現在只剩下了一百多塊。

  “我先洗把臉再說,這幾天真把我給累壞了……”秦風伸了個懶腰,從床上爬起來洗漱了一下,頓時感覺頭腦為之一清。

  從作假到佈局,幾乎一個星期的時間,秦風一直都在忙活著,尤其是最後一天和聶天寶短兵相接,更是讓秦風感到疲憊不堪,因為在那個過程裡,稍有差池,就將前功盡棄。

  這是秦風第一次將師父所教授的千門手法,應有到實踐當中,說來秦風真應該是吃這行飯的人,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居然將兩個老江湖玩弄於股掌之上。

  “風哥,咱們以後就在這裡混了?”和謝軒不同,李天遠是一點都不擔心,他只知道跟著秦風,吃喝這些事情都不用發愁的。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沒想好,回頭出去轉轉再說……”

  “風哥,要不我回趟家吧,咱們的錢不多了。”

  謝軒見到這哥倆都不操心錢的事,不由苦起了臉,他父母就在這座城市裡,雖然不如往日富貴了,但萬兒八千的還是能拿出來的。

  “錢的事不用操心,真當我前段時間白忙活了?”

  秦風聞言笑了起來,伸手拿過他當成枕頭的那個背包,從裡面掏出了一疊人民幣,丟向了謝軒,說道:“財不外露,你和遠子身上裝個幾百就行,等我琢磨好做什麼了,這些錢就是咱們的本錢。”

  “這……這麼多錢?”

  冷不防見到秦風拿出一疊一百塊一張面額的人民幣,謝軒和李天遠都愣住了,謝軒是奇怪秦風的錢是從何處而來的,而李天遠則是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多錢。

  當年沒進管教所的時候,李天遠充其量從那些學校的小孩子們身上敲點錢,一天下來不過就是幾十塊,這一疊鈔票頓時就把他給砸暈了。

  “風哥,是那兩塊翡翠?”

  謝軒腦袋瓜子活,馬上就想到了自己等人前天所演的那場戲,不過他們只是跑了個龍套,並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風擺了擺手,站起身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看了一下,回頭說道:“沒錯,火車上人多耳雜,我不方便說,這次的錢,夠咱們用一段時間了。”

  別說是謝軒和李天遠了,就是秦風當初拿到這筆錢的時候都有些不淡定,而火車上龍蛇混雜,他根本就不敢告訴二人這包裡裝了幾十萬。

  “風哥,一萬塊錢,也不夠幹什麼的呀。”

  謝軒把那一疊尚未啟掉銀行封條的錢放回到了秦風面前,開口說道:“這賓館一天就是一百八,咱哥幾個海吃胡喝的話,我看用不了倆月錢就沒了。”

  雖然開房間的時候謝軒沒在櫃檯那邊,但趁著秦風睡覺的功夫,他早就將酒店的消費打聽的一清二楚。

  在秦風拿出這一萬塊錢之前,謝軒甚至都在和李天遠商量,是不是等秦風睡醒了拔腿走人住一次霸王店呢。

  “誰說只有一萬的?我費那麼大功夫,難道就為了一萬塊錢?”

  秦風將背包往床上一到,二十多疊百元面值的鈔票,頓時出現在了謝軒和李天遠的面前。

  “我靠,這……這錢都是真的?”

  要說剛才是吃驚,那麼現在謝軒和李天遠的感受就能稱作是震撼了。

  就算謝軒以前家裡有萬貫財產,他也沒見過這麼多的現金,數字和視覺對感官的衝擊力,那是絶對是不一樣的。

  謝軒的第一反應就是假錢,在他看來,秦風能把石頭變成翡翠,這做點假錢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廢話,當然是真的,那兩塊翡翠賣了二十五萬。”

  秦風將那一堆錢分成了三份,放在了謝軒和李天遠的面前,說道:“這事兒你們兩個也都參與了,這是你們應得的……”

  “別,風哥,我……我什麼都沒做,這……這錢我不能拿。”

  謝軒像是被蠍子蟄了屁股一般的跳了起來,連連擺手道:“風哥,我跟著你已經學到不少東西了,這錢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要!”

  和以前在學校裡妄自尊大相比,在經歷了牢獄之災和家庭變故後,謝軒無疑成熟了很多,他幾乎沒有任何的考慮,就在錢和秦風之間,做出了這輩子最為重要的決定。

  “好吧。”秦風淡淡的笑了笑,扭臉看向李天遠,說道:“遠子,你呢?把這錢收起來吧。”

  “風哥,我要這錢幹嘛啊?”李天遠憨笑了起來,說道:“跟著風哥有吃有喝的,我要花錢再找你要不就行了?”

  李天遠的思維就比較簡單了,只要跟著秦風有吃有喝有功夫練,錢不錢的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概念,這兩年他除了喝點酒之外,連煙都戒了,需要花錢的地方就更少了。

  “行,你們兩個沒有見錢眼開,這一年多也能同患難,是我秦風的兄弟了。”

  聽到二人的話後,秦風微微點了點頭,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在心裡認可了謝軒和李天遠,至少他們沒有因為金錢而心神失守。

  至於權力女色這些日後或許會碰到的各種誘惑,就是以後的事情了,最起碼現在他們是秦風可以信賴的兄弟!

  “風哥,咱們要慶祝下吧!”李天遠在一旁呵呵傻笑,對他來說,吃飽喝足就是幸福了。

  “嗯,是要慶祝下,這幾天壓力有些大,也要放鬆下了。”

  秦風點了點頭,數出了五張百元的鈔票遞給了李天遠,說道:“遠子,你去買點酒菜回來,咱們在房間吃。”

  “好嘞,風哥,咱們今兒一醉方休。”李天遠接過錢興沖沖的出去了。

  等李天遠出去後,謝軒看了一眼秦風的臉色,試探著開口說道:“風哥,咱們是不是拿這些錢做點生意?這錢雖然不少,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吧?”

  眼睜睜的看著家裡的億萬資產化作虛無,謝軒對於金錢的渴望和危機感,要遠比同齡人來的更加強烈,雖然眼前擺著二十萬,他也沒有多少安全感。

  “你和我想的一樣,小胖,你說咱們做點什麼好?”

  秦風原本是想賺筆錢把李天遠二人安定下來,然後就去尋找妹妹,不過謝軒說的也是有道理的,靠著歪門邪道賺錢,終有一天會栽在上面的。

  “做什麼?我……我也不知道。”謝軒撓了撓頭,一臉的茫然,他半年多以前還是個吃喝不愁的富二代,哪裡能想到什麼賺錢的買賣。

  “那就不急,咱們過幾天在津天市轉轉,這裡距離京城近,能做的事情也多。”

  秦風笑著將那些錢收回到了背包裡,隨手扔在了床上,這裝了二十多萬巨款的背包,在兩人眼中似乎都不是那麼重要。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2 06:24 PM

第六十七章 地頭蛇(上)

  津天,是國內最早的三個直轄市之一,地處華北平原北部,自古因漕運而興起,明永樂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正式築城,是中國古代唯一有確切建城時間記錄的城市。

  1860年津天市成為通商口岸以後,西方多國在津天設立租界,津天也由此成為中國北方開放的前沿和近代中國“洋務”運動的基地。

  民國初年,津天市在政治舞台上扮演重要角色,由於距離和京城不過一尺之遙,當時數以百計的下野官僚政客以及清朝遺老遺少們,紛紛進入天津租界避難,併圖謀復辟。

  所以在津天市,可以見到許多中西結合的建築物,有西方的教堂,也有類似京城四合院的深宅大院,整個城市給人一種有著深厚歷史底蘊而又不失現代的感覺。

  距離秦風等人所住的海珠大酒店不遠處,就是津天市有名的著名的崇仁宮古玩街,這是津天最早的一處古玩買賣場所,從解放前就是文人雅士聚集之處。

  “風老大,咱們這是幹什麼啊?都在街上溜躂了兩天了……”

  來到津天已經有三天了,除了第一天秦風悶頭大睡之外,其餘兩天,他一直都在古玩街上轉悠著。

  第一天還好,有謝軒跟著,不過今兒謝軒回家了,李天遠就成了秦風的跟班,這讓他苦不堪言,走了一天路,感覺比練一天功夫還要辛苦。

  “遠子,你就不能動動腦筋嗎?”

  秦風有些無奈的看著人高馬大的李天遠,指了指古玩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說道:“看到這些人,你有什麼感覺?”

  “感覺?”

  李天遠有些迷惘的眨巴了下眼睛,望著那些古玩街上的遊客,開口說道:“就是人啊,都是些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閒人。”

  “得,就你這樣,我真懷疑你以前當老大的時候,怎麼沒被人給陰死?”

  秦風沒好氣的在李天遠頭上敲了一記,壓低了聲音說道:“人氣,就代表著財氣,這裡人員流動大,是個聚財寶地,你真以為咱們那點錢就夠用了?”

  “嘿嘿,風哥,我知道自己笨,這不就不出去混了嘛。”

  被秦風敲打了一下,李天遠也不生氣,在管教所裡呆了幾年,他也看清楚了,當年在外面做老大,沒事的時候他是老大不假,但出了事,他就是頂缸的那個人了。

  這也是李天遠出獄之後不再跟以前那些兄弟來往的原因,跟著秦風,他心裡踏實,他知道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一歲的老大,最起碼不會害自個兒。

  “風哥,難道你想在這裡再撈一票?”

  很努力的開動了半天腦筋,李天遠忽然眼睛一亮,開口說道:“這裡的人可要比石市古玩街上的多多了,有錢的一定也多,不過人太多,而且似乎還有些看場子的……”

  李天遠怎麼說也是在社會上混過的,這一天逛下來,他到是通過自己的視角,發現了不少旁人觀察不到的事情。

  那就是在這市場裡,除了市場管理員之外,李天遠還發現,這裡還混跡著一些體型彪悍的年輕人,在維持著古玩街的秩序。

  “嗯,你還沒笨到家,這裡應該是有人罩著的。”秦風點了點頭,眉頭卻是微微皺了起來。

  但凡人氣旺盛的地方,一定伴隨著小偷小摸,崇仁宮作為幾乎能和京城潘家園齊名的老牌古玩交易場所,自然也是眾賊聚集的所在。

  不過經過這兩天的轉悠,秦風也看出了些端倪,那些蟊賊們,偷的大多都是外地遊客的錢包,但對於本地真正前來淘寶撿漏的人,卻是極少下手。

  在昨兒的時候,曾經有一個像是退休教師的老人,叫嚷著自己錢包丟了,沒過十分鐘,他丟失的錢包就被送回到了管理處,裡面一分錢都沒有少。

  由此秦風可以判斷出,這個古玩街,是被某個勢力佔據著的,就像是古代稱霸一方的大豪一般,想要在這個地盤上討食,必須得到這個地頭蛇的認可才行。

  “風哥,要不……咱們把這裡給打下來,那麼多家店舖,這一個月得收多少保護費啊?”

  聽到秦風的話後,李天遠的眼睛亮了起來,他腦袋瓜不如謝軒靈活,除了打打殺殺之外,不知道自己還能幫上秦風什麼忙。

  “打個屁,你一雙拳頭能打幾個人?別人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淹死你!”

  秦風沒好氣的瞪了李天遠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少惹事,這裡不是石市,當心別人把你裝在麻袋裏直接沉江了。”

  秦風並不是在嚇唬李天遠,他最初的時候,也是以為這個社會是有法制來維護的,包括自己的入獄,都是法制社會的體現。

  但自從拜在載昰門下之後,秦風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江湖。

  江湖中人,大多都游離在法制之外,這並不是說法律對他們就沒有約束力了,但是這種約束力,卻顯得有些薄弱。

  打個比方說,殺人償命的道理誰都懂得的,但死了人之後,總歸是要苦主報案,然後公安才會進行偵破,正常的流程就是這樣。

  但是江湖仇殺或者清理門派,苦主往往都不敢出頭的,因為他們需要遵循江湖上的規矩,那就是事不入公門。

  如此一來,即使有一些惡性案件被警方立案,但他們在偵破過程中,往往很難得到死亡家屬的配合,有些甚至就找不到苦主,對案件的偵破會造成極大的困擾。

  花費了巨大的精力財力,但很多案子仍然得不到偵破,這樣就使得公安系統每年都要將多宗案件掛起來,時間長了也就成為了死案。

  津天市自從清朝開埠以來,就是魚龍混雜之地,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外鄉客被丟入到海河之中。

  就憑李天遠那三腳貓的功夫,如果貿然去動一些人的利益,怕是用不了幾天就會人間蒸發掉了。

  “風哥,我以後都聽你的還不行?”李天遠被秦風的話嚇了一跳,走起路來也沒那麼昂首挺胸了。

  “咱們不惹事,也不至於怕事……”

  說著話,秦風抬頭看到一家經營文房四寶的店子外面貼著張店舖轉租的字條,眼睛不由一亮,抬腳走了進去。

  這家店舖有二十多個平房,在房間正中擺了個鏤空的紅木木櫃,將整個房間一分為二,而在四周靠著牆壁的地方,則是掛滿了字畫和宣紙毛筆。

  一個二十來歲的小青年坐在木櫃面,聽到有人進來,頭也沒抬的說道:“買什麼?自己看吧,所有的東西都打八折!”

  秦風打量了下這間鋪子,暗自點了點頭,說道:“大哥,我買幾張宣紙,您能介紹下嗎?”

  “學校練毛筆字沒必要用宣紙吧?”

  年輕人從裡間走了出來,看到秦風的時候還很正常,不過當他的眼神掃在李天遠身上時,頓時變了臉色,開口說道:“我這店子已經準備轉讓了,你們還想怎麼樣啊?是不是看到我爺爺死了,就想欺負人?”

  “欺負人?”秦風聞言愣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就是來買東西的……”

  “你……你們不是袁家的人?”年輕人的目光盯在李天遠身上,嘴裡嘟囔道:“長成這樣子,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哎,我說小子,會說話不會啊?長這樣是爹媽給我,關我屁事啊?”

  李天遠一聽這話頓時急了,擼起袖子就要上前揍人,卻是被秦風一把拉住了,轉身對那年輕人說道:“我這兄弟面醜人善,你總不能以貌取人吧?”

  “不是袁家的人就好……”年輕人被秦風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啊,這裡面的東西你們隨便挑一件吧,就當是我賠禮了。”

  “這位大哥,我看你這鋪子位置也不錯,幹嘛要轉讓啊?”

  秦風臉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開口問道:“還有那姓袁的是誰?難道這裡也有欺行霸市,你可以報警啊!”

  “報警有屁的用處?在這三不管的地方,誰敢惹老袁家?”

  秦風的話似乎勾起了年輕人的恨事,也讓他忽略了秦風那張略顯稚嫩的臉,沒好氣的嚷嚷道:“他們昨天才在我家門口掛了個死狗,警察上門有什麼用,殺狗又不犯法……”

  年輕人說話有些顛三倒四,不過在秦風的誘導下,到是將事情的原委一一講了出來。

  原來,這個年輕人姓莘,單名一個南字,要說莘南和秦風的經歷到是有些相似,在莘南十一歲的時候,父母因為車禍雙雙亡故,好在還有個爺爺與他相依為命。

  由於受到爺爺的熏陶,莘南打小就對文房古玩特別感興趣,大學考的是京大的考古系,今年才剛剛畢業。

  但就在莘南畢業之後的第二個月,爺爺突然故去了,留下了這家經營了近二十年的老店。

  為了繼承爺爺的遺願,莘南無奈的放棄了畢業後進京大考古研究所的機會,打理完爺爺的喪事後,回到了古玩街上。

  但是讓莘南沒想到的是,在這家名為《文寶齋》的店舖重新開業的第二天,他就遇到了麻煩。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3 12:10 AM

第六十八章 地頭蛇(中)

  莘南的爺爺莘子愷在津天古玩行中,也算是個前輩,尤其是寫得一手好字,在國內書法界頗有名氣,許多商家開業的時候,都喜歡向他求字,人緣很是不錯。

  文人寫字,自然是不好意思談錢的,不過求字的人都會送上一筆可觀的潤筆費,這也是慣例,從小莘南的家境非常不錯,從沒為錢發過愁。

  在莘南父母去世之後,為了讓孫子得到更好的教育,莘子愷拜託京城好友,將莘南送入到了京大附中去讀的初中,平時只是節假日和暑假才會回津天市。

  所以莘南雖然一直跟著爺爺學習字畫,但是對爺爺的生意並不是很瞭解,在接手這家文房四寶店之後,才知道了一些古玩街上外人所無法觸及的秘密。

  在《文寶齋》重新開業的第二天,幾個流裡流氣的年輕人人就闖進了店裡,向莘南講了一番規矩。

  規矩的大致內容就是,想在古玩街上安心開店,每個月就要向他們繳納兩千塊錢,否則這店就甭想再開下去。

  莘南剛剛大學畢業,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哪裡肯受這些混混們的威脅?幾句話沒說完,雙方就發生了爭執。

  莘南的爺爺在這街上人面很廣,有些店舖還受過老爺子的恩惠,這一吵鬧,周圍的人聽到動靜後都圍了過來。

  都是街面上的人,相互之間也有認識的,當下一勸解,那些混混們也就散去了,不過走的時候撂下了狠話,三天之內不交錢……砸店!

  莘南不缺錢,當年他父母車禍去世,對方就賠了三十多萬,加上他爺爺身後也給他留下了五十多萬,每個月兩千塊錢的保護費,對他的壓力並不大。

  但莘南的性格卻是有些較真,任憑那些街坊鄰居們如何勸說,他就是不願意交錢,寧願將這家店給盤出去,那不願意向那些敲詐勒索的混混們低頭。

  古玩街上也不乏人頭熟又有面子的人,當下有人把話遞給了收保護費的那些人,介於中間人的面子,對方到是沒有來砸店,但限定莘南一月之內搬店走人,這也就是秦風看到門口貼著店舖轉讓的原因了。

  “媽的,每個月兩千,幹這個有前途啊?”聽完莘南的講訴後,李天遠吃驚的張大了嘴。

  這兩天一直跟在秦風在古玩街上晃悠,李天遠多少對這裡也有些瞭解。

  這條古玩街街面長近一公里,呈環形,兩邊儘是店舖,怕是最少有一兩百個商家,如果每家都收取兩千元保護費的話,那一個月就是三四十萬的收入。

  原本以為秦風佈局撈了二十萬就是大手筆的李天遠,這會嘴角都快流口水了。

  再想想自個兒以前勒索小學生,每天賺個二三十塊錢的行徑,李天遠深切的認識到了自己和那些人之間的差距。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好的不學,學這個幹嘛?”

  聽到李天遠脫口而出的話後,莘南看他的眼色頓時有些不對了,開口說道:“看你就不像是個好人,請你出去,我的店不歡迎你……”

  要說莘南還真沒冤枉李天遠,他一臉絡腮鬍子,看上去像是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而且從小就打架勒索、壞事幹盡,的確不是個好人。

  李天遠聽到對方這話,也是不樂意了,嚷嚷道:“哎,好人有什麼好?你沒聽說過好人不長命,壞蛋活千年嗎?老子就是壞人怎麼了……”

  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初出生的孩子,受到港台電影的影響比較大,在那些影視裡,好人就代表著被欺負。

  所以像李天遠這麼大的人,尤其是一些調皮搗蛋的孩子,都喜歡在自己身上貼個壞人的標籤,說他是好人,那等於是罵人,李天遠也是這樣的奇葩之一。

  “遠子,閉嘴,去門邊呆著去……”

  秦風眼睛一瞪,打斷了李天遠的胡言亂語,將他趕到門口後,苦笑著對莘南說道:“莘大哥,我這兄弟港台電影看多了,其實人不壞,你別怪他……”

  “都那麼大的人了,沒點是非觀。”

  莘南搖了搖頭,說道:“我看你還不錯,這店也開不了幾天了,你要點什麼自己拿吧,反正也沒特別值錢的。”

  “莘大哥,東西我不要……”秦風搖了搖頭,裝出一副好奇的樣子,說道:“我就是好奇,什麼人這麼厲害,說趕你走就趕你走,你不會報警啊?”

  “還不是姓袁的,解放那會怎麼沒把他們都給槍斃了啊。”

  得罪了地頭蛇,往日門庭若市的《文寶齋》也變得冷清了起來,好不容易有個說話的人,莘南頓時竹筒倒豆子,將對方的來頭說了出來。

  在解放前的時候,京城有天橋,金陵有夫子廟,而津天的“三不管”,都是解放前江湖人士的樂園,罪惡的淵藪。

  1900年義和團運動以前,津天市的繁華區在馬頭一帶,所以清代人的詩文中就有“繁華要數估衣街,宮南宮北市亦佳”的說法。

  而侯家後一帶,茶樓、戲院、酒館、飯莊、澡堂、妓院密集,是當時津天的遊樂場所,被稱為“銷金鍋子”。

  而在八國聯軍侵華之後,大關河沿,侯家後、北門外的繁榮一落千丈,到是東興-市場也就是這條古玩街附近的一塊百餘畝的窪地興旺了起來。

  時間長了,這片窪地就形成了一個集市,有賣大力丸和假藥的,賣“折羅”(飯館剩菜剩飯)的小吃的,剃頭打辮子的,拉洋片的,擺茶攤的等等。

  久而久之,這個集市變得越來越大,被稱為了津天的南市,還有一個名字,就叫做“三不管”。

  而“三不管”這個名字的來源,有兩種說法,一種說法是“亂葬崗子(隨便埋死人)沒人管,打架鬥毆沒人管,坑蒙拐騙沒人管”。

  另一種說法則是因為這塊大窪在中國城區以南,法、日租界的西北,三個國家對這塊租界地發生的案件都推諉不管,因而叫“三不管”。

  南市地方不算大,卻是三教九流、“耍巴人兒”的活躍的地方,集中了天津的茶園、戲院、飯館、旅店、鞋帽服裝、糕點糖果、大煙管等等店舖。

  同時也是是江湖藝人“撂檔子”的地方,像練武場、摔跤場、大力丸、賣羊腸、豆汁和說書清唱的,應有盡有。

  俗話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像這種極盡繁華燈、紅酒綠之地,自然也少不了那些軍警、特務、流氓們的影子。

  而在這“三不管”地帶,勢力最大,惡行最多的,就要數袁會文了,當時就流傳著南有杜月笙,北有袁會文的說法。

  袁會文的父親袁老先,本就是一個著名的混混,袁老先有點武功,手使一把特製鐵鍁,糾集弟兄及子侄十餘人,在蘆莊子一帶形成一霸。

  民國初年袁老先弟兄相繼死去,袁家也逐漸衰落,而袁會文生性粗野,不讀書不求上進,整日在鄰里間打架鬥毆,終日遊蕩於“三不管”,後來拜在了青幫大佬白雲生的門下。

  當時的津天江湖道上,勢力最大的就白雲生。

  那會津天軍政工商文藝各界中的一些人,如淪陷時期商會會長劉靜山、穆莊子天齊廟的大惡霸王海明、武縣的土皇帝柳小五都是白雲生的徒弟。

  除拜白雲生為師加入青幫外,袁會文在30年代初更認了兩個乾爹,一個是軍閥李景林部下的軍長謝玉田,一個是日租界華捕偵緝隊長劉壽岩,從而更增長了袁會文的囂張氣焰。

  靠著這些勢力,袁會文在津天市是無惡不作,開設了多家賭場,並且販賣煙土,害的無數人家破人亡,而且袁會文還曾經與土肥原系日特勾結,在津組織“便衣隊”。

  在解放後的第二年,惡貫滿盈的津門巨霸袁會文沒能逃脫法網,於一九五零年被判處了死刑,但當時他的親友爪牙公然為他舉辦了隆重的葬禮,還鬧出一場非常大的風波、

  而莘南口中的袁家,就是袁會文的後人,在過去了三十多年後,袁會文的孫子袁丙奇,又開始在津天市興風作浪起來。

  袁丙奇的年齡並不大,今年也就是剛剛四十,不過他從八十年代初期,就糾集了一幫地痞流氓,用恐嚇打砸的方式,在昔日的“三不管”,也就是如今崇仁宮站住了腳。

  袁丙奇繼承了他爺爺袁會文的兇狠狡詐,名義上做著正當生意,但暗中實際控制著津天市的地下社會,並將其發展成了他的斂財工具。

  別的不說,僅是這古玩街一月的進項,就能達到數十萬之多,加上袁丙奇壟斷的一些物流貨運的生意,他早就晉身到億萬富翁的行列之中了。

  莘南原本也不知道這些事情,但古玩街上一些叔伯怕他吃虧,才把這些告訴他的,此刻一股腦的全都倒給了秦風。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3 12:14 PM

第六十九章 地頭蛇(下)

  “原來是袁會文?怪不得,這是家學淵源啊……”

  聽完莘南講的這番往事,秦風臉上露出瞭然的神色,對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因為師父載昰,就曾經和其有過交集。

  當年載昰家人因為“張勛復辟”的事件受到了牽連,和一幫遺老遺少被趕到了津天市,載昰曾經在這裡住了數年。

  那會的載昰,也曾經浪蕩過一段時間,甚至差點就和袁會文一起拜入白雲邊的門下,只是後來遇到其師父,這才離開了津天市。

  後來載昰再回津天,想勸說袁會文退出江湖,但那時袁會文已經成了氣候,對其勸說不以為然,當年載昰栽在弟子的手上,背後也無不有袁會文的推手。

  “咳,我和你說這些幹嘛啊,小兄弟,我這店你別久呆,不然等會就有人來趕了,看上什麼就拿走,算是我送你的,不過只能拿一樣啊……”

  爺爺去世之後,莘南也沒個親人,平時沒什麼人說話,絮絮叨叨的和秦風發了半天的牢騷,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店舖只經營文房四寶,並不賣文玩,東西並不是很貴,最貴的毛筆也就是千把塊錢,莘南到是也送得起。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莘大哥,送就算了,我想問問,你這店多少錢轉讓啊?”

  “你問這些幹嘛?”

  莘南不以為然的說道:“我轉了這店要回京城,所以連東西一塊轉,最少也要七八萬,你想接手啊?”

  莘南知道自己得罪了袁丙奇,留在這裡也怕他報復。

  所以除了店裡的東西之外,庫房裡還有些宣紙硯台,他都要一起賣出去的,加上房子三年一續的租金,差不多要小十萬塊錢了。

  “這麼貴啊?”秦風像個少年一樣吐了吐舌頭,說道:“那我可要不起,莘大哥,你還是轉給別人吧。”

  “我到是想轉,可這別人也不敢接啊……”

  莘南臉上露出了苦色,那袁丙奇雖然沒來砸店,但卻是存了擠兌他的心思,放出去話之後,古玩街上的人居然沒一家敢接手他的店。

  “是這麼回事啊?”秦風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事情已經瞭解的差不多,似乎沒有再呆在這裡的必要了。

  就在秦風準備出去的時候,《文寶齋》的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哎,我說你兩個小子,在這幹嘛呢?”

  “幹嘛要你管?”秦風尚未搭話,蹲在門口的李天遠卻是不爽的站了起來,說道:“你喊誰小子呢?沒挨過打是吧?”

  蹲在地上的李天遠不怎麼顯眼,但這一站起來,那近一米九的個子,都快要頂到店舖大門的橫檻了。

  再加李天遠那兇殘的相貌,理著小平頭的右邊腦袋,還有一道疤痕,居然將那已經走上台階的兩人嚇得腳底一軟,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靠,就這點膽子,還敢出來混?”

  看到兩人的模樣,李天遠裂開嘴笑了起來,他是那種三天不打架就手癢的人,就算在貨站扛大包的時候,有事沒事的都會和那些裝卸工幹上一架。

  可是自從秦風出獄,李天遠就再沒惹是生非的機會了,眼下見到有人找茬,頓時興奮了起來。

  “小子,混哪的啊?聽口音不是津天人,想要做過江龍?”

  聽到李天遠的嘲笑聲,被嚇退了的兩人面色一下漲紅了起來,目光陰冷的從李天遠身上掃過,像是要把他給看透一般。

  “你管我混哪裡的?想打架不是?爺奉陪!”李天遠搓著手掌向兩人迎了過去,只是剛走出兩步,忽然感覺身體一麻,差點軟倒在了地上。

  “兩位大哥,我這哥哥腦子小時候被人打壞了,你看他頭上那塊疤,就是小時候被打的……”

  在李天遠身後,閃出了秦風的身影,忙不迭的給那二人解釋道:“他病好之後就總是想和人打架,這腦子真是有點不好使,兩位大哥別見怪啊!”

  “我說哪來的愣頭青,原來是個腦子不好的啊?”

  聽到秦風的話後,那兩人長長的出了口氣,剛才李天遠那壯實的身板,給他們兩個也帶來了不小的壓力,這年頭混江湖的和以前可不同,實在沒幾個能打的了。

  “腦子不好還敢帶出來?”

  感覺剛才有些失了面子,一個留著郭富城小分頭的人說道:“沒事趕緊走,別在這晃悠,生病就好好在家呆著。”

  李天遠那遠比他們更像黑社會的形象,讓那兩人也不敢找麻煩,訓斥了秦風幾句之後,將兩人趕離了《文寶齋》。

  “風哥,你……你剛才拉著我幹嘛啊,就那倆長得像柴火桿的傢伙,我一拳一個就放倒了……”

  被秦風拉著出了古玩街拐入到一個巷子裡後,李天遠不滿的嚷嚷了起來,他正想找倆人實踐下這些天所練的把式呢,沒成想剛才肋下一麻,渾身使不出一絲氣力來了。

  “說,接著說。”秦風也沒說話,站在了李天遠的面前,只是用目光盯著他看。

  “風哥,我……我沒說錯啊,那倆人是不怎麼樣……”李天遠被秦風看得有些發毛,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連自己都聽不到了。

  “遠子,你以前沒被人打死,真是運氣太好了!”

  盯著李天遠看了半晌,秦風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這裡是別人的地盤,你以為打了那兩個人,你就能走出古玩街了?知道什麼叫做強龍不壓地頭蛇嗎?

  而且現在這社會,不是有功夫就牛逼的,你功夫再高,一槍下去還不是死翹翹?遠子,我帶你出來,可不是想幫你收屍的,你要還是這樣,就拿了錢回石市吧!”

  秦風這次是真的惱怒了,他雖然身懷八門傳承,但終究只是個未成年人,挨打一樣會疼,挨槍一樣會死的,李天遠要是不改脾氣,早晚都會被他害死。

  “風哥,你……你認真的?”李天遠被秦風嚇住了,從決定跟隨秦風,他就沒想過要離開,眼下的情形,頓時讓他不知所措起來。

  “你整天惹是生非,跟著我幹嘛?”秦風知道,這次要不治住李天遠,說不定他什麼時候就會闖下大禍,是以臉色沒有絲毫的鬆動。

  “風哥,我……我再也不敢了,以後別人打到我臉上,我都不還手,你別趕我走啊!”

  李天遠的聲音裡面已經帶了哭腔,他只比秦風大了一歲,充其量也是個孩子,被秦風這般一嚇唬,哪裡還撐得住勁?

  “這話是你說的?”

  秦風的神色緩和了下來,說道:“遠子,好話不說第二遍,再有這樣的事情,就別怪我不念咱們在監獄裡的情分了!”

  “風哥,你放心吧,我以後肯定不會犯渾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李天遠耷拉個腦袋,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著實被秦風給嚇到了。

  “你啊,別以為拳頭大就厲害,這年頭殺人的,都是不見血的軟刀子。”

  秦風嘆了口氣,身體順著小巷往前走去,口中說道:“這段時間不要去古玩街了,咱們找個地方住下來,我還要離開一段時間。”

  秦風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找到妹妹,現在手頭也有點錢了,他準備將謝軒和李天遠安置下來後,再去尋找妹妹的下落。

  “嗯?文華巷386號?”

  本來想走著回酒店的秦風,忽然在一處院子前站住了腳,眼睛緊緊盯住了在院子大門右側的門牌號。

  津天是個海港,市中心又貫穿著海河,早年規劃的時候和京城有些相像,很多地區都是修建的四合院,此刻秦風所在的區域,就是以前的老宅子。

  不過歷經百年風雨,這些四合院已經變得非常破舊了,大門下的條石被磨得失去了花紋,兩邊的門檻上的木頭也都已經腐朽了。

  “風哥,怎麼了?”一直低著頭的李天遠差點撞到了秦風身上,抬起頭看著這個普通的院子,臉上滿是茫然的神色。

  “沒事,我進去看看,你等在門口……”

  秦風擺了擺手,徑直走進了院子,他不可能告訴李天遠,師父載昰在半個多世紀以前,曾經就在這裡生活過。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4 12:07 AM

第七十章 成熟

  “哎,你幹什麼的?”剛剛走進院子,一老太太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大娘,我……我想問問這邊有房子租沒?”秦風愣都沒打一個,張口就編了個理由。

  “沒有,這院子正準備賣呢,小夥子,你找別家問問吧。”

  老太太心挺善的,走過來說道:“這邊的房價便宜,一間房一個月六十塊錢就夠了,小夥子你別吃虧了啊。”

  “謝謝大娘……”秦風聞言愣了一下,連忙問道:“你們這住的好好的,幹嘛要賣啊?”

  “住了幾十年,我也不想賣啊,可是以前分的房子現在要拿錢買,這不是錢不湊手嗎……”

  老太太挺健談的,幾句話就把事情給說清楚了,她有三個兒子一個閨女,都已經參加工作了,除了小兒子在這四合院住之外,另外兩個兒子和閨女的單位都分配了樓房。

  不過最近國家出了政策,單位分配的房子,可以折算工齡將其買下來,一套兩三萬塊錢的樣子。

  要是只有一套房子還好辦,可老太太有三個兒女都需要錢,思來想去,就決定把這院子賣了,賣的錢除了給小兒子買套房子之外,都補貼給另外三個兒女。

  “大娘,這院子可不小,能賣不少錢吧?”

  聽到老太太的話後,秦風心中頓時一動,原本他的確是想在津天市租一套房子住,但看到師父的故居之後,秦風改變了想法。

  “這房子好多年沒修了,不值什麼錢。”

  老太太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現在年輕人都喜歡住樓房,可這樓房有什麼好的?鄰居和鄰居互相都不認識,哪裡比得上這幾十年的街坊們親啊……”

  老太太明顯沒把秦風當成是買房子的人,說話也沒什麼顧忌,居然將自己的底價都說了出來。

  這一套連上院子足足有三百個平方的四合院,老太太的底價只不過是十二萬塊錢,一平方還不到四百塊錢。

  當然,就房產開革剛剛開始的第三年,很多人還都在等著單位分房的九七年而言,這個價格也不算便宜了,

  因為津天市一些新開發的樓房,這會也不過就賣六七百一平方而已,所以老太太的這套院子,問的人不少,但決定買的,到現在還沒有一個。

  聽著老太太念叨了半天,秦風找了個藉口退了出去,這次卻是沒有在街上溜躂,直接帶著李天遠返回到了酒店裡。

  “風哥,我晚上就回去,對了,我爸爸想見你,你看行嗎?”

  回到酒店後,秦風馬上給按照謝軒留下的傳呼號傳呼了他,回電話的先是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在聽到要找謝軒後,話筒才被交到了小胖子的手裡。

  謝軒說話的時候有些忐忑,雖然他沒有說出秦風在石市的作為,但卻是將“風老大”誇的像朵花一般,搞得謝大志對秦風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行,來吧,我正好找謝叔叔還有點事。”

  秦風在電話裡的回應讓謝軒放下了心,要說以前在監獄裡對秦風是敬畏,經過石市發生的那些事之後,現在的謝軒,對秦風簡直就是崇拜的五體投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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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叔叔,我是秦風!”

  半個多小時後,在海珠酒店的咖啡廳裡,秦風見到了在石市也堪稱是個傳奇人物的謝大志,李天遠跟在後面也喊了聲老闆。

  謝大志四十出頭的年齡,長相和謝軒有些像,胖胖的臉龐給人一種十分樸實的感覺,身上的西裝略顯有些舊,但卻十分的乾淨。

  “小秦,我這兩年耳朵裡聽到的可都是你的名字啊。”

  見到秦風,謝大志爽朗的笑了起來,招呼服務員要了幾杯咖啡和點心後,開口說道:“我這兒子以前只知道打架惹禍,你的話比我這老爸還好使呢。”

  謝大志是那種很容易就讓人產生好感的人,他雖然比秦風大了二十多歲,但絲毫都沒有擺長輩的架子,完全將秦風當成同等的人來對待。

  “謝叔叔,這可和我沒關係,謝軒自己懂事了嘛。”

  秦風聞言笑了起來,俗話說以小見大、以點見面,像謝大志這種人,成功是有其道理的,即使他現在處於人生低谷,秦風相信他也能再度崛起的。

  “秦風,你真的只有十八歲?”和秦風交談了幾句之後,謝大志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和秦風在觀察自己一樣,謝大志同樣也在觀察著他。

  從進入咖啡廳後,謝大志就發現,秦風在這種地方沒有絲毫的拘謹感,反而自己的兒子和李天遠,表情都有些緊張。

  要不是秦風臉上無法遮掩的那絲稚嫩,他幾乎將對方當成一個生意場上的老狐狸了,這種年齡和談吐的反差之強烈,謝大志還是第一次感受到。

  “是虛歲十八,其實還不到的。”

  經過家庭的變故和載昰幾年的熏陶,再加上秦風所得傳承中對江湖與人生的思想詮釋,秦風的心理,的確要比他的年齡成熟很多,即使比之謝大志,怕是也是不遑多讓。

  “唉,我這兒子要是能像你一樣,我也不至於操那麼多心了。”

  謝大志嘆了口氣,看著秦風說道:“謝軒和你在一起,我很放心,秦風,你是打算在津天定居還是怎麼著?謝叔叔雖然這兩年不太順,但有些事情還是能幫忙的……”

  謝大志早年在津天投資了一塊地皮,但一直沒有啟動建設,在石市生意破產之後,他將希望都寄託在了這塊地皮上。

  “謝叔叔,正好有事要求您呢。”聽到謝大志的話,秦風笑了起來,這就是想睡覺有人送枕頭了。

  “你說,我在津天還是有些人脈的。”

  謝大志點了點頭,他為人比較爽直,當年做生意的時候不太計較小利,所以在各地都有關係不錯的朋友,此次開發房地產,就是和津天本地的商人共同進行的。

  秦風也沒隱瞞,開門見山的說道:“我想盤下一家店舖,另外再買一套院子。”

  “盤店舖,買……買院子?”

  饒是謝大志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也忍不住被秦風的話給驚呆住了,“秦風,這……這兩項加起來要不少錢吧?謝叔叔最近資金有些緊張,估計最多只能幫你五萬塊。”

  “錢我有,不用謝叔叔的,只要您出面就行。”

  秦風笑了笑,拉過身邊的背包,放在了謝大志的面前,說道:“這裡面一共有二十二萬,院子差不多十二萬能搞定,至於那家店舖,七八萬也應該夠了,多出來的錢,我想請謝叔叔找人把院子稍微打理一下。”

  秦風去那四合院看過了,雖然整體結構沒什麼問題,但很多地方年久失修,顯得有些破敗,稍微修繕一下就可以了。

  “二十二萬?秦風,你從哪來的這筆錢?”

  謝軒並沒有對父親說過他們所做的事情,所以突然聽到秦風說眼前的包裡居然有20多萬的時候,謝大志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謝大志不是沒有見過錢的人,但一個十七八歲並且還是剛剛從監獄裡出來的孩子,能拿出這麼一筆錢,著實讓他震驚了。

  “淘弄古玩賺了點……”

  秦風沒有細說,而是把背包推了過去,說道:“謝叔叔,您要是相信我,就幫我這個忙,不行的話,我就自己來處理……”

  秦風並不是自己不能出面,但他有著自己的一些顧慮。

  一來秦風年齡太小,會讓人在信任度上打折扣,這年頭,別說一二十萬了,有些家庭拿出一兩萬都困難的很,如果去辦理過戶這些手續的時候,秦風沒辦法解釋錢的來源。

  二來秦風也不知道自己日後會選擇什麼樣的生活,但他可以肯定自個兒不會做個乖寶寶的,怕是會游離在法律邊緣,並不適合在這裡留下太深的烙印。

  所以思來想去,這事兒由謝大志出面是最好不過的,到時就是房產證明以及店舖的手續上,他都不會使用自己的名字。

  盯著秦風平靜如水的臉龐看了好一會,謝大志苦笑了起來,點頭說道:“秦風,這忙我幫你了,不過我有個要求,你以後別喊我叔叔了,叫我老謝吧,我在你這年齡的時候,還只會上樹掏鳥下河摸魚呢……”

  說出這番話,代表著謝大志將秦風看成了和自己對等的人,不是因為年齡,而是對方心智上的成熟,他實在無法將秦風和自己那狗屁不通的兒子看做是同齡人。

  “老謝?還是算了吧,我和謝軒是兄弟,這輩份不能踰越。”

  秦風搖了搖頭,做人要知進退,別人抬舉自個兒,更是不能得意忘形,單是從年齡上來說,他叫一聲叔叔就是應該的。

  “好吧,秦風,我這兒子以後就跟著你了。”謝大志也沒矯情,他雖然這兩年運氣不佳,但眼力卻沒失去,他能看得出來,秦風日後必成大器。

  “對了,把你那房子和店舖的事給我說說,有什麼要注意的沒有?”謝大志扯開了話題,他也很好奇秦風下一步想要做什麼。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4 04:14 PM

第七十一章 舊地

  “謝叔,那房子是文華巷三百八十六號,就在崇仁宮的邊上,老太太開價十二萬,我估摸著還能講下來一些……”

  秦風大致將房子的情況介紹給了謝大志後,開口說道:“不過這房子不要用我的名義買,最好是用謝軒的。”

  “這是為什麼?秦風,小軒有房子的,還是寫你的名字吧……”

  謝大志有些奇怪的看向秦風,按他這輩人的思維,有房才有家,沒見過自家花錢買房子,卻要寫別人名字的。

  “謝叔,謝軒是我兄弟,寫他一樣的,我給您說說那店子的事吧……”

  秦風笑著將話題給岔到了古玩街上的那家店舖,“現在沒人敢接手那家店,我希望謝叔您接手之後,先停業一個月。

  當然,該交的租金什麼的,咱們都照給,另外別讓人打聽出事誰盤下來的店子……”

  秦風並沒有隱瞞那家店的情況,原原本本的給謝大志講訴了一番,聽得謝大志的臉色不斷變幻著,顯然他也聽過袁丙奇的名頭。

  “秦風,那店你最好別接,這些地頭蛇,咱們惹不起。”要是放在石市,謝大志自然不怕,但在津天他沒有根基,卻是不願意招惹這些道上中人。

  “謝叔,沒事,用遠子的名字簽合同……”

  秦風一邊想一邊說道:“手續辦完之後,讓那個叫莘南的人直接回京城,然後把《文寶齋》關上就行了,遠子名字生,他們一時半會查不到什麼的。”

  “那……店子總歸還是要開業的啊?”謝大志有些不明白秦風的想法了,得罪了地頭蛇,以後的日子哪有那麼好過的?

  “到時候給他們保護費就好了,別人交兩千,咱們交四千還不行嗎?”秦風隨口編了個瞎話,他總不能說自個兒現在騰不出手來收拾姓袁的吧?

  “那好吧,我兩件事我一准幫你辦妥。”

  見到秦風堅持,謝大志也沒多說什麼,到時萬一真發生什麼事,他也能找朋友在袁丙奇面前說項一二,想必對方會給這點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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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排好津天的事情後,秦風買了張車票,直接去了倉州。

  此次除了尋找妹妹之外,秦風還必須去一趟劉家,身在監獄的時候就不說了,但現在已經出獄,不去劉家拜訪一番就是有失禮數了。

  站在劉家的大院門口,秦風有些失神,當年他曾經無數次的帶著妹妹來過這裡,但此時此刻,卻變成了孤身一人。

  “汪……汪汪!”

  一陣急促的狗吠聲從劉家大院裡傳了出來,緊接著一條背上毛髮已經有些脫落的大黃狗,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從院子裡竄了出來。

  “大黃,你幹什麼?”

  劉家成的聲音響了起來,緊接著跟著大黃跑出了院子,那動作一點都不像是六十多歲的老人,身手依然很矯健。

  “咦?你是誰?”

  當劉家成看到大黃狗正親熱的和一個年輕人撲在一起的時候,眼睛頓時瞪直了,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在劉家,沒人比他更知道這老狗的脾性。

  當年秦風和妹妹出事的時候,劉家成幾兄弟和劉子墨都在台島,等他們回來之後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再無周旋的可能。

  後來劉子墨就將被餓的奄奄一息的大黃,從秦風所住的地方帶了回來。

  剛來到劉家的時候,大黃狗的脾氣異常的暴躁,將劉家成花了一萬多塊錢買的一條看家藏獒都給咬死掉了,劉家除了劉子墨之外,無人能接近這條大黃狗。

  後來劉子墨離開了倉州劉家大院,照看大黃狗的任務就交給了劉家成,他也喜歡這狗的忠烈,足足用了半年多的時間,才讓大黃接受了自己。

  眼下大黃居然和一個陌生人如此親熱,不禁讓劉家成大跌眼鏡,要知道,這幾年來劉家可沒少發生因為大黃咬人而賠錢的事情。

  “大黃,想死我了……”

  緊緊抱著大黃狗的脖子,秦風的眼中噙滿了淚水,他能感受得到身下大黃對自己毫無保留的愛,往日帶著妹妹身後跟著大黃的那一幕幕場景,如同電影般在心頭閃過。

  “嗚……嗚嗚……”

  大黃口中發出了嗚咽聲,一雙像是會說話的眼睛,往外溢出了絲絲液體,輕輕咬著秦風的手臂,怎麼都不肯鬆嘴,有些時候,動物的感情往往要比人類更加的真摯和忠誠。

  “我不會走了,大黃,咱們以後永遠都在一起。”

  被判入獄四年,秦風沒有掉過一滴淚水,跟著師父學藝挨打,秦風一直緊咬牙關,唯有載昰的去世和此刻,他的淚水像是禁不住的閘水一般湧了出來。

  其實秦風在前幾年是回過一次倉州的,也曾想過要把大黃帶走,不過那會他還在牢獄之中,一來不想被劉家發現,二來即使帶回大黃,秦風也無處安置。

  “我……我知道了,你……你小子是秦風!”

  站在門口的劉家成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只有遇到故主,或許大黃才會有如此的表現吧?

  “劉叔叔,是我,我是秦風!”

  抹了一把眼淚,秦風抬起頭來,相比四年前,他那尖尖的下巴變得圓潤了許多,但依稀從那雙眼睛裡,還能找到當時秦風的影子。

  “好小子,前段時間子墨還打電話來問你。”

  劉家成重重的在秦風肩膀上拍了一記,說道:“算你小子有良心,還沒把老劉家給忘了,哎呦,大黃,你連我都咬?”

  劉家成這一巴掌拍在秦風肩頭不要緊,原本正圍著秦風搖著尾巴的大黃不樂意了,突然一口咬在了劉家成的手臂上,雖然沒下死口,但劉家成的衣袖卻是被撕扯破了。

  “媽的,老子這些年白養你了啊。”劉家成沒好氣的罵了大黃一聲,卻是再也不敢表現的和秦風過於親熱了,這老狗可是翻臉不認人的。

  “劉叔,不要緊吧,大黃,不准咬人!”秦風關心的扶住了劉家成,看到他的胳膊並未出血,這才放下心來。

  秦風從小帶著妹妹生活,看慣了世人的白眼,不過對他好的人,秦風也是銘記在心的,面前的劉家成,以前就沒少關照他。

  “沒事,還好我反應快。”

  劉家成搖了搖頭,在大黃下口的時候,他手臂上的肌肉就自動收縮了起來,否則這一口肯定是要見血的。

  “走,進去說話,好小子,真長成大人了。”

  劉家成本想再拍下秦風的,可是看著一旁虎視眈眈的大黃,伸出去的手又悻悻的縮了回去。

  “劉叔,我……我這進去,不會給您惹麻煩吧?”

  秦風有些遲疑的說道,他當年殺掉的孫家兄弟,在這小鎮上有不少親戚,萬一傳出去的話,秦風怕劉家和對方起衝突。

  “麻煩?什麼麻煩?”劉家成眼睛一瞪,“我們劉家不找別人麻煩就不錯了,在倉州這一畝三分地,誰敢找我們的麻煩?”

  自劉運焦起,劉家在北方江湖中,一直都是跺跺腳就能震動四方大佬級別的,這明面上收徒授武,但暗地裡也是有些見不得光的生意,對國家的律法也未必就放在眼裡了。

  所以在劉家成看來,孫家那兩個不成器的東西,死了也就死了,平白還害秦風坐了幾年大牢,這幾年他到是沒少找孫家的麻煩。

  帶著秦風走進院子,劉家成伸手招呼過來一個三十來歲的精壯漢子,開口說道:“麻四,去,到鎮子上稱兩斤豬頭肉,再買只燒雞,對了,再稱點驢肉來……”

  “劉叔,四哥,不用那麼客氣。”秦風認識那叫麻四的中年人,他是劉家成的入門弟子,功夫練的十分紮實,當年秦風沒少從他手上偷師。

  “你認識我?師父,這位是?”

  聽到秦風的話後,麻四有些疑惑的向他看去,臉上忽然露出了恍然的神色,說道:“你小子是秦風,嘿,長這麼大了?剛來的時候,還是個小豆芽菜呢。”

  秦風那會在這小鎮的時候,只是和同齡的孩子關係不太好,但鎮子上的大人都很喜歡他,經常用秦風的懂事來訓斥自家的孩子。

  “秦風兄弟,你等一會,我買了菜就回來,晚上陪著師父,咱們好好喝一杯!”

  雖然秦風當年犯的是殺人罪,而且連殺了五個,這要換成一般的知情人,怕是見了秦風都要繞道走。

  但是在麻四這樣的江湖漢子眼中,殺幾個人算什麼?快意恩仇才是大丈夫所為,是以對待秦風的態度也多了幾分尊敬。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5 12:05 AM

第七十二章 禮物

  “劉叔,這些年承蒙您照顧,秦風先謝謝您!”

  來到房間裡後,秦風對著劉家成深深的鞠了一躬,這也是他欠這位老人的,當年偷學的武藝,大多都是從劉家成身上學到的。

  “你這孩子,命苦啊。”

  劉家成搖了搖頭,招呼秦風坐了下來,說道:“我和子墨尋找了兩年,都沒找到小葭葭,不過按我大哥的說法,那孩子不是早夭之相,你不用擔心。”

  對於聰明懂事的秦葭,劉家人都是很喜愛的,在秦風進監獄之後,劉家發動了北方江湖道上的朋友幫助尋找,但秦葭就像是從人間蒸發掉了一般,一點線索都沒留下來。

  在秦風進監獄的第二年,劉子墨被父親逼著去法國留學了,尋找秦葭的事情,也就被耽擱了下來。

  劉家三兄弟,老大跟隨劉運焦時間最長,後來進入到商界,將功夫耽擱了下來,不過卻是學了幾分劉老爺子的相面之術,劉家成到也不是因為安慰秦風才有此一說的。

  “我也知道葭葭還在,就是怕她過的不好。”秦風聞言嘆了口氣,師父也曾經說過相同的話,秦風是相信妹妹還在世上的。

  “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用著急……”

  劉家成寬慰了秦風幾句之後,開口說道:“秦風,這次回來就別走了,把這兒當家吧,我可以收你為徒。”

  其實早在秦風偷師的時候,劉家成就有意將秦風收入門下,不過卻是被老爺子制止掉了,現在秦風劫難已過,他再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了。

  “劉叔,我……我已經拜在別人門下了。”

  秦風看得出來劉家成是真心實意想要收自己為徒的,想了一下之後,也沒隱瞞自己在監獄中遇到載昰的事情。

  這世上能讓秦風信任的人不多,而劉家成正是其中一位,當然,關於那玉珮傳承的事情,秦風自然是不會提的。

  “載昰?這個名字聽著很陌生啊?”劉家成皺起了眉頭,按理說這人識得父親,他應該有些印象才對,不過想了半天,劉家成也沒記起江湖上有這號人物。

  “江湖外八門,都是些偷雞摸狗的傢伙,秦風,我看你還是拜在八極門下吧,你氣感已成,不出三十歲,就能成為一代宗師!”

  劉家成是唯一傳承了劉運焦八極拳的劉家子弟,他的眼神還是很準的。

  在劉家成看來,秦風的眼睛隱隱帶有一層潤滑的光澤,這是練氣有成的表現,單憑這一點,秦風的功夫怕是不比他那弟子麻四弱上多少了。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劉叔,我自幼家中就發生了變故,到現在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等我解決了這些事,再投入您老門下也不遲……”

  秦風有時候也會在想,自己究竟是不是那天煞孤星,七八歲的時候家中遭遇變故,父母失蹤,前些年受了牢獄之災,又和妹妹失散了,好像跟著自己的人,都沒落得什麼好下場。

  拜師載昰的時候,老爺子並沒有說不能讓秦風再投入他人門下,但秦風自覺命運坎坷,卻是不願意連累劉家。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劉家成也是個火爆脾氣,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說道:“日後查出你仇人是誰,我帶人幫你滅了他們。”

  “師父,滅了誰啊?您老火氣還是這麼大?”

  劉家成話聲未落,麻四兩手拎滿了東西走進來,對著秦風笑道:“剛好瘸六出攤了,他調的牛臉不錯,我也稱了兩斤。”

  “麻煩四哥了……”

  秦風連忙將麻四手上的菜接了過去,回頭說道:“劉叔,子墨是我兄弟,您是我長輩,有這層關係就行了。”

  “你這孩子仁義啊,老爺子當年看走眼了。”

  劉家成嘆了口氣,說道:“四兒,去把我那罈老酒拿來,今兒和秦風好好喝一杯,不要叫別人了,就你自個兒陪著。”

  在老輩人眼中,找一個能傳下衣鉢的好徒弟,和大海撈針也差不多,秦風品行資質都是極佳,但奈何卻是不肯拜入八極門下。

  劉家成是豪爽之人,既然秦風不願意,他也沒勉強,拉著秦風在房間裡開了一席,談論著江湖中的往事,喝的痛快淋漓。

  “對了,我想起來了,在五十年代中期的時候,好像有個人來過劉家,像是你那師父。”酒過半晌,劉家成忽然想起一事,臉上露出了驚榮。

  “哦?劉叔,我師父門道可多了,出門未必就是真實相貌啊。”

  秦風聞言笑道,他到不是揭師父的短,載昰解放前名頭也不小,解放初期一向是夾著尾巴做人的,但最後還是沒能躲過去。

  “你師父是不是有個外號,叫做鬼見愁?”劉家成看向秦風。

  “咦?劉叔,那還真是我師父。”

  聽到劉家成的話,秦風也想起來了,師父好像曾經說過在五六十年的時候,來過劉家,不過劉運焦那時去了台島,只是見了劉家的一些後人。

  “嘿,你要是那位老爺子的弟子,我還真沒法搶了……”

  劉家成搖了搖頭,當年父親跑去台島,帶走了大哥三弟,他和母親留在了倉州,要不是江湖同道經常接濟的話,怕是根本就活不到現在。

  載昰當時來到劉家的時候,就曾經留下了不少糧票和錢財,只是那會劉家成年齡還小,經過了幾十年,記憶早已模糊了。

  有了這層關係,劉家成再不提收徒之事,只是勸秦風酒喝,一罈十斤的老酒被喝個精光後,三人也均是酩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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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秦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了劉子墨的房中,剛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大黃趴在床下,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暖意。

  “大黃,以後我走哪都會帶著你的。”

  秦風能感受到大黃對自己的那種眷戀,從抱養它到現在已經有八年多了,大黃也顯露出了一些老態,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活潑了。

  似乎聽懂了秦風的話,大黃搖了搖尾巴,伸出舌頭舔了舔秦風的手,在它的世界裡,主人就是唯一。

  剛剛走出房間,秦風就看到劉家成已經在院子裡擺起了拳架子,不由笑道:“劉叔,起那麼早?”

  “老了,今兒晚起了一個小時……”收功之後,劉家成帶著秦風去吃了早飯,兩人坐回到了堂屋裡。

  “劉叔,我要走了,一天找不到小葭,我這心裡一天不安穩。”

  秦風來劉家,是為了感謝那些年劉家對自己的幫助,但他此次出來,最主要的目地還是尋找妹妹。

  “你要走我不攔你,日後有空了就回來坐坐。”劉家成點了點頭,說道:“你等一下,子墨那小子有件東西讓我交給你!”

  “劉叔,這……這物件怎麼拿回來的?”

  劉家成走進裏屋,片刻之後手上拿著個錦盒走了出來,秦風接過錦盒打開一看,整個人頓時都愣住了。

  這錦盒裡放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當年劉子墨所贈的那個槍頭,和四年前初見時一樣,槍頭被擦拭的一塵不染,兩邊鋒刃處,閃著絲絲寒光。

  “老爺子一共就打製了三把,豈能讓它流落在外面?”

  劉家在倉州根深蒂固,政府部門也有不少關係,當年秦風判決下來之後,他們就託人把這槍頭給取了回來。

  “秦風,這把槍頭是子墨的,他說要給你當禮物,你拿走吧。”

  劉家成從錦盒裡拿出了張對摺的紙片,說道:“這是工藝品鑒定書,有這東西上火車什麼的都可以攜帶。”

  “劉叔,這……這個太貴重了!”

  秦風將那槍頭握在了手中,他怎麼都沒想到,已經出去留學兩年的劉子墨,竟然還給自己準備了這麼件禮物。

  和常人不同,如此飽嘗人血的殺戮兇器,別人唯恐避之不及,但秦風不然,握著寒光四射的槍頭,他心中居然有種安全感,就像是見到了老朋友一般。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5 03:33 PM

第七十三章 下落

  “汪……汪汪……”

  回到了從小生長的地方,大黃顯得有些興奮,屋前屋後的跑了一圈之後,耷拉著耳朵來到了秦風的身邊,似乎它也感覺到缺少了一些什麼。

  從劉家告別之後,秦風就來到了這個自己和妹妹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看著早已破敗不堪的那間平房,秦風心中有諸多感慨,聽麻四說,自從這裡出了命案之後,就是那些後來的拾荒人,也沒有一個敢住進來的。

  鐵道兩邊長滿了齊人高的雜草,顯得愈發的荒蕪,往日經常見到的羊倌也不見了,雖然日當正午,卻是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秦風久久的站立在屋前,當下午三點多的時候,一列火車呼嘯而過,不知道是不是當年發生命案的緣故,這裡的加水點都被遺棄掉了。

  “大黃,你說小葭會去哪裡?”

  秦風的聲音有些苦澀,拎起放在腳邊的背包,自言自語的說道:“大黃,走,我就是用腳去量,也要把這條鐵路走完!”

  在夕陽下,向前方蜿蜒曲伸的鐵軌旁邊,一人一狗被拉出兩道長長的背影,背著旅行包的少年還在時不時的大黃狗說著話,偶爾能得到“汪汪”的兩聲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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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月後,風塵僕僕的秦風來到了距離津天市三十公里外的一處貨場。

  津天市貨站是京津往各地的最大一個火車中轉貨場,每天都有上百輛貨車在這裡進行調配更換車頭後,開往全國各地。

  “津天,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妹妹的消息。”

  沿著鐵軌一路走來的秦風,此時的形象又回到了四五年前,身上的衣服雖然沒有那麼破舊,但卻變得髒兮兮的,就連背後的旅行包也佈滿了灰塵。

  秦風那張年輕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往日看上去有些細軟的鬍鬚,也變得又黑又硬,讓他的年齡像是憑空大了好幾歲。

  那列貨車從倉州出發,但先是拐入到了泉城,從泉城又返回津天,線路十分的複雜,也讓秦風多走了好多路。

  用雙腳丈量了數百公里,秦風沿途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列車停車點和有人跡的地方,但讓他失望的是,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妹妹的消息。

  “大黃,吃東西了……”

  秦風坐在了路軌旁的一個石階上,從背包裡拿出了一個塑料袋,裡面有五六個饅頭和兩斤熟牛肉,他進監獄的這幾年,大黃的嘴卻是被劉家給養叼了,每頓是無肉不歡。

  在三個饅頭裡夾了牛肉喂給大黃之後,秦風狼吞虎嚥的吃掉了剩下的兩個,他現在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自然不會虧待自個兒。

  拿出了個搪瓷缸子,秦風把水壺裡的最後一點水倒給了大黃,自己站起身左右看了看,像這樣的貨場兩旁,一般都會有些小工廠或者是商店的。

  “大黃,別亂跑!”

  摸了摸正在喝水的大黃,秦風往數十米外的一個大院走去,不過他剛一轉身,大黃就用嘴叼起了缸子跟在了他的身後。

  “有人嗎?”來到門房前,秦風大聲喊了一句,他記得自己幾年前也來過這個貨場,不過那時這家工廠似乎關著門的。

  “誰啊?”

  隨著話聲,門房走出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看了一眼門外的秦風,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沒好氣的說道:“要飯的趕緊走,白長這麼大個子了,幹點什麼不能吃飽飯啊?”

  在八九十年代,曾經出過一支有名的隊伍,那就是“盲流”,詞面解釋是從農村中盲目流入城市的人。

  盲流最早要追溯到五十年代末的那場全國性饑荒的時候,當時幾乎所有的非城鎮戶口的人,都曾經有過要飯的經歷。

  到了後來,任何沒有城鎮戶口的人都被列入到了這個行列裡,而一些乞討要飯的人,正是盲流大軍中的主力,因為他們的流動性,正符合了盲流的特性。

  筆者對這類人群沒有任何的歧視,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種流動性催生了許多罪惡的發生,小偷小摸就不說了,很多惡性傷人案件,也都發生在這個群體之間。

  所以到了九十年代末期的時候,很多人只要看到那些拾破爛的流浪漢,就會下意識的進行一些防範。

  這個小工廠前段時間就丟失了一些鋼材,所以看門的老頭自然對秦風就沒什麼好臉色了,沒拿掃把趕人已經不錯了。

  “大爺,我不是要飯的。”

  雖然帶著妹妹最初曾經要過一段時間的飯,但秦風並不認可這個說法,很認真的糾正了老頭的稱呼後,秦風拿出了包煙,給老頭敬上一根,開口說道:“大爺,我真不是要飯的,路過您這,想討口水喝。”

  “哎呦,紅塔山啊?從哪兒偷來的啊?”

  見到秦風手中的香煙,看門老頭愣了一下,不過隨之就滿臉怒氣,伸手抄起了門口的大掃把,那架勢像是真要打人了。

  “汪……”

  老頭剛揮起掃把,大黃冷不防的從秦風身後竄了出來,一口咬在了掃把上,嚇得老頭連忙扔下掃把,往後退了好幾步。

  “大黃,回來。”

  秦風喚了一聲大黃,隨手將那包紅塔山扔了過去,苦笑著說道:“大爺,我的不是要飯的,不給口水喝就算了,我能問您點事兒嗎?”

  “小子,不是要飯的穿成這樣幹什麼?”

  九七年這會,一包紅塔山也要賣到九塊錢的,而老頭一個月看門的工資不過就200多,平時抽的都是幾毛錢一包的大前門。

  眼見秦風毫不猶豫的就將一整包煙扔了過來,再加上秦風那一口的津天口音,老頭到是有幾分信了秦風的話了。

  “大爺,我從倉州一路走過來,這身上能乾淨嗎?”

  秦風將剛才拿在手上的那根菸塞在了老頭的手裡,然後掏出了個一次性打火機,幫老頭點著了火,說道:“大爺,先給口水喝吧,這天氣熱死個人……”

  從進入九十年代,這夏天來的就是一年比一年早。

  此刻不過五月,太陽就已經毒辣的很,尤其是在鐵軌旁的石子地上走路,那地面都能蒸騰出一股熱氣來,吃了熟牛肉夾饃後,秦風更是喉嚨嗓子直冒煙。

  “好,你進屋來吧,那狗別讓進來了,你看髒成什麼樣了?”

  老頭很享受秦風這種全方位的服務,美美的抽了一口香煙後,臉色也緩和了許多,接著說道:“那邊有蓄水池子,刷車用的,回頭給你的狗洗洗,這味道大的很呀。”

  “大黃,去,自己去洗洗。”

  秦風衝著大黃吆喝了一句,回身接過了老頭遞來的一茶缸涼白開,一口氣喝下肚後,苦笑著說道:“我自己連喝的水都沒有,哪有功夫給他洗澡啊?”

  “小夥子,說說吧,怎麼搞成這幅模樣啊?”

  看在那包紅塔山的份上,老頭在秦風喝完水後,又遞了條濕毛巾過去,說道:“你這是從哪裡來的?沒事從倉州走到這邊來幹嘛?”

  一般來到這貨場的,大多都是那些為了回家省路費的民工,或者是想換個城市討生活的盲流,但像是秦風這樣帶著條大狗一路走來的,卻是不多見。

  “大爺,是這樣的。”

  秦風這一路上早就說順了口,“我和妹妹以前經常在鐵路上玩,有一次妹妹爬到一個平板車上,誰知道那列火車一下子開了,妹妹沒能下來,我……我這都找了好幾年了……”

  這一番話,秦風也不知道重複多少遍了,但每一次說完之後,對方的反應總是會讓他失望,這一次秦風也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不過老頭聽完秦風的話後,卻是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你妹妹?多大的孩子呀?這每年都有不少流浪的小孩在貨場裡,要我說,還真說不好……”

  “我妹妹四年前八、九歲的樣子,皮膚特別白,眼睛大大的,笑起來像個月牙兒一樣,對了,當時她留著個娃娃頭。”

  聽到老頭的話,秦風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一把抓住了老頭的胳膊,急道:“大爺,您……您見過我妹妹嗎?”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6 12:06 AM

第七十四章 失望

  “哎……哎,輕點,小夥子,我這老骨頭可經不起你抓啊。”

  秦風情急之下,手上卻是沒有控制住力道,抓得那老頭連聲怪叫了起來,等到秦風反應過來鬆開了手,老頭小臂處已然被捏出了幾個紅指印。

  “我說你小子想殺人啊?怪不得敢帶條狗就滿鐵路的溜躂,敢情手勁不小?”

  老頭齜牙咧嘴的在小臂處揉了揉,他可是清楚那些拾荒者的秉性,人多的時候就是拾破爛的,遇到有人落單的時候,說不定就會客串一把攔路搶劫。

  “大爺,對不住,真是對不住……”

  秦風連聲道著歉,右手又伸進了背包裡,再掏出來的時候,赫然又多了一包紅塔山,俗話說禮多人不怪,這一路上單是香煙秦風就發出去兩條了。

  “大爺,您看,這個就是我妹妹,您見過他嗎?”隨著香煙拿出來的,還有一張小女孩的畫像,這是秦風按照自己記憶畫出來的,他感覺能和妹妹有八九分相像。

  “小夥子,心情我能理解,下回別這麼衝動了啊。”

  見到又是一包香煙塞進了口袋,老頭的怒火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從剛才那包拆開了的紅塔山裡掏出了一根,聞了聞又塞了回去,拿出一支大前門給自個兒點上了。

  “咦,照你畫上的這女孩,我好像還真有那麼一點印象。”

  美美的抽上一口香煙,老頭打量著著那張畫像,點了點頭說道:“應該是四年前的冬天吧?幾月份我記不清了,不過那會好像還沒過年……

  我當時出去撿煤塊,見到從一個平板車上下來一女孩,臉上好像有血,本來我想喊著她的,誰知道那女孩一直哭著就出了車站,我……我也就沒追上去。

  對了,那列火車好像就是那邊那一列,你看離我這邊那麼遠,我想追也來不及了……”

  說著話,老頭指了下遠處正等著編排的列車,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秦風發現,那正是自己一路追尋著的火車。

  火車貨站,運輸最多的無疑就是煤炭了,這些生活在貨站旁邊的人,燒煤根本就不需要花錢,所謂的撿,其實就是拿個耙子直接從車上扒拉。

  老頭一來當時正在扒拉煤,二來距離那個平板火車有點遠,中間隔了三道鐵軌,再加上平時也常見到一些爬火車的小孩子,是以雖然心裡有點奇怪,但也沒有追下去。

  “是……是葭葭!”強自壓抑住心中興奮的秦風,大聲喊了出來,“沒錯,一定是葭葭!”

  按照老頭所說的時間列車還有小女孩的形象,應該就是秦葭無疑了,苦苦尋找了妹妹好幾年,秦風終於得到了一絲關於妹妹的下落。

  這也難怪當年劉子墨等人沒能找到秦葭,畢竟鐵路沿途像這樣的小工廠,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家,幾乎比比皆是,否則秦風也不會幾百公里的路走了半個多月。

  “小夥子,真是你妹妹啊?我說,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呢?哎,哎,輕點,你輕點啊!”老頭數落了秦風幾句,可是話聲未落,胳膊又是一疼。

  “大爺,您……您知道她去哪裡了嗎?”秦風一激動,差點又將老頭的胳膊給捏斷了,疼的老頭大聲喊叫了起來。

  或許是拿了秦風兩包香煙,又或者有當時沒攔下那小女孩愧疚的緣故,老頭這次沒賣關子,等秦風放開手後,開口說道:“這個……我真的不知道,那裡出去就是鎮區了,四通八達的,誰知道她會去哪啊?”

  “大爺,謝謝您,真的謝謝您了!”

  秦風也顧不上給水壺灌滿水,口中打了個呼哨,直接就衝出了門房,正在院子儲水池裡泡著的大黃猛地竄了出來,跑出門時一個哆嗦,甩了那老頭一臉的水珠。

  火車貨場不比客運站,除了檢票出口之外,周圍近一公里都是有圍牆的,貨場幾乎哪裡都能進出,老頭所指的方向,出去就是一條大馬路。

  馬路上人不多,也沒見有什麼店舖,秦風順著馬路走了大概五分鐘後,遇到了一個十字路口,上面分明標註了往京城和津天的方向,卻是一條國道。

  “媽的,就是一個個的問人,我也要找到妹妹的下落。”

  咬了咬牙,秦風朝著一個方向走去,國道上都有些供司機落腳吃飯的飯店,如果妹妹出現過,相信會有人能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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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叔,你幾年前見過一個小女孩嗎?”

  “大姐,四年前有個小女孩來過這裡嗎?”

  “這位大哥,您看看這畫像,見過這女孩嗎?”

  秦風沿著長長的國道,充滿希望的進到一家家飯店或者小旅館中,但每次出來的時候,臉上卻是掛滿了失望的神色。

  兩天之後,秦風幾乎從津天市走到了京城,不過還是沒有得到任何關於妹妹的消息,不死心的秦風又回到了那個十字路口,往津天市的方向走去。

  同樣,當秦風站在津天市熱鬧的海河旁邊,依然沒能得到妹妹的下落,似乎從那十字路口處,秦葭就消失不見了,沿途那麼多家飯店,居然沒有一個人見過妹妹。

  秦風也曾經懷疑妹妹是否在那裡出了車禍,但詢問了很多人,四年前都沒有發生過小女孩沒車撞的事件,這也讓秦風安心了許多,至少……妹妹還活著!

  “莫非……妹妹當時被過往的車輛帶走了?”

  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秦風心頭閃過一個念頭,隨之變得無力了起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就是大海撈針,很難將妹妹尋找到了。

  “葭葭那會已經八歲了,他應該能記得我,到報紙上去發尋人啟事,對,就這麼辦!”

  在九十年代末期,網絡雖然已經有了,但遠不如報紙的覆蓋面大,想到這一點的秦風也沒去找謝軒和李天遠,直接來到了津天的日報社。

  發尋人啟事並不需要太複雜的手續,一般都是按字收費的,秦風寫下了一段二十多字的廣告,足足花費了兩百多塊錢,並且要求連登十天。

  當然,看過了報紙樣刊的秦風,實在有些懷疑那豆腐塊大小的尋人啟事,是否真的能被妹妹或者收養妹妹的人看到?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6 04:55 PM

第七十五章 結仇(上)

  “謝叔,是我,秦風。”

  找了一個公用電話亭,滿臉疲憊的秦風撥打了謝大志的傳呼,沒過多大會,電話就回了過來。

  “小秦?你回來了?”

  謝大志的聲音充滿了驚喜,沒等秦風回話,忙不迭的說道:“這段時間出了點事,電話裡也說不清,你馬上到文華巷房子那邊去吧,我現在也趕過去,到了咱們再說。”

  “出事了?好,謝叔叔,我半個小時左右就能到。”

  秦風心裡一沉,也沒多說什麼,掛斷電話付了錢之後,直接在路邊攔了一輛黃面的,受京城的影響,現在滿津天跑的也都是這種出租車。

  司機是個老津天人,對道路很熟悉,帶著秦風拐了幾條小道,沒用半小時就來到了文華巷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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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謝叔辦事情的效率很高啊。”

  走到386號院子的門前,秦風發現,破舊的大門已經被換掉了,連門檻都重新上了漆,只不過大門此刻卻是緊閉著。

  “風哥,你回來啦?”

  當秦風敲響門後,小胖子謝軒從裡面打開了門,等秦風進去後,鬼頭鬼腦的在門外看了好幾眼,這才將大門從裡面給關上了。

  “我靠,這麼大條狗啊?風哥,你從哪搞來的?”就在謝軒回過頭來,才發現跟在秦風身後的大黃,嚇得他連忙後退了幾步。

  “怕什麼,它叫大黃,不會咬你的……”秦風沒好氣的在謝軒頭上敲了一記,說道:“剛才那是幹什麼?又不是拍電影,還怕我被人跟蹤了?”

  謝軒摸了摸腦袋,苦瓜著一張臉說道:“風哥,我還真怕你被人跟蹤。”

  “謝叔叔說出事了,是不是遠子又和人打架了?”秦風綳起了臉,說道:“我走之前怎麼交代的?”

  秦風知道李天遠的脾性,所以在臨走之前,教給了李天遠不少東西,就是想讓他好好練功,不要出去惹是生非,眼下來看,那小子荷爾蒙之旺盛,還要超過秦風的想像。

  “風哥,這次不是我們惹事,怪不得遠哥的……”

  謝軒正想解釋,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打開門一開,卻是謝大志也趕了過來,看他手裡的安全帽,應該是直接從工地上過來的。

  “秦風,這還不到一個月,怎麼憔悴成這幅模樣了?”

  進門後的謝大志看了秦風一眼,臉上不由露出了驚詫的神色,他知道秦風比自己兒子還要小上一歲的,可眼前被曬的面龐黝黑的秦風,看上去就像是有二十五六歲一般了。

  “謝叔,好幾天沒洗臉,就是這模樣了。”

  “怎麼?沒有找到妹妹?咳咳,秦風,謝叔叔不會說話,你別見怪啊……”

  謝大志這句話問出口後,差點給自己臉上來了一巴掌,就秦風臉上顯露出來的那神情,傻子都能看出來他沒有找到妹妹。

  “謝叔,沒事,我知道您這是關心我。”

  秦風搖了搖頭,他算是是一個心胸十分豁達的人,從七八歲的時候就體會到了生活的艱辛,當事不可為的時候,秦風會將那份牽掛和思念都深埋心底,而不會影響他日常的行為判斷。

  這一次雖然沒能找到妹妹,但秦風也不是全無收穫,最起碼他知道妹妹還活著,這對於秦風而言,已經足夠了。

  “不說我的事了,謝叔叔,多謝您幫忙,這院子搞的不錯。”

  見到謝軒和謝大志的神態後,秦風知道李天遠不會出太大的問題,否則謝大志也不會一上來就問自己妹妹的事情了。

  “哪幫什麼忙了,都是自家的工人,舉手之勞而已。”

  謝大志笑著擺了擺手,他現在正做著地產開發的生意,工人和建築材料都是現成的,在房主搬走後,謝大志拉來了一車材料和工人。

  謝大志知道秦風雖然年齡不大,但是秘密不少,所以他不僅讓工人將所有的房間和圍牆都粉刷了一遍,更是將雜物間改成了洗手間,裝上了馬桶和淋浴器。

  這樣一來,秦風等人就不用再去外面公共廁所了,只要將大門一關,誰看不知道院子裡所發生的事情了。

  “對了,秦風,我給你說說花的錢……”

  “先別說這個了,謝叔,咱們先進屋說說遠子的事情吧。”

  謝大志剛張嘴想說帳,就被秦風出言制打斷了,因為他聽到屋裡傳來了一聲呻吟,這聲音秦風可不陌生,當年在管教所裡挨打之後,李天遠沒少發出這種哼哼。

  “大黃,你留在門口。”

  秦風對著大門指了一下,抬腿跨進了屋子,這種四合院的廂房和京城的差不多,進屋是一間堂屋,兩邊是住人的房間,中間一般沒門,都是掛上一道簾子。

  由於剛裝好房子就出事的原因,這裡面更是連簾子也沒掛,秦風一進屋就看到了躺在右側房間床上的李天遠。

  “媽的,誰下手這麼狠?”

  秦風一看之下,忍不住罵出了聲,這床上躺的哪裡還是個人?整上半身就像是一個用白布包裹起來的粽子,除了露出張被打腫了的臉之外,就沒處好地方了。

  看到這情形,秦風臉上露出了一絲戾氣,李天遠把他當大哥才跟到津天來的,可是這才僅僅幾天,就被人打成了這幅模樣?

  “這孩子,真是殺人進的監獄?”

  見到秦風陰沉的臉色,就連謝大志這種在社會上廝混了幾十年的老油子都是心裡一突打了個寒顫,不由想起兒子給他說過的事情。

  “風……風哥,是……是你來了嗎?”

  聽到了秦風的聲音,躺在床上的李天遠很努力的睜開了眼睛,不過被打腫了的雙眼,顯然看不清眼前的情景。

  一向自詡是流血不流淚的李天遠,那淚水是嘩嘩的往外直淌,掙扎著想坐起身子,但此刻他連動下手指都困難,只是在喉嚨中發出了嘶啞的“呵呵”聲。

  “遠子,是我回來了,你別說話,有什麼事,等養好傷再說……”

  秦風走到床前,握住了李天遠努力了半天沒抬起來的右手,輕聲說道:“遠子,睡一覺就沒事了,誰打的你,咱們十倍打回來!”

  說著話,秦風的右手輕輕的按在了李天遠的後腦處,一按一鬆,如此反覆三次之後,情緒激動的李天遠頓時昏昏睡了過去。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7 12:03 AM

第七十六章 結仇(中)

  “還好,沒傷到腑臟,都是些筋骨外傷,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怎麼不帶他去醫院?”

  李天遠睡去後,秦風回過頭來,聲音雖然沒有什麼明顯的起伏,但謝大志父子倆,都能聽出話語中的不滿。

  “謝軒,你看著點遠子……”

  謝大志吩咐了一句兒子,看向秦風,說道:“這事兒有點複雜,咱們到別的屋去說,別又把給吵醒了。”

  “好,咱們換個地說話。”

  秦風看到李天遠的呼吸逐漸平穩了下來,點了點頭說道:“謝軒,遠子睡不了多久,最多一小時,他醒了你叫我們。”

  “風哥,我……我知道了。”謝軒低著頭答應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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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正廂房,來到右側廂房後,秦風將背包扔到了鋪著嶄新床單的床上,說道:“謝叔,讓我猜猜,是袁丙奇那邊的人下的手吧?”

  沒等謝大志回話,秦風用手指揉了下太陽穴,有些不解的說道:“我讓用李天遠的名字去辦理那間鋪子的手續,就是不想惹麻煩,他們是怎麼找到遠子的啊?”

  “秦風,這事兒也是巧了,我慢慢給你說吧。”

  謝大志聞言苦笑了起來,說道:“你走之後,我先把這院子給買了下來,同時也找了你說的那個叫莘南的小夥子……”

  謝大志在社會上打滾多年,辦事還是非常靠譜的,尤其是秦風交代的事情,更是多用了幾分心,秦風走後的第二天,他就和那位老太太簽訂了房屋買賣協議。

  拿下這套院子的實際價位,比秦風想像的還要低一些,幾百平方的大宅子,謝大志只花了九萬八千塊錢,算上雜七雜八和簡單裝修的費用,也沒超過十二萬。

  辦妥了四合院的事,謝大志又和莘南達成了《文寶齋》的轉讓意向,費用也不高。

  莘南除了拿走一方爺爺珍藏的端硯之外,所有的東西都轉讓給謝大志,總共是七萬兩千元,其中僅是貨物就價值四萬。

  其實莘南等於是將《文寶齋》送給了秦風,因為《文寶齋》的租期還有三年,每年是兩萬四千塊,房租都已經交清,正好就是轉讓的價格。

  與四合院買賣要去房產管理所不同,古玩街上所有的店舖,都是歸崇仁宮古玩市場所有的,只能租賃而不能買賣。

  所以在私下談好意向後,謝大志又和莘南去了崇仁宮古玩市場辦公室簽訂了轉讓協議,才算是將這件事情給辦好了。

  而且謝大志也記著秦風的交代,在簽訂了轉讓協議之後,馬上就在《文寶齋》大門上貼了停業整頓的字樣,時間為一個月。

  謝大志本身也很忙,處理完這件事情後,就投入到他的房地產開發中去了,但就在一個星期之前,李天遠和謝軒就出事了。

  這事兒的根源在謝軒,但說到底,還是李天遠自找的。

  從秦風走後,李天遠一直挺老實的在四合院裡練功,平日裡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性子倒是也挺堅韌,並不像同齡人那般浮躁,很能耐得住寂寞。

  但謝軒可不行,早些年他就是一紈褲惡少,最喜歡鑽個溜冰場進個錄影廳之類的地方,現在整日裡看著李天遠在那站樁練功,急的和熱鍋上的螞蟻也沒啥區別。

  好在這兒距離古玩街也近,謝軒每天幾乎就泡在了古玩街上,他人很聰明,學著秦風那樣只看不說,到是也學到不少東西。

  但一個人玩著總歸不帶勁,一個星期前的一天,謝軒說是要去看看咱們自己的鋪子,鼓動李天遠跟他一起去逛古玩街。

  李天遠一想也是,風老大買的鋪子,不就是讓他們給看著的嗎,當下兩人就去了《文寶齋》,圍著自家的鋪子轉悠了半天。

  不管是謝軒還是李天遠都沒想到,他們這一轉悠,就被人給盯上了,有個人湊過去問兩人和這《文寶齋》是個什麼關係?

  謝軒是個明白人,不過李天遠卻是個直筒子,當下就嚷嚷這鋪子是他們風老大的,問話的那人立即就變了臉色,當時沒多說什麼,直接隱入到了人群裡。

  謝軒感覺到了不對,拉著李天遠轉頭就走,而且沒敢直接回四合院,想從東邊的巷子繞回去,但是走出沒兩百米,就被人給堵住了。

  攔路的一共有八個人,其中有兩個是李天遠曾經在《文寶齋》見過的,還有一個就是剛才古玩街上問話的,另外五個卻是膀大腰圓,一看就是打家。

  李天遠那副模樣一看就是在道上混的,對方也沒廢話,直接問他是混哪裡的,跟的老大是誰,要是識相的話,就將《文寶齋》給讓出來,袁老大或許會原諒他們。

  只是這幾個人沒想到,李天遠的話更少,沒等他們說完,居然就衝過去幹上了,而且一拳一個,上來就將戰鬥力不強的“恐嚇二人組”給放倒在了地上。

  那幫人也都是狠茬子,一見李天遠動了手,馬上就圍了上來,好在這巷子不寬,只能併排容得下三個人,剛打起來的時候,李天遠到是沒有吃虧。

  對方看到李天遠凶悍,有幾人頓時掏出了刀子。俗話說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更何況是半瓶水晃蕩的李天遠?

  在對方亮了刀子後,形勢就開始急轉而下了,李天遠先是胸口被砍了一刀,緊接著頭上也挨了一刀,胳膊上更是連連被砍中。

  不過這也讓李天遠狂性大發,搶過一把刀子後,連捅帶砍的,居然放倒了對方四個人,嚇得剩下的兩人落荒而逃。

  只是那兩人不知道,流血過多的李天遠也是強弩之末了,如果謝軒不是從旁邊院子裡偷了條被單將他全身裹住攙扶回了新買的院子,李天遠怕是也會暈倒在那裡。

  要說謝軒打架不怎麼樣,但在管教所磨練了幾年之後,到是沒少見血,在給老爸打電話告知這件事的時候,順便買了不少消炎藥以及繃帶等物件。

  謝大志做事情非常果斷,當時他還沒弄清李天遠是和誰結的仇,也不敢送李天遠去醫院,當即就打電話到了石市,找了一位關係非常好的醫生朋友,請他帶上一些簡易的工具,租車立即趕到了津天。

  謝大志的朋友來到之後,馬上給李天遠的傷口進行了清洗和縫合,也幸虧之前謝軒用繃帶將傷口纏繞起來有一定的止血功能,否則李天遠單是流血就會死掉。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7 05:28 PM

第七十七章 結仇(下)

  要說也幸虧謝大志行事謹慎,沒有從津天當地請醫生。

  因為這件事發之後,幾乎津天東區附近的醫院診所甚至包括藥店,都被人控制了起來,謝軒也是買的早,否則一準會被人發現。

  這年頭在外面做生意的,尤其生意做到一定規模的人,幾乎或多或少都能和道上的人物扯上點關係,在送走自己的醫生朋友後,謝大志一打聽,頓時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津天道上佔據了半邊天的袁丙奇,對於這次的事情極為震怒,幾乎派出了手下所有的兄弟去搜尋李天遠,並且在公眾場合揚言,一定會收了李天遠的命!

  說實話,如果不是自己兒子也參與到了這件事情裡,謝大志都差點生出將李天遠交出去的心思了,因為袁丙奇這人雖然不像他爺爺那般張揚,但陰狠之處卻是猶有過之。

  作為連接京津以及魯冀等地的交通要道,津天在九十年代初期的時候,就成為國內最大的物流中心之一,每天有數以百萬計的貨物在這裡進行中轉。

  運貨自然需要貨車,物流最早的雛形貨運站也隨之興起,那會只要是有車就有錢,幾乎是拿不完的貨物,開一個貨運站,可以說是日進斗金。

  這樣的生財之道,自然被袁丙奇給盯上了,只是他進入這行太晚,手上又沒有貨車,剛開始時生意並不多。

  但是像袁丙奇這種人,自然不肯按部就班的去發展他的貨運站,於是津天的貨運行業,就迎來了一次發展的黑暗期。

  袁丙奇糾集了一幫勞改釋放人員,用打砸的方式將周邊貨運站一一擠兌的不敢開門營業,同時又威逼利誘那些貨車司機去自己的貨運站拉貨。

  能幹貨運這行的,也沒幾個是善茬,爭鬥隨之加劇起來,但袁丙奇的人一是悍不畏死,二來不知道從哪裡裝備了好幾把獵槍,在數次爭鬥中都占得了上風。

  僅僅一個月的時間,袁丙奇就霸佔了津天貨運行業的半壁江山,在他的手下,控制著將近三十家貨運中轉站。

  袁丙奇聰明之處就在於,他下手的貨運站,大多都是和他一樣的草根,都是些只能拿命去搏沒有什麼根底的人。

  而有背景有關係貨運站,他是一個都沒動,絲毫沒有涉及到那些人的利益,相反在那混亂的時期,到是給那些貨運站帶來了不少生意。

  另外一點就是,袁丙奇的動作非常迅速,就在政府和相關部門正想對這混亂的行業進行清理整頓的時候,貨運行業一下子變得穩定了起來。

  與此同時,在這期間有過一些打砸行為的人,竟然都跑到派出所去投案自首了,這讓有些早就盯上了袁丙奇的人有些措手不及。

  就這樣,洗乾淨了自己的袁丙奇,獲得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桶金,繁盛的貨運行業,每年都能為他帶來上千萬的收入。

  用這些金錢,袁丙奇又為自己營造編織了一個很大的關係網,時至今日,他的產業早已不在侷限於貨運,而是將觸及伸展到諸如房地產、餐飲、娛樂各個方面。

  當然,現在的袁丙奇,隨著社會地位的提高,也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步步小心的草根了,來往出入的都是些高官顯貴。

  道上和一些手下,對其均是以“袁爺”相稱,現在袁丙奇在津天市的風頭,怕是比之他那當年被鎮壓了的死鬼爺爺,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雖然不知道身份不同以往的袁丙奇,為何會對這次的事情大動肝火,但著實把個謝大志給嚇得不輕。

  沒有搞清袁丙奇的想法,謝大志甚至都不敢找人去說和,只能讓兒子和李天遠躲在小院裡,每天由他親自送飯菜進去。

  袁丙奇的人估計也沒想到李天遠在逃走之後,居然就躲在了他們眼皮子底下,所以儘管派出大批人手搜尋李天遠的下落,但崇仁宮附近卻是異常的安全。

  “想讓人滅亡,先讓人瘋狂啊,他和他爺爺也快該見面了……”

  聽謝大志講訴完事情的經過,秦風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謝叔,這事兒謝謝你了,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吧!”

  “你來處理?你怎麼處理啊?”

  謝大志搖了搖頭,說道:“秦風,你不瞭解那些人的兇殘,他們真的敢要人命的,袁丙奇開的娛樂城,哪年不往海河裡面沉幾個人啊?”

  做生意就要去娛樂場所,而津天最頂級的幾個夜-總會,都是袁丙奇下面的產業,謝大志可是沒少聽說相關的傳聞。

  “秦風,要不這樣,等遠子傷勢好一點之後,我直接叫個車把你們送出津天,到金陵去躲上一陣子,那裡有我幾個不錯的朋友……”

  謝大志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後面如何解決,過了一會接著說道:“至於那家《文寶齋》,就不要再開了,現在拿店門口每天都有人在盯著的,就等著你們上門了。”

  “嗯,暫時離開也好,遠子那身傷要去醫院好的才能快點。”

  秦風想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謝叔叔,遠子的傷再養個三五天之後,坐車問題就不大了,到時你叫個外地的車子,直接把他和軒子給送到金陵去吧。”

  “好,那就這樣安排……”

  謝大志答應了一聲,忽然愣住了,看著秦風,說道:“秦風,你不走嗎?他們要是查出你們是一起的,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啊。”

  “謝叔,你當那幫混混真的是福爾摩斯啊?還能查出我來?”

  秦風聞言笑了起來,不過笑容卻是有些冷冽,“把遠子打成這模樣,這事兒就算是完了?我那《文寶齋》花了七萬多塊錢,難道都當成是打水漂了?”

  從帶著妹妹離家之後,秦風在無數次的白眼和拳頭中懂得了一個道理,遇到狠的人,你只有比他更狠,遇到壞的人,你只有比他更壞、

  俗話說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現在這社會,都是實力至上、強者為尊,這次躲了袁丙奇,但以後未必不會碰上什麼李丙奇王丙奇。

  所以就算不是為了那《文寶齋》,秦風也不會就這麼灰溜溜的離開津天的,身懷外八門絶藝的他,並非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一只能致人死地的狼。

  江湖中人行事,講究的就是快意恩仇,袁丙奇的人將李天遠打成重傷,那雙方就是結了仇,而袁丙奇如今的不依不饒,更是讓秦風心中生出一絲殺機。

  袁丙奇雖然在天津勢大,但同樣也樹敵眾多,秦風孤身一人又在暗處,隨時都能將他的致命狼牙咬在袁丙奇的脖子上。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8 12:06 AM

第七十八章 安排

  “秦風,可……可你就一個人,這可不是逞英雄的事兒啊!”

  聽到秦風的話後,謝大志的身上憑空生出一股冷意,他此時才感受到,平時臉上總是帶著微笑的秦風,也不是一個善茬。

  換做一般人聽聞袁丙奇的這些事情後,恐怕早就有多遠躲多遠了,秦風居然一臉的若無其事,看那樣子,倒像是不肯和袁丙奇善罷甘休一般。

  “謝叔叔,古玩街的店舖又不是用我的名字簽訂的,他們查不到我身上。”秦風搖了搖頭,說道:“倒是您要注意點,最近別再來這附近了。”

  對方能知道李天遠的名字,想必在市場管理處有人,並且看到了那份協議,只是秦風的安排原本是天衣無縫的,要不是李天遠和謝軒惹事,就算他們知道名字也找不到人。

  “我聽你的,唉,你看這事鬧的,都怪謝軒,沒事拉遠子逛什麼街啊。”

  謝大志聞言嘆了口氣,他終究還是個生意人,對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是能躲則躲,並不願意沾染到道上的人。

  “謝叔,說那些都沒用了,後面幾天遠子他們的飯菜我來準備,您就別過來了。”

  秦風想了一下,說道:“遠子這傷大概有個五六天就能下地走路了,到時候您找個車把他和軒子兩人給送出去吧……”

  謝軒和李天遠,以後或許會成為秦風的幫手,秦風也是準備那樣去培養二人的,但是現在,他們無疑太弱小了,跟在秦風身邊只會拖他的後腿。

  “好,秦風,這個是中文拷機,我要是有事,會直接在上面留言的。”

  謝大志點了點頭,將腰上的BB機取下來交給了秦風,然後拿出紙筆寫了個電話號碼,說道:“這個是我移動電話的號碼,你這邊有什麼情況,馬上打電話給我!”

  移動電話是九十年代初進入到國內的,當時一部電話需要三四萬塊錢,謝大志雖然現在有點落魄,但這玩意卻是用了好幾年的了。

  “成,謝叔叔,您事忙,別在這耽擱了……”

  秦風接過了拷機,在那張紙上掃了一眼後,掏出火機點燃了紙條,說道:“有我在,您就放心吧,他們倆不會有事的。”

  秦風的舉動看得謝大志暗自點頭,這孩子行事之謹慎,就是許多大人也遠遠不及,這也是謝大志放心將兒子交給秦風的主要原因。

  “好,你們小心點,等我做完這個工程,以後慢慢會跟袁丙奇搭上話的,到時看能不能解開這個梁子?”

  謝大志在津天市合作的這個朋友,家裡有些背景,在北方商界也是有臉面的人物,只是謝大志現在自己不得志,也不好意思讓朋友去說和。

  “等您做完工程?”

  秦風的臉色有些古怪,搖了搖頭說道:“謝叔叔,走,我送您出去吧,這幾天您就別過來了,遠子好點之後我打你電話。”

  以秦風對道上人物的瞭解,李天遠傷了他們好幾個人,這已經不單純是用錢能解決的了,袁丙奇必須用一些暴力手段,來維繫他對津天道上的威懾力。

  如果秦風不能將袁丙奇一次給干趴下,那他就會馬上離開這個城市,只要袁丙奇還在津天市,他永遠都不會再踏足這裡。

  一直將謝大志送到了巷子口,秦風並沒有馬上回去,而是在胡同口和那些大爺大媽們閒聊了起來。

  被載昰幾乎打造成了半個心理專家的秦風,對付這些退休在家的老頭老太太們,還是很有一手的。

  不過半個小時功夫,住在這小巷子裡的人,都知道秦風有一個在外地當官的“爺爺”,買下這院子就是打算以後葉落歸根回來住的。

  向周圍的鄰居傳達出這個信息後,秦風溜躂到崇仁宮旁的一家飯店,炒了幾個菜稱了兩斤熟牛肉,要了份清粥和一些饅頭之後,這才回到了四合院中。

  “風哥,遠子哥醒了,他一直嚷嚷要找你呢。”秦風剛推開院門,謝軒就迎了上來,走過大黃身邊的時候,忍不住往秦風的方向靠了靠。

  “大黃,吃吧,以後這裡就是咱們家了。”

  秦風扔了些饅頭和熟牛肉給大黃,看的小胖子在一旁直咋舌,他們家以前也養過狗,但也沒像秦風這般,拿十幾塊錢一斤的牛肉去喂狗。

  “遠子,怎麼樣了?”

  走進屋裡後,秦風按住了拚命想坐起來的李天遠,說道:“你別激動,有天大的仇咱們先養好傷,那袁丙奇也是爹生娘養的,咱們未必就不能幹翻了他!”

  “風……風哥,我……我給你丟人了!”

  聽到秦風的話後,以前在管教所被打的滿臉是血都沒掉過一滴眼淚的李天遠,忽然“嗚嗚”的哭了起來。

  李天遠從小就是在打架中成長起來的,這身傷雖然重了點,但說實話,李天遠還真不在乎,他委屈的是自個兒居然沒將那些傢伙全部干倒。

  這幾天李天遠一直都悶悶不樂,謝軒還以為他是怕袁丙奇的人找上門來,卻是不知道這猛男的內心世界。

  “誰說你丟人了?”

  秦風扶著李天遠半坐了起來,笑道:“對方八個你一個,你不但干翻了他們六個,還嚇跑了兩個,這要是傳到道上,你李天遠就算是打響字號了!”

  “真的?風哥,要不是他們不講規矩掏刀子,我一準能讓他們全趴下!”

  要說還是秦風瞭解李天遠,這一番話說出來後,立馬讓李老大轉悲為喜,要知道,幾年前李天遠最大的願望,那就是成為名震一方的道上大佬。

  “得了吧你,說你胖你還喘上了!”秦風沒好氣的在李天遠肩膀傷處按了一下,頓時疼的李天遠哼哼了起來。

  “遠子,我告訴你,現在的江湖……不是你所想的那麼簡單,哪裡還有什麼規矩?”

  秦風的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伸手招過了謝軒,說道:“你們兩個記清楚了,在外面不要輕易惹事,但惹事之後,出手一定要狠,不能給對方任何反擊的機會

  另外最重要的你們要記住,要分得清輕重,明明對方人多還上去拚命,那不叫勇猛,叫**……”

  秦風說這番話是有一定道理的,他剛才去出事的那個巷口晃悠了一圈,發現那個巷口並不寬,也就是說,當時對方不可能一擁而上。

  李天遠的功夫都是秦風教的,雖然都是些基本功,但對付五六個普通人還是沒問題的,李天遠之所以吃了那麼大的虧,就在於他一開始出手時留了餘地。

  而且李天遠最初動手的時候也選錯了人,他應該從對方最強的人身上下手,那樣不但能震懾住其他人,也能最大限度的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最後讓秦風哭笑不得的是,李天遠果然是一根筋的單細胞生物,四合院區的巷子四通八達,打不過完全可以跑,根本就沒必要和對方死磕的。

  “風哥,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先干翻最難纏的人,實在打不過我就跑!”

  李天遠學別的不行,幹這行到是很有前途,幾乎每打一次架都能從中吸取到一些教訓,秦風相信他挨了這一頓砍之後,以後腦子會變得靈光些的。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8 12:16 PM

第七十九章 離開

  “風哥,我好的差不多了,什麼時候離開這裡啊?”

  躺在床上的李天遠可憐巴巴的看著秦風,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像此次這般悠閒過,簡直就是衣來張手、飯來張口,謝軒都成了他的臨時保姆了。

  “嗯,傷口縫合處都癒合了,你們今兒晚上就能走了。”

  秦風檢查了一下李天遠身上縫合的傷口,由於每天用藥水清洗,他那十多處刀傷沒有一處發炎的,恢復的十分好。

  一來是因為李天遠年輕,二來他所受到的都是皮外傷,剛受傷時之所以那樣虛弱,完全是由於失血過多導致的,在經過秦風的藥膳調理後,李天遠身體恢復之快,甚至超出了秦風的想像。

  在秦風回去的第三天,李天遠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了,閒不住的他非要去院子裡站樁,因此又被秦風給教訓了一頓。

  這幾天謝大志都沒有來四合院,不過有關於津天道上的消息,卻是都發到了他交給秦風的中文拷機上,事情過去了一個多禮拜,袁丙奇似乎還沒有放棄對李天遠等人的搜尋。

  在看到李天遠已經可以行動後,秦風馬上決定讓他們離開津天市,因為隨著秦風和周圍鄰居越來越多的互動,有些熱心的大媽甚至會敲門送些吃食進來。

  前幾次都被秦風在門口千恩萬謝的擋住了,但李天遠留在這兒,遲早會被人給碰到,畢竟整天關著個大門也顯得太不正常和惹人注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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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秦風回來的第四天夜裡十一點半的時候,一輛掛著石市牌照的灰色麵包車,悄無聲息的停在四合院外的巷子口處。

  也不知道哪個調皮搗蛋的小孩,將巷子口的路燈給打壞好幾天了,麵包車熄滅了車燈後,馬上被那濃濃的夜色給籠罩了起來。

  車上的謝大志用手機撥打了一遍自己的尋呼號,過了大概五分多鐘,三個人影從巷子深處走了出來,在他們身後,還有一條大狗無聲無息的跟在了後面。

  這個點鐘除了上下夜班的人,巷子裡幾乎空無一人,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三人已經坐在了麵包車裡,而那條大黃狗,則是趴在了車旁,豎著耳朵在聽著周圍的動靜。

  “遠子,你沒事吧?”

  坐在駕駛員位置上的謝大志關心的問道,他為人十分謹慎,向石市的朋友要了車,卻是安排司機在津天住了下來,這是要親自開車送兩人過去。

  上車的時候門燈閃過那微弱的亮光,顯現出了李天遠一張蒼白的臉,雖然這幾日都在進行藥補,但身上失去的鮮血,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再生的。

  “老闆,我沒事,一點小傷而已。”李天遠咧了咧嘴,剛才走的有點快,他感覺胸口縫針的地方像是有些開線了。

  不過李天遠很喜歡這種感覺,因為強忍著身體痛楚的時候,他總會將自己當成港台電影裡的英雄人物,這孩子也是被八十年代港台槍戰片毒害的那一個人群。

  “你去後排躺著,咱們路上儘量開慢點。”

  謝大志交代了李天遠一聲,轉臉看向秦風,說道:“秦風,你真的不走?金陵那邊我都安排好了,你們去了什麼都不用管,想開店也沒問題的。”

  說實話,謝大志還是想讓秦風一起去的,因為這個少年和同齡人有很大的不同,小小年紀心智成熟的可怕,他相信兒子跟著這樣的人,以後一定會有出息。

  “謝叔,我不走,而且遠子他們,很快也都能回來的。”

  就算撇開袁丙奇的事情不說,秦風也要等尋人啟事的報紙登出之後,在津天等待妹妹的消息,無論如何他是不會現在離開的。

  更何況袁丙奇的江湖勢力,對秦風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威脅,只要他想,隨時都能融入到津天市數百萬人口之中,徹底的消失在這個城市裡。

  “時間不早了,謝叔,您晚上開車注意點……”

  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秦風轉過身去,對李天遠說道:“遠子,這段時間做事情不要衝動,更不要惹事,否則往後就不要再跟我了,我不想以後幫兄弟去收屍。”

  俗話說衝動是魔鬼,尤其在江湖上廝混,衝動帶來的往往就是死亡,李天遠如果不能壓制住自己衝動的性格,早晚會被江湖吞噬的連根骨頭都不剩。

  秦風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李天遠從裡面聽到了他的堅定,不由耷拉下腦袋說道:“風哥,我聽您的,別人就是吐沫吐在我臉上,我也保證不動手……”

  “聽到沒有?小胖,先吐他一臉吐沫。”

  秦風不喜歡這種離別的氛圍,隨口開了個玩笑,謝軒也嘻嘻哈哈的裝著要吐吐沫,一時間車裡的氣氛變得歡鬧了起來。

  “行了,津天這地不安全,你們早點離開吧。”

  秦風拍了拍身邊謝軒的肩膀,拉開車門走了下去,頭也沒回的向後揮了揮手,轉眼之間就和大黃沒入到了黑暗的巷子之中。

  “小軒,遠子,你們說秦風,到底想幹什麼啊?”看著秦風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後,謝大志有些困惑的看向了兒子。

  古玩街上的《文寶齋》,現在就是一燙手山芋,秦風即使留下來,也無法使其開業的,所以在謝大志看來,秦風的堅持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意義。

  不過一邊問著問題,謝大志一邊卻是發動了車子,正如秦風所言,萬一真的被袁丙奇的人發現,恐怕他們三個人都要被沉海河。

  “老闆,風哥留下來是要為我報仇的!”

  半躺在後排的李天遠的聲音響了起來,在他心裡,秦風就是古代那種深藏不露的高人,進出監獄都如履平地一般,想要幹掉袁丙奇,還不是小菜一碟?

  “報仇?遠子,別開玩笑了……”

  謝大志連連搖起了頭,說道:“那袁丙奇就是津天的地下皇帝,平日裡進出身邊都跟著七八個人,就憑秦風一個,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按照江湖道上的說法,袁丙奇為人狡詐多疑,在津天和京城有多處住所,就連他的貼身保鏢,不到晚上都不知道他會住在哪個情婦的家裡。

  “我相信風哥!”聽到謝大志的話後,李天遠固執的回應了一句,在他心中,秦風近乎就是無所不能的人了。

  謝大志正想出言反駁李天遠的時候,謝軒冷不防插口道:“爸,我也相信風老大的,他說的事,一定能辦到。”

  雖然很少見秦風付諸武力,但發生在石市的假翡翠事件,對小胖子的震撼實在太大了,這種手法就是稱之為點石成金也不為過。

  所以謝軒也堅信秦風能幹翻袁丙奇,當然,和李天遠認為的武力解決相比,他更傾向於秦風是用智慧來處理這件事的。

  “秦風給你倆小子吃什麼藥了?這麼挺他?”

  看到兒子也是如此,謝大志無奈的搖了搖頭,專心開起車來,反正他還要回津天,事態如何發展,他都能看在眼裡的。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9 12:08 AM

第八十章 龍虎豹熊狐

  津天市海河別墅區,是津天有錢人最集中的一個小區,整個小區是全封閉管理,高高的圍牆就像是當年的租界一般,將裡面分隔成了兩個世界。

  在小區的一棟別墅的二樓房間裡,一男一女正上演著赤膊大戰,男人粗重的喘息聲和女人略帶誇張的呻吟聲此起彼伏,如果不是房間隔音效果做的好,怕是連樓下都能聽到。

  “袁爺,您今兒真厲害,我都快要吃不消了……”

  十多分鐘過後,喘息聲和呻吟聲都停歇了下來,一個相貌妖嬈身材火爆的女子,拿著紙巾在幫床上的男人清理著戰後的餘存,那波浪起伏的胸部時不時故意打在男人的臉上。

  “少給我戴高帽,你這浪勁我才吃不消呢。”

  和普通男人不同,躺在床上的中年男子對女人那恭維的話毫不受用,躺在床上享受了一會女人的服務之後,赤裸著身體站了起來。

  男人的皮膚非常白皙,常年堅持鍛鍊使得其身材很勻稱,如果不是眼角不經意皺眉所產生的魚尾紋,看上去就像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般。

  對於自己的身材,中年男子還是非常滿意的,雖然今年已經四十五歲了,但不管是在床上還是處理事物時的精力,他自信都不輸於年輕人。

  “袁爺,您這就要走了嗎?瑤瑤捨不得您啊,就不能在這裡住一夜嗎?”

  看到男人下了床,大胸女人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幽怨的神色,配合著燈光下那極盡誘惑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相信任何男人看了都不會離去的。

  “得了,別在那跟我秀演技了。”

  中年男子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容,開口說道:“我投資的那部電影,下個月就可以開拍了,你是女二號,到了劇組不要提和我的關係……”

  說話的這個男人,正是津天江湖道上人稱“袁爺”的袁丙奇。

  可能越是強大的男人,對女人的征服慾望就越強烈,袁丙奇也是如此,從他發家之後,他已經記不清自己究竟和多少女人上過床了。

  不過袁丙奇深諳“紅顏禍水”的道理,他很少重複和一個女人上床,唯有此時床上的那個三流小明星,讓他有些迷戀,但這也只是第三次而已。

  “啊?謝謝袁爺,我愛死你了!”

  原本躺在床上的小明星,在聽到袁丙奇的話後,頓時從床上跳了起來,八爪魚一般的纏在了袁丙奇的身上,說道:“袁爺,再讓瑤瑤伺候您一次吧?”

  感受著那動人的軀體,袁丙奇體內那剛剛發洩完畢的慾火,似乎又被點燃了起來,抬頭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袁丙奇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有事,下個月去劇組之前我讓人去接你過來!”

  袁丙奇一向都認為女人是禍水,當年他爺爺要不是特別寵信六房小姨太,也不會被政府抓住敲了腦袋,他也就不會有那悲慘的童年了。

  擺脫了小明星的糾纏,袁丙奇沖了個澡之後,換上一身寬鬆的衣服,對床上表情幽怨的小明星視而不見,這種自製力,也是袁丙奇頗為自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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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爺!”當袁丙奇下了二樓之後,坐在一樓大堂裡的五個人同時站了起來。

  “阿狐,回頭給那邊的製片打個招呼,安排瑤瑤個角色。”

  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尤其是答應了女人,袁丙奇還是非常信守承諾的,剛一下樓,就給手下負責公司具體事務的蠻狐交代了一聲。

  “知道了……”蠻狐答應了一聲,小聲說道:“袁爺,那筆款子我也一起撥過去?”

  “嗯,這筆投資結束後就先停停。”

  袁丙奇點了點頭,說道:“蠻狐,最近幾年電影可是有點不景氣,電視劇到是不錯,你看看那個什麼小燕子有檔期不,請她拍個片子……”

  袁丙奇現在控制著幾乎半個津天市的賭場和娛樂場所,每天所進賬的黑金都是一筆天文數字,投資電影,只不過是他洗錢的一個手段而已。

  不過在經歷了八十年代的火爆,當DVD家庭影院興起之後,電影院逐漸沒落了下去,到了九十年代末期,幾乎再也沒人進影院去看片了。

  這幾年反倒是電視劇大行其道,年初上映的那個格格片幾乎風靡全國,袁丙奇對裡面那個大眼睛的女演員感覺就挺不錯的。

  “袁爺,我明白了……”

  聽到袁丙奇的話後,蠻狐臉上露出一絲瞭然的神色,笑道:“過幾天我就去談,袁爺,您放心,一准給您辦妥當了。”

  “唔,這事兒你辦就好了,看中哪個小明星,你自個兒解決去……”

  袁丙奇口中唔了一聲,對著站在蠻狐身邊那個身材高大體型強壯的男人說的:“蠻龍,那件事情差的怎麼樣了?都一個多星期了,還沒有頭緒嗎?”

  和八十年代初發家致富的許多人都一樣,袁丙奇天生有一種統帥的氣質,他只上過小學,但其管理手段,就是很多現代企業家都無法與之相比的。

  從進入到八十年代的時候,袁丙奇經過一番挑選,刻意的培養了五個人,這五個人就是蠻龍、蠻虎、蠻熊、蠻豹和蠻狐。

  龍虎熊三人負責幫袁丙奇打理江湖上的事情,以蠻龍為首,這三人都是曾經上過戰場殺過人的狠角色,當年津天市的物流貨運大戰,就是這三人主導的。

  蠻狐則是負責袁丙奇明面上的生意,其中蠻狐是國內最早的一批律師,行事和他的名字一樣狡詐如狐,深得袁丙奇的信任。

  蠻龍蠻虎和蠻熊三人是戰友,當年從越南戰場上退下來後,進入了津天市的一個小工廠工作,下到車間做了工人。

  不過經歷過戰火廝殺的三人,對這種生活都感覺到極度的不適應,有一次和工廠裡的工友口角之後,蠻龍失手將人打成了殘廢。

  當時正好攤上八三年的嚴打,蠻龍知道要是進去,說不定就會像當年自己打越南人一樣,頭上吃個槍子,於是就跑掉了,不過在跑之前,他接受了袁丙奇一千塊錢的資助。

  過了兩年風聲平息下來之後,蠻龍偷偷回到了津天。

  失去了工作的蠻龍,順理成章的加入到了袁丙奇的組織,然後將自己兩個生死與共的戰友也拉了進去,這就組成了袁丙奇最初期的武力班底。

  至於蠻狐,可以說是袁丙奇集團中智商最高的一個人。

  蠻狐是國家恢復高考後,第一屆法律專業的大學生,在八十年代初期的時候,他就考取了律師資格證,而且是對外事務的,在當時可算是少有的人才。

  不過蠻狐的心性卻是不怎麼樣,在一次對外簽訂某些合作協議的時候,他為了一些蠅頭小利,讓當時國內的一方蒙受了很大的損失。

  後來因為一些知情人的舉報,蠻狐做的這件事被爆了出去,絞盡腦汁沒讓自己進監獄之後,蠻狐的工作卻是保不住了。

  一次很偶然的機會,蠻狐遇到了袁丙奇,兩人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有了精通法律的蠻狐加入,使得袁丙奇早年積累財富的時候,規避了不少風險,這也是他橫行津天十多年一直都沒出過事的重要原因。

  在這五個人當中,最神秘的應該就是蠻豹了。

  除了蠻狐之外,連龍虎熊三人都不知道蠻豹的來歷,而且蠻豹經常會莫名其妙消失一段時間,在今天出現之前,蠻豹已經有半個多月沒露面了。

  也就是靠著這五個人,袁丙奇在津天以至北方江湖道上打下了赫赫威名。

  北方江湖道上有句話說,要想幹掉袁丙奇,就要先踩著龍虎豹熊狐的屍體過去,可見五人對袁丙奇的忠心,和袁丙奇對五人的重視程度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29 02:37 PM

本帖最後由 r3431323 於 2013-7-29 02:42 PM 編輯

第八十一章 原委

  “袁爺,那個人說話不是咱們津天口音,我看……有點像是過江龍。”

  蠻龍以前稱呼袁丙奇是袁哥的,不過隨著袁丙奇的勢力日益壯大,他們幾個人也都改了口。

  看到袁丙奇面色有些不愉,蠻龍接著說道:“津天所有的旅館酒店我都讓人去查了,都沒找到李天遠這個人,要想將那人給找出來,要看運氣了……”

  雖然有時候有些事,道上人物辦起來比警察還要方便,但津天人口數以百萬計,單憑一個姓名想要將人給找出來,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

  “運氣?我的弟弟都被人給殺死了,你讓我去碰運氣?”

  原本臉上還帶著一絲笑容的袁丙奇,此刻那笑容已經變成了獰笑,猛得將桌子上的煙灰缸砸在了地方,低吼道:“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總之將那個叫李天遠的給我找出來,挖出他的心來祭奠袁東……”

  要是秦風等人聽到袁丙奇的這番話,肯定會大吃一驚的,他們不知道,李天遠在那場亂戰之下,居然捅死了袁丙奇的堂兄弟!

  其實袁丙奇為難莘南,最初是因為他與莘南的爺爺莘子愷有些舊怨。

  那是八十年代末期的事情了,當時的袁丙奇在津天已經嶄露頭角,不過他最缺的就是上層社會關係,也就是俗稱的保護傘。

  袁丙奇比誰都明白自己幹的那些事,甭看自己現在蹦躂的挺歡,但只要有人歪歪嘴,他一夜之間就會被打回原形,甚至有牢獄之災。

  所以袁丙奇費盡心思,結識了一位當時在津天位高權重的老乾部,想從他身上打開突破口,解決自己在上面沒人說話的窘困局面。

  袁丙奇認為,只要是人,總是會有慾望的,只要你能投其所好,就是閻王老子也能與其拉上關係。

  經過一番打聽,袁丙奇得知,這位從戰爭年代走過來的老乾部,一不好色好不好財,惟獨喜歡書法,並且寫的一手好字。

  腦筋一轉,袁丙奇就來了主意,一方面投其所好,請這位老乾部為他的一些生意題詞,另一方面卻是在搜尋名貴的紙墨筆硯,想湊成一整套文房四寶送給對方。

  花費了很大一番功夫,袁丙奇找到幾刀了宋朝的“四尺丹”宣紙,還有清初的松煙墨,並且找人訂製了一把上好玉石打製成筆桿的狼毫筆,但就是缺了一方好硯台。

  當有人說古玩街的《文寶齋》有一方“東坡古硯”之後,袁丙奇馬上找到了莘子愷,在這上面他倒是沒有耍流氓,直接要高價購買。

  但是讓袁丙奇沒想到的是,將這方“東坡古硯”視為傳家寶的莘老爺子,任憑袁丙奇出多高的價都不願意賣。

  並且在得知袁丙奇的爺爺是袁會文之後,莘老爺子言辭之間忽然變得不客氣起來,將他給趕出了《文寶齋》。

  這等行徑,等於是在袁丙奇臉上直接扇了幾耳光,氣得他差點讓人燒了莘老爺子的《文寶齋》。

  只是袁丙奇一打聽才知道,莘老爺子和市裡不少老領導關係都不錯,自己更是身兼了京城書法協會副會長的職務,在行業內算是德高望重。

  袁丙奇無奈,只能忍了下來,另外尋了一方名貴古硯送給了那位老乾部,後來的物流貨場爭奪戰,也正是那位老乾部的一句話,幫他消彌了不少禍事。

  這事兒雖然過去了,但是袁丙奇和莘老爺子的仇怨也結上了,善於隱忍的袁丙奇一直沒動那位老爺子,不過當他聽說莘老頭去世的消息後,頓時想起了舊事。

  這才有了後面莘南被故意刁難的種種事情,袁丙奇原本是想讓莘南將那塊古硯送他,找回當年的面子也就算了,畢竟他袁丙奇早就今非昔比,不可能去和莘南計較什麼了。

  但是袁丙奇怎麼都沒想到,莘南和他那死鬼爺爺一個脾性,居然將《文寶齋》給賣掉了,並且拿著古硯去了京城,頓時讓他想法落空。

  莘南進的是國家的研究機構,袁丙奇不敢造次,於是將怒火轉移到了接手《文寶齋》的人身上,這才派出了人去盯著《文寶齋》,想好好教訓一下那個壞了他事情的小子。

  袁丙奇事忙,吩咐下去之後也就沒多過問,但意外一個接著一個,就是因為這件事,他那傻叔叔的兒子,也就是他的親堂弟,被人給捅死掉了。

  袁丙奇那爺爺一共留下了三個兒子,老大當年不忿政府槍斃了他老子,帶了一幫子人拿著炸葯包去衝擊政府部門,被當場擊斃了,沒有留下子嗣。

  袁丙奇的父親則是個聰明人,老子死了之後就夾著尾巴做人,在馬路邊擺了個修理自行車的攤子,一幹就是數十年,八十年代初期的時候因病去世了。

  至於袁丙奇的三叔,因為心裡承受力太差,在那動亂的年代裡被鬧了幾次之後,居然瘋掉了,七十年代末的時候跳河死掉了,留下了一個比袁丙奇小了十多歲的兒子。

  不知道是不是壞事做多了,袁丙奇女人雖然不少,但一個小孩都生不出來。

  老袁家就剩下他和堂弟兩人,是以袁丙奇對這個弟弟非常的好,張羅著給他結婚,要不是袁東脾氣暴躁將他老婆打流產了,袁家傳宗接代的任務早就完成了。

  或許是繼承了袁會文基因的緣故,袁東也不是個善茬,他沒有哥哥的狡詐,不過卻是心狠手辣,在袁丙奇集團中,也是數得上的打家。

  要說袁東不可能像個小**一樣去做盯梢的事情,一個小鋪子的事他也不會去管。

  但那天卻是巧了,李天遠和謝軒被發現的時候,他剛好在古玩街的一個茶樓裡打麻將,聽到手下說發現兩個小崽子後,一時興起才跟了過去的。

  袁東也沒想到自個兒流年不利,這一去就是天人永別,竟然被李天遠的胡砍亂捅刺中了心臟,當時倒地的時候就死掉了。

  小時候調皮搗蛋混個社會打過群架的人,應該都知道,老手打架,拿刀只會砍而不會用刺和捅的動作。

  因為砍傷不管多重,只要不是砍到了脖頸動脈,一般是不會要人命的,就像是李天遠那樣挨了十多刀,最多就是失血過多,養上一兩個月屁事沒有。

  但是捅就不一樣了,刀子的鋒刃很容易就會刺穿體內動脈和腑臟器官,這可是會置人於死地的,而出了人命事情的性質就會完全不同,老混混們一般都會留有這分寸。

  按理說李天遠雖然年齡不大,但也是身經百戰的老混混了,不應該犯下這種錯誤。

  可是被七八個人圍著拿到砍,李天遠當時也是急了眼,下手早就沒什麼章法了,一陣亂捅之後,讓袁東送了性命。

  俗話說江湖事江湖了,袁丙奇倒也守規矩,並沒有鬧到公安局去,他甚至封鎖了消息,連津天道上知道袁東死亡的人都不多。

  但弟弟的暴死,卻是袁丙奇大動肝火,否則僅僅為了一個店舖,他豈敢在津天市鬧出那麼大的動靜?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30 12:06 AM

第八十二章 毒品(上)

  “去找姓宋的,每年孝敬他那麼多,讓他在內部幫忙查下這個叫李天遠的人。”

  暴怒之後,袁丙奇逐漸冷靜了下來,他知道現在無論做什麼都改變不了堂弟死去的事實,唯有將兇手找出來,才能解他心頭只恨。

  “袁爺,我已經找了……”

  房內五人都是跟隨袁丙奇多年的人,並不是第一次見他發火了,聽到袁丙奇的話後,蠻狐說道:“宋處長說了,全國叫李天遠的不知道有多少,即使他們公安系統也沒法查!”

  “那……那我弟弟就白死了?”袁丙奇的眼睛裡又冒出了凶光,抬頭看到二樓的房間裡冒出了個腦袋,不由怒道:“誰讓你出來的?滾進去!”

  “袁……袁爺,我……我不是故意的。”小明星被袁丙奇嚇得花容失色,“砰”的一聲緊緊關上了房門。

  “阿虎,把她給送走。”袁丙奇擺了擺手,他今兒已經有些失態了,往日裡和這些小明星上過床之後,都是第一時間將她們趕滾蛋的。

  不過被小明星這麼一打岔,袁丙奇的怒火也熄滅掉了,嘆了口氣說道:“袁家就剩下我和袁東兩人了,現在袁東也去了,我要是不能為他報仇,還算是人嗎?”

  其實袁丙奇很清楚,打架的時候敢下刀往要害捅的人,只會分為兩種,一種是心狠手辣的亡命徒,這種人根本就不怕背上人命。

  另外一種則是新出道的小混混,這類人比較年輕,根本就不知道殺人之後的厲害關係,就像現在街頭鬥毆致人死命的兇手,多是一些十四五歲的孩子。

  袁丙奇也知道,不管是上面的哪一種人殺死的袁東,怕是那人都早已逃之夭夭了,自己想怕是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兇手。

  念及此處,袁丙奇心中也生出一種無奈和悲涼的心情,這就是黑-道,這就是江湖,從踏入江湖的那一天起,很多人都注定了這個結局,或許最後連他都無法逃脫。

  “袁爺,現在只能盯著那《文寶齋》了。”

  見到小明星被送走後,蠻龍沉吟著說道:“我想,殺害東子的人要是不死心,一定會將《文寶齋》轉讓出去的,畢竟那也值不少錢的,袁爺您放心,管理處那邊我打好招呼了,只要有人去談,馬上就會通知咱們的……”

  “等等……”蠻狐忽然開口打斷了蠻龍的話,說道:“袁爺,有兄弟說那人提了一嘴什麼風老大,會不會是城西常翔鳳的人?”

  作為一個和普通省份平級的直轄市,津天無疑是很大的,就算袁丙奇也只能佔據城東這一塊,整個津天而言,還是三四個人與他實力相當。

  蠻狐所說的常翔鳳,今年五十多歲,他表面上是經營酒樓餐飲出身,其實卻是開賭場放高利貸起家的。

  常翔鳳什麼都賭,除了引進了國外眾多賭博手段之外,他還經營著北方最大的鬥雞場和鬥狗場,吸引著來自京城和全國各地的富豪商人。

  另外常翔鳳每月都會組織一批人前往澳島賭博,傳聞他不但和京城某些公子哥相交深厚,就是和澳島賭王,也有些說不清的關係。

  要說袁丙奇在津天最不願意招惹的人裡面,常翔鳳絶對能排在第一,因為看賭場需要人手,常翔鳳所養的打家,比袁丙奇只強不弱。

  “不太可能是常老四……”

  袁丙奇想了想,陰沉著臉說道:“像古玩街這種小事,他想出頭的話直接給我打個招呼就行了,沒必要背後玩陰的,而且他也知道東子是我什麼人!”

  雖然心裡不怎麼承認,但袁丙奇知道,常翔鳳在津天市的根基比他深厚多了,如果想要那《文寶齋》的話,只需要給一個電話,袁丙奇斷然不會拒絶的,根本就沒必要結下這樣的殺弟之仇。

  蠻狐眼睛往蠻龍等人身上看了一眼,開口說道:“袁爺,未必就這麼簡單啊。”

  “阿龍,你和阿熊先去場子裡吧,那裡沒人看著我也不放心。”

  好像想到了什麼事情,袁丙奇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開口說道:“蠻狐說的也有可能,這幾天要是有人在場子裡找麻煩,你們直接報警,不要和對方衝突……”

  “袁爺,要真是常老四干的,我就去做了他!”蠻龍眼中露出凶色,他和袁東脾氣有些相像,平時關係也是最好,袁東死去之後,除了袁丙奇之外,蠻龍是最想幫其報仇的人。

  “動動腦子,幹掉常老四,咱們全他媽的都要跑路,行了,你趕緊和阿熊給我滾蛋!”

  袁丙奇對著蠻龍就是一腳,他目前和常老四還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人,不過袁丙奇也正在京城使著勁,如果能攀上那位津天出去的大人物,他就有和常老四掰手腕的實力了。

  “阿龍這性子還是太衝動了!”

  趕走蠻龍和蠻熊之後,袁丙奇點燃了拿出一盒香煙,遞給了蠻狐一根,說道:“阿狐,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和蠻狐認識了快二十年,袁丙奇自然知道蠻狐剛才那句話含有別的意思,而且支開蠻龍等人的意圖也很明顯。

  “豹哥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吧?你難道沒聽說什麼消息?”

  蠻狐沒有直接回答袁丙奇的話,而是看向了一直坐在客廳角落裡,就像個透明人似的蠻豹,在晚上的這場討論中,他連一個字都沒從口中吐出來。

  “什麼?”

  蠻豹還沒答話,袁丙奇的臉色就變了,身上散發出了一股戾氣,臉色鐵青的說道:“蠻狐,你……你是說,這件事和咱們的“藥”有關係?”

  袁丙奇所說的“藥”,是他和蠻狐之間的隱語,其實說白了,就是毒品。

  明面上袁丙奇控制著津天的物流貨站生意,看上去似乎財源滾滾,但其實他的開銷非常大,那些生意上的利潤,只占他每年賺取黑金的極小一部分。

  真正讓袁丙奇賺錢的,還是毒品,從七年前也就是九零年,的士高和夜-總會開始在津天盛行的時候,袁丙奇就已經涉及到毒品買賣中了。

  經過七八年的發展,袁丙奇已經是國內北方最大的毒品拆家了,從長江以北到東三省,幾乎所有的拆家都是他的下線。

  所謂毒品拆家,就是從上家或者境外大毒梟手中接到整包的毒品後,拆開或者稀釋分克賣給下家。

  如果將毒品形容成是一件產品,袁丙奇就是這件產品在國內北方的總代理,而各地的毒販就是分代理,他們將稀釋過的毒品再加稀釋,出售到吸毒人員的手上。

  至於蠻豹,就是袁丙奇整個毒品生意的負責人。

  蠻豹不但掌控著毒品的進貨渠道,各地的毒品拆家,也都是由他挑選出來的,可以說,他才真正是袁丙奇集團的二號人物。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30 04:37 PM

第八十三章 毒品(下)

  見到袁丙奇將目光看向自己,蠻豹將隱在燈光背影處的身體挪動了下,開口說道:“袁哥,我前幾天在金三角見到了將軍,聽人說咱們這邊有人過去。”

  蠻豹原名叫做賈林,和袁丙奇應該算得上是發小,不過他家裡三代貧農,根正苗紅,七十年代的時候當兵去了,正好趕上了那場越南戰爭,負了輕傷。

  在軍隊醫院治療的時候,賈林認識了個當地的小護士,後來退伍就沒有回津天,而是留在了那座邊境城市。

  這中間賈林帶著妻子回過兩次津天,也和袁丙奇有些接觸,但那時的袁丙奇剛剛出道,還不足以吸引賈林給他效力。

  到了改革開放的時候,賈林看到原本有些混的不怎麼樣的人,腰包都鼓了起來,在邊境那種地方,想要發財無非就是走私販毒兩條捷徑。

  在身邊很多人都變成大款之後,賈林也動了心思,告別小護士進入到了泰國。

  賈林在泰國足足呆了五年,這五年中幹了些什麼,沒有任何人知道。

  不過到了九十年代初期,當賈林回到津天,帶著袁丙奇秘密去了一趟泰國之後,從金三角到津天的這條販毒線路就被建立了起來,賈林也改名為蠻豹。

  在整個袁丙奇的組織裡,也只有蠻豹沒有稱呼袁丙奇為“袁爺”,很多人都以為他是袁丙奇的保鏢,卻是不知道,袁丙奇最隱秘的生意,就是由蠻豹一手把持的。

  “是誰過去的?是常老四的人嗎?”聽到蠻豹的話後,袁丙奇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事關毒品生意,袁東的死也要放在第二位了。

  很多人認為,毒品生意的利潤差不多只有百分之幾百,這種理解也不能說是錯誤的,但這種利潤只是毒品買賣中下家能獲得的利潤。

  毒品販賣真正的利益,是掌握在第一手拆家手中的,利潤之高,是很多人難以想像的。

  在八十年代的時候,金三角就研製出了高濃度的新型毒品,也就是俗稱的海-洛-因。

  因為毒品是受到全世界各國通力打擊的,所以在金三角,海-洛-因的價格是非常便宜的,從坤沙的毒品加工廠裡直接拿貨的話,一克海-洛-因只賣到一百塊錢左右。

  一克一百塊,一公斤是一千克,也就是十萬塊錢,但是當這一公斤的貨到了袁丙奇手中之後,卻不是這樣銷售了。

  袁丙奇首先會用他的醫藥廠做掩護,將這一公斤純度為99%的海-洛-因進行稀釋,一般都是將稀釋至純度5%。

  這一公斤的貨,經過稀釋之後,就會變成兩萬克也就是20公斤。

  而作為北方最大的拆家,袁丙奇出貨的價格,是六百塊錢一克,兩萬克就會變成一千兩百萬RMB。

  十萬塊錢的本錢,在經過走私加工等環節後,能賣到一千兩百萬,這中間的利潤足以讓任何人都瘋狂起來。

  早幾年北方的娛樂場所並不是很發達,袁丙奇進貨量還不是很大。

  但是最近隨著各地夜-總會的興起,這兩年毒品的銷量也開始大增,僅是去年,袁丙奇就從中牟利近三億元,這已經超出了袁丙奇前面二十年所有的收入。

  “阿豹,你見到這邊去的人了?是常老四的人?”

  如此龐大的利益,袁丙奇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出去的,所以聽到蠻豹說有人在金三角出現後,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凝重了起來。

  “人我沒見到……”蠻豹搖了搖頭,說道:“但我聽說咱們這邊有人去趟路,說是有良好的分銷渠道,想從將軍手上直接拿貨……”

  “要真是這樣的話,東子的死就沒那麼簡單了?”袁丙奇的臉上露出一絲戾氣,因為在他的組織裡,除了蠻狐和蠻豹之外,也就只有袁東知道毒品生意的事情。

  就在有人去金三角的當口,袁東莫名其妙的被人給幹掉了,這讓狡詐多疑的袁丙奇將事情想得複雜了起來。

  “咱們的渠道不是一天建立起來的,沒那麼好搶。”

  蠻豹抬起頭看向袁丙奇,說道:“袁哥,今年金三角的形勢不太好,將軍說了,想要多出點貨,我沒答應,你看……”

  作為世界上臭名昭著的毒品產地,金三角一向是戰亂不斷,過去的幾十年中,泰國緬甸寮國幾個國家,一直對金三角進行著軍事打擊。

  在今年年初的時候,三個國家又聯合起來對金三角進行了圍剿,一度佔領了金三角最大的製毒工廠。

  按照蠻豹的分析,坤沙是想將毒品換成現金招兵買馬,繼續和政府軍戰鬥。

  但真正的事實是坤沙已經支撐不住,生出了投降的想法,不過在這之前,他還是想將手上的毒品儘量都銷售出去,為自己下半輩子的寓公生活存點老本。

  當然,坤沙的想法就是他最親近的親信也是不知道的,蠻豹和袁丙奇自然無從得知,他們現在所知道的,是有人想搶自己毒品的生意。

  “阿豹,津天這邊的事情你不用管,休息幾天你再去金三角,告訴將軍,三億RMB以內的貨,我全都吃下來……”

  放棄毒品這塊肥肉,袁丙奇是不會甘心的,不過他知道自己雖然在津天市作威作福,但絶對影響不到坤沙那種大毒梟,只能儘量吃下他手中的貨,讓別人無貨可買。

  已經做了七八年的毒品生意,從來沒出過差錯,這讓袁丙奇一直緊繃著的警覺變得有些鬆懈了,而毒品買賣那龐大利潤空間,也使得袁丙奇變得瘋狂了起來。

  “袁哥,我後天就走,你放心吧,以我和將軍的交情,他會同意只賣貨給咱們的。”蠻豹點頭答應了下來。

  對於袁丙奇的這個決定,蠻豹和蠻狐都深以為然,是人就有弱點,他們雖然狡詐如狐,但總歸脫離不了“貪婪”二字。

  想了一下之後,袁丙奇接著說道:“阿狐,東子的事情先放放,把這次貨走完了再查,媽的,東子就是不聽我的,我當年就不該讓他知道毒品的事情!”

  袁丙奇的臉上露出一絲懊惱的神情,他在做毒品生意的時候怎麼都不會想到,自己那唯一有血脈關係的弟弟,竟然也會去吸食。

  袁丙奇現在在懷疑,是否有人通過袁東吸食毒品的事情發現了一些端倪,這才導致了袁東的死亡,就是想斷掉自己一條手臂。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31 12:03 AM

第八十四章 大哥

  謝軒和李天遠到金陵已經半個多月了,謝大志的朋友在金陵有些能量,給那倆都不願意上學的壞小子找個汽修廠學修車,順帶著讓兩人考個駕駛證,以後也算是有一技之長。

  聽到兩人安頓下來的消息,秦風也算安了心,每日裡晝伏夜出,謝大志工地上的事情很忙,雖然隔三差五的會來看秦風,但卻不知道他在幹些什麼。

  “這津天人的生活,還真是挺悠閒的啊?”

  在院子裡打了一套拳之後,秦風擦了下頭上的汗珠,看了下掛在牆上的鐘,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將院子稍微打掃了下,這才打開了院門。

  “小秦,中午沒地吃飯吧?到大媽家裡來,大媽給你燉魚吃……”秦風這剛打開院門露出身形,門外就響起了個老太太的招呼聲。

  從送走謝軒和李天遠之後,只要秦風在家,那四合院的大門幾乎就沒關過,周圍的鄰居都知道,裡面住進來了個很有禮貌的年輕人。

  在這種四合院式的住宅區,都是些住了幾十年的老街坊,很快就有人打聽出來了,這少年的家裡人都在外地,他先過來住一年,等爺爺退休再一起來住。

  這讓那些老頭老太太們很是不忿,嘴上沒少批評秦風的父母長輩,哪有讓這麼一個大孩子獨自居住的?是以平時有什麼好吃的,都會招呼秦風一聲。

  招呼秦風的是住在秦風左側第三個胡同裡的趙大媽,和秦風這邊相隔的不算近,不過這位趙大媽在胡同裡的口碑可是不太好。

  從前段時間秦風幫她將家裡的DVD機修好之後,又跟著兒子在做事,趙大媽甭提多熱情了,幾乎見天的拉著秦風去家裡吃飯。

  這到是讓街坊四鄰感覺有些奇怪,因為趙大媽平時可不是個大方的人,這一片是集中抄水錶然後各家平攤的,趙大媽因為三五分錢的小事,可沒少在胡同裡嚷嚷。

  “好嘞,趙大媽,回頭我去做,在咱們紅燒了吃。”

  秦風也沒客氣,好不容易和他們家裡扯上關係,現在秦風是一有空就往她家裡鑽。

  當然,秦風幫趙大媽做事情,也不是沒有緣故的,否則他也不會聽幾個老太太聊天知道趙大媽家裡DVD壞了之後,主動湊上去要幫忙修的。

  “好,小秦,你去把魚殺了吧,家裡紅辣椒沒有了,我去市場買一點。”

  聽到秦風的話後,趙大媽喜笑顏開,別看秦風年齡不大,卻是燒的一手好菜,比她這幹了幾十年的家庭主婦強的多了。

  “成,趙大媽,您去吧,我一會就把魚給整出來。”

  秦風笑著答了一句,雖然有著別的意圖,但他也很享受這種家長裡短的生活,而這正是秦風前面十多年人生所欠缺的。

  剛結束那三四年的牢獄生涯,秦風需要用這種生活來調整自己的心態。

  “小秦,你怎麼這會才出來啊?”

  正在巷子口下著棋的一個老頭看到秦風出來,連忙吆喝道:“先別提吃飯,小秦啊,過來幫大爺看看這步棋怎麼走,老王頭剛才偷襲我一手。”

  “老李,說你臭棋簍子還不服氣,小秦,看棋不語真君子,你要教給老李頭,我可和你沒完。”

  另外一個老頭先是板起了臉,繼而討好似的向秦風笑道:“小秦,我知道你喜歡喝茶葉,回頭去我那拿,今年剛下來的西湖龍井……”

  “王大爺,這可是您說的啊,我吃過午飯就去拿。”

  秦風眯著眼睛笑了的像個小狐狸,看著李老頭說道:“李大爺,回頭我給您個殘譜,你只要學會了,一准打遍這裡無敵手。”

  “哎,小秦,說話可不准反悔。”

  “這不公平啊,小秦,我那茶葉不能白送,這殘譜也要給我。”

  聽到秦風的話後,兩個老頭頓時又吵鬧了起來,秦風笑著出了巷子,中午去別人家吃飯,多少要買點東西意思下,這也是小巷人家都喜歡秦風的原因之一。

  至於沒關門的院子,則是有大黃看著,它那體型即使不咬人,單是往人身上一撲,這左鄰右舍的就沒有敢去秦風家裡串門的了。

  溜躂到崇仁宮水果批發市場,秦風買了點蘋果桃子,又到旁邊熟食店稱了點牛肉,他這每天的花銷,到是大部分都花在大黃身上了。

  “秦風,你過來啦?怎麼不多睡一會?”

  回到四合院喂了大黃鎖好院門之後,秦風拎著水果去了趙大媽家,剛一進門,一個睡得迷迷糊糊的年輕人就從房裡走了出來。

  這個年輕人是趙大媽的小兒子,叫陳宇,今年二十六歲。

  陳宇個子不高,只有一米七五左右,但身體非常的粗壯,脖子上掛了根小指粗細的金項鏈,剃著個光頭,一臉的凶相,他現在也正是秦風的“大哥”。

  秦風和趙大媽家走的近,也不是沒緣故的,面前這個叫陳宇的人,就是崇仁宮這一片有名的混子,從小惹是生非打架鬥毆,和李天遠都有的一拼。

  秦風之所以接近他,是因為陳宇現在是一家娛樂城的保安主管,而根據秦風打聽到的消息,這家娛樂城,正是袁丙奇的產業。

  當秦風刻意的在陳宇面前表現出了幾分對道上生活的嚮往之後,頭腦比李天遠也複雜不了多少的陳宇,就主動提出讓秦風跟著他,在娛樂城給秦風找了個保安的工作,說白了就是招了個小弟。

  當然,或許是秦風平時恰到好處的吹捧,和不經意間對陳老大所顯露出來的那種崇拜,才是陳宇幫忙的主要原因。

  “宇哥,我年輕,睡不著就早起了,這不……幫大媽燒魚來了。”

  秦風笑著將手中的水果放到了門口,手腳麻利的去殺魚刮麟了,陳宇則是拿著個杯子到院子中間的水龍頭處洗漱去了。

  “陳宇,你也向小秦學學,整天在家啥都不幹。”

  剛買了辣椒進來的趙大媽,看到院子裡的情形後,忍不住又教訓了兒子幾句,不過這老太太年輕時就守寡,心性有些刻薄,對秦風每天到家裡來做事到是有些習以為常了。

  秦風一邊手腳麻利的將魚收拾利索,一邊笑道:“趙大媽,宇哥做的可是大事,這活哪能讓他幹啊?”

  “那到是,小秦,你跟著陳宇好好幹,我讓他給你漲工資。”

  聽到秦風誇兒子,趙大媽臉上頓時笑了起來,這小兒子從前些年的調皮搗蛋,到現在每個月都能往家裡拿錢,趙大媽只以為兒子在外面混的有多好呢。

  “嘿嘿,趙大媽,我再過幾個月就要去上學了,跟著宇哥只是見見世面的。”

  秦風心中冷笑了一聲,他現在的這個“大哥”,實在不是什麼好東西,不但從娛樂城的那些小姐身上抽水,似乎還和賣毒品的有些往來,反正抓緊去判個三五年的絶對不帶冤枉他的。

  聽到秦風的話後,趙大媽撇了撇嘴,說道:“上學有什麼用啊,你看陳宇,現在每月都能賺好幾萬多,那些大學生畢業就是五六百塊錢,別說大媽不關照你啊。”

  “那是,那是,宇哥就是我的偶像啊……”

  秦風笑嘻嘻的拎著魚進了廚房,他心裡在想,如果趙大媽知道他兒子每天都在做些什麼,不知道還會不會如此的理直氣壯。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7-31 04:38 PM

第八十五章 混入內部

  “阿風,吃飽了,走吧!”

  吃過中飯之後,陳宇將碗往旁邊一推,抹了抹嘴說道:“媽,今兒回來晚點,給我留著院門……”

  看到陳宇點了根菸站起身子,秦風連忙將碗裡剩的一點飯扒進嘴裡,趕在陳宇前面拿起了他的手包,對著趙大媽說道:“大媽,我和宇哥先走了。”

  對於秦風的慇勤,陳宇表示很滿意,他現在在東區這一塊大小也算是個人物,有秦風這麼懂事的馬仔,出去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當然,陳老大現在還享受不到專車的待遇,從院子裡推了輛摩托車出來,發動起來之後,帶著秦風鑽出巷子,留下一屁股的黑煙。

  二十分鐘後,陳宇的摩托車停在了娛樂城的停車場裡,娛樂城上午不營業,所以偌大的停車場除了幾輛摩托車外,連一輛汽車都沒有。

  不過娛樂城不光只有夜-總會一樁生意,還有桑拿和遊戲廳。

  桑拿自然不用說了,這個號稱津天最大的桑拿浴,其實就是一處藏污納垢的地方,裡面光是小姐就有好幾十個,一到晚上的時候,客人多的都要排隊。

  至於遊戲廳,也是個來錢的地方,娛樂城的遊戲廳佔據了整整一層樓,前面是一些正常的遊戲機,吸引著許多住在附近的小孩子們。

  而在樓層的後半段,則是被隔離開來,擺了數百台麻將大富豪等賭博的機器,能去到那裡玩的,都是些老客戶,不要小看這些賭博機,它們一天能給娛樂城帶來十萬以上的利潤。

  像這些生意,平時經常會發生些小衝突,所以陳宇每天下午一點,都要來到娛樂城坐鎮,處理一些突發事件。

  “宇哥好……”

  “陳經理好。”

  走進娛樂城後,周圍響起了打招呼的聲音,陳宇的腰桿頓時又挺直了幾分,趾高氣揚的帶著秦風來到了位於三樓的辦公室裡。

  “宇哥,您喝水。”秦風倒了杯水放在了陳宇面前,看似隨意的問道:“宇哥,今兒有事?我好像記得院子的大門忘記鎖了。”

  “你那院子還用鎖門?”陳宇嘴角抽搐了下,沒好氣的說道:“就那條大黃狗在裡面,誰敢進那院子?”

  原本陳宇跟著老媽住,感覺有些不方便,於是就想著搬到秦風那裡,誰知道那條大黃狗和他犯沖,第一次去就被咬了一口,搞得陳老大平日裡都躲著秦風家院門走的。

  “下午沒什麼事,阿風,我再睡會,你也找個地方眯會覺。”

  陳宇打了個哈欠,說道:“晚上給我打起精神來,老大要在夜-總會招呼客人,你招子放亮點,要是得罪了人,我也保不住你,媽的,真不知道誰把東哥幹掉的,不然有東哥在,誰敢在這裡炸刺啊?”

  原本娛樂城這一塊,是袁東把持著的,他是條見人就咬的瘋狗,有他坐鎮的話,的確很少有人敢在娛樂城鬧事,就是另外幾個老大也都給他幾分面子。

  “宇哥,什麼客人啊?這麼牛?”秦風有些不忿的嚷嚷道:“就憑您和老大的關係,什麼事擺不平?”

  要說陳宇,的確是和袁丙奇有些關係,他的爺爺,當年是袁會文的結拜兄弟,不過在五十年代初的時候,跟著袁會文的大兒子抱著炸葯去衝擊政府,當場被擊斃了。

  後來陳宇的父親對袁丙奇多有關照,有這麼一層關係在裡面,袁丙奇這些年對陳宇確實不錯,只是陳宇實在扶不上檯面,這才給他安排了個娛樂城保安老大的位置。

  陳宇是個大嘴巴,沒少在外面宣揚他和“袁爺”的關係,所以秦風也時不時的用這層關係恭維他幾句。

  “袁爺自然不會難為我……”陳宇往門口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我不是給你說過嗎,這津天市還有幾個厲害的老大,袁爺也不願意招惹的。”

  陳宇十七八歲的時候,曾經跟了袁丙奇幾年,他的見識要比一般的小混混強多了,最起碼對津天市道上勢力的分佈,還是很瞭解的。

  在津天東區這一塊,自然是袁丙奇的勢力最強,幾乎所有的娛樂場所都被他把持著,這家名為大富豪的娛樂城,也是津天最大的一家。

  不過津天一共有六個區,南區駐紮著一支部隊,那裡就變成了軍隊的傳統勢力,能在南區站住腳的,多是部隊大院長大的孩子,他們行事,要比地方上的人更加肆無忌憚。

  三年前陳宇曾跟著袁丙奇在南區的一個場子裡玩,好像北區的一個比較有名的老混混和一個年輕人爭吵了起來,拿啤酒瓶子在那年輕人頭上開了瓢。

  在夜場打架,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那個老混混將那人打跑之後也沒在意,帶著一幫子小弟繼續吆五喝六的唱歌跳舞。

  但是僅僅過了十五分鐘,就有一隊荷槍實彈的大頭兵衝進了進去,拿著橡皮棍見人就打,連坐在遠處的陳宇和袁丙奇都挨了好幾棍子。

  而那老混子最慘,被打的滿頭是血之後,又被那幫大頭兵給拉了出去,從那之後,津天市就再也沒有人見那老混混出現過。

  除了南區是軍隊的傳統勢力之外,北區的老大是做色-情生意起家的,這人叫做李桀,說起來在津天也是個傳奇人物。

  李桀最早的時候是靠著販賣些黃色錄影帶起家的,後來又開起了錄影廳,放的也都是些港台三級片以及日本“動作片”。

  幹了這麼兩年之後,李桀似乎感覺文化傳播事業不如實踐來錢快,於是在八十年代末期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找了一些女人開起了髮廊。

  李桀做事十分慎密,他從來不出面組織這些事情,只是在幕後指揮策劃,所以幾次打擊沒傷到他一根汗毛不說,反而形成了一個產業,甚至將髮廊和夜-總會開到了京城。

  現在袁丙奇的這個娛樂城,就有李桀的一些股份,而娛樂城桑拿和夜-總會的小姐,幾乎都是李桀的人,他也是陳宇招惹不起的。

  再有一人,自然就是常翔鳳常老四了,他主要是經營賭場和放高利貸,由於其身後的背景,即使在南區常老四都很吃的開,他的地盤遍及津天各處,是最不能招惹的一個人。

  所以別看陳宇平日裡在娛樂城耀武揚威,但從來都不敢到南區囂張,有時候一些人來娛樂城的夜-總會玩,陳宇也能拉下臉來裝孫子。

  應該是把秦風當成了心腹,在給秦風又普及了一遍津天道上的勢力分佈後,陳宇交代道:“今天晚上來的是常爺,你小子眼皮子活一點,別看他平時笑眯眯的,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角色。”

  “宇哥,您放心吧,那些大人物,哪裡會和我這樣的小人物一般見識啊?也就您在他們面前能說上話。”

  秦風不著痕跡的拍了句馬屁,聽得陳老大一臉紅光,忍不住又吹噓了一些當年跟著袁爺的事情。

  很多人都有這種心理,就算他們和某些大人物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但是能說點那些人的事兒,彷彿自己臉上也倍有面子。

  “袁丙奇終於約常老四見面了嗎?”

  聽到陳宇的話後,秦風心中冷笑了起來,在這娛樂城幹了這十多天,他什麼正事都沒做,只是在暗中造謡,現在那些謡言似乎起點兒效果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8-1 12:26 AM

第八十六章 內保

    秦風曾經得到江湖外八門的傳承,對於那些歪門邪道的手段,相信在這個世界上,再也無人能出其右。

    但是秦風畢竟只有十七歲,而且在津天沒有任何的人脈關係,想要瓦解一個存在了近二十年的黑-道組織,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當然,秦風可以用索命門的手段去刺殺袁丙奇,這固然會承擔一些風險,但未必就做不到,出其不意之下,他有七八分的把握能幹掉袁丙奇。

    只是秦風不想這麼做,作為外八門主脈的唯一傳人,用暴力手段去解決問題,本身就落了下乘,而且一旦露出蛛絲馬跡被警方盯上,秦風下半輩子就要生活在黑暗之中了。

    所以秦風這才費盡心機的跟了陳宇,否則就憑這人渣的秉性,秦風平時看都不會看他一眼的。

    不過跟著陳宇,到是省卻了秦風的很多功夫,因為從十六七歲就跟著袁丙奇的陳宇,對津天黑-道的勢力分佈以及袁丙奇的生意,真的很瞭解。

    從陳宇的話中,秦風能聽出來,好像有人懷疑袁東之死是常翔鳳常老四做的,袁東平時在小弟中人緣不錯,這就給了秦風可操作的機會。

    散佈謡言也是個技術活,最起碼不能讓人感覺到源頭是自己。

    秦風平時在和那些看場子的小弟聊天時,從來不說過火的話,但總是有意無意引出對方的話頭,將矛頭指向了常老四。

    在道上混的。大多都是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在被秦風潛移默化之後。都在心裡認準了常老四就是殺害袁東的兇手。

    津天說大很大,但說小也很小,最起碼像大富豪這樣的場子,就經常可以看到津天另外幾個大佬的手下,所以在秦風的挑唆下,這幾天已經發生了好幾次衝突。

    事兒雖然不大,也都沒有拔刀相向,但因為袁東的死。整個津天道上的氣氛驟然變得緊張了起來,就算袁丙奇刻意淡化,娛樂城的生意也差了好多。

    今天常老四到來,好像就是要和袁丙奇講數,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兩邊還都算比較克制,起大規模衝突的可能性並不太大。

    不過秦風現在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去瓦解袁丙奇的組織。他無法找到一個能讓袁丙奇集團崩潰的切入點,身為外八門主脈的傳人,他深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這個道理的。

    -------------------------

    “哎呦,宇哥,您今兒真帥啊。”

    在陳宇的辦公室剛坐了一會,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進來。扭著小蠻腰坐在了陳宇的大腿上,向著對面的秦風拋了個媚眼,說道:“阿風,要不要紅姐幫你找個小妹啊?你要是個處的話,還會有紅包的。”

    紅姐的右手摸在陳宇的胸口。一雙眼睛卻是緊緊的盯著秦風,以她閲男人無數的經驗。自然能看得出秦風應該是個處男。

    “紅姐,別拿我開玩笑了……”

    秦風臉上一紅,他跟著載昰什麼都學過,後來所得的傳承裡面甚至還有房中之術,如果要談理論知識,怕是那些性-學研究者都無法和秦風相比。

    但那些都不過是紙上談兵,此時站在這妖媚到了骨子裡的女人面前,就連秦風也忍不住感覺有些口乾舌燥。

    “紅姐怎麼捨得和你開玩笑啊?”

    女人嬌笑了起來,她就喜歡看秦風那種羞澀的樣子,開口說道:“前幾天新來了幾個小妹,其中有兩個挺清純的,要不要紅姐給你安排?”

    “行了,阿風以後是要去讀大學的,你們那些浪蹄子怎麼配得上他?”

    陳宇右手重重的拍在了紅姐的屁股上,對秦風說道:“你去休息吧,等晚上我給你打尋呼,交代你的話不要忘了。”

    “知道了,宇哥。”

    秦風點了點頭,出門的時候將門給帶死了,不過這門的隔音系統顯然不怎麼好,那對狗男女的浪笑聲還是傳入到了秦風的耳朵裡。

    任何一個娛樂場所,缺了女人都是玩不轉的,作為津天市規模最大也是最豪華的夜-總會,這裡的漂亮女人也是最多的。

    雖然現在整天在說男女平等,但是在某些場合,女人的確是弱勢群體,這些小姐們賺錢不少,不過依附在她們身上的吸血鬼,也是不少。

    就像很多小姐,都是被雞頭所控制的,雞頭的作用,是保證這些小姐不受那些小混混們的欺凌,但是每天都要從她們的收入中抽取很大的一部分。

    另外還有就是媽咪,她們手下也都會控制著一些小姐,不過媽咪也是女人,她們也需要有後台,否則會被人吃的連渣都不剩。

    紅姐就是娛樂城的一個媽咪,聽說她早幾年曾經是南方一個城市夜-總會的頭牌,年齡稍微大了點之後,來到津天做起了媽咪,雖然偶爾也會陪客人,但卻是不用赤膊上陣了。

    紅姐的後台自然就是陳宇了,有陳宇照著,在娛樂城到是挺吃得開,而陳宇從這些小姐們身上,每個月也能賺個幾萬塊錢。

    對於紅姐和娛樂城的女人,秦風沒有任何鄙視的心理,說實話,她們也是一群可憐人,但秦風也不願意過於接近,因為從古至今,有太多人都是毀在女人手上的。

    “風哥,抽根菸。”

    “風哥,我那邊開空調了,你去睡會?”

    “阿風,走,喝點去……”

    走在娛樂城裡,不斷有人和秦風打著招呼,他們知道秦風與陳宇走的近,也是存了討好的心思,要知道,在這娛樂城裡,就連總經理都要賣陳宇幾分面子的。

    “哎呦,吳哥啊,喝點就喝點……”看著一個穿著保安服的人,秦風笑了起來,說道:“宇哥前天在櫃檯上留了半瓶茅台,我給拿過來去。”

    在娛樂城裡的保安分為兩種,一種是普通保安,也叫做外保,就是穿著保安制服的人,這些大多都是保安公司送進來的,平時只是維護下治安,每月從保安公司拿固定的工資。

    還有一種就是像陳宇和秦風這樣的,他們屬於內保,並不需要穿保安制服,平時也不用上班點到,隨意性很大。

    但是只要娛樂城裡出了狀況,比如有人喝多了鬧事之類的,衝上去的一定是內保,他們出手狠辣,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事情解決,也就是俗稱的打手。

    內保一般都是有些社會背景的人,個別人還會罩著幾個小姐,不但進出有面子,私底下也是財源滾滾。

    工作輕鬆,不用站崗放哨,但內保每月拿的錢卻是普通保安的好幾倍,老闆有時候還會發獎金,所以那些普通保安,對內保都是羨慕有加。

    一般的內保是看不上普通保安的,不過秦風卻是個異類,沒事的時候經常和那些保安喝個小酒,像眼前這人,就是外保的一個隊長。

    “阿風啊,上次給你說的那個事,你給宇哥說了沒有?”

    吳隊長比秦風大了十多歲,實在抹不下面子跟著手下的人叫“風哥”,和秦風來到辦公室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滷肉,慇勤的幫秦風倒上了酒。

    吳隊長大名叫吳振亮,以前當過幾年兵,退伍之後就幹上了保安,只是每天看著那些內保大把的摟錢,是人心裡就會有想法。

    不過內保都是需要人介紹的,吳隊長和陳宇根本就說不上話,這才和秦風套起了近乎,前幾天喝完酒之後,向秦風提出了這個要求。

    “吳哥,這個你也知道,內保現在不缺人呀。”

    秦風聞言臉上露出難色,開口說道:“現在跟著風哥的都是能打的,而且關鍵時刻要能頂上去,那錢也都是用命拼的,不好拿啊。”

    聽到秦風的話後,吳振亮挺了挺胸口,說道:“阿風,別的不敢說,打架你吳哥可是把好手,你放心,介紹我進去,絶對不會給你丟面子的。”

    “好吧,我有機會一定給宇哥說一聲。”

    秦風有些無奈的看著吳振亮,這干內保的人,哪個抓進去都夠判幾年的,他還真沒見過好人要往人渣堆裡鑽,或許這就是金錢所帶來的魔力了。

    喝了口酒,秦風岔開了話題,說道:“對了,吳哥,我看在咱們場子裡賣“粉”的人不少啊,他們沒給你點孝敬嗎?那錢可是大把大把的賺啊……”

    秦風說的“粉”,自然就是“白粉”了,這玩意在解放前叫做鴉片,不過隨著現代技術的提純,黑乎乎的鴉片已經變成了白色粉末狀的物質,也就有了“白粉”的稱呼。

    秦風發現,在這個場子的夜-總會裡,是有人兜售“白粉”的,不過為了小心起見,秦風並沒有向陳宇打聽這方面的事,只是這會才隨口提了下。

    “給我孝敬?我們算老幾啊?”

    吳振亮沒好氣的說道:“阿風,你剛來不久,有些事不知道,這話千萬別到外面去說,袁爺有過交代,凡事跟著他混的,誰敢沾那玩意,打斷了手腳沉江……”

    吳振亮說的事,基本津天道上的人都知道,袁爺最恨毒品,他手下別說兜售毒品了,就是吸毒的都被他給清理了出去,在這方面的名聲還是很不錯的。

    “袁爺真仁義,知道這玩意不是好東西。”

    秦風嘴上附和了一句,心中卻是疑惑不已,他還真不相信生性貪婪的袁丙奇,能對毒品這一塊的龐大利潤視若無睹。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8-1 12:27 AM

第八十七章 手段

    “袁爺,一號包廂已經安排好了!”

    下午還在女人身上奮力“耕耘”的陳宇,到了晚上卻是西裝革履的站在了夜總會的電梯口,當電梯打開後,連忙迎了上去。

    “這就是袁丙奇?”跟在陳宇身後的秦風,看似低著頭不敢正視從電梯裡出來的眾人,不過卻是將幾人的面貌盡數看在了眼中。

    袁丙奇穿了件很寬鬆的休閒西裝,他的個頭不是很高,長著個鷹鈎鼻子,一雙眼睛細而狹長,配著那張國字臉,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

    在袁丙奇身後站了四個人,其中有三人身材健壯,一身肌肉似乎要將衣服撐裂開來,顯然是袁丙奇保鏢一類的人人物。

    不過讓秦風關注更多的,則是那個只有一米七高矮,出電梯時目光警惕的中年男人,從他身上,秦風能感覺到一種極其強烈的危險。

    “三兒,看你那黑眼泡,昨兒晚上又搞女人了吧。”

    從電梯裡出來的袁丙奇笑著拍了拍陳宇的肩膀,周圍的眾人頓時感覺如沐春風,剛才的威嚴瞬間煙消雲散,就這麼簡單的一拍,讓陳宇的眼睛都紅了起來。

    陳宇在家裡排行老三,袁丙奇用這稱呼,等於是將他當成自己看待的,圍在旁邊的那些內保小弟們,無不用羨慕的眼神看著陳宇。

    “是個梟雄……”秦風心中一凜,真正做大事的人,從來都不會在人前顯露威風的。袁丙奇的做派,就是如此。

    “袁爺。昨兒沒搞,下午搞了倆……”

    陳宇也是個直腦筋的傢伙,這番話說出來後,頓時讓電梯口哄堂大笑,跟在袁丙奇身後的蠻龍沒好氣的踢了陳宇一腳,笑罵道:“趕緊帶我們去包房,你要是敢叫下午跟你的女人,我把你給騸了當太監去。”

    陳宇本就是蠻龍的手下。知道其秉性,當下笑著說道:“龍哥,我哪兒敢啊,我要是有妹紙,一准給你送來,保證清純……”

    “三兒,他是誰?胡四呢?”

    走出電梯的袁丙奇站住了腳。一雙眼睛如鷹目般的盯在了秦風身上,他雖然不常來夜-總會這邊,但記憶力極好,幾乎能記住每一個跟過他的人。

    “袁爺,胡四腸胃出了問題,住了快一星期的醫院了。這是咱們那胡同的人,叫阿風,剛跟我。”

    陳宇回頭看了下秦風,喝道:“阿風,還不叫袁爺?”

    “袁……袁爺!”

    秦風臉上露出一絲即緊張又興奮的神色。結結巴巴的喊了聲“袁爺”,他自然不會告訴面前的袁丙奇。那胡四住院是因為他下了猛藥,使其連瀉三天導致的。

    “哦,是胡同裡出來的啊?”

    聽到陳宇的話後,袁丙奇眼中的疑色頓時消減了幾分,對著點了點頭說道:“阿風,跟著你宇哥好好幹,以後每個月的工資加兩千……”

    袁丙奇此話一出,周圍不管是內保還是迎賓的小姐,看向秦風的眼神頓時不一樣了,能得到袁爺的“青睞”,以後出人頭地那是指日可待了。

    只是場內這些人並不知道,袁丙奇從小就是在胡同里長大的,包括蠻龍蠻虎和蠻熊幾人都是如此,相互都是知根知底的。

    所以在自己的組織裡,袁丙奇最信得過的還是這些人,就像陳宇這般不學無術的傢伙,也能靠著袁丙奇的名聲在娛樂城裡作威作福。

    “謝謝袁爺,我……我一定好好幹!”

    秦風聞言抬起了頭,由於“興奮”導致的滿臉通紅,一時間像是方寸大亂,搶在陳宇前面給袁丙奇引起路來,搞得幾人一陣好笑。

    “三兒,你也進來。”

    走到一號包廂的門口,袁丙奇站住了腳,淡淡的看了一眼秦風,說道:“阿風,你在門口守著,有人來通知我們……”

    “是,袁爺!”秦風挺了挺胸,搶在頭裡伸手推開了門,等袁丙奇一行人進去後,又將門給拉上了,看得袁丙奇微微點了點頭。

    不過袁丙奇等人誰都沒發現,在秦風關門的時候,門口的地毯毛邊凸起了一小塊,剛好使得包廂門留下了一條細細的縫隙。

    進到包廂之後,袁丙奇往門口看了一眼,扔過去一根香煙,說道:“三兒,這個阿風可信嗎?你也知道咱們做什麼的,別讓條子混進來了……”

    這幾年生意越做越大,袁丙奇也感到下面人手有限不夠了,聽到陳宇說秦風是胡同裡出來的人,頓時留了幾分心。

    不過越是準備用的人,袁丙奇疑心也越大,準備一點說,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還沒有百分之百讓他完全信任的人。

    “袁爺,您放心吧,咱那一片的人,我還不知道根底嗎?他是老齊家的親戚,再說了,阿風才十七八歲,警察收那麼小的嗎?”

    聽到袁丙奇的話後,陳宇拍起了胸脯,只是他話雖然說的滿,心底卻是稀里糊塗的,他平日裡白天睡覺下午出門,對胡同裡的事,根本就不是很清楚,他所說的這些,都是從秦風口中聽來的。

    “嗯,說的也是。”

    袁丙奇站起身來,走到門口一把拉開了大門,見到秦風背著雙手挺著胸站在門前,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阿風,進來。”

    “袁……袁爺,您……您讓我進去?”秦風臉上露出一絲茫然,像是沒有反應過來。

    “笨蛋,袁爺要抬舉你,還不進來?”在袁丙奇身後響起了陳宇的罵聲。

    “哎,謝謝袁爺。”秦風的聲音連貫了些,跟在袁丙奇身後走了進去。

    當然,秦風自然不敢學著幾位大佬坐在沙發上,只是忙著給幾人面前的杯子裡倒上了啤酒,然後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旁。

    “袁爺,你老可是有好些日子沒來了啊。”

    隨著一個女人媚到了極點的嬌呼聲,包廂門被從外面推開了,一個媽咪打頭走了進來,在她身後跟了一排小姐。

    “怎麼著?想爺了?”

    袁丙奇在那媽咪胸前狠狠捏了一把,轉臉看向秦風,笑道:“阿風,跟著袁爺我的人,都能賺最多的錢,也都能睡最漂亮的女人,今兒你挑一個吧。”

    “袁爺,我……這……這哪有我的份啊?”秦風似乎愣住了,表情有些扭捏,但眼睛卻偷偷往那一排穿的極少的女人看去。

    “不會還是處吧?”袁丙奇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你袁爺我十二歲就破處了,你小子也有十七八了吧?有什麼好害羞的,好吧,袁爺幫你選一個。”

    袁丙奇指著那一排第二個女人,說道:“這個不錯,奶大屁股大,就她了,我說,你要把阿風伺候好,不然袁爺可不答應……”

    要說袁丙奇還真是天生做大佬的材料,他這一番籠絡人心的手段,要說換成普通人,怕是早就一腔熱血,恨不得能為其上刀山下火海了。

    “袁爺,您就放心吧,說不定我還要包他個紅包呢。”那個女人應該是認識袁丙奇,一點都不怯場,上來就摟住了秦風的胳膊,有意無意的蹭在了自己高聳的胸口。

    “行了,去吧,到樓上開個房間,就說是我讓過去的。”袁丙奇擺了擺手,不容秦風有半點拒絶的機會。

    “阿風,還不敬袁爺一杯酒?”陳宇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妒忌秦風,倒了整整一大杯啤酒給秦風遞了過去。

    “袁爺,阿風敬您的。”秦風接過杯子,一口氣喝了下去,那張白皙的臉頓時變紅了,眼神似乎也有些迷離。

    “去吧,好好享受……”袁丙奇揮了揮手。

    “謝……謝謝袁爺。”秦風迷迷糊糊的被那小姐給拉了出去,不過出了包廂大門之後,秦風低下頭的眼睛,頓時恢復了清明。

    其實在袁丙奇給秦風找女人的時候,秦風的第一反應是要拒絶的。

    不過在那一瞬間,他突然發現蠻龍幾人的臉上露出一種瞭然的神色,心中頓時明白過來,袁丙奇這一手應該不是第一次對人使用了。

    “阿風,艷福不淺啊?”剛剛走出包廂,一個同是內保的年輕人走了過來,有些羨慕的看了一眼秦風之後,敲響了包廂的門。

    “嘿嘿,是袁爺抬舉我。”秦風臉上有些得意,腳步卻是放慢了幾分,聽到包廂裡傳出的聲音,好像是說常老四到了。

    在經過第一個拐彎的時候,秦風見到一個看上去像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帶著七八個人走向了一號包房,如果沒猜錯的話,那應該就是常翔鳳常四爺了。

    袁丙奇的這個娛樂城一共分為八層,一樓是桑拿,二樓是遊戲大廳,三樓是夜-總會K歌房,而從四樓往上,則全部都是按照星級標準修建的客房。

    從三樓坐電梯上到四樓,那個小姐是熟門熟路,報上袁丙奇的名號後,拿到了一張房卡,幾乎是將身體靠在秦風身上,相擁著進了房間。

    樓上的房間似乎就是專門為下面的客人準備的,粉紅色的牆壁加上那張足有兩米的粉紅色大床,到處都瀰散著一種霏糜的味道。

    “媽的,小爺還是處啊。”

    進到這個房間後,秦風心中頓時翻騰了起來,雖然師父教導他說江湖兒女逢場作戲是常事,但秦風也不想將自己的第一次給個小姐啊!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8-1 12:28 AM

第八十八章 金槍不倒哥

    秦風雖然年齡不大,但手上沾過血有人命,在管教所那等複雜的地方呆了近四年,各色人等不知道見了多少,也算是個老江湖了。

    只是在女人上,秦風卻是個實實在在的菜鳥,當年管教所裡雖然有女犯,不過卻是隔離開的,秦風對於女人的知識,純粹是從那些少年犯和老不修的師父口中得來的。

    不過那些知識終究是理論,此刻溫香軟玉美人在懷,秦風還真有些不知所措了,進入到房中之後,直直的看著那個女人,他連兩隻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秦風不是柳下惠,睡夢中也會夢到一些長得漂亮的影視明星,早晨起來同樣會夢遺,但是他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處男之身,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失去?

    “風哥,你看得人家好害羞啊。”

    身體軟若無骨的女人雙手攬住了秦風的腰,嬌喘道:“風哥,你不會真的還是處吧?那我今天豈不是要包個大紅包給你?”

    雙手在秦風背後不斷遊走著,女人的喘息逐漸沉重起來,這世上不僅是男人好色的,女人的慾望要是迸發出來,更加是無法抑制。

    而長相清秀的秦風,正是很多女人喜歡的類型,尤其是那分骨子裡透出的羞澀,讓這位久經沙場的小姐春心大動。

    “別,別急啊,我說,你叫什麼名字?”秦風一把抓住了女人的兩隻手,再這麼下去。他下面就要不惠了。

    “風哥,我叫雯雯。今年二十歲,你可要記住我啊。”女孩扭動了下身體,將雙手掙脫開來,環住了秦風的脖子。

    “媽的,道家的清心咒屁用沒有啊?當年我是不是該學些佛門清心寡慾的經文啊?”

    隨著懷中小姐的動作,秦風身體的溫度也逐漸變高了起來,尤其是下半身不受控制的撐起了擎天一柱,秦風的思維。完全無法左右身體的變化。

    “風哥,你真壞……”

    感受到了秦風下身的變化,聞著秦風身上那股男人的味道,雯雯已然是有些意亂情迷了,鬆開了秦風,開始脫起身上的衣服來。

    “真是個小妖精啊,師父。您老可別玩我啊……”

    秦風只感覺心頭有一團火,在炙烤著自己的身體,不過他並未失去理智,男人縱然沒貞操,但秦風也不想將自己的第一次給這麼個女人。

    將牙一咬,秦風忽然變得主動了起來。沒等雯雯除去身上最後的衣服,他的雙手就在女孩身上上下游離。

    剛一接觸到雯雯的身體,女孩就猛地顫抖了起來,秦風那雙火熱的雙手似乎有著一種魔力,透過女孩的體表滲入到了她的體內。

    當秦風的右手拂過女孩腦後的一處穴道時。雯雯口中發出一聲尖叫,雙手緊緊的抓住了秦風的後背。長長的指甲深深的陷了進去。

    “啊……,親愛的,我……我受不了了。”

    秦風火熱的右掌貼在了女孩的小腹上,微一用力,雯雯的身體突然間抽搐了起來,一股熱流從身下湧出,緊接著口中胡言亂語起來,整個人都陷入到了癲狂之中。

    “我靠,這……這麼靈驗?師父還真不是吹的啊!”

    眼睛早就恢復了清明的秦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沒想到師父教的這幾個動作,會讓懷中的女孩反應如此強烈。

    “再加把勁吧!”

    秦風唯恐女孩醒轉過來,雙手冰沒有停下來,而是不斷的在女孩身上遊走著,按照師父所教的穴道逐一刺激著。

    隨著秦風的動作,雯雯的叫聲是越來越大,她感覺自己就像是飛到雲端一般,一陣陣的快感就像是波浪湧來,讓她一刻都得不到歇息。

    一個小時後,發出了一聲高亢的尖叫聲後,雯雯白眼一翻,很乾脆的暈了過去,從她兩腿間流出的汁液,幾乎浸透了半條床單。

    “媽的,女人都這麼厲害嗎?”

    秦風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這一番施為,讓他渾身上下也滿是臭汗,更重要的是,面對著這麼一個近乎全裸的女人,秦風心理所承受的壓力也是巨大的。

    “奶奶的,虧大發了……”秦風強忍住去看床上軀體的慾望,走到淋浴間沖了個涼水,這才將心頭的慾火給澆熄了掉了。

    用被子捲起那女人,秦風在床上躺了下去,從來不失眠的他,這次卻是輾轉難眠,足足過了一個多小時後才沉沉睡去。

    不過秦風也沒睡多大會,因為兩個小時後,卷著床單滾落到了地上的雯雯醒了過來,她動作雖然很輕,還是把秦風給吵醒了。

    當然,秦風自然不敢再招惹這女孩,似乎雯雯也存了相同的心思,光著身體去洗了個澡之後,女孩從他那小包裡拿出了一個紅包,放到了秦風的床頭。

    “應該不會露餡吧?”

    聽到開門聲時,秦風心中有些忐忑,他那手法雖然讓雯雯連瀉了幾次元陰,但畢竟和真正做出來的不一樣,秦風也不知道能否糊弄過去。

    “媽的,真給老子包紅包啊?”

    等到雯雯離開房間後,秦風打開了紅包,一看裡面居然裝了一千塊錢,臉上不由露出了古怪之極的表情。

    有師父教的這手法,看來自個兒以後是不愁失業了,實在不行去到南方城市做鴨,估計用不了幾年也能發大財的。

    “有錢不賺王八蛋,哥們也是勞動所得啊!”秦風安慰了一下自己,把雯雯臨走時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遠遠的扔了出去,一頭倒在床上繼續睡去。

    難得的給自己放了個假,秦風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來,重新沖了個涼之後,已經到了下午一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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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哥,厲害啊。”

    “風哥,什麼時候教我兩招。”

    “阿風,年輕人要懂得克制啊!”

    當秦風下到一樓,一路上打招呼的人面色都有些古怪,搞得秦風頗是莫名其妙,出去吃了點東西回來,剛好看到從大門走進來的陳宇。

    “嘿,我說你小子行啊!”

    陳宇重重的在秦風肩膀上拍了一記,一臉淫笑著說道:“昨兒那妞可是被你搞慘了,她下來之後臉色都變了,我說你小子搞了多少次?”

    “宇哥,我……我其實就搞了一次啊。”秦風有些“羞澀”的說道:“宇哥,你知道我是第一次,這……這算不算厲害啊?”

    “媽的,何止是厲害啊,你小子簡直就不是人。”

    陳宇聞言眼睛都差點瞪出來了,目光呆滯的喃喃道:“太打擊人了,一次你就搞了三個小時?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一日一次,一次一日嗎?”

    “宇哥,您說什麼啊?”

    秦風知道從陳宇這狗嘴裡吐不出什麼象牙來,假裝沒聽懂他的話,開口問道:“宇哥,我這昨兒的事,怎麼好像人人都知道了啊?不就是玩個女人嗎?”

    秦風雖然臉皮挺厚,裝傻的本事更是一等一,但也有些吃不消那些人的目光,好像在他們眼裡,自個兒就成了西門大官人轉世一般。

    陳宇是個藏不住話的人,聽到秦風問起,不由幸災樂禍的笑道:“嘿嘿,昨兒雯雯下去了啊,袁爺都被你給驚住了,阿風,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外號可是叫金槍不倒哥啊……”

    原來,雯雯從房中出去之後,也就是十一點多鐘,馬上就有人告訴了還在唱歌的袁丙奇,袁丙奇也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將雯雯給叫了過去。

    當時早已失去神智的雯雯,自然將秦風說的是勇猛無比,而且她那蒼白的臉色和顫抖著的雙腿,也很能說明問題,聽得袁丙奇等人是面面相覷。

    在夜-總會這等地方,哪裡能藏得住什麼秘密,沒過十分鐘,那些不上鐘的小姐以及娛樂城中的服務員保安,均是聽到了“風哥”金槍不倒的名頭。

    “果然是試探我的……”秦風聽到袁丙奇的名字,心中頓時像明鏡似的。

    正如秦風所想的那樣,袁丙奇所幹的都是殺頭的買賣,最怕的就是警方的臥底。

    現在殺人可是大事,規矩也不像以前那樣入夥要送上投名狀,所以在招收小弟的時候,袁丙奇總是會用這一招。

    這一招袁丙奇是屢試不爽,他就曾經試出過一個刑偵人員,當然,袁丙奇並沒有動那人,而是將其邊緣化,最後逼迫他自動離開了。

    在袁丙奇想來,就算是臥底,那也是警察,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總是會露出馬腳的,畢竟吃下糖衣扔回砲彈的事情,他還沒聽說過。

    “宇哥,這讓我以後怎麼混啊……”秦風半真半假的哭喪起了臉,轉身就往門外走,口中說道:“宇哥,我請半天假啊!”

    陳宇在秦風背後喊道:“哎,這他媽是別人羨慕的事,你請什麼假呀?我找你還有事呢……”

    秦風停住了腳,苦笑道:“宇哥,我總得回去給大黃喂點東西吧,很快就回來。”

    以秦風的心性,哪裡會受到別人的影響,他回去的確是給大黃喂吃的,因為除了他之外,別人喂的東西大黃連聞都不聞的。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8-1 07:21 PM

第八十九章 證據(一)

    “宇哥,找我什麼事?這位大哥是……”

    回到家喂了大黃之後,秦風就趕回到了娛樂城,推開陳宇辦公室的門進去後,他發現裡面還坐著昨天跟在袁丙奇身邊的那個人,也就是從他身上感應到了危險的中年人。

    見到秦風進來,陳宇連忙喝道:“阿風,這位是豹哥,還不叫人?”

    雖然都是跟袁丙奇的,但也分個三六九等,陳宇知道自個兒和龍虎豹等人的差距,他們接觸的,才是袁丙奇集團的核心生意。

    “豹哥……”

    秦風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心中卻是多了幾分警惕,他從這個身材不高相貌普通的中年人身上,能感受到一股血腥的氣息。

    秦風幾乎可以斷定,這位豹哥手上絶對是有人命的,而且恐怕不止一條,他看似普通的外表,並不能掩飾內心的那種暴虐。

    因為秦風原本也是這樣的人,五條人命讓他渾身上下也有一股戾氣,只是經過幾年的監獄打磨,還有載昰所教的收斂氣息的小法門,這才使得秦風比較正常而已。

    “恩,挺精神的,以後跟我吧。”

    蠻豹抬頭看了秦風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他能看出來,秦風似乎涉世不深,正是他現在所需要的生面孔。

    蠻豹昨天才從混亂的金三角回來,他這次去並沒有得到什麼好消息,而是得知將軍在潰敗到山裡之前,往內地銷了一批20公斤的海-洛-因。

    這些高純度的毒品可是沒有經過稀釋的,20公斤稀釋過後,那就是400公斤,價值高達數十億EMB。

    如果這些毒品衝入到北方市場的話,蠻豹和袁丙奇花費了七八年時間一手建立的分銷渠道。將被完全沖毀掉,那對內地毒品市場而言,絶對是一場災難。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當毒品開始氾濫的時候,也就是某些部門將要介入的時候了,頭腦十分清晰的蠻豹,決定放棄毒品市場。

    當然,現在手頭上價值好幾億的貨,蠻豹和袁丙奇都捨不得就此丟棄。所以他們準備最後瘋狂一下,將所有稀釋過的毒品都銷售出去後,就洗手不幹了。

    只是袁東死後,他們這塊缺了個送貨的人,袁丙奇物色了好久。在昨天見到秦風之後,終於確定了下來,否則袁丙奇也不會下那麼大的功夫去試探秦風了。

    “跟您?”秦風聞言一愣,轉頭看向了陳宇。

    “豹哥讓你跟著,那是你的福氣。”陳宇瞪了一眼秦風,說道:“還不謝謝豹哥?多少人想跟著豹哥呢,算你小子運氣好。”

    “三兒。別說那些沒用的,都是自家兄弟嘛。”

    蠻豹擺手打斷了陳宇的話,從手包裡掏出了個十分精緻的手機,說道:“阿風。這東西你拿著,有事我會找你的,另外……娛樂城這邊就不用來了。”

    “手機?”秦風眼睛一亮,接過手機之後欣喜的說道:“謝謝豹哥。我……我等您的電話。”

    “恩,那我先走了。”蠻豹站起身來。走到門口的時候轉過身來,看似隨意的問道:“阿風,你會開車嗎?”

    “會啊,不過我沒駕照。”秦風老老實實的答道,他以前沒少拿胡保國的車練手,只是沒辦法辦理駕駛證而已。

    “那就好,回頭給我張照片,我給你辦個證。”蠻豹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和陳宇打了個招呼後,徑直離開了。

    等到蠻豹走後,陳宇一臉羨慕的看著秦風的手機,說道:“你小子到是好運氣,這手機比我的還高級呢。”

    秦風嘿嘿一笑,說道:“宇哥,要不咱們換下吧,你是老大,當然要用好的了。”

    “算了吧,豹哥給你的東西,我可不敢要。”

    陳宇嘆了口氣,說道:“你跟了豹哥也要,做些正當生意吧,我怎麼總感覺最近津天道上要亂一陣啊,這幾天眼皮子老是在跳。”

    昨兒袁丙奇和常四爺的會面,並不怎麼成功,雖然當場沒起衝突,但最後還是不歡而散了,這讓陳宇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宇哥,豹哥做的是什麼生意啊?”

    聽到陳宇的話,秦風心中一陣詫異,像蠻豹那種人要是能做正經生意,他秦風簡直就是乖寶寶了。

    “豹哥開了家醫藥公司,在咱們津天很有名的,袁爺也有股份。”

    陳宇左右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告訴你,豹哥可是和袁爺平起平坐的,你小子能搭上他這根線,算是祖上燒了高香了,還是好好幹吧……”

    在袁丙奇的組織裡,蠻豹無疑是最神秘的一個人,他在社會上有自己的生意,而且做的風生水起,似乎只是因為和袁丙奇是發小,兩人走的才比較近一些。

    “醫藥公司?”

    秦風心頭有些疑惑,直覺告訴他事情不是這麼簡單,但現在秦風也是一頭霧水,摸不清袁丙奇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媽的,實在不行就把姓袁的幹掉算了……”

    秦風現在算是知道了,想要掌握袁丙奇的犯罪記錄,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這讓他有些煩躁,因為秦風並不想陷入太深。

    告別了陳宇,在一群相熟的保安“金槍不倒哥”的哄笑聲中,秦風離開了娛樂城,反正已經走到現在,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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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到九十年代中期,城市變得日益工業化起來。

    為了逃避城市的喧噪,很多有錢人都將目光看向了城市郊區,那裡不但空氣良好,低價也便宜,有些人甚至學著老外,在那裡圈地做起了莊園。

    靠著賭博房貸起家的常翔鳳常四爺,就尤其喜歡郊外,他的鬥雞場鬥狗場都在市郊,為了方便生意,常翔鳳在鬥狗場旁邊買了很大一塊地,修建了馬場和高爾夫練球場。

    常翔鳳幾乎一年到頭都住在裡面,而這個莊園也成為京津名流聚集的地方,經常會舉辦一些晚宴patio,京津名流無不以接到常翔鳳的邀請為榮。

    “彪子,你說姓袁的那小子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麼和我對上了?”

    坐在那被佈置的奢華無比的客廳裡,常翔鳳和身邊的一個人說著話,他喜歡這裡,這兒就像是他的王國,可以生殺給予。

    “四爺,前段時間袁東被人幹掉了,我看袁丙奇懷疑到咱們身上了,而且我聽說,袁丙奇是北方最大的毒品拆家……”

    被稱作阿彪的是個三十出頭的壯漢,原名叫做費萬彪,不要聽名字就以為阿彪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蠻漢,他的腦域開發程度和測試出來的智商,遠遠超過顯露在外面發達的肌肉。

    阿彪是在津天出生的,但從小就在國外長大,畢業於西點軍校,曾經在美國的特種部隊服役三年,也不知道常翔鳳是怎麼將他招攬到的麾下。

    外人不知道的是,阿彪其實是常翔鳳的親外甥,當年他們一家移民,都是常翔鳳出的錢,現在算是學成來回報舅舅了。

    從阿彪來到津天后,常翔鳳的生意就開始迅速發展了起來,鬥狗場和鬥雞場被他做成了一個文化品牌,幾乎所有耳聞過鬥雞和鬥狗場大名的遊客,都會到這裡來見識一番。

    當然,鬥雞場和鬥狗場最大的盈利點,還是在賭博上,只是原本每天都有的賭局,現在改為了一週一賭。

    雖然場次減少了,但是來參加賭局的人的層次,卻是大大提高了,每局下注最低都是十萬打底,有時候往往一局輸贏就高達數千萬RMB。

    相比較而言,這一週一次的賭局反倒比之前盈利多出很多倍,並且也減輕了風險,在阿彪的操作下,其中不乏一些政府官員參與進來,他們並不將其看成是賭博。

    至於常翔鳳高利貸的生意,阿彪也對其做出了整合,他註冊了數家典當行,以質押的名義來運作,從法律角度上最大程度的填補了以前生意中的漏洞。

    所以於公於私,常翔鳳都將自己這外甥當成最信任的人了,他甚至想著等日後百年,給兒女留下一筆錢,將這些產業還是交給阿彪去打理。

    “老舅,我聽說最近泰國緬甸寮國三個國家,又對金三角進行了圍剿,這次坤沙怕是逃不過去了。”

    屋裡只有舅甥兩個人,阿彪也沒再稱呼四爺,頓了一下之後,說道:“金三角出事,全世界的毒品都要漲價,如果袁丙奇真是大拆家的話,怕是生意受到衝擊了。”

    和普通人不同,阿彪的經歷和對國際局勢的瞭解,決定了他的眼界,這一番話說出來,居然將事實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毒品拆家?”

    常翔鳳眯縫起了眼睛,冷哼了一聲說道:“我看袁丙奇是想錢想瘋了,忘了他爺爺是怎麼死的了,彪子,你給我約下南區的建國和軍子,津天道上,不能由著他胡鬧……”

    常翔鳳雖然底子也不乾淨,但是他有自己的底線,毒品是決計不碰的,而且道上也有不成文的規矩,一旦誰沾染了毒品生意,必將會遭到眾人的聯合打擊。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8-1 08:22 PM

本帖最後由 r3431323 於 2013-8-1 09:38 PM 編輯

第九十章 證據(二)

    津天海河醫藥生物工程有限公司,位於津天市靠近冀省邊界處的一個小村莊旁,他們從這個村子買了下很大一塊地,修建了現代化的廠房。

    由於給了很高的補償款,又讓村裡的年輕人進廠打工,所以海河公司在這一片的聲譽非常的好,十里八村的都想讓自家孩子進去上班。

    除了排污所造成的污染對村民們有些影響之外,其它的似乎再也沒有可以挑剔的地方,這是一家有著正規手續的醫藥開發製造公司。

    每天都有十多輛大卡車將廠裡生產的諸如諾氟沙星、紅黴素、乙酰螺旋霉素、黃連素等常用藥發往各地代理商和醫院處,呈現出一幅忙碌的景象。

    “阿風,你小子跑哪去了?那邊喊你半天了,貨都裝好了,你抓緊給送到貨站去吧!”

    在廠子司機班的休息室裡,車隊隊長老曹走了進來,對著正擋在長椅上迷糊的秦風說道:“今兒活忙,你多跑幾趟,回頭我給你算三倍的加班。”

    “曹哥,我從大清早的到現在,可是一會都沒歇著啊。”

    秦風很努力的睜開了眼睛,哭喪著臉說道:“曹哥,您就讓我睡一會吧,賈總讓我來廠裡,可不是乾貨車司機的啊。”

    “哎,我說祖宗,現在不是沒人嗎?你多辛苦下吧,這批貨是賈總催著要發出去的……”

    聽到秦風提到了賈總,也就是蠻豹,曹隊長眼中露出了幾分忌憚,他知道這公司的註冊法人雖然是位英國人,但實際的掌控者卻是總經理賈林,他在公司裡可謂是一言九鼎。

    秦風是賈總親自安排過來的人。一開始曹隊長也是將秦風當成大爺供著的。

    可是足足過了半個月,曹隊長發現,賈總壓根就沒過問一句秦風的事,加上車隊實在是忙,後來曹隊長也開始指使起秦風來了。

    眼下秦風撂了擔子又提起蠻豹,曹隊長也不敢逼他,只能好言相勸。

    秦風很勉強的站起了身體,說道:“好吧,曹隊。今兒我可就跑一趟了啊……”

    “成,再有活我也不安排你了。”

    曹隊長點了點頭,這會天陰的厲害,要不是賈總親自打電話來催貨,他原本就安排明天早上送了。

    上了大貨車坐進了駕駛室之後。秦風原本那昏昏欲睡的眼睛變得明亮了起來,熟練的掛上了檔位,在廠門口交了出廠單據後,車子駛入到了黑暗之中。

    “袁爺,您這算不算是招狼入室啊?”秦風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的集裝箱,臉上露出一種說不出的古怪表情。

    在半個月之前,蠻豹親自給秦風送過去了個駕駛證。然後就將他帶到了這個製藥廠。

    表面上蠻豹對秦風不管不問,實際卻是在暗地裡交代秦風,每天車隊發生什麼事情,都要直接給他電話。這……就是秦風的工作。

    至於報酬,蠻豹也說了,除了正常的工資之外,每個月還有兩萬塊錢的獎金。對於秦風而言,這收入已經遠遠高出在娛樂城的時候了。

    所以秦風表現的也非常“盡職”。每天都在給蠻豹通報著車隊的工作,甚至還製作了一個表格,將各輛車進出的時間都詳細的記了下來。

    不僅如此,秦風還額外完成了許多份外的“工作”,比如他提取了各時間階段工廠所排出的污水,在運貨的時候,認真仔細的檢查了所運輸的“貨物”。

    在外界看起來十分神秘的販毒製毒,居然就如此清晰的展露在了秦風的面前,海河公司……就是一家披著醫藥廠外衣的製毒場所。

    要說袁丙奇的手段十分的簡單,但是卻非常的有成效。

    袁丙奇和蠻豹通過這間製藥廠,先是將毒品稀釋,然後每天在那些送出的成品藥材中,都摻雜著一部分被稀釋過的海-洛-因。

    被裝入在各色膠囊之中的毒品,再通過袁丙奇在冀省匿名的物流公司,將這些毒品銷往北方各個城市。

    作為拆家,袁丙奇和蠻豹從來都不露面。

    所有的交易都是由電話和轉賬進行的,買家不知道這些貨物從哪裡發來,甚至連送貨員也不知道,自己在從事著販毒的工作。

    當然,在這七年中,買家也曾經出過差錯,被警方順藤摸瓜的查到了物流公司上。

    不過公司註冊人的身份是假的,司機只知道送貨,當負責貨物登記的負責人失蹤之後,案件就再也無法進行下去了。

    整個毒品銷售的環節中,除了袁丙奇和蠻豹之外,最多只有貨站的負責人知道內情。

    這麼多年來,袁丙奇與蠻豹在北方多個城市,編織了一個像是蜘蛛網般的龐大毒品銷售網絡,瘋狂斂取著毒品所帶來的龐大利益。

    只是袁丙奇和蠻豹都沒有想到,他們無意中的一個行為,卻是讓自己的老巢顯露了出來,秦風在一個星期前,就確定了這裡是個製毒窩點。

    不過秦風即使知道這是個製毒的地方,也沒有什麼辦法,因為袁丙奇表面上和這家製藥廠沒有任何的關係,最多只能將賈林,也就是蠻豹釘死掉。

    在這種情況下,秦風只能找了胡保國,相對那些公安,他還是更加相信胡大所長,俗話說術業有專攻,歪門邪道是秦風的強項,但怎麼查案就不是他在行的了。

    但是讓秦風頭疼的是,這件事雖然上達天聽,被公安部內部定位今年的第一大案,並且成立了專案組,不過專案組卻是抓不到袁丙奇的把柄,沒辦法將其做成鐵案。

    這讓秦風有些著急了,今兒他約了胡保國,就是想用自己辦法,然後借用胡保國背後國家的力量,快點將這件案子給瞭解掉。

    大雨終於下了下來,劈裡啪啦的雨點打在了窗戶上,讓本來就在黑暗中行駛的車輛,速度變得更加緩慢了。

    當車子在從泥濘的小路拐到柏油公路上時,秦風踩了一腳剎車,就在車子停頓的那一瞬間,車門被人從外面拉開了,一道身影鑽進了駕駛室中。

    看著渾身上下被淋透了的胡保國,秦風不由笑道:“胡大哥,您這身手不減當年啊,就算做了獄警,那也是一等一的好漢……”

    “媽的,能不提獄警的事嗎?”從老山戰鬥英雄變成了一座少管所的所長,這讓胡保國始終耿耿於懷,最不愛聽的就是這話。

    秦風撇了撇嘴,說道:“得,胡大哥,這次事兒完了,您能調系統了吧?”

    “少廢話,你叫我來幹什麼?為了你這臭小子,我和老領導可是都立下軍令狀了!”

    胡保國沒好氣的打斷了秦風的話,因為按照他和秦風的約定,這件事是一位勞改出獄的少年犯提供的線索,為了保證那少年犯的安全,胡保國將其定為線人,並且與其單獨聯繫。

    這種事兒說起來原本有些荒謬,但胡保國當年在軍隊裡的老師長,現在已經在軍委擔任要職,他的一句話,居然就讓公安部立了案 。

    立案後這麼一查,果然在幾個貨運站發現了經過稀釋的毒品,再加上秦風提取的污水樣品,案件馬上升級了。

    當然,調查是暗中進行的,那些毒品原封不動的又給放了回去,警方並沒有打草驚蛇。

    按理說這麼重大的一個案子,秦風的資料應該被專案組掌握的,但是胡保國愣是沒把秦風說出去,他所承受的壓力也非常的大。

    “胡大哥,這事兒完了你立功受獎肯定跑不掉的,不過千萬別把我招出去啊。”

    秦風重複了一句他和胡保國之間的承諾,接著說道:“你們專案組現在進展到什麼情況了?抓緊把人抓了吧,要不然保不齊我哪天就露餡了。”

    秦風自覺在這件事裡陷的很深了,他開始也沒想到,袁丙奇居然會如此瘋狂,用一個市值數千萬的醫藥公司為自己製毒,這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現在秦風就想抓緊把事兒瞭解了掉,他回去做那古玩店的小老闆,安安心心舒舒服服的過日子,省得像現在這般每天提心吊膽。

    “你以為我們不想啊?”胡保國往座位低下縮了縮身體,開口說道:“賈林雖然是製藥公司的總經理,但並不是法人,他如果咬死了什麼都不知道,咱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至於袁丙奇,他和這公司就連一點面上的關係都沒有,而且那些查出毒品的貨站,也和袁丙奇沒什麼關係,秦風,抓賊要捉臓啊,你再忍忍吧……”

    這番話胡保國已經不是第一次給秦風說了,如果按照他的脾氣,早就先把人給抓起來再說,嚴刑拷打之下,還怕那姓袁的不招嗎?

    只不過胡大所長還沒有那麼大的權限,他也只能和專案組一起在等,等袁丙奇喝蠻豹也就是賈林露出馬腳後,才能開始抓人。

    事態進展到了現在,賈林和袁丙奇都在警方的高度監控下了,其實秦風的作用已經變得不是很重要了,但他也不能退出來,否則怕是就會打草驚蛇了。

    “不就是證據嗎?”秦風指了指副駕駛腿部上方的儲物箱,說道:“胡大哥,你看看裡面是什麼?”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8-1 09:29 PM

本帖最後由 r3431323 於 2013-8-1 09:37 PM 編輯

第九十一章 證據(三)

    “這是什麼?是毒品?”

    胡保國拉開了儲物格,發現裡面塞滿了一盒盒的藥品,抽出一盒摳出了其中的一粒膠囊,胡保國將裡面的白色粉末給倒了在了掌心上。

    “對,就是經過稀釋後的新型毒品。”秦風點了點頭,說道:“胡大哥,你們辦案找證據,這些不都是證據嗎?”

    在這“製毒廠”裡呆了半個月,秦風也摸出了點規律,“製毒廠”並不是每天都往外發放毒品的,總是會挑選一些天氣特別惡劣的日子。

    而且裝有毒品的貨車都是蠻豹親自安排的,在“藥品”的外包裝上,也有些許的不同,這也是秦風能快速從後面那一集裝箱貨物裡找到這些毒品的原因。

    “證據?這些證據能證明你小子運毒,和袁丙奇有屁的關係?”

    聽到秦風的話後,胡保國不禁翻起了白眼,虧得這小子一向聰明,怎麼說出如此白痴的話來,如果有毒品就能定罪的話,他們早就將袁丙奇槍斃一百次了。

    開著車的秦風忽然扭過臉,很認真的看著胡保國,說道:“要是這些毒品出現在袁丙奇和蠻豹的住所裡呢?”

    “什麼?你……你小子說的證據是這個?”胡保國聞言一愣,繼而搖起了頭,說道:“這不行,這……這不是栽臓嫁禍嗎?”

    雖然明知袁丙奇就是幕後黑手,不過警察辦案是有自己程序的,就算在某些時候會使用點手段,但是向這種公安部督辦的案子,絶對沒人敢動這樣的手腳。

    “胡大哥,你們等得起,我可和他們耗不下去了……”

    秦風語氣堅決的說道:“這事兒今天就結束吧。你開著拷機,我辦好之後給你留言,然後你去抓人拿臓,事情就算完了。”

    “放屁,哪有這麼簡單?”胡保國只是搖頭,他不相信讓專案組一籌莫展的案子,會有秦風說的這麼輕巧?

    “就是這麼簡單。”

    秦風指著那些毒品說道:“這裡一共有三公斤的海-洛-因,價值三千多萬,按照咱們國家的刑法。販毒五十克就夠槍斃的了……

    再加上那製藥廠裡實驗室中的幾十公斤毒品,這些證據足以辦成鐵案了,胡大哥,說不定能讓你肩膀上多兩顆星星呢……”

    秦風不是兵,他不需要用警察的思維去思考問題。對於他來說,不管使用什麼辦法,只要能達到最終的目地就行了。

    “你說的好像有幾分可行性啊。”

    胡保國干的是獄警,和刑偵那些人的思維也不太一樣,聽秦風這麼一說,倒是有幾分心動了,今年剛去世的那位偉人不是說過嘛。別管黑貓白貓,抓住耗子的就是好貓!

    “秦風,我如何向專案組解釋他們住所藏毒的事情呢?”

    胡保國低頭沉思了好一會,抬起頭說道:“還有。他們現在的住所都被監控了,你怎麼將毒品放進去而不被他們發現?”

    “胡大哥,就說線人提供的線索,等到搜出毒品。他們個個都立了大功,到時候誰管線人的死活啊?我相信沒人會問你的。”

    秦風將車速又放慢了幾分。接著說道:“至於我怎麼把毒品放進去,你就別管了,保證不會讓那些人發現的。”

    “你有把握?”胡保國緊緊的盯住了秦風。

    “當然,我還沒活夠呢。”秦風肯定的點了點頭。

    “好,那就按你說的辦……”胡保國咬了咬牙,說道:“專案組的武警都是二十四小時待命的,只要你發過來信息,我馬上就帶人抓捕!”

    與其說是相信秦風,不如說胡保國更加相信去世的老爺子,作為載昰的嫡傳弟子,像這些偷雞摸狗栽臓嫁禍的事情,應該難不倒秦風的。

    胡保國當年在戰場上就是以膽大包天著稱的,否則也不會轉業後被貶到個管教所裡,眼下他體內那不安分的因子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作為案件的發起人和部裡某位領導欽點的專案組副組長,胡保國是有權限對犯人進行抓捕的。

    當然,要是搜查不出證據,他這輩子怕是也就要老死在管教所所長的位置上了。

    “停車!”

    當汽車來到上高速的一個路口時,胡保國喊停了車子,推開車門跳了下去,秦風從倒車鏡看到,一輛小車停在了他的身邊。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啊!”

    聽著那磅礡大雨打在車窗上的聲音,秦風裂開嘴笑了起來,過了收費站後,伸手往檔位上一推,車子加速衝入到了雨幕之中。

    十一點四十二分,裝滿了西藥的貨車駛入到了冀省廊市的一個貨站中。

    雖然外面夜色漆黑還下著大雨,但是貨站裡面卻是燈火通明,秦風把車子開到大棚地下熄了火,打開車門跳了下來。

    “阿風,辛苦了。”

    一個二十八九歲多歲留著中分頭的年輕人走了過來,甩了根菸給秦風,說道:“路上沒什麼事吧?豹哥打電話來問了好幾次了……”

    秦風掏出火機先給對方點上了火,然後才接過煙,說道:“沒事,餅哥,這雨太大我不敢開快,萬一翻了車就麻煩了。”

    接貨的這人秦風很熟悉,由於長得膀大腰圓像個餡餅一樣,所以就得了這麼個外號,這個位於京津兩個城市中間的貨站,一直都是由他負責的。

    “恩,是要小心點。”

    餡餅點了點頭,說道:“阿風,你先休息會,我讓人卸了貨陪你喝點,媽的,這雨太大,你乾脆別走了……”

    “餅哥,那可不行,豹哥有規定的,當天出車不管多晚,都要回去。”秦風搖了搖頭,說道:“您還是快點卸車吧。這邊開過去還要倆小時,等我回去也能再睡會……”

    “好吧!”餡餅打開了貨車的後門,喊道:“手腳麻利點,趕緊按著單子分配好,都仔細些,別搞錯地方了。”

    嘴上說著話,餡餅也沒閒著,他手上也拿著張單子上了車,在那如山一般的藥品中翻騰了好一會。抱著一個一米見方,外包裝是阿司匹林的箱子走了下去。

    七八個工人正在卸著貨,也沒人關注餡餅,只有靠在車門處抽菸的秦風看到,餡餅拿著一個紅外掃瞄儀。仔細的在箱子封口處掃瞄了一番。

    “媽的,幸虧老子小心,沒有動那封口,是從底部把箱子給拆開的……”

    秦風心中一凜,今兒之所以遲到了十幾分鐘,除了路上和胡保國交談了一會之外,其實都耽擱在那裝著毒品的箱子上面了。

    “豹哥。箱子完好……”檢查完箱子後,餡餅偷偷掏出了個手機,撥通了蠻豹的電話。

    “嗯,阿風沒什麼異常吧?”電話裡傳來蠻豹的聲音。

    “沒。他今兒跑了三四趟了,看那樣子累的不輕。”餡餅低聲笑道。

    “今兒雨大,把貨先裝好,明天一早發出去……”

    蠻豹在電話中做出了指示。除了他和袁丙奇之外,也就只有三個貨場的負責人。知道箱子裡是什麼東西,原先這個工作是由袁東來做的,不過袁東短命,蠻豹只能親自指揮了。

    交代了餡餅幾句之後,蠻豹掛斷了電話,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袁丙奇說道:“袁哥,那邊弄妥了,這三千萬的貨發出去,基本上北方市場也就飽和的差不多了。”

    每到發貨的日子,蠻豹總是會和袁丙奇在一起等待,只有等到貨物到站並且安全接收之後,他們才能安下心來。

    “阿豹,我這段時間怎麼老是感覺有些不對啊?”

    袁丙奇看著漆黑的窗外,搖了搖頭說道:“常老四和南區的建國那些人,是不是有些安分的過了頭?阿龍幾次挑釁,他們居然都忍了!”

    “我也感覺有點不對。”

    蠻豹點了點頭,說道:“袁哥,把手裡的貨全都清乾淨之後,咱們斷了這邊的路子,出國躲一段時間,我在泰國和瑞士存的錢,夠咱們花幾輩子的了。”

    “好,有錢也要有命花才行。”

    聽到蠻豹的話後,袁丙奇似乎也下了決心,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笑道:“本來想培養下那個阿風的,現在看來也用不著了。”

    袁丙奇手下的人,分為兩種,一種是明著在道上混的,那些人基本上在警局派出所都有案底,是警方重點關注的。

    還有一種人,則是身家清白,從來沒有犯過案子,這些人從事的就是毒品生意,而且他們和另外一幫人相互都不認識,沒有任何的交集。

    原本秦風是不合格的,不過他跟陳宇沒幾天,關係並不深,加上頭腦靈活會來事,這才被袁丙奇看中了,想要培養他一番。

    只是“袁爺”並不知道,他所謂身家清白的秦風,早在四年多以前就身負五條人命了,比起他來只怕也是差不了多少。

    ---------------------

    半個多小時過後,車廂裡的藥品盡數被卸了下來,餡餅來到車前拍了拍秦風的肩膀,說道:“阿風,好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餅哥,那我走了啊!”秦風點了點頭,轉身上了車,按了下喇叭後,緩緩的將車駛出了貨站。

    拐過一個彎道後,那輛空車猛地提起速來,而且並沒有循著來時的線路上高速,方向一打,拐入到了駛往津天市區方向的國道上面。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8-1 09:35 PM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3-8-4 04:55 PM 編輯

第九十二章 證據(四)

  這是進入到今年夏天下得最大的一場暴雨了,整整下了三四個小時還沒有停歇的勢頭,道路上有些地方的積水已經深達半米,秦風在國道兩旁的路上見到不少熄火的車輛。

  除了秦風架勢的這輛狂奔的卡車之外,極少有車輛敢在這種天氣上路,從廊市到津天的市區,他只開了半個多小時。

  進入市區前,秦風將卡車停在了路邊,在雨幕的掩護下,鑽入到了一輛桑塔納小轎車裡,只用了十秒鐘,秦風就將桑塔納打著了火。

  秦風這是在和時間賽跑,他必須在兩個小時之內,完成這次栽臓嫁禍的行動,否則要是蠻豹察覺到他沒有回廠,以毒販獨有的警覺性,說不定就會出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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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豹,給秦風那小子的電話打通沒有?”

  在袁丙奇一處鮮為人知的別墅裡,此刻一樓燈光盡數都被打開了,偌大的房間裡,就只有袁丙奇和蠻豹兩個人。

  沙發前面的桌子上擺滿了熟食和十多個喝空了的啤酒瓶子,袁丙奇和阿豹面對面坐著,雖然不是第一次在遙控指揮販毒,但從他們的臉上,依然可以看到緊張的神情。

  “沒有,外面風大雨大的,手機信號很不好,餡餅說他回去了,就這天氣,開到廠裡最少要兩個小時的。”

  蠻豹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看著手中的電話,這年頭移動電話算是名副其實,真是要移動電話移動打,為了找信號,在大馬路上不乏有舉著電話到處走的人。

  “我心裡怎麼總是有點慌?會不會出什麼事啊?”

  袁丙奇又打開一罐啤酒,“咕咚咚”的一口氣灌進了肚子後,說道:“常老四他們太安靜了,會不會在憋著什麼壞?”

  上次和常老四的會面並不是很愉快,那天常翔鳳在夜-總會摔了杯子。

  袁丙奇原本以為後面會發生衝突。只是這半個多月都過去了。津天道上卻是風平浪靜,但袁丙奇心中卻總是瘮的慌,這種安靜背後,似乎有一種風雨欲來的兆頭。

  “袁哥,就算他背後使壞咱們也不怕,別看常翔鳳手下能打的人多,我要是從緬甸調幾個槍手過來。分分鐘就能滅了他!”

  蠻豹臉上露出戾氣,他在邊境呆了十多年,那裡才是冒險者的天堂,動輒刀槍相向,津天這裡的治安,在他眼裡已經算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算了吧。你也四十多歲的人了,整天打打殺殺幹什麼?”

  袁丙奇擺了擺手,說道:“我還是感覺不對勁,阿豹,明天天一亮,咱們從津天港出去,先到韓國躲一段時間……”

  津天是國內最大的汽車貿易港口,袁丙奇在距離港口十多海里的地方。藏匿著一艘高速快艇。這也是他為自己準備的一條後路。

  “好,袁哥。那我要去安排一下。”

  蠻豹說著話站起身來,無奈的看著手上的手機,說道:“讓廊市那邊今兒夜裡就走貨,也安排餡餅他們出去躲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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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孫,這麼大的雨,鬼才會出門呢,毒販舒舒服服的在裡面睡覺,咱們到是好,在外面給他們站崗放哨?”

  在津天一處別墅區的院子門口,停著一輛掛著當地牌照的小麵包車,從外面看車裡漆黑一片,但實際上這卻是專案組負責盯梢的車輛之一。

  為了這次有可能將會震驚全國的販毒大案,部裡從各省市臨時抽調了不少具有偵破毒品案件經驗的精兵強將,在每一個懷疑是袁丙奇窩點的地方,都布控了人手,並且安裝了最先進的監控設備。

  “發發牢騷就行了啊,老李,你也是老偵查員了,咱們這已經算是很舒服了,要不是下雨,這天兒就是晚上,恐怕最少都要三十以上的溫度,再加上蚊子咬,那才叫難受呢。”

  坐在車內後排上的老孫,從煙盒裡掏出了一根香煙,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又給塞回到了煙盒裡,雖然下雨不怕車裡冒煙,但煙頭發出的亮光,卻是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得,咱們把人盯好就行了,聽說涉毒好幾十公斤,絶對是建國後的第一大案了。”

  發牢騷的老李雖然嘴上說著怪話,但眼睛卻是一眨不眨的看著正對著別墅區大門的二號小樓,他們剛才已經得到指揮部傳來的消息,今晚動手的可能性非常大,要保證目標人物沒有脫離他們的監控。

  “三號,三號,你們那裡的監控器出了問題,影像不在顯示,請注意觀察,請注意觀察……”突然,從對講機裡傳來了指揮部的呼叫,讓兩位偵查員精神一振。

  “三號明白,三號明白,目標還在樓裡,沒有出來!”

  老李拿起對講機回了一句,鬆了按鍵之後,忍不住對著老孫嘟囔道:“這些監控器有屁的作用啊,下點雨就失效了。”

  “沒聽說靠著機器能抓人的,老李,還是打起精神來吧,別在咱們這出了岔子。”

  老孫點了點頭,拿出香煙又放在鼻端聞了聞,對於他這樣的老煙民來說,不能抽菸才是最大的折磨。

  “不對,有人出來了。”忽然,老孫一把扔掉了手中的香煙,抓起了對講機,喊道:“指揮部,二號人物出現,二號人物出現。”

  “明白,抓捕還不成熟,你們繼續監控……”對講機中馬上傳來了答覆,能聽得到,那邊已經在迅速做著應對措施。

  在這個雨夜,有無數人和老李老孫一樣徹夜未眠,回到指揮部的胡保國甚至已經開始調動人手,為最後的決戰做著完全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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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胡啊,你的消息千萬別出錯呀!”

  身體緊緊的貼在別墅後面的窗檯下面,秦風完全將自己隱入到了黑暗之中,這裡是個死角,無論從哪個方向,都不可能發現他的身形。

  脫下渾身濕噠噠的衣服,秦風只留了件內褲在身上,從包裡掏出了瓶502,秦風將膠水塗抹在了十指上面。

  消除掉指紋的隱患後,秦風口中含著一條中指長短的薄鐵皮,左手拎著裝滿了毒品的背包,身形一展,右手扒住了陽台,身體如同狸貓般靈巧的翻了上去。

  “這是臥室,他們應該在一樓書房……”用鐵片撥開窗戶後,秦風進入到了房間裡,耳邊依稀傳來說話的聲音。

  “藏什麼地方好呢?”藉著樓下傳來的微弱燈光,秦風打量起這個房間來。

  這應該是間主臥,進門處是一個洗手間,左邊靠牆的地方打了一排立櫃,在陽台的地方還有一張沙發。

  整間房裡都鋪著厚厚的地毯,這讓秦風原本就很輕柔的動作更是一點聲音都沒有了,而且腳底沾的少許水跡,也盡數被地毯吸收掉了。

  “這栽臓嫁禍也要做的有點技術,活太糙了可不行。”秦風左右看了看,輕輕推開了衣櫃門,撥開那排掛的整整齊齊的衣服後,赫然顯露出一個保險櫃。

  “這樣才對嘛,好東西自然要藏的嚴實一點……”

  秦風臉上露出笑容,從嘴裡吐出了個環形針,插入到了保險箱的鑰匙孔裡,然後將耳朵貼附了上去,仔細聽起裡面的聲音。

  “師父這手藝要是去做賊,肯定能一統盜門!”

  短短的十多秒後,當秦風聽到耳中響起“叮”的一聲後,右手連忙擰動保險箱的密碼轉盤,“啪”的一聲輕響,保險箱門往外彈了出來。

  “這是準備隨時跑路的節奏啊?”當保險箱被開後,秦風最先看到的,就是一疊疊成捆的鈔票,粗略估算一下,最少也有五六十萬以上。

  “哥們是窮人,這算是劫富濟貧了吧……”

  秦風打開背包,將那些用密封防水膠帶封好的“藥品”,一一擺放到了保險箱裡面,等背包空了之後,順手拿出兩捆鈔票塞了進去。

  “嗯?這是什麼東西?”當秦風將那兩捆鈔票拿出來後,手指觸到了一個冰涼的物件。

  “是槍?媽的,就是私藏槍支罪,也能判他幾年了,不過卻是釘不死他。”

  將那把手槍掏出來後,秦風搖了搖頭,正想把槍放回去的時候,心中一動,在身上狠狠搓了一把,將一粒黑乎乎的泥團塞入到了槍口裡。

  做完這些之後,秦風小心的將保險櫃給關上了,提著背包輕手輕腳的從陽台上翻了下去,退出去之前,秦風還沒忘用從洗手間拿的那條毛巾,將地面腳印都給擦拭乾淨了。

  穿好放在地上的衣服,秦風一頭衝入到雨幕之中,趁著這會的能見度還很低,躲過了別墅前後兩個方位的監控,徹底消失在茫茫夜色裡了。

  “呼62288……”

  秦風上了自己順來的那輛桑塔納後,拿出放在塑料袋裏的手機,撥通了126傳呼台,說道:“留言,目標二樓保險箱有貨,請速查……”

  掛斷了電話,秦風猛地轟了一腳油門,車子冒著黑煙衝了出去,當行駛到海河路上的時候,車窗被秦風搖了下來,蠻豹送他的那個手機在雨幕中划過一道弧線,掉入到了海河之中。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8-1 09:36 PM

本帖最後由 r3431323 於 2013-8-1 09:37 PM 編輯

第九十三章 覆滅(上)

    “話說那秦瓊秦二哥,為人最是仁義……”

    海河別墅區的門衛正搖頭晃腦的聽著單田芳老師的隋唐演義評書,忽然發現窗外閃過數道人影,不由站起身來。

    只是還沒等這保安拉開門,大門就被從外面一腳踹開了,一股勁風夾著暴雨頓時灑落到了那保安的臉上。

    “警察辦案,把那評書給我關了。”

    一個身穿防彈衣全副武裝的警察關掉了收音機,將門衛室控制了起來。

    與此同時,二十多道人影從小區外沒有開燈的車上魚貫而下,呈扇狀向正對著小區大門的二號別墅圍了上去。

    鑒於袁丙奇在津天的勢力,此次專案組動用的警力,都是從周邊城市抽調過來的精兵強將,為了以防萬一,甚至動用了京城的一支特警大隊。

    此時門口的保安室已經被改成了臨時指揮所,從二號別墅的角度雖然能看到大門,但卻是看不到門衛室裡面的情形。

    一位武警少校推門來到胡保國的面前,表情堅毅的說道:“胡副指揮,人員都已到位,一號目標還在別墅裡,請您指示!”

    石市管教所的前身是石市監獄,本是一個正廳級的單位,後來改成少管所後降了半格,不過身為所長,那也是副廳級了。

    所以胡保國這個副指揮從級別上來說,還是名副其實的,因為總指揮是部裡禁毒局局長,也就是正廳級別。

    “劉大隊,目標是窮凶極惡的販毒分子,他們手上很可能有槍,讓戰士們注意防範,我帶人上去!”

    剛下車進到房裡的胡保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神情有些興奮。

    從戰場上下來十多年了,他經常會懷念那種血與火洗禮的日子,現在這種工作,才是他所需要的,而不是去管教所當壞孩子王。

    胡保國沉吟了一下,說道:“劉大隊,這個案子十分複雜,指揮部要求抓活的,你帶戰士們在周圍佈防。我帶人上去。”

    “胡副指揮,我們可是一線作戰隊伍,抓捕工作還是由我們來做吧。”

    劉大隊一聽頓時急了,他手下都是些訓練有素的小夥子,怎麼可能讓胡保國這麼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赤膊上陣呢?

    而且劉大隊有句話沒好意思說出口。你胡保國雖然是專案組的副指揮,但干的卻是獄警的工作,要不是這個案子是他發掘出來的,他連進專案組的機會都沒有。

    “怎麼,你們是一線,老胡我就是混吃等死的?當年老子在越南鑽貓耳洞的時候,你小子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一聽劉大隊的話。胡保國頓時瞪圓了眼睛,這些年來冀省監獄系統手槍速射的比賽,他可是年年拿第一,自問還沒有到馬放南山的時候呢。

    “胡副指揮。反正我不同意!”

    武警少校不管胡保國怎麼說,就是不同意,他們每天訓練,就是為了應付這種亡命徒。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可能置之身外呢?

    “死腦筋。好吧,別墅中就一個人,你帶五個戰士和我一起從正面上去……”

    胡保國想了一下,繼續說道:“另外再安排兩個戰士從窗檯爬過去,記住,如果嫌犯手上沒槍的話,儘量不要開槍,要抓活的!”

    “是,保證完成任務!”

    少校“啪”的敬了個禮,冒著大雨鑽出了門衛室,胡保國緊跟著走了出去,幾人均是貼著牆根,即使從別墅裡面往外看,也很難發現他們。

    ------------------------

    “怎麼回事?難道阿豹出問題了?”

    從蠻豹走後,袁丙奇就一直感覺心神不寧,這或許是袁丙奇多年來遊走在危險邊緣的一種直覺,從走上販毒製毒的道路之後,這種感覺就伴隨著他。

    袁丙奇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能得善終,他現在已經萌生退意,或許明早離開津天港之後,他再也不會回到這片土地上。

    “不行,這裡不能呆了!”

    像困獸一般在客廳裡走了幾分鐘後,袁丙奇望向窗外,在那瓢潑大雨之中,只有不遠處的門衛房還有些暈黃的亮光,但也看得不是很真切。

    “走,現在就走!”

    那種寂靜讓袁丙奇心中發慌,轉身就上了二樓,雖然資產大多都轉移到了國外,但出門還是需要帶一些現金的。

    來到臥室後,袁丙奇拉開了衣櫃,那個保險箱頓時顯露了出來,輸入密碼後,保險箱門往外彈開了。

    此時袁丙奇的心已經有些亂了,也沒發現櫃子裡似乎少了兩捆錢,隨手拿過一個背包,就往裡面扔起了錢。

    “咦?這……這是什麼?”

    當那五六十萬的現金都轉移到包裡之後,袁丙奇右手拿起了那把槍,與此同時,他突然發現在保險櫃的最底層,有一包用密封袋封存起來的東西。

    “這……這是海-洛-因?”

    雖然從來沒有在自己的製毒工廠裡露過面,但袁丙奇對手中的東西,卻是一點都不陌生,尤其是密封袋裏面的記號,清楚的告訴他,這就是從他的製毒工廠裡稀釋過的毒品。

    “怎……怎麼可能呢?這東西……怎麼可能會在這裡呢?”

    在這一瞬間,袁丙奇的腦子有些發蒙,在幾秒鐘裡甚至變得有些空白,作為北方毒品市場最大的拆家,袁丙奇最忌諱的就是在他身邊出現毒品。

    這也是袁丙奇要求手下不能吸毒的主要原因,他要擺脫一切能將他和毒品拉扯上關係的因素,最大限度的減輕別人對自己的懷疑。

    “陷害?難道是阿豹陷害我?”

    所以在袁丙奇的住所,出現毒品是一件極其不可能的事情,袁丙奇的第一反應就想到了蠻豹,也只有他能將這些毒品放到自己的保險櫃裡。

    “啪!”

    就在袁丙奇胡亂猜忌的時候,樓梯口傳來了一聲花瓶掉在地上的聲音,這也將袁丙奇驚醒了過來,下意識的就將那一大袋毒品塞進了包裡。

    “袁丙奇,你被捕了,舉起手來!”

    當袁丙奇剛剛將背包拎起,想要從陽台逃走的時候,兩個人影衝進了房間。

    胡保國可不是那種按規矩做事的人,抓人之前還要先吆喝一聲,在喊出話聲的同時,他的身體也向袁丙奇撲了過去。

    “警察?!”

    袁丙奇先是一愣,繼而想到了包裡的毒品,面色隨之大變,想都沒想就抬起了右手,對著撲向自己的身影狠狠的扣動了扳機。

    “劉大隊,讓開!”

    胡保國到底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雖然有一身功夫,但還是比不上年輕的劉大隊長,身形稍稍落後了一些,不過也正是如此,他看清了袁丙奇舉槍的動作。

    沒有絲毫的遲疑,胡保國重重的用身體將劉大隊長靠在了一邊,將自己暴露在了槍口之下。

    “砰!”

    一聲略顯沉悶的槍聲,在房中響了起來,這讓劉大隊目眥欲裂,這麼近的距離,袁丙奇就算是瞎子,也能擊中胡保國的。

    而且就在槍聲響起的同時,劉大隊長清楚的聽到了一聲慘叫。

    “老胡!”

    劉大隊右手閃電般的將槍口對準了袁丙奇,左手卻是準備去扶胡保國,不過就在劉大隊右手食指將要扣動扳機的時候,整個人忽然愣住了。

    因為胡保國的身體並沒有像自己想像的那樣往後倒,而是繼續撲向了袁丙奇,劉大隊長的左手抓了個空不說,還眼睜睜的看著胡保國和袁丙奇廝打在了一起。

    “隊長,你沒事吧?”

    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陽台上的特警也爬了上來,他們剛才都聽到了槍聲,不僅有些擔心的看向了劉大隊。

    “媽的,問那麼多幹嘛,還不上?”

    劉大隊這會也反應了過來,隨手將槍插入到腰間,上前揪住了袁丙奇的頭髮,將人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胡副指揮,你沒事吧?來人,快點叫救護車!”

    看到胡保國胸前的血跡,劉大隊眼中已經噙滿了淚水,在他看來,胡保國這是在用生命最後的力量,與犯罪分子做著殊死搏鬥。

    “老胡,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等到部下七手八腳的按住了掙扎著的袁丙奇後,劉大隊長一把抱住了胡保國,想用手去堵住他胸口的傷口。

    “媽的,抱著我幹嘛啊?還摸我的胸?”

    胡保國的身材雖然不怎麼高大,但力氣可不小,兩手往外一蹦,頓時將劉大隊長給彈了出去。

    “我說小劉,你幹嘛呢,放著犯人不管,你抱我幹什麼?”直起身來的胡保國中氣十足,哪裡有絲毫受了傷的樣子?看得劉大隊長的眼睛都有些發直。

    “那……那一槍沒打中你?”劉大隊長喃喃道:“不可能的,那麼近的距離,怎麼會打不中呢?”

    “想什麼呢?那一槍炸膛了,受傷的是袁丙奇!”

    胡保國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劉大隊,喊道:“把他拉起來,去洗手間拿條毛巾,先將他的右手給抱起來!”

    “媽的,還真是炸膛啊!”此時劉大隊長也看清楚了,被手下死死按在地上的袁丙奇,右手處血肉模糊,拇指和食指已然不見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8-1 09:37 PM

第九十四章 覆滅(中)

    “這是怎麼回事?”

    看著不斷在地上掙扎的袁丙奇,劉大隊長不禁傻了眼,繼而心中一陣後怕,如果不是炸膛的話,恐怕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胡保國了。

    不過讓劉大隊長納悶的是,袁丙奇所使用的那把槍,是一把穩定性非常高的軍用五四手槍,除了炸開膛的位置,整把槍被擦拭的很亮,按理說不應該出現炸膛的現象。

    其實不僅是劉大隊長納悶,被幾個特警死死按在地上的袁丙奇,更是感覺莫名其妙,因為就在早上他還檢查過這把槍,當時沒有任何的問題。

    “老胡,還是要謝謝你,等案子辦完了,我請你喝酒!”

    雖然胡保國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但劉大隊還是對其感激莫名,這如果是在戰場上,胡保國絶對是值得將後背託付給對方的人。

    劉大隊長是軍人,他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自己的謝意,只能用最質樸的方式,那就是一醉方休。

    “在戰場上,就是要幫戰友擋子彈!”

    劉大隊的話很對胡保國的脾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等辦完這案子,我給大家請功,咱們一起喝慶功酒!”

    “胡副指揮,在他的背包裡找到這些東西,懷疑是毒品!”

    此時整個房間都擠滿了人,有人去拿毛巾給袁丙奇包紮傷口,還有人在房間進行地毯式的搜查,袁丙奇背包裡的東西很快就被翻了出來。

    “拍照後送去化驗,我先對犯人進行突審!”

    胡保國先將案情通報了給指揮部,並且決定就地突審,要知道,在這種人臓並獲的情況下。是最容易擊潰對方心理防線的。

    “袁丙奇,怎麼樣,有什麼要說的嗎?”在對袁丙奇的右手進行了簡單包紮後,胡保國將他帶到了客廳裡。

    為了取得更多的證據,樓上的搜查仍然在繼續,不過從陽台突入到房間的特警,卻是將秦風之前留下的些許痕跡,完全都給破壞掉了。

    “你們冤枉我,我沒有販毒。那……那些毒品不是我的……”

    袁丙奇猛地抬起頭來,眼中似乎要噴出火光,死命的掙扎了起來,口中大聲喊道:“是你們警察栽臓陷害,毒品是你們放進去的!”

    袁丙奇此刻已經完全清醒了。他雖然在喊著冤枉,心中卻是死灰一片,在他看來,栽臓陷害的事情是存在的,不過不是警察,而應該是蠻豹。

    除了蠻豹,幾乎沒有任何人能拿到這麼多的毒品。除了蠻豹,也沒有旁人能打開保險櫃,而事發前蠻豹的離開,似乎也能說明問題了。

    “袁丙奇。我沒有說那些東西是毒品啊,你怎麼就知道是毒品?”

    胡保國笑眯眯的說道,忽然臉色一綳,右手重重的拍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怒喝道:“死到臨頭還不老實,毒品是從你包裡取出來的。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我不知道那是毒品。”

    肉體上的傷痛和面前的證據,讓袁丙奇此刻已經失去了方寸,口中喃喃道:“就算那些是毒品,我也只是藏毒,我……我沒有販毒……”

    作為一名有理想有抱負的毒販,袁丙奇對相關法律很瞭解,藏毒的罪名要比販毒輕很多,最高刑罰只是無期徒刑,尚且不夠死刑的標準。

    “藏毒?袁丙奇,你別忘了,毒品是從你身上截獲的,這可以定義為運毒。”

    進入到專案組之後,胡保國惡補了不少關於毒品犯罪的律法,聽到袁丙奇的話不由冷笑道:“按照刑法規定,走私、販賣、運輸、製造鴉-片一千克以上、海-洛-因或者甲基苯丙胺五十克以上或者其他毒品數量大的,處十五年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蠻豹,賈林,我做鬼也饒不了你!”

    胡保國的話徹底了擊潰了袁丙奇的心理防線,此刻的他並不恨面前的這些警察,而是將所有的怨念都集中到了蠻豹的身上,在袁丙奇看來,就是他出賣的自己。

    “蠻豹?”

    胡保國聞言一愣,他知道有另外的行動小組在抓捕蠻豹,但是有些不明白,袁丙奇提起蠻豹的時候,為何會如此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難道他認為這些都是蠻豹做的?”

    胡保國心中一動,聲音變得柔和了起來,開口說道:“袁丙奇,老實交代問題,你也不一定就是死路一條,說說,蠻豹去哪裡了?”

    “這些都是蠻豹做的,他的真名叫賈林,你們快去抓他,他要從津天港逃走!”

    袁丙奇心中的恨意,已經讓他失去了正常的思維判斷,他就想讓警察將蠻豹抓起來,和自己一起上刑場。

    袁丙奇倒是沒懷疑蠻豹是臥底的可能性,因為以他所犯下的罪行,足夠槍斃一百回的了,顯然不可能與警方合作。

    那就只有一個結論,蠻豹是貪圖存在泰國以及瑞士銀行的數億資金,只要將自己送上刑場,那些錢就都將是蠻豹一個人的了。

    “蠻豹要逃走?”

    胡保國聞言一愣,給劉大隊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繼續審問,自己則是出去給指揮部打了電話,將消息通報了過去。

    袁丙奇心理防線已經近乎崩潰,審問工作並不需要胡保國去參與了,警方有的是審訊專家,站在雨勢漸小的屋簷下,胡保國掏出香煙吸了起來。

    “媽的,這臭小子跑哪去了?他怎麼做到的啊?”

    整個專案組,怕是只有胡保國才知道,這一切並非是順其自然發生的,而是秦風在背後搞的鬼,當然,這話即使他說出去,怕是也沒幾個人會相信。

    就連胡保國也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因為就在幾個小時之前他還見過秦風,中間間隔的時間尚且不到兩個小時,秦風居然就完成了栽臓嫁禍的行徑。

    對於胡保國而言,這次的功勞真是太大了,這件直達天聽案件的破獲,將會使胡保國原本定型的仕途軌跡發生根本性的變化,至於最終結果如何,胡保國自己都無法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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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到了主犯,並不代表案子就結束了,除了胡保國這一組抓捕行動組外,其他各組的抓捕工作也在如火如荼般的進行著。

    在抓捕命令下達的那一刻,整整一個武警支隊近千人,將那個地處偏僻的製藥廠團團包圍住了,從廠裡的保安到工人全部被控制了起來。

    經過一番搜查,在製藥廠發現了一層地下建築,這也正是袁丙奇的製毒車間。

    三個畢業於名校,正在連夜進行毒品稀釋的研究員,被當場抓獲,並在現場還繳獲了數十公斤高純度海-洛-因,這件即將震驚全國的重大販毒製毒案件得到了突破性的的進展。

    與此同時,在津天、廊市以及周邊省市的抓捕小組也都展開了行動,將袁丙奇所佈置的販毒網絡一舉摧毀,並且順藤摸瓜抓獲了上百名毒品拆家。

    秦風送貨的那個廊市貨站,更是人臓俱獲,貨站負責人餡餅在負偶頑抗的情況下,被擊傷了右腿,那傷勢有點靠上,就算以後不被槍斃,估計餡餅也失去了做男人的權利。

    在津天市內,凡事袁丙奇集團所屬的產業,都被進行了盤查,數百名團夥成員在熟睡中被戴上了手銬。

    這些人即使沒有參與到販毒裡面,也大多都是惡行斑斑,像龍虎熊三人手上都有命案,其他諸如陳宇這些的也不乾淨,在當年貨場搶奪戰中,均有致人傷殘的罪行。

    大富豪夜-總會所屬的娛樂城,也被貼上了封條,裡面徹夜賭博的賭徒們包括夜-總會的嫖客小姐們,都在派出所度過了難忘的一夜。

    打擊來的如此猛烈並且隱秘,所有津天道上的人都沒得到任何的消息,雖然僅僅針對的是袁丙奇犯罪集團,但摟草打兔子,也帶出了不少別的團夥的犯罪行為。

    在這個雨夜,整個津天市得到消息的江湖中人,幾乎全都是徹夜未眠,有背景的在不停撥打著電話打探消息,沒背景有案底的則是惶惶不可終日,生怕下一刻警察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一夜之間,津天市就彷彿隨著那一場暴雨,徹底的被洗滌了一番,從內到外都變得乾淨了起來。

    經過這一番嚴打,估計這會要是大馬路上有人掉了錢包,恐怕最少有十個小偷上趕著拾金不昧將錢包送還到失主手上。

    “媽的,秦風那小子到底跑哪去了?”

    一直到天亮,胡保國都沒得到秦風的消息,這讓他不禁著急了起來,甚至連蠻狐和蠻豹沒有落網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哎呦,睡過頭了……”

    胡保國不知道的是,秦風昨兒回到卡車上,一覺不小心就睡到了天光,這會正駕駛著貨車拚命往製藥廠趕呢。

    秦風當然知道,自己這趟回去,絶對是自投羅網。

    但是不管秦風作為胡保國線人、還是製藥廠員工的身份,他都必須回去,如果不回的話,怕是這輩子就要浪跡天涯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8-1 09:45 PM

第九十五章 覆滅(下)

    正如秦風所料想的那樣,整個製藥廠已經被警方完全控制了起來,能進不能出,他剛把車子停到了廠裡,手上就多了副手銬。

    袁丙奇建立的這家製藥公司,除了暗中製造稀釋毒品之外,也生產正規的藥品,由於去年洪水災害,工廠的規模又擴大了不少,一共有著十多輛送貨的大卡車。

    而且按照突審袁丙奇得到的信息,除了工廠內幾個核心研究員之外,其它人並不知道內情,所以也只是按照常規對秦風進行了簡單的審訊。

    當然,在這種案件尚未明了的情況下,秦風還是被收押關進了看守所。

    為了防止同案犯竄供,袁丙奇團夥的人分別被關在津天周圍好幾個城市的看守所,等胡保國得到秦風的消息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政府好……”

    當秦風被帶到看守所的審訊室時,見到胡保國身邊還跟著另外一人,喊到嘴邊的胡大哥被他生生咽進了肚子裡。

    “媽的,一看就是個慣犯。”

    站在胡保國身邊穿著警服的中年人,沒好氣的瞪了秦風一眼,進門喊政府的人,那一准在監獄或者看守所裡呆過。

    “行了,走吧!”胡保國招了招手,對身邊的中年警察說道:“李所長,麻煩你了,人我就帶走了啊。”

    在見秦風之前,胡保國就已經辦理好了相關的手續,因為秦風並沒有被批捕,也不是重要的犯罪嫌疑人,胡保國將他撈出去相對還是比較容易的。

    ----------------------

    “說說吧,你小子是怎麼將毒品放到袁丙奇保險箱裡的?”上了停在看守所外面的警車後,胡保國臉色複雜的看著秦風。

    如果不是深知這小子的底細。胡保國怎麼都無法相信,眼前笑容略顯靦腆的秦風,竟然就是一手導致袁丙奇集團覆滅的關鍵人物。

    經過化驗,袁丙奇背包中所裝的那些膠囊,全部都是高純度海-洛-因稀釋過後的毒品,這鐵板釘釘的事實,讓袁丙奇有口難辯,他明白,招與不招。自個兒都是死路一條了。

    在得到蠻豹也就是賈林逃脫的消息後,袁丙奇終於開始吐口了,要說此刻袁丙奇最恨的人,當然就是蠻豹了,他就是死。也要拉著“出賣”自己的蠻豹!

    不過只有胡保國清楚,“出賣”袁丙奇的人根本就不是蠻豹,而是在袁丙奇眼中微不足道的一個小人物,也正是坐在自己身邊副駕駛位置上的秦風。

    “胡大哥,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

    坐上車的秦風臉上露出迷惘的神色,左右看了一眼,說道:“我什麼時候把毒品放到袁丙奇保險箱裡了?您可別往我頭上扣帽子啊!”

    秦風對國家刑法的瞭解。遠勝身邊的胡大所長,他比誰都清楚這件案子將要引起的轟動,無論如何,秦風都不願意將自個兒陷進去。

    縱然秦風相信胡保國不會賣了自己。但落人口實的話,他是絶對不會說出口的。

    “臭小子,和我裝傻不是?”

    胡保國一巴掌拍在了秦風的後腦勺上,說道:“這車是從派出所借來的。上面不會有竊聽器那些玩意,就算有我也不會對你用。你怕個屁啊……”

    胡保國自然知道秦風擔心什麼,因為他本身也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單是掩飾秦風是內線的事情,就讓胡保國焦頭爛額,好在在公安系統內部,是有特勤這個單位的,其工作性質和影視劇中的臥底差不多。

    由於工作性質的特殊性,為保證特勤們的安全,在公安部門中也有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特勤和內線,只對極少數人負責,胡保國不願意說出秦風的名字,別人也拿他沒什麼辦法。

    “胡大哥,其實也沒什麼,是袁丙奇惡貫滿盈,該當遭報應了,和我關係不大。”

    秦風摸了摸後腦勺,咬死了沒有吐口,看到胡保國像是要發怒,連忙開口問道:“胡大哥,這案子怎麼樣了?抓捕袁丙奇的時候還順利嗎?”

    “還算順利吧,事先也想到袁丙奇有槍了。”

    說到這裡,胡保國有些疑惑的看著秦風,說到:“你昨兒栽臓的時候,沒看到那保險櫃裡有把槍嗎?媽的,要不是那槍炸膛了,老胡我這會早就變成烈士了。”

    在袁丙奇歸案之後,那把炸膛的五四式手槍也被送去檢驗了,檢驗結果很奇怪,原因居然是槍膛內被不明物質堵塞,槍手扣動扳機後瞬間產生的壓力過大,使得槍膛炸開。

    至於堵塞槍管的不明物體,則是早在槍膛爆炸時產生的高溫下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連一絲殘留物都沒能提取到。

    技偵人員無奈之下,也只能將原因歸於袁丙奇平時不怎麼保養槍支上了,不過玩槍玩老了的胡保國,卻是不怎麼相信這種說法。

    “你小子是不是在槍裡面使壞了?”

    胡保國不能不懷疑秦風,說起來他也沒什麼原則性,當年沒少把自己配的五四手槍拿給秦風玩,這壞小子有足夠的嫌疑。

    “沒有,絶對沒有,胡大哥,我是那樣的人嗎?憑咱們倆的關係,我要是發現有槍,一準會先跟您說啊……”

    對於胡保國的懷疑,秦風是義正言辭矢口否認,要不然胡大所長指定要暴打他一頓泄憤,被槍指著的滋味可是不怎麼好受的。

    “你啊,要是為禍的話,恐怕要比袁丙奇更甚一百倍!”

    胡保國盯著秦風看了半天,悻悻的說道:“要不是老爺子的關係,我一準把你丟監獄裡關個幾十年,等你老了想作惡也沒力氣了。”

    胡保國現在有幾分相信他那個心理學博士中隊長說的話,秦風的心理素質實在是太好了,當年連殺五人後面不改色,每天在管教所裡吃香睡的甜,就沒聽說他做過噩夢。

    現在將津天市捅破了天,秦風依然是這幅笑眯眯好像置身事外的樣子,胡保國感覺,就是用世界上最先進的測謊儀,怕是都無法分辨出秦風話中的真假。

    像秦風這種人,他如果有心為惡,那恐怕將是世界上最危險的犯罪分子,如果不是胡大所長正義感不是那麼強的話,估計要找根褲腰帶整天將秦風栓在身邊才會放心。

    “胡大哥,您是大人物,和我較什麼勁啊?”

    秦風渾然沒把胡保國的威脅放在身上,笑嘻嘻的說道:“這麼大一個案子破了,也該論功行賞吧?胡大哥,恭喜啊,您可不用再呆那監獄裡面當孩子王了……”

    “哪有那麼快?”胡保國搖了搖頭,說道:“半年以內能將案子收尾就不錯了……”

    像這種存在了近十年之久的販毒網絡,所牽扯的人員關係是極其複雜的,只有將那些下線拆家都抓獲之後,案件才能算是告一段落。

    不過袁丙奇現在雖然吐了口,但所說的事情大多都是關於蠻豹的,對於自己的犯罪事實,他還是抱著僥倖的心理,並沒有完全交代。

    所以這是件水磨石的功夫,有得一番糾纏,蠻豹和蠻狐兩人的逃脫,也讓案子多了一些變數,畢竟有些東西,都是這二人親自經手的。

    當然,沒有結案並不代表不能論功行賞,在抓獲袁丙奇的當天,胡保國就已經接到老首長的電話。

    雖然電話中沒有明說,但是胡保國知道,卡了自己好多年的正廳級別,這次是水到渠成了,而且以這次胡保國的功勞,至少也能到一個實權部門擔任一把手的。

    “秦風,你有什麼要求?”

    胡保國嘆了口氣,看向秦風說道:“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千萬不要學袁丙奇這種人,走上那條路,就再也沒法回頭了。”

    “胡大哥,您是瞭解我的,犯法的事,我從來不做。”

    秦風一本正經的說道,不過看到胡大所長那張臉有發火的徵兆時,連忙說道:“胡大哥,我就想老老實實的開個古玩店,沒別的大心思,對了,我還真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你說!”

    胡保國眼睛亮了起來,不怕秦風提要求,就把這小子什麼都不說,當年就是一聲不響的溜出了管教所,差點沒讓他工作都丟掉。

    秦風笑著用手擰動了車鑰匙,將車子發動起來後,說道:“胡大哥,送我回家啊,大黃給別人養了半個月了,我都想死它了!”

    “臭小子,又耍我不是?”

    聽著秦風的玩笑話,胡保國心中沒來由的輕鬆了不少,能笑得像秦風這麼陽光的人,心底總是不會太過陰暗,即使秦風有過陰暗的過去。

    當秦風回到那個屬於自己的四合院後,心情也是十分的放鬆,來自袁丙奇的威脅已經被完全解決了,現在的津天,治安好的怕是真能說的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了。

    整個津天道上的人,都被這次雷厲風行的嚴打給嚇住了,火車站上的慣偷們紛紛南下,而那些平日裡吆五喝六的大哥們,也是老老實實的閉門不出。

    這一切,都是袁丙奇集團覆滅所帶來的深遠影響,而誰都不會想到,在這其中起了決定性作用的秦風,正關著院門在屋裡沾著吐沫數著錢。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8-2 09:38 AM

第九十六章 平息

    “四爺,您叫我們來是什麼事兒啊?這當口可是不怎麼太平……”

    在常翔鳳市郊莊園那豪華奢侈的主樓大廳裡,此時已然是坐滿了人,由於袁丙奇事件引起的全城大抓捕,讓這些在道上都算是有臉面的人,不免感覺有些人心惶惶。

    在資本積累的初期,極少有人是乾淨的,這些人沒躲出去,主要是因為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否則怕是早就出去避風頭了。

    看到手下亂糟糟的吵成一團,常翔鳳皺起了眉頭,喝道:“慌什麼,咱們做的可是正經生意,有事也找不到你們頭上。”

    “正經生意?”常四爺的話讓場內眾人不禁面面相覷,難道國家政策放寬了?他們這些開賭場放高利貸的,也算正當生意了?

    “咱們現在都是公司化了,你們只要按章納稅,國家就不會找麻煩的,懂了嗎?”

    看到面前這些傢伙們的表情,常四爺不由嘆了口氣,幸虧他聽了外甥的話,將自己的產業進行了整合,否則這次說不定政府就會摟草打兔子,把自個兒也給嚴打了。

    不過阿彪在資產整合的時候,也將許多股份和公司的控制權,交給了場內的這些人,這也導致有些人動了小心思,常四爺對他們的掌控也是大不如前了。

    “嘿,還是四爺有眼光遠大,四爺有什麼交代,您就直說了吧。”

    聽到常翔鳳的話,眾人均是鬆了口氣,他們沒一個屁股乾淨的,就怕這次的事情牽扯到自己,眼下事不關己,自然可以高高掛起了。

    “這次袁丙奇是咎由自取。連毒品都敢沾,牽扯不到咱們的,我喊大家來,就是給你們交個底,這段時間都收斂點……”

    常翔鳳有些意興蕭索,袁丙奇怎麼說也是津天道上的狠角色,這些年將生意做的也很大,但政府說辦就把他給辦了,連一絲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四爺。娛樂城那一塊空出來了,咱們是不是把盤子接下來啊?”

    “對啊,袁丙奇以前死守著那塊不放,以四爺您的面子,南區那些人都會讓步的。”

    “就是。袁丙奇又不是玩賭的,那賭場真被他糟蹋了,換成咱們幹,利潤最少翻三倍。”

    知道這次嚴打不是衝著自個兒來的,場內這些傢伙們又動起了心思。

    誰都知道,袁丙奇的娛樂城可是個聚寶盆,那裡面可是吃喝嫖賭一條龍的服務。而且地段極佳,每天可以說是日進斗金。

    常翔鳳雖然在裡面也有些股份,但數額極小,眼下能有機會將娛樂城吃下來。眾人頓時都興奮了起來,在心裡盤算著能佔據多少娛樂城的股份。

    “各位叔伯前輩,四爺今兒叫大家來,其實還有一層意思的。”在眾人吵雜的議論聲中。阿彪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四爺,有什麼吩咐您只管交代。”

    眾人將目光集中到了常翔鳳的身上。他們現在雖然都成了氣候,但底蘊卻是比常翔鳳差了太多,還是以常翔鳳馬首是瞻的。

    “各位,你們跟了我都最少的也有十年了吧?”

    常四爺拍了拍旁邊真皮沙發扶手,感慨道:“咱們當年都是一窮二白,打拚到現在,不說功成名就,最起碼是衣食無憂了。”

    能坐進常翔鳳這個客廳裡的人,無疑都是當年跟著他打天下的老人,現在一個個也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那凸起的肚子無不在顯示著養尊處優的氣度。

    “四爺,這還不全靠跟著您啊。”

    “就是,沒有四爺,哪有我們的今天?”

    “四爺,有話您直說,兄弟們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帶打愣的。”

    常翔鳳的話也引起了眾人的感慨,能有今天的江湖地位,是他們當年在擺地攤設賭的時候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到的。

    “好,那我就直說了。”

    常翔鳳向四周拱了拱手,說道:“我年齡大了,精力有些不濟,各位公司裡的股份,我就退出來吧,除了狗場我留著玩之外,別的事情我就不過問了。”

    常翔鳳此話一出,頓時讓場內眾人變了臉色,因為常翔鳳的話無疑在告訴大家,他這是想金盆洗手了,各人的臉上均是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要知道,阿彪接手常翔鳳的生意之後,將原本散亂的產業註冊成了十二家公司。

    在這十二家公司裡,常翔鳳占據著大部分股份,他這一退出,等於將這些賺錢的買賣全部交給在場的這些人了。

    “四爺,您可不能扔下兄弟們不管了啊。”這是對常翔鳳忠心耿耿的老人。

    “四爺,離了您我們可玩不轉,這還是要您拿主意的。”說這話的人,態度就有些模稜兩可了,即使沒了股份,那不也是能幫著拿主意嗎?

    “行了,大家不用說了……”

    常翔鳳嘆了口氣,說道:“跟了我那麼多年,我也有一句話忠告大家,錢賺夠了就早點收手吧,袁丙奇的例子可就在眼前。”

    說實話,在袁丙奇團夥被連根拔起覆滅之後,常翔鳳也不是沒動接管他生意的心思,但來自京城的一個電話,將常翔鳳剛剛燃起的野心給澆滅掉了。

    對方直接告訴常翔鳳,“黃-賭-毒”是國家嚴令禁止的,現在的縱容,將會帶來更加嚴厲的打擊,他讓常翔鳳好自為之。

    打電話的那人是從津天市出去的,現在身居中樞高位,也是靠著他的關係,常翔鳳這些年才混的風生水起,對方說的如此直白,常翔鳳豈有聽不出的道理?

    接到這個電話常翔鳳才意識到,他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國家不動他的基礎上,如果他做的太過火了,那下場怕是比袁丙奇還要悽慘。

    常翔鳳心裡明白,只要自個兒退出江湖,有京城那人保著,這輩子是不用擔心什麼了,所以常四爺才將自己的這些手下都召集了過來,明確表達了自己想要金盆洗手的意願。

    “四爺,您放心吧,現在生意都在洗白,我們會注意的。”

    “四爺,我們不會亂來的,袁丙奇販毒製毒,那是自己找死。”

    當常翔鳳說出這番話後,場內變得寂靜了下來,眾人雖然聽懂了常四爺話中的意思,不過都以為是袁丙奇的案子,對四爺造成了觸動。

    “好,那我就多謝大家了,股份變更的時候,我會讓阿彪去和你們辦理的。”

    常翔鳳心中算是落下了一塊大石,他可不想都五六十歲的年齡還跑到國外去做寓公,到了他這年紀,無非就是想舒舒服服的養老了。

    常四爺退出江湖,雖然讓津天道上混亂了一段時間,不過沒有了組織,那些人很快就變成了一團散沙,對社會的危害性也大大降低了。

    不僅是常翔鳳的組織,就是津天的另外幾位江湖大佬,在袁丙奇出事之後,也都變得低調了許多,讓整個津天的風氣為之一變。

    其實這也是意想之中的事情,作為京城的門戶,津天出了那麼大的案子,直接驚動了最高層,在這種情況下,對津天的治理自然就勢在必行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袁丙奇案件的影響也在慢慢減弱著,很多人甚至都忘了半年多以前發生在津天的這個案子。

    不過在十個月後,袁丙奇販毒製毒案件的公開宣判,又在津天引起了軒然大波,無數人到了會場聽取了這宗建國後北方最大的販毒製毒案件的宣判。

    袁丙奇本人以及製毒工廠的四個技術人員,分別以販毒製毒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法律的尊嚴在審判席上得到了體現。

    而袁丙奇犯罪集團中的骨幹分子,也紛紛受到了嚴懲,龍虎熊三人因為故意殺人罪,被判處了死刑,算是和袁爺共患難了。

    至於陳宇這些人,則是根據個人所犯的罪行,被判處了三年以上直至無期徒刑的判罰。

    原本在津天黑-道叱吒風雲的袁丙奇犯罪集團,在這一刻成為了歷史的塵埃,很快就被從普通人的生活中剔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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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臉的竇爾敦盜御馬,紅臉的關公戰長沙,黃臉的典韋,白臉的曹操,黑臉的張飛叫喳喳……”

    冬去春來,已經在津天呆了近一年的秦風,坐在四合院中搖頭晃腦的聽著京味十足的《說唱臉譜》,從這首歌今年上了春晚之後,很快就紅遍了大街小巷。

    已經年滿十八歲的秦風,下巴上長出了硬硬的鬍鬚,而不是再是細軟的絨毛,只是那張清秀的臉龐,使其看上去仍然像是個大男孩。

    “哎呦,你小子真會享受,奶奶的,老子怎麼就沒這福氣?”

    大門被人從外面給推開了,趴在秦風腳下的大黃身形一動就要撲上去,只是看清楚來人後,又懶洋洋的趴了回去。

    “胡大局長,您老現在是春風得意馬蹄疾,過我這種生活還不要憋死掉啊?”

    看著肩膀上掛著警監警銜的胡保國,秦風不由笑了起來,雖然胡大所長現在已經變成了胡大局長,但那豪爽的性格卻是絲毫未變。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8-2 12:29 PM

第九十七章 關係

    或許是京城高層對津天的治安有所不滿,在三個月之前,直接參與破獲了袁丙奇重大販毒製毒案件的胡保國,被調到了津天市擔任市公安局局長一職。

    胡保國是從冀省監獄管理局常務副局長的位置上調過來的,雖然警銜級別都是一樣的,但這兩者手中所掌握的權利,簡直就是天差地遠了。

    作為直轄市的市局局長,再進一步就是副部長級別的高級領導了,而通常坐到這個位置上的人,都是有這種進步的可能性的。

    其實就連胡保國都沒能想到,他在五十來歲的時候,還能有這種晉陞的機會,當然,在這後面或許有著複雜的政治鬥爭,這些就不足以為外人道也了。

    胡保國進門之後,跟在他身後的拎包的秘書就將院門給關上了,掛著警監銜的領導到這種四合院來,那都能稱得上視察了,胡保國選的秘書還是很有眼色的。

    秦風伸手關掉了錄音機,懶洋洋的說道:“胡大哥,您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說吧,找我什麼事兒?”

    要是有外人聽到秦風說話的口氣,指定會吃驚的嚇掉下巴,且不說兩人年齡上的差距,就是胡保國現今的身份,怕是津天市主要領導和他說話,也不會如此隨意的。

    “臭小子,你才多大啊,就不能上進點?整天呆在家裡混吃等死?”

    一看秦風這幅疲懶的模樣,胡保國就氣不打一出來,要不是拳腳功夫比不過秦風,這小子又不知道尊老愛幼的話,胡保國早就捲起袖子幹上了。

    “胡大局長,我這不是在看書嗎……”秦風揚了揚手中的課本。說道:“等過幾個月你給我找個學校辦理下借讀手續,我參加高考去。”

    在津天呆了快一年,秦風始終沒能得到妹妹的消息,這讓他開始重新規劃起自己的生活來了,現階段的目標,秦風就想和同齡人一樣,去上大學。

    對於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秦風從來都沒有質疑過,他知道自己所學駁雜。缺少正規的教育,尤其是像物理化學一些比較專業的知識,還是需要去系統學習的。

    “想上大學?這是好事,我回頭就讓人去辦。”

    聽到秦風的話後,胡保國進門後第一次露出了好臉色。至於秦風能不能考上,他根本就不操那心,他還沒見這妖孽小子有做不到的事情。

    “對了,秦風,這次來是和你說你父母的事情的。”扯了一會閒話,胡保國說到了正題上,他初來津天。工作千頭萬緒需要整理,也沒時間和秦風在這扯淡。

    “哦?沒找到吧?”

    秦風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胡大哥你都找不到,這事兒我也不報希望了。您多留心點,能把秦葭找回來就行了。”

    以秦風對胡保國的瞭解,要是有了父母或者妹妹的下落,他一早就會說出來了。而不是像這般鄭重其事的樣子。

    “你父母調動的原始卷宗都被人銷毀掉了,沒法查。而且調走的單位也沒有任何記錄,真是奇怪了,誰會幹這樣的事情?”

    胡保國拿過秦風面前的杯子,給自己倒了杯茶後,接著說道:“我也查了你父母的姓名,全國一共有200多萬姓秦的人,叫秦建國的有六萬四千二百八十二個人,只是經過排查,也沒有符合你父親特徵的……”

    胡保國雖然現在位高權重,但這時候戶籍制度還沒有改革,沒有辦法用電腦查詢相關信息,他能查到所說的這些資料,實在是花費了不少功夫。

    見到秦風略顯失落的樣子,胡保國出言安慰道:“秦風,你也別擔心,你父母應該都沒事,早晚都能找得到的。”

    “謝謝你了,胡大哥,只要能找到我妹妹就行了。”秦風嘆了口氣,正想說話的時候,胡保國的手機響了起來。

    進入到九八年,往日那笨重的大哥大也變得靈巧了起來,掏出手機胡保國簡單的說了幾句,掛斷電話看向秦風,說道:“我得走了,一會有個會要開。”

    “得,我送您。”秦風點了點頭,能讓胡保國為了一句話親自跑一趟的人,怕是出了津天市的書記,也就自個兒了。

    “哎呦,謝叔,您今兒怎麼有空來?”

    剛打開院門,秦風就看到謝軒爺兒倆正和門口胡保國的秘書說著話,應該是被對方攔住了不讓進,不由笑道:“早上我沒聽到喜鵲叫啊,怎麼連著有貴客登門?”

    謝大志來到津天的時間要比秦風長一些,到現在已經兩年多了。

    他所開發的那個高檔住宅社區,在今年年初的時候投放到市場中,大獲成功,也使得謝大志東山再起,成為津天地產界的知名人物,依稀又找到幾分當年的意氣風發。

    或許是出於鍛鍊兒子的想法,在重新擁有了財富之後,他並沒有給兒子多少錢,而是讓謝軒一直跟著秦風,至今謝軒連手機都沒混上一個,和當年的富二代身份簡直沒得比。

    不過謝大志對秦風是極為重視的,沒事的時候總是會來四合院坐坐,他總是隱約感覺當年袁丙奇集團的覆滅,似乎和秦風有著某種關聯。

    雖然只是心底的懷疑,但這足以讓謝大志震驚了,因為以兩人當時的身份實力,秦風想要扳倒袁丙奇,那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在面對秦風的時候,謝大志這個在社會上混了幾十年的老油條,居然有種縮手縮腳的感覺。

    “阿風,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你。”

    一眼看到秦風身後的胡保國,謝大志的神情不由變得有些古怪,他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胡保國。

    他可是認識胡保國的,當年兒子被關在少管所的時候,他可沒少給胡大所長上過供,當然,無非是就是吃吃喝喝幾條煙酒的事,到是沒什麼原則性的問題。

    “胡局長,聽說您調來津天,一直想去拜訪您的,沒想到在這遇到了?”顧不得和秦風多說,謝大志搶前了幾步,緊緊的握住了胡保國的手。

    作為一個經常接觸政府工程的商人,謝大志的消息還是很靈通的,正如他所說,謝大志一直都想上門拜訪胡保國,只是沒找到合適的人引薦罷了。

    要知道,現在的胡保國位高權重,可不是當年那個喝頓酒就敢給他拍胸脯承諾事情的胡大所長了,人生之際遇,有時候還是非常奇妙的。

    跟在自家老子身後的謝軒自然也認識胡保國,不過他卻是怕極了這個喜歡懲罰人跑圈的所長,身形忍不住往老爸身後躲了躲。

    “謝軒,你這個臭小子,躲什麼躲?”

    胡保國聽秦風說過謝大志的情況,當下向謝大志笑道:“咱們可是老朋友了,遇到點挫折不算什麼,能東山再起才是好漢子。”

    要說胡保國還真是脫離不了自己的軍人出身,說起話來和那些文縐縐的官員完全不一樣,不過在公安口子上,卻也使得他能更快的融入到工作中去。

    聽到胡保國的話,站在不遠處的秘書往謝大志的臉上看了幾眼,跟了胡局幾個月,除了秦風之外,這或許是胡局在津天的第一個熟人了。

    胡保國是真有事,在和謝大志聊了幾句之後,就匆匆離開了,留下謝大志卻是興奮不已,他心裡明白,如果能搭上胡保國這條線,他在津天的成就,或許還能超過石市。

    “謝叔,您今兒出門撿錢包了吧?看把您樂呵的。”

    看著謝大志那興奮的樣子,秦風無語的撇了撇嘴,接過謝軒拎著的熟牛肉,轉身進了院子扔給了大黃。

    “秦風,沒想到你和胡局那麼熟啊,以前你怎麼不說呢?”

    謝大志還沒從見到胡保國的興奮中脫離出來,絮絮叨叨的說道:“我聽說市局要整體搬遷,這過程可不小,秦風,你要幫我說說啊。”

    像政府工程這樣的活,接到之後賺錢不說,更重要的是能凸顯出自己的實力,如果謝大志能把握住這次機會的話,他就算是真正在津天站住了腳。

    “謝叔,回頭我幫您說,成不成的可不一定啊……”

    秦風點了點頭,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有這種關係不用白不用,至於老胡同志會不會犯錯誤,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對了,軒子,店裡沒事吧?”答應了謝大志後,秦風看向了謝軒,現在的小胖,可是重新開業後《文寶齋》的大掌櫃。

    袁丙奇剛被抓的時候,秦風並沒有急著把謝軒和李天遠叫回來,一直等了差不多半年,那哥倆都拿到了駕駛證後,秦風才讓二人回到了津天。

    袁丙奇及其團夥被一網打盡,加上又時隔半年多,人們早已忘了當年《文寶齋》那檔子事,更不會有人將袁丙奇的覆滅和這小小的古玩店聯想在一起。

    《文寶齋》剛開業的時候,秦風在店裡帶了謝軒一個月,將古玩行裡的一些門道盡數交教給了他。

    要說謝軒還真是天生吃古玩這行飯的,《文寶齋》重新開張三個月,他這大掌櫃干的是有模有樣。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8-2 08:56 PM

第九十八章 生意

    “風哥,現在玩文房四寶的文化人越來越少了,咱們這生意真不怎麼樣……”

    謝軒為人機靈,腦子活泛,在古玩街混了三個多月,和周邊的人是打成一片,不過越是在古玩街面上混的時間久,謝軒越是看不上現在的買賣。

    從開業到現在三個多月了,也就是偶爾有些退休的老乾部,來買點毛筆宣紙之類的物件,開業至今最大的一樁買賣,還是個八歲孩子望子成龍的家長,花了六百塊錢買的一套筆墨紙硯。

    這些東西原本利潤就極低,而且還不是天天都有生意,三五天的能開張做次買賣就不錯了。

    三個月下來,謝軒一算賬,一分錢沒賺到不說,連著房租水電外加人工和古玩街的管理費,他們居然淨虧了近兩萬塊錢。

    這讓自詡具有經商天賦的謝軒很是不甘心,因為他每日裡看著別的店舖那些搞歪門邪道的人,最少一個月也能進賬個萬兒八千的,更有甚者一個月都能賺上十幾萬,那才是真正的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呢。

    今天帶著老爸來找秦風,謝軒就是想提出整改意見,對《文寶齋》日後的發展,做出一個完整的規劃。

    當然,初中沒畢業的小胖子是想不出這些的,都是身邊的老子教給謝軒的。

    把自己的想法給秦風說了一遍之後,謝軒開口道:“風哥,咱們雖然還有點錢,可也不能坐吃山空吧?依我看,再這樣下去《文寶齋》非關門不可……”

    最早從石市搞來的二十五萬,去掉購買修繕四合院和接手《文寶齋》的開銷後,大概還剩下五六萬的樣子。

    謝軒和李天遠離開津天的時候,秦風讓他們帶走了兩萬。這哥倆都不是會過日子的人,半年時間將兩萬塊錢花了個精光。

    謝軒回到津天之後,秦風把剩下的三萬多塊錢都給了他,這幾個月差不多又開銷出去兩萬塊錢,所以謝軒這會開始著急了。

    “秦風,你們沒錢了嗎?”

    要不是聽到兒子說,謝大志還真不知道那古玩店居然經營成了這個樣子,當下開口說道:“要不我先拿點錢放店裡,你們周轉著用?”

    從瀕臨破產到起死回生。謝大志只用了兩年的時間,新開發的房地產項目,給他帶來了豐厚的回報,現在隨手拿出來個百八十萬的絶對沒有什麼問題。

    “謝叔,錢暫時還不缺。我有辦法的……”秦風搖了搖頭,拒絶了謝大志的好意。

    他去年從袁丙奇的保險箱裡“順”兩捆錢,回製藥廠之前給藏了起來,後來取回來一查,整整有六萬塊,短時間內秦風還不用擔心資金的問題。

    秦風修長秀氣的手指在椅背上敲了會,抬起頭說道:“軒子。關於這店,你有什麼想法?”

    秦風做事情不喜歡事事親為,俗話說“授人以魚,三餐之需;授人以漁。終生之用”,他之所以放手不管,就是想讓謝軒和李天遠成熟起來。

    而古玩街那種地方,龍蛇混雜。每天都上演著爾虞我詐,怕是除了監獄之外。最容易讓人成長的地方。

    事實也證明,謝軒和李天遠的確要比以前成熟太多了。

    謝軒就不用說了,李天遠居然也學會了陪人笑臉,那最大的一筆六百塊錢的“生意”,就是他做出去的。

    按照那家長現身教法的話說,不好好學習學書法,以後就會和李天遠一樣站櫃檯賣東西,當時就把李天遠的臉給氣黑了。

    只不過李天遠心還不夠黑,要是換成謝軒,最起碼賣他一套價值兩千以上的筆墨紙硯,現在除了女人的錢,就數小孩子的錢好賺,多難得的一次機會啊。

    “風哥,我想了,咱們就賣翡翠!”

    聽到秦風問自己的主意,小胖子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這一條街我都打探過了,賣玉的不少,不過賣翡翠的還真沒有,憑您的手藝,肯定能做紅火起來!”

    在古玩街混了這麼久,謝軒也知道了翡翠的價值,尤其是像秦風做出來的那種翡翠,價比黃金還要貴,也不用多,一年只要能賣出去個一件,就能保得他們衣食無憂了。

    “憑我的手藝?”

    秦風聞言苦笑了起來,輕輕用手在謝軒頭上拍了一記,笑罵道:“要真是手藝做出來的翡翠,你就等著被砸店吧,那玩意戴不了幾個月就褪色,而且還會對身體造成傷害,這生意太缺德了,不能做。”

    經過和載昰學藝期間的潛移默化,秦風對於坑蒙拐騙並不是很牴觸,這也是項技術活,不過他做人有自己的底線,那就是謀財而不害命。

    那種制假的翡翠如果把活給做細緻的話,的確可以保證兩三年內不褪色,但是裡面所含的放射性物質,卻是會對人身體造成很大的傷害。

    “風哥,那咱們能做什麼啊?賣字畫咱又沒路子,搞別的更不行,誰知道那些東西都是從哪裡來的?”

    聽到秦風的話後,謝軒頓時苦起了臉,按理說經營文房四寶的店舖,來的都是些文人雅士,對字畫多有興趣,像莘南的爺爺以前店裡就擺滿了名人字畫。

    只是莘南的爺爺本就是書法界的名人,老著臉皮求畫或者出錢購買名人的字畫,對他而言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是秦風這幾個小屁孩一沒名氣二沒人脈,別說那些知名書畫家了,就是美院剛畢業的學生,怕是都不願意將自己的作品擺在他們店裡的。

    至於那些青銅器雜玩之類的東西,各個店家對自己進貨的渠道都諱忌莫深,任憑謝軒如何套話,都不肯說出來,也斷了謝軒的這個念想。

    “哪兒來的?”秦風看了一眼謝軒,說道:“軒子,你想賣那東西?”

    “當然了。風哥,你不知道,前幾天那個麻老五,就是長了一臉麻子的那個傢伙,不知道從哪裡搞了個青銅燭台,說是戰國的,就那破玩意竟然賣了八萬!”

    謝軒臉上露出憤憤不平的表情,接著說道:“那東西上面全是鏽,連個字兒都沒有。依我看麻老五最多就是花五十塊錢收來的,可是這一出手就是八萬,還不帶還價的。”

    這種事情在古玩街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過經營的東西不一樣,謝軒也只能看著別人大把賺錢。說不眼紅那絶對是假的。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下鄉去淘弄東西那是要眼力的,別以為鄉下的玩意都是真的,沒點眼力,有再多錢都不夠賠的……”

    在八十年代的時候,下鄉收古玩到是個發財的捷徑,那會人們對這些破碗爛鐵都不在乎。隨便給個塊兒八毛的,他們都願意賣。

    但是近幾年來人們手上閒錢多了,玩古董的人也多了,古玩的價格自然是水漲船高。再想下鄉淘寶撿漏,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而且那些以前便宜賣了東西的老頭老太太們吃過幾次虧之後,一個個也都學的精明了起來。

    他們不知道從哪裡買來一些高仿的古董贗品藏在家裡,等到上門收古玩的人來了之後。故作偶然的將物件顯露出來,引得想去釣魚的人。反而被魚兒給拉下了水,魚沒吃到,還沾惹的一身腥。

    久而久之,除了一些退休沒事幹並且是真的喜歡收藏的人,還會下鄉去撿漏之外,古玩街的這幫孫子和老頭老太太們鬥智鬥勇連著被忽悠幾次之後,卻是誰也不願意往鄉下跑了,乾脆自己就賣起贗品來。

    古玩造假,這在行內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清朝康熙雍正乾隆三位皇帝就是造假的祖宗,他們模仿了宋明諸多的字畫瓷器。

    當然,到了現代,那些當時的贗品也都成了珍貴之極的文物古董,不過現代製造出來的,卻不具備這種收藏價值。

    謝軒也想幹這個,只是苦於沒門路,平時古玩街上喝酒吃肉無話不談的那些奸商們,一提到這事兒就全變成了啞巴。

    聽秦風將自己的建議都否決掉了,謝軒有些賭氣的說道:“風哥,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們還不如把店關了呢,省的這樣虧下去。”

    “軒子,別急,我這段時間要複習考試,回頭等高考結束了,咱們出去做趟活!”

    秦風聞言笑了起來,從跟著載昰學藝之後,他就從來沒有為錢發過愁,不是吹的,就是秦風現在去火車站擺個攤,一天賺個千兒八百的像玩似的。

    “幹什麼活?還是搞翡翠?”

    謝軒的眼睛亮了起來,那次秦風的空手套白狼,對他的感觸實在是太深了,幾百塊整了塊破石頭,一轉眼功夫居然就賺了二十多萬。

    秦風想了一下,說道:“這幾年緬甸局勢不穩,翡翠的價格漲的很厲害,以後可以考慮做那個,不過要做就做正規的,不能砸招牌。”

    聽到秦風的話,謝大志插嘴道:“秦風,做翡翠生意本錢可不小啊,隨便進點貨再壓點庫存,那就是上千萬了,你們現在可沒那麼多本錢……”

    不光是石市,這幾年高端翡翠在國內各大城市都很有市場,尤其是那些最先富起來的人,誰手指上要是不戴個貓眼大小的翡翠戒指,都不好意思出門見人的。

    謝大志看向秦風,說道:“你們要是真像做這個,要不……我來出這個錢,算是給謝軒入的股份,秦風你看怎麼樣?”

    謝大志雖然對秦風挺欣賞的,但如果是在今天之前,他絶對不會張口就要做千萬元的投資,那不符合謝大志謹小慎微的性子。

    但是在見到秦風和胡局長的親密關係後,別說一千萬了,就是讓他謝某人將現在的身家全拿出來,謝大志都不帶愣神的,在津天這地界上,身後有胡保國這尊大神,秦風就是想賠錢都難。

    “還是不用了,謝叔,等我們自己有了資本,再考慮做翡翠生意的事吧。”

    秦風搖了搖頭,再一次拒絶了謝大志的好意,對著謝軒笑道:“軒子,你說咱們自己賺的錢自己花,那樣才有成就感不是?”

    “對,風哥您說的對,花老子的錢算什麼本事?”

    謝軒挺了挺胸,看著老爸說道:“爸,您就瞧好吧,以後兒子我一准比您有錢的……”

    “媽的,你小子以前花老子的錢,花的還少?”看到兒子這幅模樣,謝大志是又好氣又好笑,不過見到兒子有志氣,他心裡也有一分寬慰。

    “風哥,翡翠生意現在做不了,咱們咋辦呢?”

    剛充完英雄的謝軒,一轉臉功夫又變狗熊了,現在家裡的帳都是他在保管,再不賺錢又不要老爸接濟的話,那很快就要喝西北風活著了。

    “別急,我不是說了嗎,等參加完高考咱們就去賺錢。”

    秦風看了一眼謝大志,還是沒把賺錢的路子說出來,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秦風所謂的賺錢路子,其實是想去客串一把五行三家中的“倒鬥”,也就是盜墓,既然沒渠道進贗品,那乾脆就賣真的好了。

    秦風和師父載昰有一個相同的觀點,那就是天下財物,為天下人所有,憑什麼那些王公將相把好東西都賣墓裡陪葬了?這些凝聚是當時匠人精華的寶貝,就該公諸於世。

    當年孫殿英盜取東陵消息傳出之後,滿清的遺老遺少們是如喪考妣,紛紛出言指責孫殿英的行為。

    而載昰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沉默了半晌,就吐出了兩個字:“活該!”

    所謂有其師必有其徒,載昰都不在乎祖宗陵墓被盜,秦風更加不當回事了,眼下古玩店裡缺物件,去客串一下“搬山倒鬥”倒也無傷大雅。

    現在學術界之所以對盜墓行為深惡痛絶,一來那些人是為了自己的私慾,二來他們的活太潮,往往偷出來十件東西,光是破壞掉的就有幾十件,損毀率實在太高。

    當然,秦風的這個想法自然不能給謝大志說的,否則即使謝大志再欣賞秦風,在得知他要帶兒子去扒人祖墳後,怕是也會拎把菜刀和秦風拚命吧?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8-3 02:28 PM

第九十九章 鬥狗(一)

  這挖墳盜墓的事情,總歸是不怎麼見得了光的,所以秦風自然也不會去大肆宣揚,尤其是謝大志在場的情況下。

  秦風岔開了話題,說道:“謝叔,您這麼忙,這次過來一定有別的事兒吧?”

  “嘿,你不說我都差點給忘了。”謝大志一拍腦袋,說道:“明兒不是週末嗎,我帶你們幾個小子去開開眼界。”

  “開眼界?”謝軒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老爸,問道:“開什麼眼界?爸,我們古玩店忙的很呢。”

  “滾一邊去,剛才還說沒生意,現在又忙了?”

  謝大志沒好氣的瞪了兒子一眼,說道:“明天有幾場鬥雞和鬥狗的比賽,帶點綵頭的,能參與進去的都是些大人物,不過我只能帶倆人進去,你小子要是不去,我就帶遠子和秦風去……”

  謝大志初到津天的時候,雖然說不上一窮二白,但除了那塊地皮,還真是沒什麼錢,自然參與不到津天上層人士的活動中去。

  不過當這塊地皮開發出來後,作為津天首屈一指的高檔社區,謝大志和他的合夥人是賺的盆滿鉢溢,自然而然的就能接觸到以前進不去的圈子。

  他所說的鬥雞鬥狗,就是在津天道上的大佬常四爺的場子舉辦的一些比賽,以前這種鬥雞鬥狗場是對外的,每週都會有好幾場比賽,就算一些慕名而來的遊客,也可以下注參賭。

  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常四爺在半年前突然金盤洗手了,他那用作鬥雞鬥狗的場地也閒置了下來,每個星期只會在週六週日兩天,各進行幾場鬥雞鬥狗。

  和以前誰都能參與相比,週末舉辦的鬥雞鬥狗賽。規模就要小很多了。

  能接到常四爺邀請的,除了津天有頭有臉的人物之外,還有京城的一些名人,總歸一句話,沒個三五千萬以上的身家和相應的社會地位,甭想進去常四爺那莊園大門。

  “怎麼樣。你小子去不去啊?”

  謝大志看向兒子,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得色,他來到津天不過兩年的時間,就能進入這個城市最頂層,的確是值得自豪的。

  “去,當然去,遠哥對這個沒興趣。”聽到有好玩的,謝軒當即看向秦風,說道:“風哥。你也去吧,津天的鬥雞很有名的。”

  俗話說南方蛐蛐、北方鬥雞,在津天鬥雞是一個傳統項目,在市郊的一些村子裡,有的家家戶戶都養有鬥雞,每年藉此都能賺不少錢。

  古玩街緊靠著花鳥市場,那裡面偶然也會有些鬥雞比賽,謝軒沒事的時候就會拉著李天遠去看。

  “只能帶兩個人。那遠子怎麼辦?”秦風搖了搖頭,說道:“我對這個興趣不大。要不然你和遠子去吧?”

  “遠哥才不去呢,風哥,你就去吧。”謝軒可是不怎麼喜歡和李天遠出去,那哥們個頭太大,走在他身邊,平白有種壓抑感。說話都要抬著頭的。

  “回頭問問遠子再說吧。”秦風看向謝大志,笑道:“謝叔,中午在這吃飯吧,我去市場買點菜,咱們喝幾杯。”

  “好。你和軒子去買菜,謝叔幫你把飯蒸上。”

  謝大志點了點頭,說實話,他真的很欽佩秦風,十八九歲的年紀就能如此獨立,要不是跟著秦風,恐怕自己那胖兒子每天還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呢。

  中午秦風下廚炒了幾個菜,謝軒吃完後就去換了看店的李天遠回來,生意雖然不好,但店總是要開的。

  李天遠今年也不過十九歲,身體又長高了一些,現在足足有一米九了,袁丙奇集團覆滅之後,街頭的一些小混混都收斂了很多。

  剛開業那會,李天遠收拾了兩個上門敲詐的街頭地痞,也起到點敲山震虎的作用,現在在古玩街那種地方,絶對是橫著走都沒人敢招惹的人物。

  別看李天遠學習不怎麼樣,但練功服卻是十分能吃苦,悟性也高,每天看完店之後,總是呆在院子裡練功。

  站了四五年的樁,李天遠的基礎打的非常紮實,秦風已經將八極拳中的一些精髓教給了他,現在秦風將制服他,怕是也要花上一些代價的。

  中午的時候秦風問了李天遠,他對鬥雞什麼的果然一點興趣都沒有,有那閒工夫還不如在店裡站站樁琢磨下拳法呢。

  第二天一早,謝大志就將車子停在了巷子門口,敲響了四合院的大門,雖然來過很多次了,但剛一進門,還是被趴在門邊的大黃給嚇了一跳。

  “不叫的狗最凶。”

  看著早已等在院子裡的秦風,謝大志開口說道:“秦風,要不要把大黃帶過去玩玩?常四爺那鬥狗場,有一半都是別人帶過去的鬥狗……”

  鬥狗比賽,並不是說所有的狗都是鬥狗場的,相反,狗場提供的狗非常的少,大多都是客人們帶去的,只有在客人沒有帶狗的情況下,狗場才會動用自己所養的鬥犬。

  “大黃?不行。”

  秦風聞言愣了一下,直接就給拒絶掉了,大黃在他心裡可不是一條狗那麼簡單,而是自己的親人,秦風豈肯讓它上場去和別的狗撕咬?

  “那就算了,走吧,時間也差不多了。”

  謝大志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他到是去看過幾次鬥犬,發現那裡的狗體格還沒大黃大呢,所以才會說出這番話來。

  “嗚嗚……嗚……”

  就在秦風等人出院門的時候,原本一直趴著的大黃,忽然竄了出來,緊緊的跟在了秦風身後。

  “大黃?幹什麼,回去!”秦風指了指院子,說道:“中午回來給你買牛肉,聽話!”

  “嗚嗚!”大黃搖了搖腦袋,死死的咬住了秦風的衣角。

  “秦風,你……你這狗通人性了吧?它難道聽懂咱們剛才說的話了?”謝大志看的目瞪口呆,這狗分明就是想跟著去啊。

  “那也不行,鬥狗太危險了。”

  秦風搖了搖頭,摸了摸大黃的腦袋,要是大黃年輕個四五歲,秦風一準會帶它去,因為大黃從小就是和別的狗撕咬長大的,它的嘴下從來沒有一合之將。

  不過現在大黃已經九歲了,如果參照人的壽命來說,那就是六七十歲的老人了,秦風是捨不得讓它去狗場拚命的。

  “嗚嗚……”大黃咬著秦風的衣角甩著嘴巴,任憑秦風怎麼說都不肯鬆口。

  “怎麼這麼不聽話?”

  秦風也感到有些為難了,因為他從大黃眼中看出了一種鬥志,當年它還很小的時候,遇到鎮子上所養的大狼狗,也會出現這種表情。

  謝大志在一旁說道:“秦風,要不就帶它去吧,去了也不一定就讓它上場啊。”

  不是所有的狗都能當鬥犬的,那些身經百戰的鬥犬身上都有股子殺氣,一般的狗別說進鬥狗場地內了,遠遠見了怕是都會夾著尾巴跑掉。

  在一些鬥狗比賽裡,也有客人帶去了狗,不過還沒上場就嚇尿了,轉頭就跑,連主人都拉不住,這樣的狗自然不能參加比賽的。

  “那……好吧,不過到時候謝叔你可別想讓大黃上場啊。”

  秦風猶豫了一下,不過看著大黃眼中露出的渴望,還是答應了下來,住在這人多吵雜的四合院區,卻是有些委屈了它。

  剛開始的時候,秦風每天都會帶大黃出門散步,不過大黃的體格實在太大,即使它不去招惹人,有些小孩子也會嚇得哇哇大哭,無奈之下,秦風只能讓它呆在院子裡不出去了。

  這對於自由慣了的大黃來說,的確有些殘酷,所以秦風也不想剝奪這次帶它出去遛遛的機會。

  想了想,秦風回屋拿了脖套和狗鏈,給大黃拴上了,沒這東西,他怕自個兒到了狗場都拉不住大黃。

  來到巷子口後,那裡停著兩輛車,一輛是謝大志開來的,還有一輛車前面,站著個中年男人,走到車前,謝大志開口說道:“秦風,小軒,叫吳叔叔……”

  “吳叔叔……”秦風和謝軒都開口叫了聲,他們知道這人叫吳兵,是土生土長的津天人,為人很義氣。

  以前謝大志做俄羅斯的國際貿易時,和吳兵多有交往,也正是因為吳兵的緣故,那時手頭資金充裕的謝大志在津天投資了一塊地皮。

  只是謝大志那會也沒想到,自己無意中投資的一塊地反倒成了他東山再起的資本,而這塊地的開發,也正是和吳兵一起合作的。

  “哎呦,小秦,你把大黃給帶去啊?那我的狗不是白帶了嗎?”

  看到秦風牽著的大黃,吳兵不由苦笑了起來,因為就在去年的時候,謝大志將大黃牽到他們工地養了幾天,嚇得吳兵所養的那條狗整天夾著尾巴,連叫都不敢叫一聲。

  “吳叔,我帶大黃去遛遛的,不讓它上場比賽。”秦風聞言笑了起來,他也看到在吳兵車子的後排上,坐著一條體型龐大的比特犬。

  不過就在秦風帶著大黃過來的時候,那條原本坐著的比特,居然直接趴下了,而且是將屁股對著秦風他們這邊,樣子讓人很少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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